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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品少了,少了什么,五叔一眼就能看出来。
“出来吧。”五叔轻轻叹了口气,“现在虽然大家伙儿日子都很艰难,可这个口子不能开。”
他认定是村子里的人出手拿了供品,心中知道这个口子绝对不能开,否则一个人拿了,别的人就会心中不平衡,想着凭什么自己不能拿,拿了供品就能吃,可能吃不饱,但至少不会那么饿。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事儿五叔活了一大把年纪,是最清楚不过的。
缩在角落里的小幼崽确定五叔并不知道自己藏身的方位,但五叔知道供品少了,且如果五叔叫那些汉子回来搜寻祠堂的话,肯定能找到他。
藏不下去了。
小幼崽缓缓出现在祠堂最阴暗的阴影中,盯着五叔看了一会儿,才慢慢从阴影挪出来。
“你……”五叔转头看过来,见着是个孩子,有些吃惊,又见着小幼崽不是村里头的孩子,就更加吃惊了。
不过既然不是村里的孩子,且如果跟村里没什么关系的话,这件事反而更容易处理。
至少更容易让这件事悄无声息,不让村子里的人知道,也就能暂时让一些人歇了对供品下手的心思。
“你是哪里来的?”五叔开始盘问小幼崽。
小幼崽没再继续靠近五叔,歪着头看着他,重复他的话,“是你是哪里来的?”
重复一句,后面再开口就顺畅的多,“我不知道从哪里来。发现这里平时没有人,就躲了进来,我吃了供品。”
小幼崽的声音有些稚嫩,跟村子里那些孩子没什么区别。
他歪着头看向五叔,“供品不能吃吗?”
如果不能吃的话,他应该会离开这里。不过这个村子被大水冲刷,看上去岌岌可危,那些躲在屋子里说话的人,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甚至是很多人都是当着五叔面的时候是一副面孔,再躲在自家屋子里说悄悄话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幅面孔。
“供着的时候是不能吃的。”五叔低声道。
他看着眼前的小幼崽,个头矮矮的,看上去很瘦很瘦,不知道他究竟从什么地方来到村里,又经历了什么,不过看他瘦的皮包骨的样子,显然是吃过苦的。
五叔隐约看到小幼崽的耳朵跟寻常小孩儿不一样,他并没有往妖怪幼崽上面想,只觉得眼前的小幼崽很可怜。
“哎。”他忍不住叹息,如果是以前,他家中定然会有不少余粮,到时候直接领眼前这个小家伙回家,给口吃的养活着也行,可现在却不可以。
供品摆在桌上,看得出来少了的并不多,至少不能让小幼崽吃饱,五叔知道他是有克制过的。
如果撵他走,他可能会直接饿死,也可能会被外面湍急的水流冲走,不多久就会变成一具小小的尸体,彻彻底底的死去。
这是一条很小很小的人命,五叔缓缓闭上眼睛。
“你先忍忍,等供品撤下来的时候就可以吃了。”五叔说。
“好。”小幼崽轻轻点头,身体慢慢后退,再次融入祠堂最阴暗的角落,然后消失。
五叔不知道小幼崽躲在什么地方,他也没有去找,而是开始收拾祠堂。
这里几乎每天都收拾,现在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祠堂屋子高大坚固,即便是下这么大的雨,也纹丝不动,里面每天打扫,灰尘根本没有,五叔也不过是在祠堂转了一圈而已。
去小屋那边休息的汉子也没歇多久,很快便过来了。
几个汉子分别拿着小屋里的皮毛,眼神躲闪地看着五叔。
这些皮毛属于祠堂,也就是属于整个村子,平时放在小屋里给来祠堂歇息的人用,却不能直接拿回家。
