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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走?”同窗讶然,
褚卫颔首,白袍将他的身形包裹得更显颀长,“我去面见圣上。”
*
圣上坐上了龙辇,前方的六匹骏马还未迈动蹄子,侍从就跑过来道:“圣上,褚卫褚大人想过来拜见您。”
顾元白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让他来吧。”
薛远眉头一挑,神情自若,“圣上,您头上冕旒缠在一块儿了。”
顾元白动手拨弄了一下,珠子在他的碰触下脆响声不断,他的指头冰冷而又白皙,五指绕着绳子,玄色的细绳同通透的白玉珠子在长指上缠绵不清,藕断丝连。若珠子是个人,怕是都要在他的指头上羞红了脸,“哪处?”
薛远一时看得着迷了,听到问话才回过了神。他的余光瞥到不远处朝这里走来的褚大人,唇角冷笑一闪而过。薛远翻身上了马车,屈膝跪地,小心翼翼地将两串缠在一块儿的琉珠慢慢解开。
顾元白单手撑着脸侧,微微低着头方便他的动作。
褚卫走近后,入眼便是这样的一幕。他眼眸骤然一紧,唇角下压出一个不悦的弧度,短暂后便恢复了原样,从容上前行礼,“臣拜见圣上。”
顾元白随意点了点头,懒声:“薛九遥,你还未好?”
“臣这就好了。”薛远将琉珠顺好后才放下手,又当着褚卫的面正了正顾元白的衣袍,屈身跳下了马车。
褚卫黑眸定定,将他所做的事看得清清楚楚。片刻后,他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浅笑来,“圣上这些时日身体可还安康?”
“都还不错,”顾元白笑了笑,“你家小四郎又如何?”
褚卫一一说了,他话虽少,但句句都不敷衍,顾元白待他讲完之后便点了点头,以为褚卫说完话就会走了,但褚卫却迟疑片刻,“圣上,臣前些日子得到了一幅李青云的画作,但却只有下半部分。家父曾言,上半部在户部尚书府中。臣去找了户部尚书后,汤大人告诉臣那半幅画在去年万寿节便献给了圣上。臣偶然得到的这半幅画卷也不知是真是假,便想借宫中的上半幅画卷一观。”
顾元白来了兴趣,这个李青云是前朝的大画家,被誉为前朝四大家其一,他生平很少有画作流出,顾元白不懂得欣赏,但他知道李青云这个名字就代表着金灿灿白花花的银子。
他仔细回想片刻,去年的万寿节,户部尚书确实献上了半卷画作。顾元白心里有了底,笑吟吟地看着褚卫,“褚卿,上幅画卷是在朕的库房之中。”
褚卫被他笑得出了些汗意,“圣上手中的画卷必然是真迹,臣手中的却不一定了。”
顾元白故意道:“如果是真的呢?”
“那便献给圣上,”褚卫语气里听不出半分不舍,“两画合为一体,也可相伴一世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缓缓,声音清朗如珠落玉盘,真真是好听得犹如情话一般。
薛远脸色一冷。
顾元白忍不住笑了,褚卫两年前还是傲骨铮铮,如今却已知道变通了,知道来讨好他了,顾元白坦然受了臣子的这份心意,“那朕便等着,明日里就派人去你府上送画。”
褚卫摇了摇头,轻声道:“臣亲自送往宫中便可。”
顾元白想了想,五指在膝上轻敲,颔首道:“也好。”
褚卫行礼正要告退,却突然想起什么,抬头朝薛远看去,“薛大人如今应当开始相看姑娘了吧?”
