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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沈听冷笑一声,油盐不进的顽固:“想点就点了,难不成动他还要翻黄历?”
林霍的嘴角因不满而微微耷了下来。虽然他俩在电话里已经就此交锋过多回,且事已至此,现在再去计较应不应该也实在没有意义。
但他作为长辈,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的,“贝隆的事,慕先生很生气,他知道那天你也在的。”
慕先生?调查显示,天汇背后的慕万亿已经不在人世,这个慕先生怕就是继承了毒贩父亲慕万亿衣钵的二代。
沈听斜眼看他,不知死活地问:“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的小命,很有可能是因为配方才被留下的。
林霍心里明镜一般却没有点破,只是叹气:“和你说不明白,以后万事记得先和我商量,像你这么贸然出手,很容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沈听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林霍的话外之音。
且不说他擅自借警方之手铲除贝隆的行为会不会跨了“慕先生”的雷池。
只说僵尸生产的事情,拔掉贝隆的这步棋也走的很有风险。毕竟贝隆是在江沪周边出的事,被他这么一闹,风声一紧,大额僵尸订单投产难度增加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沈听要的就是这份板上钉钉。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草草结束了手机游戏,抬头朝林霍露齿一笑,“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林霍默默骂他是初生牛犊,不知道天高地厚。
对方却浑然不知他的腹诽,胸有成竹道:“配方我随时可以去瑞士拿,生产我也和淮南说好了。”
林霍还想再说两句,沈听笑着打断他:“咱们现在要配方有配方,要原料有原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就盯着墨西哥佬准备收钱好了。”
他的自信满满来的不无道理。
远南这么多年的良好声誉简直是天然的保护伞,加之以医药产业起家的楚家还掌握着大量的原料供应,确实是个最好不过的合作伙伴。
见眼前的青年似乎早有打算,林霍的口气稍微缓和了些:“你预备什么时候出发去瑞士?”
“过几天就去,坐他的商务机走,顺便去度几天假。”
“跟楚淮南一起?”
“怎么不合适?”
林霍安静了一会儿,才说:“琪儿也要一起去的,他还小你自己注意一点影响。”
这一句提醒倒真引起了沈听的注意,他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语带双关:“看来林总知道得挺多啊。”
这个林霍连配方需要他和宋琪儿两人一起才能取出来这点都很清楚。难怪宋家的掌门人宋诗都已经不在了,林霍在宋琪儿面前却还扮演着“二十四孝”的好尊长。
过阵子“宋辞”就要和楚淮南一起去瑞士拿配方。
楚淮南却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
意外的是,一向甘愿受爱人差遣的他,这一次却不太赞成。
“这个时候把配方交出去,太危险了。”
沈听在宋诗追悼会上的声明楚淮南还记得,这个配方是他的免死金牌,这个时候拿出来,恐怕不是最佳的时间节点。
“本来没打算真拿配方出来。”沈听实话实话:“我也拿不出真的配方来。”他和宋辞也就是长得像,又不是真的他。
“那你预备怎么办?”
沈听的计划十分简单——把宋琪儿带出来,找个安全的地方呆两天。然后他一个人回来,拿没拿到配方,要不要共享配方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不料这个想法也再一次遭到了资本家的反对。
“太危险了,查个出境记录而已,只要有心要查,谁都能查得到,万一他们发现你根本没出过境呢?”
沈听心道,谁都能查到出境记录,恐怕不是吧?
再说了,让海关配合也只是申请的流程问题。
工作上的事情沈听一向说一不二,因此他笑了笑,用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解决了一切未知的隐患。
哪怕有不小的风险,他也必须这么做。
因为只有配方从瑞银保险箱里出来了,那些窥视垂涎配方的罪犯才会真正地有所动作。
而楚淮南担心的也正是这件事。
但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拿自己冒险这件事,沈听一向下得了决心,行动也熟稔。
楚淮南脸色因此而沉了下来。
有个不惜命的爱人真的是种提心吊胆的体验。
可偏偏做主做惯了的资本家,还无法左右对方任何一个高危的决定。
见他面色不佳地沉默,沈听犹豫了几秒,最终伸手轻轻地握了一下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别担心,相信我,我有分寸。”
他通过自己的方式笨拙地示好,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楚淮南眸色深沉地望着他,捉住他难得主动伸过来,又立刻想要逃跑的手,送到嘴边狠狠啄吻了一记。
沈听不太自在撇过脸,却并有没躲。他不习惯主动,试图岔开话题。
干巴巴地说:“宋琪儿你上次见过的。”
条理清晰的楚淮南却很不容易被带跑话题,他握着手心里因长年握枪而带着薄茧的手,认真地说:“沈听,很多人都期待你能够成为不怕牺牲、拯救世界的英雄,但我不同。我只希望你可以做个回得了家的英雄,最好能在保障自己安全的基础上,顺便维持一下正义。”
沈听愣了愣,恍然觉得这是一句比“我爱你”更有份量的告白。
做个回得了家的英雄吗?他忍不住笑起来:“顺便维持一下正义?你当犯人都是吃素的?”
