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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局势混乱,天下哪有安宁之地?京城乃是国朝体统的象征,若是如此轻易放弃,不战而逃,便是有朝一日能光复河山,我等怕是也落下招人说嘴的把柄!”
解畑承这番话说得尽可能委婉,但痛失爱子的怒气还是让他忍不住吐露锋芒,听着那老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很不是个颜色。
解畑承都没有看对方一眼,径直从袖中取出京城舆图,恭恭敬敬承到正明帝的案前,躬身说道。
“兵部已经连夜制定守城之策,请陛下御览。”
正明帝面沉似水,目光定定看了解畑承半响,这才回转目光,伸手要去取那舆图。
只是手指刚伸到半路,之间之前跪地痛哭的老臣“咚咚”扣了两个响头,声音蓦地提高了八度,如杜鹃泣血。
“陛下!”
他跪走几步,“胡人造了新的攻城利器,几丈高的楼车可轻而易举翻越城墙。东莱城十几万人尚且守不住,京城怕也不能幸免呀!”
“不如趁现在还来得及,暂时避其锋芒。解尚书不是说封家不日便能到达?那正好可为帝驾拖延一二,保得陛下平安脱身!”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磕了一个响头。
“若是再有迟疑,还是要来不及了!”
他这样说,司马良伸向舆图的手又生生顿住,握拳,最终颓然放松。
他沉默了半响,深深叹了一口气。虽然没有当场作出决定,可虞解两派臣子,见状皆是心中一悸,而后面如死灰。
陛下被胡人的攻城车吓破了胆子,多半是要决定弃守南逃了。
于是,正明朝最后一次大朝会,结束得有些不明不白。
内侍总领刚刚宣布下朝,众臣子便沉默如鸟兽散,再也没有人在朝后面圣揍报。
解畑承和虞正榄对视一眼,即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和绝望。
弃城而走,不战而逃。
这个耻辱的标签,从今以后怕是会死死地贴在他们这班司马良的追随者身上,几代人都无法摆脱。
正明帝一朝,立位无诏,没有玉玺,在体统上便先天不足。如今又站不到家国大义的高位,便是此次能逃得灭国之灾,以后怕也不能再统御天下了。
正明,正明,得之不正,名誉尽失,便是最终的结局。
只可惜了他们虞解两门,一场追随终究是看错了司马良这个孬种,被他满口义理谦卑的态度打动,谁知竟然是个扶不起的花架子,还不如那骄奢暴虐司马烨有血性。
当晚,宫中有消息传来。
——为保住国朝正统,正明帝决意南迁。着兵部尚书解畑承和大司马虞正榄留守京都,为帝驾断后扫尾,余下朝臣跟随一同前往召南。
随着帝驾一并前往召南的还有城中仅剩的5万西河军,一个人都没有给虞解两家人留,全数带走,自生自灭之意不言而喻。
如此一来,便是把这两大世家晾在旧京城,气得解畑承和虞正榄也不讲什么忠贞道义了,直接令家中族人和仆役收拾家当,连夜出走,去往老家固守保命。
短短三日,昔日繁华鼎盛一时的旧京城,已然成了天下最混乱的地方。
城中无论世家百姓尽皆出逃,重臣王公的马车混杂在洪水一样的逃难人群,叱骂、哀求、无奈,绝望,负面情绪笼罩全城,人人脸上都挂着惊惶。
逃命的时候,身份和地位都不重要了,唯有尽快离开的念头充斥脑中,越快越好,早人一步便能多一分逃出生天的机会。
只是这样的想法未免天真。三日后左谷蠡王陈兵旧京城下,意外地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这大概是业朝历史上最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来势汹汹的胡人杀到城门,原本以为又要推出巨楼车和投石机,结果一拳打在棉花上,城中根本没有守军,轻而易举便接收到一座繁华富丽的都城。
左谷蠡王坐在旧京正殿的皇座上,头顶是金碧辉煌的大殿,俯瞰汉白玉台阶下跪伏在地的属下,便是远在西莫支海的王庭也造不出这样奢华壮丽的建筑。
坐在这样的地方,胸中自然而然便生出一种睥睨天下的豪情。
这便是做中原帝王的感觉吗?