薛远眼睛一眯,“什么。”
“家母这几日正在念叨臣的婚事,”褚卫叹了一口气,“臣一问才知,薛夫人近几个月来一直忙着为薛大人张罗婚事,竟未曾有过半分懈怠。薛夫人上府与家母叙旧得多了,家母便也开始着急了起来。”
薛远扯起嘴角,看着褚卫,眼神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你想死吗。
褚卫掀掀眼皮,也扯出一个冷笑来。
他薄唇稍动,吐出了最后一句话:“薛大人,你喜欢何样的女子?不若直说出来,臣也好告知家母,让家母也来帮一帮着急的薛夫人。”
顾元白有些愣神。
听到褚卫的这句话,他才回过神来,往薛远看去。
是了。
薛远快要二十五岁了,这样的年岁,又不是和他一样的身体虚弱,无法孕育子嗣,家中自然要催促他成婚。
眉眼一压,煞气浮现。
薛远看见他就像看见肉骨头的狗一样,他对顾元白的疯狂劲头,让顾元白觉得即便是两人睡了,他也只会更加贪婪和饥渴。这样的人,还能对着顾元白以外的人硬起来?
亲了又摸了,他说不嫖薛远的时候薛远硬要凑上来,他想睡他的时候却说薛远要成婚了,怎么,耍着他玩?
声音冷了下来,“褚卿若是说完了话,那就退下吧,朕乏了。”
褚卫一顿,应声退下。
转身的一瞬,笑意一闪而过。
骏马终于迈步,龙辇慢行于街市。
镶嵌金银玉器,雕刻龙凤图案的马车之中,圣上的语气里犹如掺杂着腊月里的冰渣子,“薛远,上来。”
晃动的马车颤动一下,片刻后,薛远跪在了顾元白的面前。
车窗、车门紧闭,龙辇之内昏暗,外头的街道两侧人头攒动,百姓的热闹喧嚣即使是龙辇也未曾挡住半分。
顾元白去了龙靴,只着白袜的足踩在了薛远的身上。
他轻轻随着马车的颠簸动了几下,隐藏在黑暗中的脸被阴影划过又被光亮打下,唇色红了,眼眸黑了,眼神如刀,锐意和狠意交杂。
薛远闷哼出声,膝盖结结实实地黏在地上,那处已经站起,抵着圣上足的热意骇人。
这惩罚,太过折磨人了。
他满头的大汗,双眼之中已被逼红,血丝透着欲意,从雾气和湿气之中穿过昏沉,直直看着圣上。
顾元白语气缓缓,脚下也缓缓,“薛九遥,娶妻?”
薛九遥的喘息之声越来越重,越来越滚烫,似欢愉似痛苦。
马车经过了拐角,百姓的呼声更近,几乎就在耳旁。
畜生东西跳了跳,表着忠心。
顾元白轻呵一声,从车壁上直起身,弯腰探出黑暗,猛得拽住了薛远的领口,薛远猝不及防之下被拽得往前一摔,双手及时撑着车壁,才能不压在圣上的身上。
领口被捏得发紧,“朕问你。”
顾元白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带着嘲讽的笑意:“别人要是踩你一脚,你也这么……”
他顿了顿,低头看了一眼薛远,嗤笑,语带威胁:“……风骚吗?”
第134章
“别人敢踩我鞋面一下,”薛远压抑着,声线绷成了一道弓,“我都得废了他一只腿。”
薛远汗流浃背之间,突然觉出了褚卫的好处来了。
这人现在先别杀,让他多出来蹦跶几日。
但转瞬,他就再也想不了其他了。
薛远的呼吸沉重,顾元白的脸庞近在咫尺。他就要埋头去靠近顾元白,可圣上却是偏过了脸,掐住了他的下巴,柔声,“我让你碰我了吗?”
