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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甲压低声音道:“守门的道兵是我表哥,他对我知根知底,知道我啥事没有,我求他放我出去,他同意了。黄侍郎,鸿胪寺已经没有王法了,我们这些人被关着还不知道是死是活,我不想呆在这里等死。黄侍郎,不如我们今晚出去,进宫向皇上秉明情况……”
“给我开门。”黄侍郎眼珠一转,立刻说。
小甲在外面窸窸窣窣一会儿,门开了。
鸿胪寺虽然只有一栋水泥楼,但是里面构造极为复杂,而且围墙很宽,还有一些寻常人都不知道的小门。
一开始是小甲在前面引路,随后是黄侍郎自己跑到前面引路,他找到一个十分古怪的小门,看样子原来根本不是门,而是下水口,只是不知道被谁拓宽,变成狗洞那么大。
出了鸿胪寺,小甲道:“外面到处都是道兵,黄侍郎你先走,我帮你引开他们。”
黄侍郎敛去眼中的杀机,点头道:“这样也好。”
两个人暂时分开,小甲尖叫一声,拔腿就跑,果然引来许多道兵追着他。
黄侍郎这边暂时安全,他急匆匆拐入小巷,却没有回府,而是去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院子……
鸿胪寺出事,到处都乱哄哄的,道兵跑来跑去。
屋里克鲁西听着外面的动静,道:“西风,现在幼崽们都不在,我听他们说,那群幼崽应该分散开,在找燕大人。我们若是现在出去,兴许能碰上落单的……”
“走。”西风抬起手,一拳砸碎玻璃。
“你们干什么?”远处一群道兵听到动静,赶忙跑过来。
西风拽着克鲁西跳到旁边的屋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道兵。
“大秦扣押我妖国使臣,我们不愿意在这里等死,这便回去了。”克鲁西大声道,“大秦等着承受妖国的怒火吧!”
下面的道兵身体一僵,都没敢上前。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鸿胪寺出了事,本王是迫不得已出此下策,还请两位息怒。”秦十四站在道兵身后道,“两位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本王定然满足你们。”
“哼。”克鲁西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这鸿胪寺内外果然没有幼崽们的踪迹,燕洵和镜枫夜也不在,那么就跟他想到的差不多,幼崽们都在找燕洵,而且在外面是分散开的。
“走。”克鲁西道。
西风没再说话,拽着克鲁西离开。
后面的道兵扔出黄符,但是没能追上西风和克鲁西,偶尔有枪响,准头却十分差。
等克鲁西和西风离开,后面又有穿着战袍的道兵不着痕迹的追上去,秦十四这才松了口气,转而问卫守城,“卫将军,炮能瞄准吗?”
自从燕洵失踪,道兵围住鸿胪寺,卫守城便从海边调来三门大炮,此时大炮都藏在屋里,只有黑洞洞的炮口对着外面。
“能。”卫守城淡定道。
“那便好。”秦十四松了口气。
西风是大妖,能耐十分厉害,故而秦十四没让道兵靠近,只是用黄符假装追不上,若是大炮也对付不了西风的话,那可太危险了。好在大炮可以。
幼崽们从京城出来,一路上找人,几乎没有留下痕迹。
只有战兔幼崽留下很明显的属于妖怪的痕迹。
克鲁西和西风顺利出城,便迅速察觉到战兔幼崽留下的痕迹。
“追。”克鲁西兴奋道,“不知道这是只什么幼崽,最好不是妖国的,我要抓回去看看大秦为什么会有妖怪幼崽。不知道幼崽的味道怎么样……”
穿过村子,翻过高山,跨过河流,战兔幼崽留下的痕迹依旧很清晰。
克鲁西越来越兴奋,“这只幼崽肯定不是妖国幼崽,他难道不知道即便是强大如妖怪,在外面也不能留下明显的痕迹吗?”
“或许这只幼崽以为大秦没人能察觉到他的痕迹,或许他想跟其他幼崽联络,不过这倒是便宜了我们。”克鲁西自言自语道。
一路追上去,每次看到战兔幼崽留下的明显痕迹,克鲁西都要兴奋的手舞足蹈。
“只要抓住这只幼崽,或许就能知道那种古怪的伞是什么玩意。大秦也不过如此,还不是靠我们妖怪,若是没了妖怪幼崽,大秦根本不堪一击。”
“为什么不把妖国幼崽抓回去?”西风忽然问。
克鲁西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恶狠狠道:“他们是人质,怎么可能轻易抓回去。你不懂那些东西,我也不太懂,好像是虎妖王有个什么契约,轻易不能动……”
“若是这只幼崽是妖国的呢?”西风难得话比较多。
“就算不能抓回去,也要逼问。”克鲁西面目狰狞,“上回来大秦,梅西直接病了,化为一滩臭泥,我要问问为什么……”
两只妖同时沉默。
梅西那样的大妖说病就病,当真是恐怖至极。
低矮的屋子里,蝮蛇站在矮榻前面,低头看着燕洵。
过去这么些日子,那个风光霁月的燕大人终于变了,蓬头垢面,身上的衣裳脏污的不成样子,那张脸也没那么好看了。
甚至因为病重,他一直在嚼猪才吃的草,身上都有了一种草的苦涩味道。
因为燕洵不同意赵大边的要求,每天都有的两碗稀粥也没了,蝮蛇也一直没出现过。
如今已经过去三天,燕洵滴水未进,身边的那些草也干枯了,他依旧在缓缓嚼着。
蝮蛇送来小半碗稀粥,看着燕洵慢慢喝着,问:“为何不同意?你的姓名比那些金银更值钱,只要你能安全回去,就能再次拥有一切。”
“我能安全回去吗?”燕洵喝完最后一点稀粥,他能隐约尝到一股酸臭的味道,但即便是酸臭,他也得喝下去,实在是太渴了。
“我会保护你。”蝮蛇低声道。
外面的天气很好,日头能够照到这间破屋中,燕洵的手放在日头下面,照的暖暖的。
他身上的烧终于退了,只是人也瘦的不成样子,脏污衣服下面的身体跟骷髅没什么区别。
“你根本不懂赵大边说的话。”燕洵声音沙哑,脸上却是笑着的,“他只要钱,不要别的东西,间接的告诉我,他只需要钱,而其他东西都没有钱重要。这样我便能猜出来,他肯定手底下养着很多人,还是见不得光的人。”
“赵大边跟我说,我之所以被你抓出来,是因为几个人看我不顺眼。而看我不顺眼的人也就是黄侍郎那几个,不过他们肯定没那么胆子。那么,肯定是有人利用了黄侍郎……”
“虽然赵大边说话都不会让我听到,但即便是我只能听到只言片语,也能推测出来:你们在做一件杀头大事,无比需要我手中的钱,说明你们现在还没太壮大,还需要钱去解决一些事情。否则我手中的槍和战伞岂不是更好?”
