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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来。”燕洵温和道。
小甲赶忙小跑着过去,有些滑稽有些狼狈,但到底是稳稳当当的到了前面。
燕洵气质温和,站在外城墙上稳稳当当,仿佛妖国吹来的风根本不算什么,他面容又极为好看,跟城墙斑驳,血迹遍布,周身煞气的将军们不一样,显得格格不入,又仿佛理所当然,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
小甲到了燕洵身边,微微松了口气,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骤然放松不少,也敢看外面了。
那些巨坑恐怖异常,即便是已经看不到蚂蜢狂灾妖,但依旧能感觉到残留的恶意。小甲又是两股战战,下意识侧着头去看燕洵。
“蚂蜢狂灾妖确实吓人,不过我们身后还有道兵,还有将军们。”燕洵笑道,“随意也没什么可怕的。”
道兵常年镇守外城墙,每日面对的都是这些,他们自然不怕,而躲在这些道兵身后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燕洵的话化为力量注入小甲心中,让他悄悄挺直脊背,直视那些巨坑。
“用望远镜看看。”燕洵拿着望远镜递过去,“巨坑里应该还能看到一些白骨,那些骨头都没有用,过些日子就会消失,现在不看就没机会了。”
小甲犹豫一下,见着燕洵点头,他这才慢慢拿起望远镜。
听这位燕大人说的,好像现在不看看就会后悔似的,小甲不由得想到京城商场里的促销活动,每次都是得赶快去,不然去晚了就什么都没了。
望远镜中视野并不清晰,小甲耳边听着燕洵的解释,一手慢慢旋转旋钮,视野变得清晰。
巨坑中的土是黑褐色,有森白的骨头立在里面,巨大的密密麻麻的仿佛一张网一样的白骨,比房子还大。
“那是蚂蜢狂灾妖的眼骨,数不清蚂蜢狂灾妖有多少眼睛……”燕洵也拿起望远镜看,一边还给小甲解释着。
白骨上面还有残留的恶意,小甲头皮发麻,身体僵硬,他很想扔掉望远镜,扭头跑回去,然而很快身边响起燕洵的声音,他忽然又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了力量,那狰狞白骨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仔细地看完坑洞,小甲放下望远镜,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汗湿了。
“看完先去看看大夫吧,我把药丸送去那里。”燕洵随意道。
“恩。”小甲赶忙点头。
眼瞅着能离开了,阮三哪里还敢停留,当即带头下台阶。
燕洵带着宝宝跟在众人身后,慢悠悠的回去。
等跟这些人离得远了,宝宝这才小声问:“阿爹,咱们没制药丸啊,只有归元液,给他们岂不是可惜了。”
“找小花搓点药丸子吧,多放黄莲。”燕洵道,“随便放点稀释的归元液就行了。”
“哦。”宝宝恍然大悟。
花树幼崽会搓药丸子,搓的还很快。
那边阮三刚去看大夫,这边燕洵就拿着十分精致的木盒,里面还有单独的玻璃盒,优哉游哉的去了。
边城病房依旧有养伤的,都是一些重伤员,看着惨不忍睹。
“大夫,我没事吧?”其他人看病还都咬牙端着架子,小甲在外城墙上一摔,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干脆问大夫。
霍起白没说话,示意小甲伸另外一个手腕。
小甲脸色顿时白了,哆哆嗦嗦的伸出另外一个手腕。
良久,霍起白才道:“毛病不算大,不过……”
“怎么?”小甲身上继续冒汗,他还记得杨叔宁在外城墙上说的话呢。
恰巧这时燕洵进来,手里捧着个盒子,“药丸来了。”
霍起白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松,笑道:“有药丸就好,回去吃了就没事了。”
小甲顿时感激的看向燕洵,其他人也是骤然放松。
等这群人都走了,没了外人,霍起白这才擦了擦脸上的汗,低声问身边的大夫,“东西都藏好了吧?”
“放心,早就藏好了,他们找都找不到。”那大夫也低声说。
在这群人在边城露面的时候,霍起白就从火车站跑出来,也不种归元绿灵芝了,和其他大夫一起,把燕洵给的归元绿灵芝全部藏起来,归元液更是藏的严严实实。
边城的归元绿灵芝并不算稀有,甚至道兵还可以根据战功换,但是京城就不一样了,这是燕洵直截了当的说给霍起白听的,霍起白便找了他师傅,联合其他大夫商量过,一旦京城来人,就无论如何都要把归元绿灵芝藏好。
阮三等人急着回去吃药丸,根本没在边城大营停留,直接回了火车站。
精致的玻璃盒中放着一枚深色药丸,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看上去很有分量。
大夫说用水泡开当汤药喝,或者小口小口的咬一点咽下去都行。阮三特地弄来热水,把药丸泡开。
苦涩中带着一股扑鼻异香,闻一闻就精神百倍。
归元绿灵芝可是好东西,京城豪门之间早已传遍,可惜数量极为有限,也只有王家老爷子得了一枚,已经快要百岁的老人,愣是华发归青,听说模样如壮年一般,再活几十年都不成问题。
阮三没亲眼见过王家老爷子,但阮家老太太亲眼见过,从那以后就对归元绿灵芝日思夜想。
如今得了归元绿灵芝搓的药丸,阮三怎么可能浪费,当即深吸一口气,一仰脖子,一下子灌了下去。
味道奇苦,简直想重新吐出来。
阮三咬紧牙关,这么好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吐出来,一定要忍住。
其他人也是如此,再苦也要忍着。
强忍几个时辰的苦味,又睡了一觉,这效果就出来了。
阮三感觉有了力气,原本早晨他经常腿疼,如今也不腿疼了,果真是好东西。
