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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殊的线索是今早整理出来的。他昨夜蛊毒发作,有预感自己随时会毒发,不可能再一个人一直单独行动,是故书写时便有将线索交给可靠的人的打算。
恭常钦是解臻说过的信任的人,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理所当然是交付线索的第一人选。
如此,由下级交付上级,解臻也不会怀疑他中蛊的事情。
信上面有明白写着先帝死亡的疑点,具体也列出了第一批死亡名录,恭常钦担任廷尉多年,只看了几眼就明白个中蹊跷,眉越锁越紧。
看毕,他抬头示意了一眼邵玉平。
邵玉平跟随恭常钦多年,立即明白恭常钦有话要对林辰疏说,连忙作揖躬身告退。
但临走前,他的心理还是再度受到冲击,走到陈殊身边,还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明明看上去并不厉害的林辰疏。
从林辰疏刚刚进入他们廷尉开始,他都认为林辰疏区区一个空降的文官能办什么大事,可谁知这位心上任的少卿居然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直接把事情给查了出来,而且已恭常钦的态度,这上面写的十有八九都是些很重要的机密。
林辰疏到底是怎么查出来的?
邵玉平发现自从梁府的案件发生以后,自己对林辰疏的态度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后面对传闻中的一点尊敬,而今他对林辰疏的尊敬也没了,改成彻底的震惊。
左监带着疑问退下,恭常钦这才拿着纸上的线索缓缓叹了声道:“如果两年前先帝的案子真的和方守乾有关,那梁府的案子注定是个死局,方守乾是有备而来。”
那日在议事厅,方守乾对廷尉的态度咄咄逼人,定下半月破案的期限,实际上不过是明知故问,以退为进,框住廷尉破案时间,以料定廷尉不可能在半个月侦破此案,来借此打击廷尉和皇帝的势力。
如果不是陈殊遇到了濒死的盗骨,这账本的线索恐怕永远无法重见天日。
陈殊默然,以他查到现在的情况看,方守乾确实有备无患。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重下来,大概是太闷的缘故,恭常钦忽地拿起桌面上的蒲扇扇了扇,忽然转开话题到:“不过林少卿,话说回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这两天都和皇上待在一起吧?”
“啊?”陈殊一愣,他没想到恭常钦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脸上倏地闪过一丝红色,随后又是一愣,连忙又把那可疑的红色压了下去。
他在脸红什么?
陈殊面色恢复如常:“恭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恭常钦看过陈殊的脸色,胖脸上的眼睛显得有些狭小,他微微笑了下:“嘿,昨天我本来一直想去宫里汇报案情,但被告知皇上一直在忙,直到晚上的时候,我才得到皇上宣召。”
昨日白天解臻确实和他在一起,那个男人丢下了手头的奏章,一直都在陪他查账本的事情。
陈殊心中有说不出的话,嘴上却说道:“皇上政务繁忙,日理万机,可能一时之急脱不开身。”
恭常钦看着陈殊恭恭敬敬一点都不想撒谎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可你给我的这份线索里面的名录,昨夜皇上召见我时也给了我一份。”
陈殊:“……”解臻竟然先他一步就找到了恭常钦。
恭常钦道:“皇上让我调取先帝驾崩的廷尉卷宗,我当时感觉到他也是在怀疑方相的事情……这总应该不是巧合吧。”
“……”确实不是巧合。
陈殊抬起头看着恭常钦,却见恭常钦拿起桌案上一本机要文件道:“我当时只是怀疑,今日看到你呈上来的线索,忽然就明白了。”
“……”陈殊默然。
恭常钦见陈殊神色不动,人还是依旧稳重,忽然沉声道:“林少卿,既如此,大家都是皇上的人,那有些事情我就不妨直说了。”
“恭大人请讲。”陈殊心中一凛。
恭常钦看了眼外面的窗口,确认没有人后,这才缓缓道:“林少卿可知方守乾最近频繁调动京城守军的事情?方守乾最近恐怕会有大动作。而且据我的线报,他最近在宗祖台调取解家族谱,翰林院那边也有方守乾要翻修实录的消息。”
调动京城守军的事情邵玉平先前有所提及,陈殊微微一愣,随后目光微缩:“解家族谱,那不是皇室的宗谱?”