“五叔,这些个皮毛放着也没什么用,我们几个想着,要不拿回家,切了放到锅里煮,能有点肉味。”
“实在不行,就切成小块,每家都分一点。”
“切小块就没了,我看不如咱们几个拿回家,煮一大锅汤,叫大家伙来都来喝汤,尝尝肉味。”
皮毛是鞣制过的,早就没有肉味了,不过到底是兽皮制成的,放到锅里煮,总比喝清水要好一些。
“你们决定吧。”五叔轻声道。
他一直防着这件事,怕有人拿祠堂的供品,那毕竟是正经吃食,却不成想,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几个汉子只是去歇息一番,便觉得祠堂的皮毛能用上,并且没问五叔,直接拿了过来。
显然几个汉子并不是来找五叔商量的,而是来通知他的。
想想以前他们都对家中老人十分孝顺,对身为族长的五叔更是十分尊敬,平日里对任何人都很好,哪里动过拿祠堂东西的心思,然而五叔却很能理解。
所以他让几个汉子决定,并不参与此事。
几个汉子互相对视一眼,都很高兴。
“回去就煮汤,放点野菜和盐,总能吃点滋味。”
“一直熬着,等雨停了,我估摸着就好了。”
“家里柴火还够,也用不着大家活儿出柴火。”
汉子们拿着皮毛,上前扶着五叔,慢慢离开祠堂。
到了外面,说话声就停了,雨水胡乱打在脸上,张开嘴就得喝水,便没有人说话。
恍惚间,外面的雨似乎是小了点,电闪雷鸣的声音也没那么大了。
小幼崽缩在角落,竖起耳朵听着村子里的动静。
皮毛拿回去了,汉子们亲自处理,把毛都拔了,又是火烤又是刀刮的,折腾许久,这才放到锅里煮,煮了许久,又捞出来折腾,切成细细的长条。
锅里的水沸腾着,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声音听上去很好听。
一把野菜撒进去,冒泡的声音便有些变了。
小幼崽闻不到香味,只能听他们说话。
“有肉味。”
“这样汤肯定不难喝。”
“也没商量咱们几家负责多少人家,我先去叫相好的那几户,先喝着,回头再添水继续煮就是。”
有小孩嘴馋,汉子满脸心疼,便捞了一根细细的长条给孩子吃。
鞣制过的皮子很古怪,煮不烂,却有一股很不错的肉味,小孩子一手攥着,用牙齿咬着,拉扯地长长的,拉得再长也咬不烂,到最后只能囫囵吞下去,噎的差点掉眼泪。
被喊来喝汤的人家最开始都有些茫然,再得知皮毛是从祠堂那边拿的之后,就迅速收敛脸上的表情,心里却有了心思。
祠堂地方大,屋子多,虽然看上去空荡荡的,可也不能完全说里面就没有东西了。
暂时没人对供品有想法,但许多人都有了想法,祠堂别的地方搜刮几遍,总能搜刮出一点东西吧?甚至是有人觉得,祠堂肯定藏着粮食,因为别的富裕的村子,祠堂都是有屯粮的。
雨还没停,就有不少人从家中出来,拖家带口的去旁人家中喝汤。
一个人一大碗,锅里的汤没了再加水继续煮,有些小孩子喝了几口就不想喝了,嚷嚷着想吃锅里的肉,大人也不阻止,只是自己端着碗去喝汤。
“汤一点味都没有。”小孩子说。
“可到底是汤。”大宝轻声道。
大宝和小宝也被爹娘带出来,特地跑来喝汤。
汤很不好喝,连咸味都不太有,但大宝却仔仔细细地喝着,这一日他听爹娘说了许多话,心中知道来喝汤并不仅仅只是喝汤而已,这里面大有文章呢。
有的小孩子还是闹腾,嚷嚷着要吃肉,却自始至终都没能吃到。
锅里翻滚的细细的长条散发着并不浓郁的肉味,小孩子忍不住流口水,也不会这样自己的谷欠望,吃不到便开始大哭。
第743章
“给孩子吃一点吧。”有人说。
哭嚎的孩子听到这样的声音;便哭嚎的更大声,因为他知道,大人已经松口了;只要他再哭的大声一点,说不定就能吃到那带着肉香味的东西。
“孩子还小。”
“都饿坏了。”
“给孩子尝尝味。”
