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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淮南神色真挚,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沈听汗颜。
猜想对方大概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气,靠着信息不对称而大占上风的资本家,厚颜无耻地捏捏了被迫蜷缩在他掌心里的手:“在明确心意后想和喜欢的人有进一步的接触,这是人的本能。那天晚上……”
“等等。”沈听听不下去,他正努力地想要彻底忘掉那天晚上。
可某人偏要帮他回想。
“你——”
温热的鼻息带着楚淮南身上特有冷香钻进沈听的呼吸里。
柔软的嘴唇重演了那天晚上,那个旖旎而欲念沉重的吻。
沈听被不可理喻、毫无征兆的这个长吻亲得浑身僵硬。
“没有人教过你,在接吻的时候出于对更主动一方的礼貌,你也应该表现得享受一些吗?”
偷袭了别人的资本家过分理直气壮,竟让“受害人”一时间无法反驳。
深吻是爱欲的象征。鼻息沉重,和情事有着过分密切联系的、来自楚淮南的吻让沈听浑身窜起种触电般的感觉。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对他来说,这确实是比过敏更难耐的痒。
这一次,楚淮南十分正人君子,并未深入“腹地”为非作歹的手,无意间触到了沈听指节关节处的老茧。
他自己也是射击爱好者,因此很清楚这圈茧子因何而来。要开多少次枪,流多少血才能在原本平滑的皮肤上磨出这样的茧?
楚淮南隐隐心疼,他甚至荒唐地悔恨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遇见对方。
从不低头的骄傲的资本家,颔首用嘴唇轻碰了下掌中人的手背,才终于松开。
如获大赦的沈听不得不承认和楚淮南之间日益增多、有意无意的亲密肢体接触让他觉得非常棘手。
这个一脸笑容的资本家,是个前所未有的“麻烦”。
面对楚淮南,沈听第一次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并不是讨厌对方的碰触,只是面对一次又一次相似的进攻,却次次都只能束手无策地干瞪眼,这实在不是他所熟悉的“敌情处理办法”。
沈听心情复杂,可作为浪荡惯了的宋辞他只得硬着头皮勾起嘴角,报以一个虚假而轻浮的笑。
不过就只是追问了几次对方约陈聪吃饭的理由。
如果这就是他反复追来的答案,那还不如不要开口。
不知道楚淮南究竟作何打算,却没有正当理由拒绝的沈听,并不想帮他牵线搭桥。
在他看来,带着这个比狐狸还精的资本家和陈聪约饭,实在是没有必要。
况且,他早就已经约了刚出院的徐凯和黄承浩晚上要一起聚餐。
这次投毒,虽然贝隆确实有动机,但沈听却觉得有些地方说不太通。他想借着晚餐,问问黄承浩和徐凯是否近日与人结仇。
并不打算另组饭局的沈听便帮楚淮南约了陈聪在办公室见面。
陈聪拿捏着分寸,在和楚淮南礼貌地握手后,他既不过分热络也不过分冷淡,熟稔地招呼两人坐下,开门见山地问:“找我有什么事?”
“我听宋辞说,你是他这起投毒案的负责人?”
“是。”
“犯人找到了吗?”
陈聪一愣,下意识地去看沈听的脸。
沈听微一蹙眉,他便心领神会地公事公办道:“我们的侦查尚未结束,案件还在调查中,细节部分恕我不能透露。”
楚淮南吃了个闭门羹却也不恼,“那就是没找到了。”
陈聪吃不准楚淮南的来意,可就凭这几句简单的对话,惯会和嫌疑犯打心理战的他就已经觉出了对方的难缠。
但楚淮南毕竟不是犯人,他是作为陈聪挚友的“宋辞”向他引荐的朋友。
陈聪不好驳朋友面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和楚淮南并排坐在沙发上的沈听打破了沉默,他用手肘顶了顶套话能力十级的楚淮南,“欸,这是我很好的哥们,他说不能透露,那肯定是有苦衷。你别太过分啊!”
陈聪已经习惯自家队长收放自如的演技。对“宋辞上身”就判若两人的沈听已经有了免疫能力,很配合地点了点头。“就我和辞哥的关系,能说的我铁定知无不言。”
沈听作势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又朝身边人补充道:“你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赶紧挑重点说。我约了心理咨询,十五分钟后,你还要送我去精卫呢。”
楚淮南本来也并不打算绕弯子,听沈听说到精卫又想起两人在精卫的那一次见面,眼中的笑意又浓一分。
他此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帮助警察尽快揪出投毒案背后的主谋。
……
“悬赏缉凶?”