等到去大饭堂吃早饭,众人再看到燕洵,脸上都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燕洵带着幼崽们占了角落的桌子,各种早饭摆的满满当当。阮三没过来,却遥遥冲着这边笑了笑。
小甲干脆不要拿点文人的矜持,直接过来冲着燕洵拱手,情真意切道:“多谢大人给药。”
“这没什么,边城苦寒,你们也受苦了。”燕洵淡淡道。
小甲眼珠转了转,忽然压低声音问:“不知燕大人对蚂蜢狂灾妖攻城之事如何看待?”说着,小甲背对着阮三等人,当着燕洵的面,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佩。
五爪金龙玉佩,质地极好,显然不是小甲能拿的。
燕洵顿时挑眉,脸上的笑容多了些,“自然是实话实说。”
“明白了。”小甲收起玉佩,冲着燕洵笑了笑,躬身退了下去。
边城大营的将军们对阮三等人不假辞色,下马威一个又一个。
连续交锋下来,半点好处没捞到,阮三耐不住,直接甩袖子走了。
其他人都以阮三为首,自然也跟着走。
小甲单独进了阮三屋里,低声道:“三少,我听说马场缺了一块,让燕大人拿去养妖怪了,是什么蚂蚁行军妖,就是普通小妖。养马的是裘将军……”
“我知道了。”阮三眼珠转了转,打发小甲出去。
第二日,阮三单独去了马场,第三日也没跟边城大营打招呼,直接带人走了,连燕洵那边火车开没开都没去问。
宝宝带着人去收拾阮三等人住过的屋子,回来一脸不高兴。
“他们也太不将就了,屋里弄得乱七八糟,脏兮兮。”宝宝抱着胳膊道,“早知道就应该多收点银子。”
“下回不如叫他们交一些押金。”燕洵道,“等离开的时候再看情况退他们一些银子。”
“好法子。”宝宝眼睛一亮。
“我们也准备准备,回京城。”燕洵道。
阮三等人回了京城,自然要马上进宫面圣。
“边城谎报军情,边城损失惨重。”
“比起往年还要严重一些。”
“这是我等所见所闻。”
折子呈上来,篇幅极广,皇帝看了会儿才看完。
“朕知道了,明日上朝你们也来。”皇帝沉声道。
阮三等人不动声色地退下,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去边城的队伍中自然也有皇帝心腹,不过他们早已倒戈,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
只要皇帝震怒,边城吃了败仗,将军们谎报军情的‘事实’就不会再改变,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到时候还不是他们一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二日上朝,皇帝果然震怒。
朝堂上大大小小的官员却都见怪不怪,哪年不都是这样,皇帝再生气也得想法子守住边城,否则大秦哪还能安稳?
扯皮了许多日子的征兵事宜又开始扯皮,拨钱粮的事倒是定了下来。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一切事宜自有章法,皇帝坐高堂,一脸怒气。
退朝后,皇帝进了御书房,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掀了下来。
“皇上息怒。”张瑞温声道,“甲大人说这两日火车就能回来……”
皇帝脸上的怒气慢慢消失,道:“安排人去守着,朕要亲自迎接他们。”
“是。”张瑞赶忙下去吩咐。
运煤的火车经常来回,京城众人早已见怪不怪,就连去边城的火车来回的也比以前平凡,又有更多的人家乘坐火车前往边城,去见自家当兵的孩子,回来后自然要吹嘘一番自家孩子多么出息。
慢慢的,大人对火车习以为常,也只有孩子才会每天盼着看一回火车。
离得老远就能听到火车发出来的轰隆轰隆的响声,像地龙翻身,又似乎夹杂着雷霆之力,气势磅礴地飞速靠近。
孩子们离得远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火车,幻想着若是将来有机会,是不是自己也能坐火车?
“我方才好像看到有人穿着盔甲。”
“你肯定看错了。我看到燕大人了,他长得可真好看,等往后我也要娶那样的哥儿。”
“你可拉倒吧,长燕大人那样的哥儿天底下都没有,你娶谁?”
“我反正要娶长得好看的哥儿,你长得不好看,长大肯定也不是好看的哥儿,我不会娶你。”
“谁要你娶。”
小哥儿脾气大,力气也大,压着小汉子打。
火车飞速远去,早早看到火车的汉子翻身上马,飞速回宫。
张瑞急匆匆进了御书房,高兴道:“皇上,来了。”
“给朕更衣。”皇帝立刻站起来。
火车刚进京城就开始减速,跟以往不太一样。
不过这倒是让人能更清楚的看到火车,甚至能看清楚里面的人。
幼崽们也趴在玻璃上看着外面。
“那边是咱们的商场,十四皇子在里面。”波波幼崽抱着蛋弟弟小声说,“等以后我带你去商场玩。”
“那边是鸿胪寺,虽然看不到。”
“第二学堂。”
“我看到有人骑铁驴了,肯定是王真儿的铁驴社的人。”
“还有人玩铁轮鞋哩。”
“京城人就是多,也比边城的日子好过许多呢。”
幼崽们你一样我一语的说着,蛋弟弟时不时晃一晃,表示自己有在听的。
宝宝整只都贴着玻璃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外面,方才已经看到大理寺的方向了,不过没看到北齐,宝宝不死心,还是趴在外面看着。
忽然,一户普通人家的屋顶,有影子一闪而过,宝宝脸上顿时露出笑容,他知道那是谁。
火车越来越慢,还没过铁驴桥就已经停下。
围着火车的人也越来越多。
“咋回事,怎么这就停下了?”
“是不是燕大人要顺便下车?”
“我家亲戚是技术工匠,他说火车启动还是停下都是有章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