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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伙夫长,带着你上战场,总得叫你活着下去。咱们伙就你家世还算不错,别人都穷,便是活下来又能做什么呢?你且去前面杀妖吧,我护着你。”
让他上战场,让他活着,还要让他杀妖。
他拼了命的杀了很多妖怪,可他总觉得自己手中的战功是身边的同僚用性命换来的,他这简直就是苟且偷生。
他想随着同僚一块儿去了算了,可每当想起伙夫长临死前说的话,他都必须得咬牙活下去。
伙里的道兵都很穷,他们家中连填饱肚子的粮食都没有,需要天天吃菜,只有逢年过节或者家里有大事的时候才能偶尔的吃饱饭。甚至是还有道兵说他长这么大就成亲那天吃了一顿饱饭,后来来了边城这才能填饱肚子。
边城的伙食其实很差,粮食里面经常会有沙子,那些道兵总是能轻易的把沙子挑出来,然后很享受的吃。
可他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何曾吃过这样的粮食,他吃不下,饿着肚子,身边的同僚便想法子淘换了干净的粮食做成面饼给他,虽然味道还是不怎么样,但至少是没有沙子了。
那时候他以为那些同僚讨好他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好处,是想通过他离开边城去别的安全的地方谋生,他还曾经心里偷偷摸摸的看不起这些人,觉得他们贪生怕死,还不如自己勇猛。
直到上了战场……
他这才知道原来同僚讨好他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家中那些仍旧在受苦的家人。
他从战场上下来,得了战功,得了褒奖,并且回到了京城,可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曾经同僚的那些音容笑貌,曾经同僚的那些话一直在他耳边萦绕,他片刻都不敢忘。
这么多年他从来都不敢忘记那些话,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守着那些家人,生怕自己做得不够好,对不起为了他死去的同僚。
*
“兵部尚书怎么掉眼泪了?”蛋弟弟站在蛋巨巨肩上,一边手搭凉棚看,一边拿着一块肉干啃。
旁边燕洵就道:“河边风太大,沙子进眼睛了。”
“风是有点大。”蛋弟弟仰着脸感受了一下,没感觉到任何风,不过他还是这么说了。
*
“我们……”兵部尚书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不算特别大,但是十分铿锵有力,很远很远地方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大秦跟妖国对抗这么多年,从来都是险胜。而今日……”
今日有一头妖国大妖即将被镇压,且还是曾经攻城的妖国大妖。
“他们并不知道巨河能够镇压大妖,可为什么现在没有提出异议呢?”蛋红红小声道,“那毕竟是大妖,一旦在京城出事,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呢。”
“因为他们相信咱们。”燕洵捞起蛋红红放在自己肩上,“因为今天来的所有人都相信咱们,不相信咱们的人都没让他们露面。”
“就像是胡大人他们?”蛋红红摸着小下巴道,“那倒也是,今天的日子毕竟不一样。”
宝宝一本正经的坐在小板凳上,严肃地看着台上正在讲话的兵部尚书。
“他说的话其实很多人都听不懂。”蛋弟弟忽然道,“朝廷如何,皇上如何,甚至于边城如何,道兵如何,那些有关于天下形势的大事他们听不懂,但他们听的还是很认真……”
明明听不懂,但还是尽自己最大可能的听着。
黑九郎和黑十郎因为都跟燕洵和小幼崽们熟悉,便知道的稍微多一点,兄弟俩就跟爹娘小声解释
“现在说的话是给妖国使臣听的,叫他们收敛一下那些小心思。”
“现在说的话是给别有用心的人听的,因为有些人跟妖国使臣关系不错,似乎背地里还有什么交易。对此朝廷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得掌握分寸。”
“妖国使臣不都是妖国妖怪吗?怎么还跟他们有交易?”
黑九郎就道:“我听说是因为现在燕大人一家独大,保育堂的幼崽们又对他忠心耿耿,所以……”
所以无论是朝廷中的文武百官还是皇帝,都意见一致的觉得现在保育堂需要一股相应的力量去平衡。
一家独大永远都不能长久,平衡才是亘古不变的良策。
黑老头就叹气道,“我懂,这也是为了燕大人好,可就算是这样,把燕大人贬了就是,何必要引虎为患。”
“燕大人现在还是五品的鸿胪寺卿,再贬难道要让燕大人去做那七品的县令?”黑十郎不高兴道,“爹你也不想想燕大人为大秦做了多少事。你天天去商场守着买盐,买布匹,天天买肉,天天买鸡腿,那么些便宜的货物你以为就真的便宜了?还不是燕大人专门从自己的私库里拿出来的补贴……”
“寻常肉四五个大钱才能买一斤不怎么好的,那些个好的肉怎么也得七八个大钱,十个大钱才能买一斤,爹你天天揣着三个大钱就去商场了,你说买回来的肉好不好?”
当然好,要不黑老头能天天去,能有空就去?
“爹我跟你说,那肉的价钱其实根本没变,只不过像爹你这样的只需要三个大钱就是了,剩下的该给的钱都是燕大人给。你说这样的好官若是贬了官,谁愿意?”
