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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都有保安的……
最值钱的手机已经被偷了,书包里就只有书,是安全的……
我是个男的,也不能把我拐卖走……
大不了我揍死他……
…
厉惟识下车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发消息告诉厉决,让他自己在家里煮点东西吃,不用等他。
苏珞瑜读高中的时候搬回了杨超英家中,这么多年过去,杨超英终于振作起来,咬咬牙攒出了一套首付。
人生有了这样的大起大落,她再也没了从前趾高气昂的虚荣,变得沉默且踏实。
厉惟识在桐城的那套房,如今只有他们兄弟俩住着。
他合上手机,正想走出大厅,却被大厅中一个人影所吸引。
四周都是空荡荡的,只有一名少年穿着镇南中学的外套,可怜兮兮缩在凳子上,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兔子。
他睡得不安稳,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厉惟识看他有点眼熟,仔细一想,这不是苏苏的那个初中同学?叫季眠。
厉惟识这人天生的好心肠,心软,而且爱多管闲事。
躺在椅子上的还是认识的人,厉惟识就更不能放任不管了。
他半蹲下身,看到季眠校牌上的照片和名字,更加确认了他的身份。
季眠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季眠……季眠……”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厉惟识的脸在他眼里模模糊糊,但看清楚之后,季眠眼中警惕和防备陡然拔到了最高。
他吓得脱口而出:“厉决……”
厉惟识一愣,季眠怎么会认识自家弟弟?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还把自己认错了。
厉惟识虽然跟厉决差了快十岁,但兄弟俩的脸却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厉决张扬俊美,厉惟识儒雅温和,季眠也只有现在理智不在线,加上厉决PTSD太严重了,才会认错。
厉惟识不能放任季眠一个人在这里不管,他轻声细语地询问季眠家在哪儿。
结果季眠一问三不知,死死咬着嘴唇不跟他说话,像是防备着他一样。
只不过季眠的状态实在不好,凶巴巴地盯着厉惟识,就像一只警惕的兔子。
软绵绵没什么威慑性,最后还扛不住睡了过去。
厉惟识叹了口气,心想要不要跟苏珞瑜打个电话,他应该比自己更了解季眠。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季眠安顿下来。
…
厉决看到厉惟识的短信,扔了笔,自己去厨房折腾了一碗白水面出来。
他做饭的水平不佳,前世有季眠照顾他的起居,做的一手好饭,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日子过得非常舒适。
自季眠走后,厉决才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如今,就连做一碗白水面都能想到他。
大少爷肯定不愿意吃这碗难吃的面,预备留给他哥之后,自己点了一堆外卖,抱着回到房间去打游戏。
厉惟识回来,扶着季眠在门口喊了句:“小决,搭把手,我带了个人回来。”
厉决游戏打到畅快处,哪会理他哥,装聋作哑无视之。
厉惟识叹了口气,也不指望真的能使唤动他弟弟。
季眠被厉惟识放在客房的床上,自己去外面的药柜里面翻了些常备药。
刚才听季眠迷糊的时候一直喊着胃疼,又给他兑了一杯胃药。
厉惟识蹲下身,把药放在床头柜:“季眠,你胃不舒服,起来吃完药再睡。”
他说完,拿起手机,给苏珞瑜打了一个电话。
…
“嘟——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傅沉俞掐断电话,脸上一片阴霾。
如果季眠的手机这会儿开机,肯定能看到五十多通未接电话。
今天下午,竞赛班老师安排罗露出门采购元旦汇演的道具,怕一个女生搬不动,又指挥傅沉俞一起去。
一个下午没联系,季眠就彻底失联了。
林敏芝打电话过来问他,季眠是不是在他家写作业的时候,傅沉俞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季眠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
傅沉俞当即穿了一件外套,急匆匆地往外跑,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电话打到何曦这里时,何曦诧异道:“不知道啊,我们下午去吃了烤肉,然后季眠就坐公交车走了,就他回家常坐的那班。他还没回家啊?”
傅沉俞有心都能把他给宰了,好端端地带季眠跑去吃什么烤肉,他不知道季眠那个玻璃胃,吃烤肉会积食吗?!
