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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注:出自《送别》。)
琴声和着歌声。
山坡之上,斜阳之下,一排又一排的古琴。
陈柏盘坐在最前方,后面……是一个个左丘曾经教陈柏抚琴时顺便指点过的学生。
夕阳照在他们身上,让他们看上去如同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
琴声说不出的惆怅,歌声虽然是一群稚嫩的学生所唱,但其中离别之情在琴声的渲染下,更加的让人难忘。
抚琴的人有些多,古时候因为生活艰难,会琴的本就不多,这样的场面应该是十分难得,看上去也十分宏伟,哪怕是擅乐的鲁国,这样的情况也少见。
震不震撼不知道,但左丘在一遍一遍的琴声和歌声中连连倒退了好几步,一脸苍白。
鲁国的使臣张了张嘴,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眼睛都忍不住看向山坡上,那个脸上带着笑,身披夕阳的身影。
陈柏心道,看不感动死人,他这些天带着这些学生日夜苦练这首歌,可不就是为的这一刻。
不得不说,《送别》这首歌,无论是歌词还是歌曲,意境都太惊人了,光是唱一唱听一听都能感觉到其中对离别的惆怅和不舍。
更何况,左丘现在可是当事人 ,很可能这一离去他们就再无相见之日了。
有这些东西加持,左丘定终身难忘。
左丘张了嘴,突然觉得有什么堵住了喉咙,心闷得喘不过气来。
在惆怅的琴声中,在充满离别的歌声中,眼泪滑下。
周围的鲁国使臣:“……”
他们知道左丘为什么这样,甚至连他们心里也堵得慌,就那么低下了头。
昭雪大学士在送友人,在用这种方式表达着对友人离别的不舍。
若是……若是这友谊是真,今日这一幕怕是要千古流传。
但他们终是玷污了这段感情。
有一鲁国使臣艰难地开口,“走吧,终是无颜应他的。”
左丘:“……”
他这一生被人称作计谋无双,也从未想过什么罪孽忏悔,但此时,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琴声停下,“左丘,你是哭了么?堂堂鲁国四大公子之一的左擅琴居然会哭鼻子。”
左丘,字擅琴。
一片笑声,“左丘我们弹得可好?你初时教我们的时候,我们弹得还跟杀猪一样。”
笑声中,拉着武器的马车重新上路。
左丘最终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陈柏用笑声掩饰着离别的感伤,正准备让人抱着琴回城。
这时一鲁国使臣扬马奔了过来,“我们家公子让在下转告昭雪大学士一言,算是公子离别前给昭雪大学士上一课。”
陈柏一愣。
那人继续道,“你手上捧着的,视如珍宝的古琴,不过是我们家公子在路边所购,再寻常不过。”
陈柏身体一震,什么?
这琴不是左丘那被巴国人屠城时所杀的恩师留给他的琴么?
“我鲁国也无什么圣洁的白月花。”
蹭。
陈柏差点没有站稳。
“陈柏陈子褏,如今诸国乱世,烽火连天,这世上除了至亲之人皆不可信,这是我们家公子的原话。”
说完扬马而去。
而左丘那里,有一鲁国使臣说道,“我们现在还在大乾境内,公子如此就不怕他找人来拦下我们?”
左丘摇了摇头,“给他上的这一课,让他吃了这么大亏,希望下次能长些记性。”
那使臣看向左丘落寞的表情。
昭雪大学士何尝不是给他们公子上了一课。
陈柏回到廷尉府,整个人都是呆滞的,所以从一开始,左丘都在利用自己。
所讲的那些故事,不过都是在欺骗自己罢了。
心中苦涩,“居然……被一个古人套路了。”
鲁国左擅琴,狡诈如狐,需用心提防,陈柏不由得想起了他和齐政第一次去见左丘时,齐政给他说的话,他当时怎的就没有上心。
苦涩归苦涩,现在事情已了,他这昭雪大学士又得去弘文阁了。
弘文阁中,都是些真正文采斐然之辈。
陈柏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抱着那张琴跑去了弘文阁。
“这琴名焚心,乃是鲁国琴圣师晏之物,听说师晏死在巴国人屠城之后,这琴就传给了其最得意的学生左擅琴。”
“无论材质还是纹理都是已经绝迹的滴血梧桐,还有那场屠城之战留下的灼痕和洗不去的血迹,绝对错不了。”几个对琴有研究的大学士说道。
陈柏张了张嘴:“……”
“那鲁国可有白月花?”
“当然,鲁国的白月花开满大地山川……”
陈柏:“……”
若不是他心血来潮前来弘文阁问上一问,岂不是又被那左擅琴给骗了。
这一课还真是课中有课啊。
陈柏叹息了一声,人都走了还留了个考验给他。
接下来,陈柏就等着大王的封赏了。
现在新武器也实验成功了,山君也不用担心被大王抓壮丁去当“技术顾问”了,也可以露面了,他还得顶着这个身份给学生上课不是,学费都收了人家的,票子还在他抽屉里面放着。
陈柏以山君的身份恢复了上课。
几天后,齐政给他发语音,“山上的葡萄熟了,听说时不时有麻雀叼食,再不摘就可惜了。”
陈柏一惊,这里面有他的一成利,怎么能让鸟叼食了。
这个齐政,平时语音发得那么勤快,怎么就不提醒上一句。
陈柏正准备提着篮子出门,这时皇宫的内侍到了廷尉府,带着两道圣诏而来。
内容差不多,都是召人进宫,论功行赏。
只是这一诏召的是陈子褏。
二诏召的是山君。
“大王说,师徒同时进宫行赏,说不得要传为市井佳话,到时一定要一并前来。”
陈柏:“……”
他要是拿出手机发一个求救贴,有人能帮忙解答么?