“陛下。”
火雷圣巫从旁步出,躬身向左谷蠡王施一大礼,并自动自觉改换了称呼。
“如今司马良南逃,正是我大军乘胜追击的好机会,陛下如今手握业朝京城,独缺一枚传国玉玺,那宝贝必然是随司马良遁走,不若一鼓作气,挥师南召,抓住业朝伪帝与天神献祭。”
火雷圣巫眯了眯眼,眸光中爆出一丝恨意。
“另外,陛下既已然占了阊洲和恒寿,那薛家便也无甚用处了。薛家盘踞两城多年,城中关系盘根错节,龙泉剑坊和阊洲铁矿事关我大军兵器补给,不容得半点差池。既然是无用,不若将那些薛家人斩草除根,杀鸡儆猴,彻底断了业人的念想吧!”
第252章
东莱城破之后的三日; 左谷蠡王举兵入旧京,登坐业朝开国217年的御座,在元和殿颁布旨意; 着叶护呙石领左路骑兵追击伪王司马良。
同时,以“私通外敌”为名; 下令阊洲恒寿两地的守军; 将薛氏一族下狱,沿南江古水道押送往旧京。阊洲恒寿一夜之间风云突变; 龙泉剑坊和阊洲矿这种战备要地一早便被胡人接受; 如今更是戒备森严。
东莱城破之后的第四日; 封恺领黑甲军抵达东莱城下。
五万对八万,城头的叶护阿吡罗信心满满,发誓要将这与西胡部族世代为敌的封家子斩落城下。
大战一触即发。
封恺扎营城外; 举起望远镜朝东莱城头望了半晌,沉声问身旁的常随路勇。
“东莱城中,可还有业朝百姓?”
听他这样问; 路勇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哀痛。
“万不存一。”
常随的声音有些哽咽。
“探子来报,因虞将军率领城中百姓殊死抵抗; 力战身亡后仍有余勇奋不顾身; 胡将阿吡罗在入城后即大开屠戮,老幼妇孺皆是不留; 尸骨从北城门运出,直接扔入后山崖下。”
这样。
封恺点了点头; 没有再多说。
阿吡罗如此做绝; 边军不用再忌惮什么,屠城之恨不共戴天,封恺哪里还会手下留情; 必然是一出手就要置于死地的。
索性趁着这一次,把尖厉的爪子和牙齿都亮出来,让胡人也尝尝什么叫做锥心之痛。
如同几日前左谷蠡王围攻东莱城,黑甲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五万骑兵将东莱城周围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不过在城中的阿吡罗并不着急,因为当初攻城使用了巨楼车,所以东莱城的城墙还在,他手中又有八万军骑,无论是人数还是城防他都占上风。就算封恺再骁勇,远道从定安城赶来的边军总有消耗。便是趁着对方立足未稳先打上一波,说不定还能给名闻天下的黑甲军以重创。
是以眼见着黑甲军兵临城下,阿吡罗索性亲自率领军队出城,在东莱城前列阵扬刀,准备先给那封家子来个下马威。
他知道封家陌刀的厉害,以骑兵冲杀陌刀阵,沙陀王已经给西胡部族上了惨痛一课,是以此次阿吡罗出兵,是将以弓箭和火油瓶排列在最前方,准备用这些远程武器先消耗掉黑甲骑兵和陌刀阵的威势。
这火油是天神启迪给火雷圣巫的恩赐,黑色的油液涌出地表,遇火即染,熊熊不灭,沾之便不能摆脱。
把火油投掷到对方阵中,而后以火箭点燃,对方必然阵型大乱,忙于灭火逃命。此刻再以骑兵冲杀,便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初他们攻上东莱城头,便是采用了这样出其不意地策略,是以阿吡罗对此很有信心。
“弓弩手列队,上火油!”