几个大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声音逐渐放大;也慢慢的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周围家中没有孩子的;全都沉默不语,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自己开口说什么;这些家中有孩子的大人就会失去理智,会转头攻击他们。
小宝也很眼馋锅里的‘肉’,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喊;就被大宝拉住,拿了一枚豆子;悄悄塞进他嘴里。
豆子已经不酥脆了,放到嘴里没有那种很香很脆的口感;但这是实打实的粮食;含在嘴里感觉就很好,所以小宝就不开口了,只是默默地缩在爹娘身后。
也没过多久,终于有人说:“给孩子分点。”
锅里的东西肯定是留不住的,主人家心里头都清楚;不过趁着熬汤的空档;也早给自家孩子吃过;最开始稍微浓稠一点的汤自家喝的也最多;不算亏。
祠堂里的小幼崽竖起耳朵听着这些声音;他不由得低头看自己的爪子。
成年人类会护着自己的幼崽,有时候甚至是可以突破自己的原则。小幼崽也是幼崽,只是他并没有愿意护着自己的成年人,他只有一个人。
第一次,小幼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自己跟人类幼崽的不同。
肉汤轰轰烈烈地分完,甭管心里怎么想,所有人面上都有着笑容,只有一些小孩子扁着嘴,因为他们发现肉汤并不好喝,而且锅里的‘肉’韧性十足,根本嚼不烂,也不那么好吃。
甚至是有些小孩子得了锅里的‘肉’,实在是嚼不烂,便悄悄扔了,放到脚下使劲撵一撵,很快便裹满湿土,完全看不出来了。
那些人回到自己家,大人就瞬间变了脸色,纷纷打发自家孩子去歇息,然后凑到一起说悄悄话。
大宝带着小宝去角落歇息。
其实这些日子一直躲在屋里,都是歇息,要么睡觉,要么躺着不动,听着外面的声音,很多时候都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哥,我睡不着。”小宝翻来覆去的,根本没有睡意。
大宝又摸出一个豆子放到小宝手里,“慢慢的就睡着了。”
其实大宝也睡不着,不过他知道自己和弟弟必须睡着,因为爹娘还要说悄悄话,而且爹娘有担心的事情。
“孩子睡着了。”妇人凑过来摸索着拍了拍两个孩子,轻声道。
汉子便重重地叹气,“皮毛是从祠堂拿的。”
“别去想,轮不到咱们家的。”妇人倒是看得透彻,“那些人家人口多,怎么样也能得一些东西,咱们家人口少,去了也是白去。这事儿我也不求什么,就想着千万别轮到咱们家。”
汉子不说话,他也是这么想的。
回到家中的人都说着各家的秘密话语,甚至是有些相熟的人家已经借着去喝汤的机会碰面,飞快地暗中交换了意见。
等雨稍稍停了点,各家人便迫不及待的出了门,找五叔商量事情。
五叔家里宅子也还算宽敞,倒不是多么富裕,而是家中人口多,劳力多,这才能一点一点的盖起房子。
汉子们都到了正房屋里,有坐着的,有站着的,也有蹲着的。天还在下雨,便没有来看热闹的妇人,倒是看着跟平日里完全不一样。
“五叔,叫咱们推……不合适。”
一个人开口,后面的人就紧跟着。
“我看不如不记名写个什么东西投了,到时候大家一起看,这样谁也不知道谁推了哪个。”
“这事必须这么做,否则咱们谁能开得了那个口。”
一个个的表情都十分为难,觉得开不了口,不想明面上得罪人,但显然心里头早就有人选,甚至是一些人家已经暗中商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