这可怎么整?
第35章 学生手表和无人机
陈柏将自己捂在被子里面直打滚。
他一定是疯了; 当初为什么就分裂出来一个山君,但当时也没有办法啊,当时的情况上街都能被人追着扔臭鸡蛋,更不可能用陈子褏的身份接触齐政让他帮忙免去朝廷的责罚。
以齐政的性格; 他要是当时用陈子褏的身份去接触; 别说帮忙了; 估计还得落井下石一番。
陈小布看着在被子里面时不时嚎上一句的陈柏,抓了抓脑袋,他哥这是怎么了?脑壳被门夹了?
“哥,今天去茶楼听话本不?”
陈柏露出个脑袋; 有气无力地道; “你哥快死了; 今天就不出门了,你自己到院子里面玩滑板遛狗去吧。”
他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大王亲自下的诏; 他不可能抗得了的。
但他和他的分身也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同一场合。
大王还亲自让人传了话,让他们师徒同时面圣; 定传为市井佳话。
什么市井佳话?他觉得法场上要多一颗血淋淋的脑袋了。
这就是无解的死循环。
陈柏为了想办法; 头发都快愁白了。
齐政和陈柏通视频的时候,就看到陈柏跟一条死狗一样挂在床沿上,不由得问道; “这是怎么了?”
陈柏用快断气的声音道,“渡劫,死劫。”
齐政:“……你们妖怪怎么天天都在渡劫?”
陈柏心道; 活在这个世上; 可不就是天天都在渡劫; 渡得过去就能逍遥一段时间; 渡不过去就像他现在这样; 要死不活。
陈柏问道,“大王召我入宫,我不想去,该怎么办?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妖怪,要是大王非要让我将面具摘下来,你说我是摘还是不摘?”
齐政皱眉:“……”
这妖怪的身份现在是他府上第一门客,要是抗旨他估计都要受到牵连。
也正如刚才所说,妖怪的身份要是暴露了,一个非人的妖怪,大王迁怒下来,他依旧脱不了干系。
以前没有细想,没想到自己和这妖怪已经牵连得这么深了,竟然有了一种同在一条船上,荣辱与共的处境。
齐政皱着眉,突然开口道,“其实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
陈柏猛地抬起头,“什么?”
就像走进一条死路突然出现了救命稻草,也对,他怎么没有想过,与其一个人钻牛角尖,还不如找一个人商量商量。
齐政知道他大部分事情,可不就是最好的商量对象。
齐政继续道,“大王既然下了诏,肯定是无法抗旨的,但……”
“但可以让大王主动放弃召见你,这样既不用进宫,也不算抗旨。”
陈柏刷地坐了起来,“具体讲讲,怎么让大王主动放弃召见我。”
齐政说道,“我得知道大王召你入宫是为了什么。”
陈柏一愣,倒是忘记了,新武器现在都没有公开,齐政应该也还没有得到消息。
但军中替换新武器,不可能瞒得住的,早晚消息都会传出来。
陈柏开口讲了讲事情的源头,“所以大王应该是召我进宫论功行赏。”
齐政脸上的表情就精彩了:“……”
这妖怪还有什么不会的?
就如那夜晚的一盏灯,在黑暗中明亮得实在无法让人忽视。
齐政说道,“既然是要奖赏你,这倒好办了。”
陈柏问道,“此话怎讲?”
“要正式地奖赏一个人,这个人德行不能有亏,至少在奖赏的这个时间点,不能出现什么污点,不然大王也不能在一个人犯了错的同时,还大肆嘉奖。”
哪怕要奖励,估计也就一纸诏书,不会召见进宫。
陈柏惊讶道,“你这是让我自污其身?这样大王就无法在这个时候因为嘉奖而召见我了?”
“还没有到自污其身的程度,只需要犯一点不上不下的小错。”
陈柏赶紧问道,“比如……”
齐政的脸上突然古怪了起来,然后指了指自己的手臂。
陈柏都看懵了,“什么意思?”
“我只是给你提供个建议,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不要多想,比如……要是市井突然流传你喜欢上皇室中人。”
齐政说完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自己,“我勉为其难可以帮你这个忙,要是你找别人,难免又会有其他问题,现在外面不都在猜测当初你为什么会成为我府上的门客么?这也算给他们一个解释。”
陈柏:“……”
又让他和皇室乱搞?
陈柏眉头皱了一下,陈子褏名声弄得那么狼狈,可不就是因为和皇室的人闹的肮脏事情,虽然齐政自愿献身,应该不会闹到那种程度,但有前车之鉴,陈柏总感觉心里有点膈应。
齐政还在继续道,“放心,等事情一过去,我们再澄清,反而对名声无碍……”
越说越有理,怎么想他都是最合适的人选,身份足够,又不介意名声暂时被污,还是妖怪喜欢的精壮男子。
齐政心道,他这是为了朋友出谋划策,也并无其他任何意思,作为朋友,付出一点也应该。
他都不介意,相信这妖怪更不会了。
齐政说道,“目前也就这方法最合适,你觉得如何作为朋友我勉为其难的牺牲一点……”
陈柏:“……”
齐政这法子的确不错,但……对象不能是齐政。
毕竟以后还得见面不是,哪怕都知道是作假闹这么一出,多少应该还是有些尴尬的。
陈柏不知道在想什么……如果将对象换成已经离开的左丘左擅琴就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