他眉头挑出一个诱人又无情的弧度,“没有我的允许,你一根头发丝也不能碰我。”
圣上的手指,没有可以限制住薛远的力气。
薛远沉闷地大口喘息了一下,只要再一低头,就能吻住顾元白嘲讽笑起的唇。双手在车壁上用力的收缩,指甲划出刺耳的声响。
顾元白被困在怀里。
只要压下去,就能品尝到他的唇,尝遍他的脖颈和玉般的耳朵。
压着他的手,压着他的脚。
让他哭。
哭着喊“薛九遥”。
薛远心底的兽欲快要被逼疯,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顾元白身子弱身子弱……终究是被驯服,听从了圣上的命令,喘着粗气跪回了原地。
大腿绷起,老老实实地将双手背在身后,忍得青筋暴起,血色充盈,即便是狰狞也不能动。
圣上说了是惩罚,意思就是圣上可以挑逗薛远,薛远却死也不能碰他。
这惩罚的手段可以逼死人。
昏沉的马车之中,只有缝隙中有偶尔的光亮闪过。空气之中的尘埃在光线下如飘飞的金色沙粒,偶尔从圣上的指尖上滑过,再滑过衣袍。
顾元白的脚踩在薛远的大腿之上,他撩起衮服的层层下摆,叮当美玉碰撞出琳琅之声,那只白袜却实在碍眼,薛远哑声道:“圣上,臣给您脱掉白袜?”
圣上没有说话,阴影之中的面容看不清楚神情,只一个下颔清楚,瘦而俏。
薛远大着胆子伸手,试探地要朝着白袜上头探去。在他的手快要碰上时,顾元白冷不丁地道:“不准碰。”
薛远的双眼一下子红了,他宛若一头困兽,低低,“艹。”
顾元白翻开了一本书,昏暗下其实看不清书上的内容,他只随意的翻着,高兴了便翻得快些,不高兴了就半天也不动上一下。那只踩在薛远大腿上的脚,便跟着翻书的速度,轻轻往前,再吝啬地退后。
若有若无,擦肩而过。
薛远的脊背弯了起来,豆大的汗珠滴落在顾元白抬起的小腿上,“圣上,臣从来没有相看姑娘过,薛夫人也从来没给我说过什么亲事。”
顾元白眼皮撩起,脚尖一抬,在薛远结实的腰腹处落下,“你说,”向下压了压,脚底滚烫,“这东西,别人要是碰了,是不是也这么精神?”
“不会,”薛远的声音吓人,“除了圣上,谁也碰不到。”
顾元白连翻了几页书,薛远的呼吸一沉,闷哼。
“怕是别人不用碰,”圣上的语气冰冷,“它就自己站起来了。”
“臣保证,”薛远狼狈极了,烫意让他的五官扭曲,“若是真的有那样的一天,圣上就把臣给切了。”
马车倏地颠簸一下,足尖猛得向前。薛远抬头,赤红着眼睛的可怜,“圣上,白爷。”
一个大名鼎鼎、威名远扬的年轻将军,在北疆闻而生畏的少将军,被硬生生逼到这样弃甲丢盔的糟乱地步。
他的汗意已经浸透了衣衫,使衣袍变成了深浅不一的两种颜色。顾元白靠在车壁之上,每一次的晃动,眼前的琉珠便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在黑暗之中,目光定在薛远的身上。
多神奇啊,薛远满眼都是他,为他疯狂,他变成这般模样。顾元白的心底满足感和惬意升起,好像薛远对待他的这种痴迷,让他也变得心情愉悦了一样。
这样的满足,和权力带给他的感觉全然不同。但殊途同归,同样让他精神战栗,让他足尖绷紧,头皮发麻。
能让薛远变成这样的,当然只有自己一个。
“薛九遥,”圣上道,“记住你说过的话。”
薛远从喉咙里应了一声是。
顾元白嘴角勾起,终于开了金口,漫不经心地撑着头,指尖莹白,“碰吧。”
如打开了猛兽链锁,如饥渴的旅人遇上了甘露,薛远露出狰狞利齿,骤然朝着圣上扑了过来。
马车动了几下,骏马被惊扰一瞬,随后便被驾车人安抚。
*
薛远从马车上跳下来,秋日的风吹过他湿透的衣裳,冷意瞬间袭来。
他下颔紧绷,眉目之中充斥着不餍足的戾气。侍卫长看着他胸前背后汗湿的衣裳,迟疑片刻,“薛大人,你这……”
薛远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的烫红和布满血丝的眼底吓了侍卫长一跳,“薛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
这条路怎么这么短?
薛远面上的阴煞更浓,身后动静响起,圣上要下马车。
薛远顿时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