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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彻底冷静了。
尽管对这个莫名其妙的梦还充满了疑惑,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地将其放过,但目前显然还是照顾么儿更重要一点。两个人在沙发上又温存了片刻,今天也是肯定不会去公司上班的了。贺邵承低下头啄了啄陆云泽的脸颊,接着又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药汤煮好,陆云泽坐在桌边慢慢地喝药,而贺邵承则已经系上了围裙,开始在厨房里准备午餐。
一碗药汤喝下去,陆云泽虽然还有些腰酸,但真正受罪的地方似乎还好。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给贺邵承的“指点”有关,总之这辈子一点都不惨烈,还挺和谐的。他抿了最后一口,又舔舐了一下唇角,看到贺邵承拿着那根玉出来,耳朵尖就不禁泛起了一点红。
贺邵承笑了一声,“来,我们上楼。”
陆云泽咬着嘴唇,像是小猪一样哼唧了一会儿,“你问过那个老中医没?什么时候可以停用啊?”
“还能停用吗?”贺邵承一怔,他还以为这些药得用一辈子。
“应该能的吧……中药调理身体,总有调理好的那一天啊。”陆云泽跟着他一起往楼上走,因为还没去学校,他手上的戒指依旧没摘下来。
“那行,那下一次,我们一起去。”贺邵承想了想,也是要带么儿亲自去见见那个医生,“上次我一个人过去还被他说了一顿。”
想到贺邵承被老中医训斥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抿出了笑,也不介意让对方给自己放药玉了。药玉也不大,相对于贺邵承来说,简直是小极了。膏药也又擦了一点,一大罐子似乎已经用了五分之一下去。
陆云泽拿起那罐子看了看,忍不住询问:“多少钱买的?”
“嗯?两百一罐。”
“啊?那老头肯定坑你了!”陆云泽瞪圆了眼睛,“哪有这么贵的?里面加了人参也不是这个价啊。现在物价才多少啊?他把你当冤大头宰了!”
贺邵承不禁失笑,“好用不就行了,么儿,计较那么点钱做什么。”
在他的眼里,只要药膏有用,别说是一百,一千一罐他也会去买。但陆云泽平时还是挺抠门的,也没什么高消费的爱好,现在就在那儿和这两百块钱过不去了。贺邵承在一旁一边笑一边叠衣服,陆云泽就坐在床上,又抿了抿唇。
“而且……你也用太多了。”
“每次一点就够了呀。”
药膏后来都化成水,他又不需要那么多辅助的药膏……
贺邵承真是一点都不节省。
正在叠衣服的人动作顿了顿,目光抬起时带了点幽暗:“嗯,是有点多。下次……我少用一点。”
他的么儿就像是水做的,确实不需要这些外来的辅助。
气氛一下子有点发热,陆云泽赶忙把药膏扔到了床头柜的抽屉里去。
虽然家里头不会有别人,但他脸皮依旧很薄,看不得这些用品直接放在外面。现在左边床头的柜子里全是做事用的物品,让他的面颊又有些开始发烧了。贺邵承把衣服放进了橱柜里,抿着笑走到了床边。
“不会有人看到的。”
“万一以后姥爷来呢?”陆云泽伸手给他,让他拉着自己起来了。
“那就去买把锁,备用。”贺邵承又低笑了一声。
他陪着么儿用了一顿午餐,虽然昨晚和今早都闹了一场,但陆云泽今天的身体情况就明显好很多。他心里也还惦记着公司里的事情,最终说服了贺邵承,中午还是一块儿去了写字楼。
李良生正等着他过来呢,一见到陆云泽就把他拉过去开始讨论昨天没聊完的事情,连午休都是直接略过的。贺邵承也不阻止,只是走了过去,不动声色地塞了一个小枕头在么儿的腰后。
“你们继续谈。”他的手搭在了陆云泽的肩膀上,很轻柔地抚了抚。
接着,贺邵承就去了另一间办公室,把正在里面喝咖啡休息的王毅伟叫了出来。
“王哥。”他抿了抿薄唇,“去隔壁喝一杯?”
王毅伟抬起眼帘,觉得有些奇怪,还以为这小子是要谈什么工作上的事情。
不过他总是不怕的,反正实力在手,因此笑了一下就站起来了。两个人一起往最里面的那间办公室走,是贺邵承和陆云泽的专属办公室。毕竟是boss呆的地方,办公桌、书柜、椅子等等物品自然要更豪华一点,一进去就能感受到一股不同。
“怎么了?”他也不客气,拉过一张老板椅就坐下了。
贺邵承真的去拉开了柜子,拿了咖啡机和咖啡粉出来给他冲,“就想咨询王哥一点……工作以外的事情。”
他把东西都搬到了桌上,顺手将电源线插好,“两杯美式,可以吗?”
“你还需要咨询我工作以外的事情?”王毅伟不禁笑了,交叠着十指坐在椅背上,“行啊,美式就美式。”
贺邵承还没有入座,而是去拿了一瓶矿泉水,对着咖啡机的水箱里加了2cup的量。陆云泽不喜欢喝咖啡,这台咖啡机放在办公室里也使用的不多,现在是终于拿出来用了一次。一瓶咖啡粉,印象里是哪个进口超市里买来的,味道确实格外香浓。
他拨了一些进去,按上盖子,将机器开启。
虽然手里坐着泡咖啡的事情,但贺邵承心里明白,自己只是在酝酿。
“你年少有为,在股市投资里赚了不少钱,现在手里资产也很稳定。云端这一块,我看你也没有做任何风险投资,每一个项目都是稳步推进。”王毅伟把杯子放了过去,浓浓的咖啡香气弥漫开来。他其实本来也打算休息片刻的,只是被贺邵承喊过来,才没了休息的机会。
“爱情上,你和陆云泽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他顿了顿,笑了,“你能有什么工作以外的事情要问我呢?”