一声令下,五列抬着床弩的胡人士兵走到阵前。他们是经由西莫支海圣殿荆条戏谑的神射手,个个臂力强悍,专门负责发射火油瓶。
火油性烈,沾之即着,为了避免误伤己方,一开始便要和敌方有一定间隔,防止对方骑兵迅速穿越火线,距离控制十分重要。
对于这一硬性要求,阿吡罗也是有所准备。
他差人在东莱城头也装了巨弩,只要黑甲军胆敢靠近,便由城头直接发射火油,保证对方不敢靠近一步。
眼看着胡骑拿出火油队,远处的边军阵列也隐隐有了波动。
原本位列最前方的陌刀队忽然开始大踏步后撤,他们似乎已经意识到火油瓶可能给步卒造成的威胁,很快便退出了几丈之外。
“叶护,他们这是知道怕了?”
一旁的亲信满脸兴奋,挥了挥手中的骨朵。
“怕也晚了,已然到了东莱城,一个都不能活着跑了!”
他这番话一语中的,只是遗憾的是,跑不出去的并不是边军,而是盘踞在东莱城的8万胡兵。
只见对面的陌刀队撤下,露出后方一队队身着灰色皮甲的边军。这些人的服饰与普通的边军并不不同,只是他们身旁的黑色大炮过于显眼,黑洞洞的炮口齐齐指向对面的弓弩队,一眼望去,令人头皮发麻。
刚才还跃跃欲试的亲卫瞬间笑不出来了。他瞪着远处这一排冰冷的炮口,背后忽然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那莫不是……传说中的……岸防炮吧?!”
耶萨哈部在乌知河上折戬沉沙,消息一早就传遍了草原。现在不单单做王大军,就连西莫支海的神殿都知道边军有种神秘且威力巨大的武器,比火雷圣巫的天神雷霆还要可怕。
“不可能!莫要胡说,动摇军心!”
阿吡罗怒斥亲卫,但他自己的心中也没甚底气。
岸防炮,那可以一发便掀翻了大船的兵器,若真是被边军拉到阵前,东莱城的城墙也未必扛得住。
“岸防炮是要钉在地上的,对面这些能被人拉着到处走,定然不是!”
阿吡罗强自镇定道。
“上火油瓶,准备……”
还没等他说完,对面的边军就有了动作。
一声悠长的号声过后,黑洞洞的金属口开始飞快的移动,调整,牢牢锁定了东莱城下的胡骑阵列。
阿吡罗心道不好,刚要先发制人,发起进攻。结果号令还没冲出喉咙,对面黑色的炮筒便喷出一股股长长的火焰,炮弹如雨点一般铺天盖地,伴随着巨大的闷响,震耳欲聋!
东莱城下的胡骑根本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第一颗炮弹已然从天而降,在砸到地面的瞬间,内装火药的膨胀撕裂了外表的金属弹壳,无数弹片如飞蝗一样,在人群中四散迸溅,轻则见血,重则殒命!
然而,这还只是以一颗落下的炮弹。
阿吡罗不由自主地抬起头,视野所及之处布满了黑色的铁球,几乎笼罩战场上空。而更可怕的是,对面的边军在第一轮炮击过后,行动迅速地调换第二批炮车上前,已经再度开始填装炮弹!
“闪开!快闪开!”
只来得及喊了这一句,阿吡罗的声音就被淹没在隆隆的爆炸中。
他也是倒霉,为了彰显武威而站在军阵的正中,身后还竖着野狼旗,简直就是现成的标靶,不要更显眼!
“小心!”
身旁的亲卫一个纵身飞扑,将还在马上的阿吡罗扯落在地。
下一刻,一发炮弹便落在两人不远处,巨大的冲击波迸发出无数散碎的弹片,瞬间将战马削得血肉模糊。
饶是避开了致命危险,阿吡罗依旧感觉右肩剧痛。
他微微转头,扑倒他的亲卫半个身子都没了,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