“是。”恭常钦道,“皇上是在继位之后才写进族谱里,我怕方守乾最近的动作,怕是要拿此事做文章。”
“恭大人是说……” 陈殊心中有不详的预感。
“皇上能证明自己身世的只有玄龙珏,但那是身外之物,极其容易被人驳回。”恭常钦道,“皇上是不是秦大小姐的孩子,和先帝有没有血肉关系,这一点无人可以作证。”
这个世界不能像陈殊原来的世界可以进行基因鉴定。
陈殊瞬间明白了恭常钦的意思。
但恭常钦却称秦霜寒为秦大小姐……
陈殊诧异地看着恭常钦,却听恭常钦道:“如此,此案能否拿到方相弑帝的证据或许是我们博弈的关键。方守乾要杀梁家灭口,显然是不放心名单里面的什么。我经少卿你一提醒,适才想到廷尉的卷宗里面也曾查过当年厨子意外死亡之事。”
他说着,翻与陈殊看道:“当年方守乾确实没有全部将人全部赶尽杀绝。这个厨子的妹妹,被一个人带走了。”
陈殊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果然看到上面有一行笔录。
笔录是当年下毒厨子的朋友所叙,声称厨子妹妹在厨子出事当天就被一个长相清秀,身穿一袭蓝白衣裳的女子带走。
女子的特征并不明显,乍一看像个小家碧玉,不过个子很高,似是非常喜欢打理自己的头发,有点自恋的样子……
陈殊只觉得有些熟悉,目光蓦然一凝。
第80章 人证京城凛雪【32】
是荼毒生!
那日陈殊在先帝厨子家遇到荼毒生鸩安予绝不是偶然。鸩安予早已经知道那屋里没有人,后来这厮又被自己追杀得走投无路; 故意装作女子模样; 这才让他放松警惕,得以浑水摸鱼成功逃遁。
——“我不过是银货两讫。”
不知怎的; 陈殊脑海里又回想起荼毒生的话。
他定然有所隐瞒。
恭常钦看出了陈殊脸色的异状:“林少卿是否有头绪?”
陈殊道:“方守乾都没有查到这两人下落,可见当初将这厨子妹妹带走的人已经早有准备,恐怕短时间内并不好找。”
恭常钦叹了口气。
“但总归要试试。”陈殊又道,“只要有一丝可能; 我定然会把那证人送到皇上面前。”
“!”
恭常钦只是偶然记起说说; 对此事也没有多少把握,但听陈殊后半句所言,不由得多打量了陈殊几眼。
他其实没有看见过陈殊在青山查案的样子; 但此时亲眼看到陈殊斩钉截铁、丝毫没有惧意的样子; 让他一下子觉得这人在青山天阑恐怕也是这样一种义无反顾、破釜沉舟为皇帝效力的场景。
但这个人看上去并不强壮,身形是瘦弱的身板,脸色也很苍白,如果不是凛然的气质在支撑; 似乎随时都可能覆灭在强权和敌人的铁掌下。
“少卿也要小心。”恭常钦看着陈殊没有什么血色的脸道。
陈殊昨夜被蛊虫折腾了一个晚上; 此时心气有些亏欠; 闻言想到恭常钦是解臻的人,还是压下想咳嗽的冲动; 点头应过。
两人又互相对了几句话,陈殊这才离开恭常钦的房间。
左监邵玉平已经去亲自套问蒙面人口供,但这杀死姜朔的杀手几次寻死; 让邵玉平大为恼火,只好换上脾气好一点的右监倪晋前往审问。
陈殊去牢房内看过杀手的审问情况,很快发现这杀手只是奉方守乾的命令杀人,并不清楚方守乾杀人的原因。
他便没有再上前干预,转身找到衙门里之前画过画像的主簿,让主簿又画了一份海捕文书的画像。
这一次同上次一式两份的海捕文书不同,主簿没有画像临摹,完全是按陈殊描述开始着墨,等画完之后,发现文书上面竟然是一个长相十分清秀可人的女子。
海捕文书都是缉拿罪大恶极的凶犯,怎么这次改抓女人了?