贺邵承坐了下来,神情虽然算不上严肃,也没有早晨那样难看,但依旧见不到轻松。
“梦。”
“王哥,你是斯坦福出来的……见识总要比我多一点。”他双手握拳,抵住了自己的唇瓣,“我想问的,就是梦。”
王毅伟也跟着认真了起来。
他们都是比较严肃的人,相对于日常生活中的鸡毛蒜皮,这种进入了哲学范畴的话题还真的比较吸引王毅伟的注意。他又看了一眼贺邵承,只见对方的眼眸微垂,似乎是已经陷入了思考。
“弗洛伊德有一本《梦的解析》。”他靠在椅背上换了个姿势,刚好咖啡机也已经完工,直接拿过了咖啡杯,抿了一口那刚刚蒸好,没有加一点糖的酸涩苦水,“他认为,梦不是偶然的联想,是人类压抑的自身欲望。”
“我们有主意识,就是现在,你我对话时起主导的思维。但实际上,每个人还有一个无限广阔的潜意识领域,而梦境正是对潜意识的表达。”王毅伟缓缓说着,“有的时候梦里表现出的场景会和现实生活中我们的做法完全相反,比如小变大,大变小,爱人变仇人,道德崩坏……”
“不是。”贺邵承摇了摇头,“你说的很对,但我现在……遇到的,不是。”
“人在身处梦境时无法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这是我可以理解的。但,大部分人的梦境应该只是一个很主观的感觉,对吗?”
“是的,在梦中时不会觉得奇怪,但醒来以后再去回忆,就会发现很多细节都是缺失的,或是无法回忆起很清晰的内容。”王毅伟又喝了一口咖啡,“梦本身就是主观的感觉。”
“那什么样的梦,才会清晰到,所有的画面都一清二楚呢?”贺邵承抬起了眸,呼吸又一次微微发紧,因为他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忘掉那些场景的意思,相反,脑海还记得那么清晰。无论是救护车的声音,还是医护来去匆匆的脚步声,还是救援绳索勒过树木的声音……
梦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确定是一清二楚吗?而不是你自己的主观认知?”王毅伟反问了一句。
“确定。”贺邵承的神情很严肃,合拢着的双手也终于分开,换做了在桌面上的轻轻叩击,“光线,风声,说话的声音……一切都很清晰,清晰到我现在还能够回忆每一瞬间的情况。这场梦甚至比我亲自经历过的很多事情还要更加深刻的印在了我的大脑里。如果这一切只是根据我原本的记忆拼凑出来的,但其中出现的一切陌生事物又不能解释……”
“什么陌生事物?”王毅伟有些好奇了。
贺邵承垂了垂眸,拿过了一张白纸,又从笔筒里抽了一根陆云泽平时画设计图用的铅笔。
他的记忆是真的很深刻,因此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画出了那个车标的图案。
他不认识这是什么车,他也没有在上海见过这种车标。如果这一切都是绝对的虚妄,那么车标应该根本不存在才对。笔下简单的将其勾勒出来,他把草稿纸递给了王毅伟,自己则揉了揉眉心。
“就是……这个。我没见过这个车标,但梦里出现的那辆车……确实是这个牌子。”
而王毅伟的神色却是猛的变了。
“这是……BENTLEY……”
他本来还以为贺邵承只是随便聊了聊,但此时却惊疑不定地看了对方一眼,“这款车国内还没有,你又没有出国过,怎么可能梦到这款车标?”
贺邵承也没想到。
“BENTLEY?”他低喃着这个英文单词,眉头却是死死的皱紧了,“果然……果然不对。”
他就感觉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噩梦。
他的么儿长相变了,梦中滚落山崖的那辆车也还没有出现在国内市场。他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救护车上下来的医生护士,他们给消防员打电话用的手机,是翻盖的……
现在,有那么高档的移动手机了吗?
呼吸猛的一紧,心脏都又一次闷痛了起来。
只要一想到梦中陆云泽惨白的面孔,以及他被医护拉上白布的样子,贺邵承就会泛起锥心之痛,痛彻骨髓。他的面色因为这些思绪再一次难看了起来,而大脑还是在一点一点的回忆着。
消防员说……另一个,肯定不行了。
车上还有人。
贺邵承的手瞬间顿住了叩击的动作,整个面孔血色褪尽:“预知梦。”
“预知?”王毅伟神情凝重,“确实有这种说法。大部分的梦都是对过去记忆的回溯,但也有人坚称自己会梦到未来……”
他还不知道贺邵承都做了什么梦,但光是看对方的面色,就已经能够猜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嗯,我知道了。”贺邵承的情绪已经糟糕到了极点,“谢谢你,王哥。我和你的讨论麻烦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么儿。过两天云端网吧开业,麻烦你照看一下。”
王毅伟看着他,缓缓点头。
他离开了办公室,给了贺邵承一个自己思考的环境。贺邵承的双手则又握了起来,紧到扣出红印的地步。他又一次回忆起了那场梦,从头到尾,一瞬都不落。车上既然还有另一个人,另一个已经确定不行了的人……
么儿会和谁在一起?
他的么儿只会坐他贺邵承的车。
另一个人……是他自己。
对于这样的猜测,大脑一点反驳的情绪都没有,反而泛起了一股“就是如此”的感觉。
贺邵承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就算他长相英俊,也无法抵挡此刻从心口泛起的彻骨寒意。如果这一切都是预知,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在未来的某一天,他和么儿将开着车坠落山崖,一起丧生在某个地方?
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