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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修修炼资源向来奇缺,以往要以命搏,数次身陷险境才能换得一株灵物。
如今极北冰原生了遍地灵物,在那些大门派占据前都是无主之地,可随意采摘,怎么会不欣喜若狂?
便是离得再远的散修,也会向极北奔赴,看能否搏得一份机缘。
后面哪怕出了祸事,无数修士凭空消失,灵地突生奇诡大雾。对这些散修而言,也仍有油水可言,不肯离去。
加上后面陆续赶来调查的修仙世家,大能天骄也都前来,这原本荒僻的冰原竟前所未有的热闹繁华起来。
越往北行,碰到的正道修士便越多。那用来代步的瀛舟到底太显眼了些,霁摘星让人换成车马,重新乘坐的便是由八匹夜鳞驹牵着的马车,自然比不上瀛舟的日行千万里和舒适,不过要低调许多。
那些修真世家的弟子,也多是乘坐这类华贵马车,在近来的极北冰原并不少见。
修士多起来,原本的冰原也被注入许多鲜活气息,路途边的修真集市顺之而生,且颇具规模起来。
跟在霁摘星身边的魔修护卫之一,提前隐匿身形,去附近打探消息。得知这些集市中的修士多为散修,驻扎在极北冰原不久,也就比他们早上几日。
霁摘星又问,其中有无异常之处。护卫想了想道:“那些修士摆摊卖的都是草药,看年份多在百年之上……且品相非常好。”
应当是先前异象所致。
离灵气倾泻的地方愈近,草药都被催长年份,而便是隔着远的,也受了余泽。
霁摘星对身边的人惯来耐心,连这些护卫,也并不是让他们做全无意志的工具。所以护卫们虽然忠心,但在霁摘星眼前,也一直都有自由提议的权利。
像是这时,那护卫便道:“我在其中看见许多百年份凝血果、聚灵草,价值在两中品灵石上下,主人,要不要收购一些?”
弑血盟的宗库中倒是积了许多这种常用灵草,但年份都不这样久,品相也不如这样的好——近年来修真界灵气愈见稀薄,也很少能见到生得这样好的灵草了。
霁摘星对这些草药价格不关心,却也清楚这比常规见到的价钱便宜了十倍有余,略微有些惊讶,看来密报当中,灵草遍地都是的描述不是夸大其词。
霁摘星点了头,让护卫去收购一些。
然后找了附近的修仙人士开设的客栈暂且歇脚,派人去打探那些正道的行迹——尤其是问仙山庄的。
做完这一切,霁摘星只管等着消息,贴身的玉佩便又有预兆地发烫起来。
是祁四。
霁摘星将玉佩取出。他也是关心则乱,忘了问仙山庄那边的消息,可以从祁四这边询问。
他也一贯不防备祁四,提及他前来极北冰原的消息,以至祁四的反应非常大——从那边传来了什么重物跌落的声响。
“你出弑血盟了。”祁四像是有些无措。
然后才想到回答霁摘星的问题:“你放心,问仙山庄的人先前没去,也没什么伤亡。只是有弟子私下离庄前往,现在不知去向。再加上问仙山庄为正道之首,出了这等祸事,也应当出面稳住局势,所以二庄主已经出发……”
他猛地顿了顿,才说道:“主人也去了。我会跟着。”
霁摘星略微讶异。说道:“那或许,我们有机会再见面。”
·
玉佩的联络中断后。
四庄主从洗剑池中出来,袍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一边将手中未归鞘的剑合上,脚步迅急,身边属下前来询问,便听姬危冷冰冰吩咐道:“准备行装,去极北冰原。”
他的副手有些惊讶道:“二庄主已经前去,此事不会劳烦主人……”
“车马。”姬危打断道,“我陪兄长。”
属下心中诧异,两位庄主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另一边,霁摘星心情略微放下来了些。