黑十郎板着脸道:“爹你往后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
“可那能怎么办?”黑老头不懂那朝堂上的事儿,叫他想法子是绝对想不出来的。
“咱们能想出什么法子。”黑九郎就道,“便是皇上也都想不出别的法子,咱们又能咋样。反正叫我说燕大人就是顶顶好的人,别的我不管,也管不了……”
黑老头跟着点头,又说:“这样的燕大人,千百年来还从未见过……”
黑家的人是这样想,其他人又何尝是不这样想。
故而他们努力的去听兵部尚书讲话,哪怕是听不懂也努力的去听,其一是因为大家都对妖国深恶痛绝,而此时此刻有一头大妖即将被镇压,他们要替家中死去的道兵好好看看这大妖究竟是如何被镇压的;其二,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信任兵部尚书,而是因为他们信任燕洵。
这一个个人,一张张脸,在他们心中,想的最多的并不是眼前的兵部尚书,而是没有露面的燕大人。
“哦,讲完了!”蛋红红忽然道,“兵部尚书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太对哦。”
“毕竟年纪大了,情绪大起大落身体受不住了。”花树幼崽淡定道,“叫大夫过去看看,要是情况不好直接送保育堂医馆养着,他不能出事。”
“我去喊人。”光明幼崽赶忙道。
小幼崽满头银发,今儿个没戴帽子,叫人能一眼认出来他是谁,叫人远远地看着他来了就赶忙提前给让开一条道叫他过去。
光明幼崽一路畅通无阻地跑去找大夫,回来的时候骑上了小铁驴,速度更快,不过前面依旧有人早早的让开一条道,叫他不需要任何停留的跑过去。
兵部尚书终于说完话,他舒了口气,坚定地转身,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终于是从台上下来。
在下来的瞬间,他的身体便立时一僵,整个人都站不稳,往后面仰头倒下。
早已准备好的大夫立刻扑上去扶住,一番检查后立刻道:“得送保育堂医馆好好将养,情绪大起大落一时半刻的怕是缓不过来。”
一直压在心里头半辈子的事情,一直都以为妖国妖怪攻城,边城的悲剧不会有终结,一直以为这样的悲剧会一直循环,知道现在他终于看到了曙光,心思起伏之下身体便扛不住了。
毕竟年纪大了,老了,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耐折腾了。
等到了保育堂医馆,躺在柔软的床上,兵部尚书这才想起来,他竟是没有机会亲眼看到鬣狗王是如何被镇压的了,当真是遗憾。
巨河边上依旧人山人海,后面陆续有燕洵特地安排好的人上台讲话,最后是秦四露面。
一直坐着没动,对于这些人说的话都充耳不闻的杜美克骤然抬头看过去,他那双小小的眼睛里迸发出任何人都不会忽视的光芒,他的腿动了动,甚至是想直接站起来。
秦四是皇子。
下面蛋弟弟猛的跳起来,“妖国使臣看来还不死心……”
宝宝的耳朵忽然动了动,道:“外面也有一些人动了,怕是要配合妖国使臣。”
第523章
河边安静又热闹,每个人都压抑着激动,微微仰着脸看向那处高台。
离得远的人其实看得并不能很清楚,但他们还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哪怕是身后传来沉重的,连带着脚下的地面都在震动的巨响,他们也都没有回头。
因为没有什么比眼前的事情更加重要了。
在所有人的大后方,在所有道兵身后,小幼崽们一字排开,看着眼前的这些不速之客。
黄侍郎和贾经一前一后跑出来,气喘吁吁的。
“你们!”黄侍郎气急,“今天是什么样的日子,你们这……就不怕天打雷劈,就不怕那些死去的道兵晚上来找你们吗?”
在去年的今天,千年的今天,大前年的今天,这都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但明年的今日,再明年的今日,往后每一年的几日都会因为今年的今日变得不一样。
没有人会忘记今日,绝对没有人会忘。
谁都知道今日特殊,露面的人定然会名垂青史,而露头做坏事的人也定然会遗臭万年。
黄侍郎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们都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那么一大家子人,怎么就非要连累他们,怎么就非要遗臭万年呢?”
“有些事别人不敢做,黄大人不敢做,但是总得有人来做。”胡跃群冲着黄侍郎拱手,“黄大人,你应当也知道便是现在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往后也是会出大事的……”
“出什么大事?”贾经问。
他一直都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叫他品品琴棋书画,各种享受还行,可若是让他去折腾那些弯弯绕绕,他就半点都不明白了。
倒不是他蠢,而是随着贾府的没落,他已经有几十年没接触那些东西,胡跃群嘴里的形势变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距离贾经很遥远很遥远了,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那些,便是他再聪慧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的贾经这么问出来,在有些人眼中显得就十分刺眼。
曾经远离权力中心的贾经,又回来了,他甚至是站到了更高的高度,开始低头询问这些形势了。
“树大招风啊。”胡跃群道,“那树林子里面的树不都是一般高?若是有那冒出头的,只要有一阵风吹来,倒下的必然会是那棵树。”
“所以你们现在要斩断那棵树?”贾经不傻,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并且反问道。
胡跃群又说:“那冒出头的树还能叫砍树的人一眼就看到,先砍这棵树啊。”
“没有道理啊。”贾经就说,“那树长得高是自己的本事,他又不是没帮着别人长高,怎么你们不想法子长高追上那棵树,却要把那棵树砍倒呢?当真是奇了怪了,你们竟然是这样想的。据我所知,咱们大秦上到王公贵胄,下到黎民百姓,过得日子可都是一天比一天好的,没有人愿意过更差的日子啊……”
“胡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贾大人。”胡跃群张了张嘴,一肚子的大道理大帽子在翻滚,若是叫他说他能说几天几夜都不会重复。
偏偏贾经很随意的摆了摆手,转头对撼山幼崽道:“其实我就是随便说说,他们人都已经来了,且还带着这么多好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