又想起是自己婉拒了季眠,季眠才跑去跟何曦玩的,自责和烦躁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怪他。
怪他对季眠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只是做朋友,自己何必要疏远他。
可是不疏远他,怕自己越陷越深,怕自己暴露自己的心思,怕季眠和他再无交集。
傅沉俞沿着485路公交车一路找下去,半路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雪,温度骤降,找人的难度也变得越来越大。
摩托车急行,十二月的分刮在脸上像剪刀,傅沉俞漂亮的睫毛上结了一层冰霜。
找到客运中心的时候,终于有人知道季眠的去处了。
保安说下午有个穿镇南校服的学生问他药店怎么走,身体看起来不舒服,后来去大厅讨水喝了。
问到商店老板,对方告诉他,季眠被一个男人带走了。
傅沉俞的心脏几乎骤停,右手捏着拳头,心中的暴虐因子翻滚着,脸色阴沉地让人害怕。
如果季眠出事了……
好在,林敏芝的一通电话,把几乎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的傅沉俞拉了回来。
“小沉,找到了,刚才苏苏打电话给我了,在他一个老师家里,眠眠手机丢了,又发烧,老师认识他,就带他先回家,刚才联系上苏苏,我现在就去……”
傅沉俞截断林敏芝的话,因为情绪的原因,声音有些嘶哑:“阿姨,外面下雪了,我去接他。”
林敏芝的腿有风湿病,一到下雪下雨的天气,严重起来都走不了路。
他都记得。
…
厉决打完最后一把游戏,听见外面热闹的厉害。
他探了个头到客厅,看见厨房冒着白气,他哥似乎在煮粥。
茶几上散落着各种药,鞋柜多了一双陌生的鞋子,尺码不大,应该是同龄人的。
“你带谁回来了?”厉决挑眉。
“苏苏的一个初中同学,在客运中心遇见的,小孩儿发烧了,带回我们家住一会儿。”
厉决冷笑一声:“用得着你多管闲事,烂好人。”
前世,他哥就是因为当烂好人,才英年早逝,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这一次厉决重生回来,绝不会让前世的事情再度发生。
而且,他对他哥还有些别扭的心态。
厉决到了三十岁才知道,原来苏珞瑜真正爱的人不是他,他一直把自己当做厉惟识的替身。厉决狂傲的自尊心几乎被苏珞瑜踩在脚下碾烂。
二人也因此大吵了一架,貌合神离,感情走上了绝路。
厉惟识笑道:“只是小忙。人家妈妈已经打电话过来了,一会儿就把人接走。小决,你把粥给人送过去,我去找找家里的温度计在哪儿。”
厉决不情不愿的端起粥,推开客房。
一米八的大床上,季眠深深地陷在厚实的被子里,侧脸被枕头挡住,只露出漂亮的下颚线,洁白的脖颈,细细的,脆弱又美丽。
那么大的床,他把身体缩在一起,只占了小小的位置。
厉决心里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脖子还怪好看的。
厉决放下碗,原本打算直接出门。
但床上的少年,那截雪白的脖颈一直在他面前晃啊晃,晃得他心烦。
该不会是个女的吧?厉决迟疑片刻:厉惟识带了个女人回来?
终于找到了借口,厉决理智气壮地走回来,挑开松软的棉被,让床上的少年露出完整的脸来。
季眠睫毛轻轻颤动着,他转过头,陷入了无边的噩梦中。
这一刻,厉决的大脑如同被大摆锤重重的砸了一下,一片空白。
没有任何情绪地过渡,他的眼睛迅速被逼出了红色的血丝,整个人先是轻轻地,再是难以克制地,颤抖起来。
手上的瓷勺,竟被他无意识,生生掰成了两半。
第29章 亲手喂粥
手心先是很痒; 再是钻心的疼痛,唤醒了厉决空白的大脑。
他下意识搓了一下手,滑腻腻的; 低头一看,因为太用力已经把勺子捏断了,而尖锐锋利的白瓷割破了他的手掌心,双手血迹斑斑,他都没意识到。
他的目光就如同钉死在床上一般,无法移开视线。
厉决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颤抖着; 尝试着往前走了一步,结果双腿一软; 瞬间跌坐在床前。
他死死拽着床单。
季眠……
季眠……季眠……季眠……
开口啊!开口喊他啊!
厉决咬着牙; 疯狂地颤抖着; 表情狰狞的像个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只是他无论如何逼迫自己,到了这一刻; 依旧没有勇气喊他。
他在害怕,害怕季眠醒了,害怕季眠怕他。
季眠躺在床上很不舒服,偏过头“唔”了一声,厉决如梦初醒,那一句徘徊了几十年的呢喃终于脱口而出:“眠眠……”
厉决凝滞的心跳渐渐复苏,从平缓到剧烈; 简直要跳出他的胸口。
他伸出手想抚摸季眠的脸; 却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 厉决手足无措; 慌张地在衣服上反复擦着血迹。
不行,还不够干净。
季眠爱干净,生活要一尘不染,爱情要从一而终。
他以前太脏了,厉决现在明白了,还不晚,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要干干净净的,给季眠最纯粹的爱情。
厉决用洗手液狠狠地洗着手,反复洗了七八遍,才回到房间。
他小心翼翼的将季眠汗湿在鬓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如珠如宝的对待着,鼻子一酸,眼泪没有过度的砸在被子上,没有任何声音,他压抑地哭着,又笑着,像个疯子。
他痛悔了几十年,恨了自己几十年,终其一生都无法释怀。
厉决不曾想,他的宝贝,还能失而复得,完好无损的在他面前了。
厉惟识推开门,诧异道:“你怎么还在房间里?手怎么了?”
厉决背对着他,咽下眼泪,尝到一丝苦味儿,他声音嘶哑:“手没事。我……”
他卡壳,忽然找不到理由留下来。
总不能说自己对床上的少年一见钟情了,想要他做自己老婆吧?
毕竟重生是一件离奇的事情,他如果告诉厉惟识自己是重生的,床上躺着的这位是你弟媳,按照厉惟识的性格,多半就把他扭送到精神病医院去了。
厉惟识愣了一秒,恍然大悟了。
他想起,自己在客运中心遇到季眠的时候,对方还把自己当做厉决。
看厉决的样子,两个人多半是认识的。
厉惟识没多想,毕竟苏珞瑜认识厉决,季眠又是苏珞瑜的朋友,他们俩认识也不足为奇。
他转而看到桌面上的粥,热腾腾的,便开口:“我听你同学说,他胃不舒服,要不等他醒来,你让他把粥喝了。”
厉决听到“你同学”三个字,也想清楚了其中关系,被厉惟识误会成同学关系,已经是最好的理由。
“好。哥,你忙吧,我照顾他。”厉决垂着眼睫,双眼中的血丝都还未褪去。
厉惟识退出去之前,疑惑道:“你是不是感冒了,嗓子怎么了?注意点儿,别被传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