主簿看着陈殊,却见他们的少卿大人核了一遍,竟然点了点头确认了。
“……不知这个女人所犯何罪?”主簿将笔移到文书上,不禁有些惊诧地问道。
“她是安羽的共犯。”陈殊想了想道,“不过念在她是共犯,你且先隐去她的籍贯姓名,就写限她一日之内到衙门自首,否则海捕文书将马上下发,将她的姓名和安羽的关系一起昭告天下。”
“……”这不是威胁吗?
海捕文书还能这样用?
主簿又不由得多看陈殊几眼。上一次陈殊让他画个安羽的案件就已经够奇怪了,谁想得到这事居然还有后续,如此美貌的女子居然和断袖的安羽厮混在一起,那真正是暴殄天物。
他心里一边想,一边按照陈殊所言将文书抄写了一遍,再交于对方过目。
陈殊点头,亲自定了赏金金额,又和京兆的人打了招呼。
第二份海捕文书很快再度批了出来,由京城的各路捕快张榜张贴,和之前断袖安羽的头像贴在一起,甚至连京郊的镇子上的布告栏上也没有放过。
这段时间来往京城的江湖人本来就变多,一些江湖上的人看到布告栏有海捕文书,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见是一男一女,且男的断袖女的还是个断袖的从犯,再加上上面的悬赏数额,皆不由得大感兴趣,一时间竟然很快流传开来。
更何况这被悬赏的女子还长得不赖,上面连身高多少都有。
好看的女子在人群里面总是惹眼的。
海捕公文张贴了不久,就有人看到人群里有一个身穿蓝色轻衫的漂亮女子走过。这女子个子和榜上贴得差不多,长得唇红齿白,此时正混在人群里要往京城的方向行去。
几个在城外歇脚的江湖人见状,相互对视一眼,不由得慢慢往那女子靠去。
*
陈殊却没有管海捕文书后续的情况如何,下衙后便返回林府。
有昨夜林辰疏体内蛊虫发作的先例,入夜后盗骨特地将房间内所有窗帘都拉紧了,以尽量降低月汐对林辰疏体内的蛊虫影响。
他暗中观察陈殊的反应,却见陈殊神色平静,似乎并不在乎蛊虫发作时候的痛苦。
这人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盗骨不知道该怎么说好,等到了夜半的时候,又看了一波林辰疏经脉上的鼓点沿着胳膊往上窜的景象。
不过这次发作并没有昨夜那么严重,盗骨看到林辰疏全程都是意识清醒,且到了最后阶段,这位廷尉少卿居然还自己亲自解揭开窗帘,将手放在月色下查看。
隔了一会儿,这位大人这才缓缓收回手,抬头看着明月,目光似露出一丝希冀、一丝思念。
然而那目光流露出的情感让盗骨几乎以为是错觉,他发现林辰疏的面色还是很苍白,唯独眼睛却印照到外面的明月,清亮得很,竟然有点精神。
“……你就不疼吗?”盗骨看林辰疏就像看个怪人。
“我体内的蛊虫今天安分很多,没有昨天那么疼。可能月汐已经过去,现在月光对我影响变小。” 陈殊看着当空的明月道,“要是再发作,也要等下一次月汐到来了。”
下一次月汐在十五天之后。盗骨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心想到时候林辰疏养好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