“蝮蛇,你不适合跟着他们。以你的修为,即便是成不了大将军,也会是皇上心腹。而你跟着他们,连看门的走狗都不如。”
“你可知道大秦为何现在依旧能对抗妖国?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道兵!”
燕洵低声说着,抬起手指了指蝮蛇道:“我说过,我这样的只能拖后腿,而你不一样,你是能站到最高处,建功立业,成为大将军,亦或是成为皇上近臣心腹的天之骄子。”
“不可能。”蝮蛇握紧拳头。
燕洵的三言两语让他跟着心跳加速,当燕洵准确的推测出那些事的时候,蝮蛇心中只有惊惧,然而当他想到自己有可能成为大将军,身后是千军万马,甚至成为皇上心腹,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时候,他不可抑制的心跳加速,满心激动。
现在他见不得人,但若是……
不,不能那么想。
一直以来燕洵都没说过太多话,如今他突然开始蛊惑,竟然让人如此魂不附舍。
“你这种人我很了解,你不需要想太多,只要听从命令便可以。”燕洵笑道,“你若是跟了明君,那就是一代良将,若是跟了歹人,便只能如老鼠一样见不得光。”
“别说了,我明日回来送粥水。”蝮蛇端起破碗走到门口,“这种话还请燕大人不要再说,若是被人听到,少不得又是一番苦头。”
燕洵没说话。
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果靠燕洵自己,他都不可能逃出去。
没有修为又没有力气,甚至还病重。燕洵低头看了看自己瘦骨嶙峋的手,缓缓握成拳头,“我还是太没用了啊。”
“前面又有一座山,弟弟,咱们今天便翻过去吧。”战兔幼崽摸了摸怀里的蛋弟弟,小声道,“希望咱们运气好一点,早日找到大人。”
蛋弟弟没有动静。
战兔幼崽又摸了摸蛋弟弟,他能听到蛋壳里面蛋弟弟的心跳,知道蛋弟弟还好,便稍稍放下心来。
没日没夜的寻找、赶路,还要拿出银子去村里询问线索,战兔幼崽整个人都灰扑扑的,战袍外面沾满灰尘,头发也沾满灰尘,整个幼崽看上去都很脏。
不过怀里的蛋弟弟还是干干净净的。
第183章
消息终于彻底的瞒不住了。
有人看到幼崽孤身一人,板着小脸找人。
有人看到京城各路人马纷纷出城,散入大秦各个地方。
甚至三教九流都在找人。
甚至县衙、府衙也都得了消息:找人。
很多人都不知道幼崽们还有这些平日里从来都不会出动的大人物在找谁,但是传言却越来越多:鸿胪寺的燕大人不见了。
京城府尹吴红松几乎住在府衙中,连带着一干衙役也几乎住在衙门。
“大人,这般动静,是不是有些……”幕僚有些担忧道,“就是那位出宫,也不会有这样大的动静。燕大人这样,是不是有些喧宾夺主?”
京城的文官就是一张网,吴红松也在这张网当中,他自然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消息。
尽管燕洵风风光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得罪的人不计其数,想让他死的人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如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燕洵不但喧宾夺主,还有盖主之嫌,即便是旁人能忍得,宫里那位天子能忍得吗?
那么他们这些为了寻找燕洵前仆后继,几乎是拿出自己所有隐藏本事的文臣,会有好下场吗?
无论是谁,最先考虑的永远都会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周老进宫了。”吴红松道,“皇上有密旨,无比救出活的燕大人,而不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可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那幕僚顿时一惊。
密旨是他不知道的,那么既然吴红松有密旨,那么其他人会不会也有?
像是印证幕僚的猜测,吴红松继续说:“张公公亲自出来给我送了密旨,当时我秘密接见张公公,亲眼看到他身边的小太监抬着巨大的木箱,里面全都是密旨。”
什么时候密旨这么不值钱了?
不,密旨还是密旨,是皇帝金口玉言下的命令,这是皇恩,也是一份差事,若是办好了,便能入了皇帝的眼。
“若是如此,便是应当。”幕僚道。
“是啊。”吴红松抬头看了看天,喃喃道,“燕大人在的时候,本官有时候听到同僚说起他,总觉得燕大人足够强大,能够抵挡那些流言蜚语、明槍暗箭。燕大人虽然年轻,但做的事比我们这些老骨头多多了,本官总以为他能处理任何事。”
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平日里看似优哉游哉的燕洵,其实只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身体羸弱,经常生病,比豪门世家中的哥儿还要娇气。
燕洵乘坐的马车几乎不会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