……
而另一方面,由于近来多起僵尸案的重要证人都在关键时刻被杀,且犯人都患有精神障碍,并且都在康仁就过医。
因此,康仁精神病院早就被桃木行动小队列为了重点侦查的对象。
为了不打草惊蛇,对康仁及犯案精神病患者的背景调查一直都是由桃木行动的队员们秘密进行的。
但由于作为公众人物的路星河此前也遭到了与前案有共性案犯的绑架。因此,精神病病人犯案只需承担有限责任或免责一一事引发了全社会的广泛关注与讨论。
上层领导不得不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责令行动小队尽快取得突破性进展。
桃木行动的队员们将他们整理的近几十年来的可疑精神病案例做了汇总和整理。最终他们发现在这些案件中,只有一名当时的被害者仍幸存于世。
第163章
案件要追溯到二十年前; 当时的受害者叫程红; 是一名性工作者。
案发时,她才十六岁。
程红出生在离江沪不到三百公里的一个小村里,当年交通尚不发达; 没有所谓大经济区、卫星城的概念,哪怕离经济发达的江沪并不远; 那个小村却十分贫困; 生活水平要比当时已进入现代化的江沪落后十几年。
十三岁那年,程红跟着同村比她大几岁的女孩子一起来江沪打工。
这名把她带出村的姑娘是全家人的指望,村上人人都说她有出息; 在江沪赚到了大钱; 过年时回去不仅戴着金耳环,手上还有一对镶着碎钻的手镯; 就是村长的儿媳妇也只有眼红的份。
程红年纪小,村上同辈的孩子都比她大,因此都叫她小红。
小红脾气好; 出落得也十分水灵,尽管才十三岁但她全然不像同村的其他女孩那样长得又瘦又矮像发僵了禾苗。连在江沪见多了各色莺燕的同村大姐大都夸她是掉在鸡群里仙鹤。
年轻时; 小红长得高而瘦,瓜子脸,额前的刘海恰到好处地自然卷; 而比刘海的弧度更吸引人的则是在那之下的、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
这样天然去雕饰的美人,任谁见了都会多看几眼。
文迪指着老照片对沈听说:“这个小红和现在资料上的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沈听扫了一眼两张被放在一起,做今昔对比的照片; 顿时皱起眉肯定地说:“这不是同一个人。”
蒋志是这份资料的整理者,他老早就对程红新旧两张照片做过初步对比,因此飞快地解释道:“是因为后来整容了所以才不像的吧。”
近照上,中年的小红鼻子和眼睛都有着很明显的整容痕迹。
“不是。”沈听笃定地否认:“她的腮骨比之前大了许多。”
随着年岁的增长,普通人的脸型也会和年轻时有稍许不同,但尽管肌肉线条会有变化,可骨架却不会有太大改变。
可近照上的小红两处下颌骨明显呈较为宽大的钝角,这和旧照上,她下颌线条窄而流畅的精致骨相大相径庭。
潘小竹在认真对比后也点头附和:“确实不一样,以现代人的审美标准来说,针对脸型的整容通常会通过截骨等手段把原本宽大的腮骨磨平,绝不可能把脸往宽里做,况且——”她指了指照片上女人明显高耸的苹果肌说:“这个人脸部的肌肉走向是往上的,这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肌肉纹理走向,她应该做过埋线之类的提升。瘦脸针也没少打。也就是说腮帮子宽大完全是因为骨骼构造的问题。所以我支持沈队说的,从面部结构看,这两张照片上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结合沈听和潘小竹的推测,两张照片在经过技术处理后被调整成等大放在了同一片网格中。最终的对比结果证明,沈听的判断非常精准,这两人的腮骨位置无法重叠,因此尽管眉眼神似,但不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极高。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除了路星河以外唯一的幸存者也可能被偷梁换柱了!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汗毛林立地沉默了一分钟。
沈听从密封的文件袋里拿了一张匿名的卡,拨通了档案中的幸存者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声音冰冷的女人。
“谁?”
“是小红吗?”沈听故意把音高压得很低,这让他听上去像是声音略年轻的中年男人。
女人狐疑地问:“什么事?”
“我朋友把你电话给我了,我想我们或许也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电话那头静了静,程红很快说:“对不起,我已经不做这行很多年了,你找别人吧。”
而后电话被不留余地迅速挂断了。
沈听开着免提,大家都听到了程红的回复。
陈聪笑了笑:“她说谎。”
沈听“嗯”了一声。陈聪说的没错,程红确实说谎了。
潘小竹问:“为什么能判断出她说了谎?”
沈听说:“这份档案更新于五年前,也就是说留的电话也是五年前的。如果她真的金盆洗手了,为了不受到骚扰,不可能不换电话。”
潘小竹对此也深以为然,想了想又问:“但她否认了,现在怎么办?要约谈问询吗?”
“不用。”沈听低头打楚淮南的电话,对方刚接起来就问:“你在哪儿?”
楚淮南难得被查岗,意外之余竟然高兴:“在公司,怎么了?有事吗?”
沈听报了个地址,是一片老小区。潘小竹知道那是居住证上登记的地址。
“这一片是你们远南新拍的地块吗?”
沈听得到了楚淮南肯定的回答。
第164章
程红的工作作息和邻居们不太一样; 因此并不常与街坊来往。
远南集团的楚淮南要到她家小区所在地块视察的消息; 还是她手底下的小姑娘们跟她说的。
“楚淮南是谁?”
程红在化妆室里补妆,长翘的睫毛,烈焰红唇; 她在保养上花了大价钱,因此比同龄人看上去要年轻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