他的护卫很快返回,手中拎着储物囊,神色却略微有些羞愧:“主人……只收到了极少部分的灵草,那些大批量的已经被人预定走了。”
第270章 集市被灭这定然是那些魔修所为。……
灵草太多便也价贱; 那些先到的散修收拢了满一储物囊,除了留下自用的; 全卖去换成了更好流通的灵石,也免得被人惦记。因是白得来的异宝,价格一度低廉。
但要一时吞下那么多灵草,也没几个门派能做到。
霁摘星问及。
护卫打听的清楚,说是南淮楚家。
南淮是巨富之地,楚家则是南淮之主。
南淮三大门,皆是依托楚家而生; 这一庞然大物地位不可撼动,拿出大笔灵石收购所有灵草并不稀奇。
霁摘星也就是问上一句,弑血盟同样是巨富门派,也不缺灵石灵草。他们来极北冰原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寻找两位少盟主,灵草不过是顺手而为,没买到也没有那样遗憾。
但其他修士不这么想; 因预定的灵草都没了而骂骂咧咧; 还起了争执。听到是楚家收购后; 脸色便微白了些,抿着唇不敢说话了; 愤然后拂袖而去。
这处深至极北冰原塞口,是去向异象之地的必经之路。因地形特殊聚拢了无数修士停留; 形成了庞大无比的修士集市。
就算是一时的主要“货物”被清理干净,人流来往也依旧是优势,集市并未因此解散。
简易搭成的竹门被推开,风雪裹挟着吹拂而入。红衣女修扣着斗笠进来,她身形修长,红衣勾勒出姣好身形; 腰肢轻摆,身段好的恨不得让人将眼珠挖下来放在她的胸脯上。
她身后也跟着几个红衣修士,但皆不同她般,带着艳丽夺目的气息。
守在柜台的修士懒散抬头看了眼,眸光便亮起来了,殷勤询问起来。
女修身姿款款,顺势坐在了高高的柜台上。两条长腿交搭,露出雪白一截,硬是叫那修士喉结微微滚动起来。
“道友有何贵干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眼睛没从女修的腿上下来过。
“我听我手下的人讲,先前在你这处订了一千活血根,两千凝血果,三千聚灵草……回去拿个灵石的功夫,怎么就没了呀?”
女修的斗笠被风吹拂着,轻纱摆动。
看不见脸,但是依照那柔美声音和身段,没人会怀疑这不是个美人。
听到说的是正经事,守柜台的修士也收敛了目光。露出为难神色道:“这……定金我们也退了,实在是那么多灵草,拿不出来了。”
女修笑了两声。
她笑声很轻柔,却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声音覆着寒意:“这时候没有,之前却是有了,还让人回去拿定金——你们这是欺负人呀。”
大致是因为女修语气重了很多,修士脸色微难看了些,语气也不耐起来:“东西都订给楚家了,你这么能耐,倒是找楚家的麻烦去,和我这逞什么能!”
搬出了楚家,修士显然便自如许多,一边摸着法器道:“几千灵草还要来回取灵石,一脸穷酸样。也不看看楚家,可是十几万的收,啧……”他也不是正经生意人,总是眼前利益为重。再说了,哪里值得为这些散修得罪楚家。
他还没说完,话便堵在了喉舌当中。神色微微一凝,瞳孔猛地散开来,是极为惊悸的神色,像是下一瞬间,便会惊骇地晕过去。
因为女人摘下了她的斗笠。
那张面容并非想象中的倾城之姿,而是覆盖着无比狰狞的疤痕,焦黑色泽,形成了个模糊文字,无比恐怖,和那张鹅蛋脸,美人眼极不搭调。
但修士的惊骇,却不是因她的容颜。而是那双猩红的眼,和脸上疤痕隐约显现出的字。
斗笠掀开的瞬间,女人身上发生了某种微妙变化,极恐怖的气息飘出来。
“魔、魔修……”修士一下子往后一坐,倒在地上,腿猛地挣动了两下。
只那瞬间,他想起来这女人是谁。脸上的“寡”字是极明显的特征,下身顿时湿了,淅沥沥地渗出水来:“阴山寡母!”