听了楚淮南的表述,明白了他的来意后,陈聪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财大气粗资本家果然不知民间疾苦。
陈聪耐着性子和楚淮南解释了政府部门的经费有限。
“这个案子虽然涉及到了刑事犯罪,但实质上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这显然不符合公安部的悬赏金申请条件。”
刑警和普通人对严重性的定义不同。
对楚淮南而言,沈听中毒入院,这就已经是相当严重的后果。
“悬赏金由我个人来出。”他显然是有备而来,“我已经让人查过相关条例,在江沪市,只要不违反公序良俗,受害者的家属或相关方,是可以申请自负悬赏金,以公安局名义悬赏缉凶的。”
虽然坐在一旁的“受害者”并不认可这位自作主张的资本家,自我标榜的家属身份。但却也认为楚淮南悬赏的提议对找出凶手或有奇效。
时至今日,警方已经排查过斗狗场内所有工作人员的纹身情况。却并没有发现与陆衍熙描述一致甚至接近的嫌疑人。
由此可以推断出,凶手大概率是来斗狗场看斗狗表演的客人。
而那家因投毒案牵连,被警方发现存在赌博情况已被取缔的斗狗场,是以熟人介绍的方式揽客的。
也就是说,客人们第一次去斗狗场时,都需要熟人牵头,不可能单独成行。
因此,悬赏缉凶便很有可能让那个认识“手上有翅膀形状纹身的客人”的介绍者主动到案。
有人愿意出钱帮助警方破案,当然是好事。
陈聪让潘小竹拿来了相关的申请资料。
帮楚淮南做过笔录的潘小竹显然对这个富可敌国的“热心群众”印象深刻。
在陈聪的示意下,她负责地和这位“焦急的受害人家属”耐心确认着申请资料的各项细节。
最后一栏是关于悬赏金数额的。
楚淮南笔尖一顿,跳开了这一行。龙飞凤舞地在落款处签下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后,把表格递还给潘小竹。
“金额一栏你还没有写。”
“这个由警方填写吧。我对这个没有什么概念。”
潘小竹好像只在电视剧里看过类似的桥段。——男主大笔一挥,在支票本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而后将数字栏空白的支票递出去,“喏,数额随便,你自己填”。
第64章
潘小竹看着空白的金额一栏; 感觉自己快要落下贫穷的眼泪。她迅速收拾了一下因资本家无意的炫富暴击而风中凌乱的心情。
填多少好呢?
她刚写了一个『1』,便又踌躇着抬头瞄了一眼站在楚淮南身旁自家队长的脸色,见沈听摆出一副你看着办的态度,潘小竹“下笔如有神”地往那空格处填了五个零。
一般来说针对普通恶性案件,单纯由政府出资的悬赏金,金额从500到5000不等。而除了一些具有重大社会危害性的超级案件外,悬赏金额破万的基本都是由受害者家属出资的。
对于这起没有死者的小微案件; 一万元已经是潘小竹对“多”的理解。
但出于对资本家的敬意; 她思考了一下又狠了狠心在后面多写了一个零。
十万块; 这差不多是普通人一年的基础工资了。
潘小竹心道; 今天我也总算是体验了一把豪掷六位数的快乐了。
“你核对下数额没问题的话,在表格的『知晓』一栏打个勾。我们走完审批流程后,就联系发布悬赏通告。”
楚淮南低头看了一眼表格,在接过笔打钩后; 又往那串数字后面再多加了一个零才重新把表格递还回去。
“谢谢你。”资本家礼貌地冲傻瞪着眼、作为普通劳苦大众中一员的潘小竹态度诚恳地道了谢。
潘小竹看着眼前这张神仙般秀致多情的脸; 在心中暗自嚎道:我擦!一百万?那如果提供线索的是警察; 这个钱还给吗?
填完申请表后; 楚淮南揽过沈听的肩膀体贴道:“走吧; 我送你。”
沈听无视对方亲昵地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朝他一点头,两人并肩一起出了警局。
正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常清聊天的沈听,浑然不知自己对楚淮南亲昵动作的默认态度; 坐实了两人间的亲密关系; 也在潘小竹心中彻底锁下了一对霸总攻X警督受的美好CP。
结束心理咨询后; 一脸黑线的沈听去了和黄承浩及徐凯约好的那家餐厅。
这是一家菜单上只有螃蟹的“苍蝇馆”。
这家名为“蟹生”的小店其貌不扬,缩在江沪市地标万国公馆后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
小巷虽小却藏龙卧虎,大隐隐于市地藏了好几家价格昂贵、但口味很好,店铺迷你且装修简陋的私人小馆子。
作为不接受外客的私宴,蟹生一共有两层楼。一楼用白瓷墙将厨房和大厅简单地隔开,厅堂里只放了两张样式最最普通的四方桌。油晃晃的玻璃台面底下压着不知道来自哪个年代的古早台历纸。
而二楼只设了一个包间,用于接待常客。
眼下,一楼仅有的两张桌子拼在了一起,三四个衣冠齐楚的中年男人正围着一桌子推杯换盏,桌面上摆着一盘盘以螃蟹为基础原料的菜。
上楼时,沈听隐约听到他们讨论的是四五个亿的设备采购案。
踩着吱吱呀呀作响的老旧木板楼梯,他心道:花大价钱到这种环境的地方吃饭,这大概就是之前楚淮南所说的“情怀”吧。
一想到楚淮南,沈听不免又联想起刚刚心理咨询时,常清说的那一番话,他本来就阴沉的脸色顿时更黑了几分。
阴魂不散的资本家。
沈听恨恨地将最后一阶楼梯踩出“吱嘎”的一声长响,而后松开微皱的眉,带着一脸痞笑进了包厢。
“卧槽,这地方真他妈难找。”
楚淮南晚上有事,便嘱咐司机张叔送沈听来了聚餐的目的地。
而这家小馆子的门头和沙县小吃差不离。
张叔在门口兜了好几圈都没敢认,最后还是问了附近停车场的保安才找到了地方。
“是这小子常来的地方。”徐凯薅了一把黄承浩的头发,笑道:“我想着咱洗胃洗得连吃了好几天清淡的,现在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吃点鲜的也挺好。这家店我也来过,专吃螃蟹的。虽然环境差了点,但是是开了二十年的老店。味道比外面那些卖装修的大路货好上太多。”
黄承浩笑着拍开徐凯的手,“滚,老虎头上拔毛!中毒没死成,这会儿又不想活了啊你!”他骂完徐凯,转头想和宋辞说话,却突然发现了新大陆,瞪圆眼睛问:“欸?辞哥你这嘴是怎么回事?怎么肿了?”
沈听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一声脆生生的“辞哥!”叫得回头一望。
一条人影从包厢半开着的门里窜了进来,是丁朗。
本来就狭小的包间因为丁朗的临时加入,变得更为拥挤。
四张系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