女人笑了一下。
少顷,女人拎着一截活舌,和六千株草药离开。
店面中的修士倒地,已经晕了过去,口中渗着血。
·
这事很快便传了出去,说是此处出了魔修,行径嚣张,残害修士,抢夺灵草,以至那些散修都战战兢兢。
那些已经抵达极北冰原的世家门派,虽然早知道异象之事魔修不可能不派人来探,但这般嚣张,还是出乎他们预料之外。通通黑了脸色,尤以南淮楚家为首——毕竟魔修抢走的那些灵草,都是楚家原要收入囊中的。
楚家这次来的是他们二当家,出了名的性情激进,从不忍让。广邀了其他道修门派,准备在探异象前,先联手伐魔。
用的理由也正大。此次本便前途未卜,极为凶险,怎能防范的住魔修的暗算?还是要将他们都清算了,才无后顾之忧。
只是其他门派并不感兴趣。门派天骄弟子失踪一事干系重大,令他们元气大伤,便不愿将人力花费在和魔修争斗上,略微敷衍应对,提前离开了塞口。只有几个仰仗楚家的小门派愿全力以赴,让楚家二家主更是恼怒,发了狠地在塞口集市中搜寻魔修踪迹。
霁摘星得知这消息的时候,还是由属下禀告的。
“伐魔?”霁摘星想了想,正魔两道积怨已久,这种时刻也忘不了仇深隔阂。他没兴趣和他们斗起来,便交代属下收拾好行装,也离开了塞口处。
夜鳞驹夜中行动尤其快,很快便将那繁华人声都甩在身后。
修仙人士也不需休息,霁摘星便在马车中修炼灵海,一轮子真气循环而过,灵海便更扩宽些。
夜深,夜鳞驹忽然停了下来,步微缓缓,纷纷抬头,发出一声嘶鸣。
那声音凄厉,像是女人在深夜啜泣。且越来越长,久不停歇。
修士虽然不需休息,但被吵闹又是另一回事了。
负责驭马的魔修耳边发麻,顿时拿法器抽了一下这几匹平时万分怜爱的坐骑,让它们不准吵闹,惊扰盟主。
夜鳞驹却没停止嘶鸣,反倒是脚步停了,八匹妖兽都躁动起来。
霁摘星出了车厢。
夜色极深,只有一点昏暗月光,将霁摘星那点皙白肤色映得更白,如峰巅凛雪一般。
他出来的瞬间,那些坐骑安静下来,一切如常。
驭马的属下十分心虚,“这畜生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属下回去定好好调教。”
霁摘星微微蹙眉。
却不是因为夜鳞驹烦扰,而是他忽然想到自己在弑血盟宗库里,看到的某策奇文异志上所说,有传言夜鳞夜鸣会带来灾祸,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但其实是因为极其大量的人修血液,会让夜鳞驹十分兴奋疯鸣,是灾祸在前。
而如今四处,分明一片荒芜。
霁摘星顿了顿,道:“返回,去塞口。”
夜鳞驹被真气压制着,已经不再嘶鸣了。但是随着路途渐近,不必这坐骑告知异常,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愈见浓郁的血腥味。
等霁摘星抵达时,眼前已是一片炼狱。
昨天还人声鼎沸的集市,如今零落破落,猩红的血胡乱覆盖在地上,泅湿片片泥土。
臭不可闻。
有修士的残躯倒在地上,身上的法器都在,甚至还有散落的储物囊。只是尸首不全,霁摘星一眼望过去,能看见一具修士的身体手脚消失,又或是一具身体的脸颊五官被什么东西挖掉了。
霁摘星身边跟着的都是魔修,还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