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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搂住了贺邵承的脖子,他主动地蹭了上去,嗓音软绵绵的:“你来疼我吧……这样我就能睡着了。否则想想那龙首的事情就不高兴。”
“嗯。”贺邵承啄了啄他的额角,“别生气,抢走的终究是要还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ti:压轴一词本来只是倒数第二个出场,而倒数第一个出场的是“大轴”。不过后来这个词变成了“压大轴”的缩写,意思就是最重要的事物。所以文中龙首就是拍卖会的最后一个拍品哦~
第163章 满堂彩
被彻底的疼过之后;陆云泽果然立刻就想睡觉了,时差在他身上都没了用处。几乎每一次都是如此——陆云泽的小呼噜对贺邵承来说是最好的催眠剂;而对陆云泽来说,彼此之间的亲昵能让他下一秒就睡着。
不过;因为那龙首的事情;陆云泽睡觉都不大高兴,梦里一会儿冒出他们去展览馆看龙首的场景;一会儿又是龙首被英法联军堂而皇之地从圆明园夺走;强盗者的皮靴子踩在了龙首上;肆意践踏。
身体被结实的臂膀紧紧勒住,好几次陆云泽都要真醒了;都是嗅着贺邵承身上熟悉的味道;感受着那熟悉的体温;才重新安稳下来的。屋外的天色逐渐亮起,一缕缕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陆云泽还没那么容易被晨光打扰到,而贺邵承则已经睁开了眼。
他深吸了一口气,结实的臂膀从被子里抽出;抚了抚怀里的么儿;终于是低喊了一声——“么儿;起床吗?”今天约着要去看预展会上的龙首;估计隔壁的老教授们都是连夜睡不着的。所以贺邵承终于喊了陆云泽一声,没让怀里的人再睡懒觉。
“唔……”不怎么安稳的陆云泽被唤了一声就醒了,蹙着眉醒了过来;嗓音沙哑软绵,“已经天亮了?我觉得……我昨晚睡得好不舒服。”
“怎么了?”大掌已经搭到了额头上;贺邵承感受了一下他的体温,确认没有生病时才放开了手,“因为龙首?”
“对,就……一直做梦。”他也知道教授们估计今天不会睡晚;所以尽管大脑还晕晕的,也已经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了。墙壁上的时钟刚刚指向六点,陆云泽换上了正式一些的衣服,拉开窗帘对着屋外打了个哈欠。
伦敦的初晨还是美丽的,充满着英伦风味的建筑被一栋一栋照亮,煮咖啡做红茶的店铺也都起来营业,让整个街道都散发出淡淡的茶香。如果不是接受不了英式早餐的味道,但看整体摆盘,其实英式早餐也是十分漂亮。
匆匆上班的行人披着充满英式风味的at,随手拿一个三明治和一杯咖啡,都装在牛皮纸袋中,瞧着肯定是要比国内的两根油条和一袋豆浆洋气的。
但现在,穆国锋只想吃两根油条过过瘾。
这才是来英国的第二天,老教授就已经看哪儿都不适应了。陆云泽和贺邵承两个小子起得也早,一行人刚好在宾馆的走廊里相遇,然后一起下楼用餐。上了年纪,一般牙口都不怎么好,吃硬的东西那是一点都受不了。穆国锋已经把面包片放在机器里烘过了,然而依旧嫌硬,只能接了一杯牛奶,一点一点泡着吃。
不过,今天更重要的是去鉴定龙首,早餐随便垫一垫也就行了。
他穿着西装,面色凝重,吃面包的时候都在深思。
毕竟也是头一回出国,昨天有个大会负责人来带着逛逛,一路出行都无需他们操心;但今天,要去国王街看拍品预展,这就得自己想办法打车了。英语不错的人到哪儿都能行,但问题是穆国锋也没怎么实践过。老头出了国之后处处小心,生怕自己一个举动给国家抹黑,这会儿连打车的事情都极为认真,在大脑里反复想了好几遍。
“小陆,是去国王街23号,对吧?”
“嗯,拍卖会在国王街8号,展览在23号。穆老师,我看了下,国王街距离我们宾馆还有点远……我们等会儿打车去?”陆云泽点了点头,“打三辆车?”
贺邵承在一旁应声:“好,我去打车,各位教授稍等片刻。”
穆国锋还没来得及说话,贺邵承就已经站了起来,下楼去服务台那边雇佣租车服务了。在路上一口气打到三辆出租并不容易,但酒店的服务台可以直接联系到出租车公司总部,安排就近的三辆车同时过来。老教授们又稍微坐了坐,差不多二十分钟后,刚刚好下楼去坐taxi。陆云泽当然和贺邵承在一块儿,而坐在前排的则是穆国锋,一路都在凝视着窗外的景象。
虽然他要呵斥英国人的无耻,呵斥这些资本主义国家卑劣的内在……但他却又不得不承认,中国发展的还不够。
1997年的中国,似乎只有北京、上海、深圳最繁华最热闹的市区能有英国这样多的店铺。这些英国人民都穿着体面,羊绒衣、西服,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衣服。而中国能买得起西装的人都还不多,农村地区甚至依旧存在着一件衣服穿三代的情况……
穆国锋叹了口气,忽然就觉得自己这个历史学得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是把国内外历史给搞通透了,可……可他连地都没去种过,也没好好地为国家做点有实际意义的贡献。写写书,写写文章,记录记录文物……又有什么用呢?
老头皱着眉在那里沉思,也实在是心情郁闷,所以才生出了这种念头。但他也搞了一辈子历史了,真要丢掉历史这个行当,那是和杀了他差不多的事情。
出租车停在了展览馆门口,贺邵承付了钱,并没有让穆教授动用院系给的资金。这些老教授为人节俭,出国一趟连买东西都不大舍得,这一笔车费也不便宜,还要算上英镑和人民币的汇率,恐怕付了以后就更舍不得其他方面的花销了。
张教授也下车了,还拎着个包,包里头都是他鉴定文物惯用的一些工具。
展览馆门口已经挂了好多幅宣传海报,囊括了本次拍卖的所有物品。这也不是专门针对中国舶来品的一次拍卖,因此除了几个一瞧就充满了中国气息的物件以外,稀奇古怪的印度灯、某个死后出名画家的油画作品也都在其列。然而因为龙首是本次拍卖的压轴拍品,挂在最中央且最大的那幅海报就是它——“ese dragon”来自中国的龙。
穆教授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那尊龙首,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进去参观拍品也是要付费的,只是相对来说价格比较低廉罢了。刚刚让姓贺的小子付了车费,虽然心里有数自己这学生和一块来的小伙子估计条件不错,但穆国锋还是不打算占别人便宜,走过去按照票价付了钱。
一行人终于进入了会展厅,因为来得足够早,也没有和其他人撞在一块儿,整个展览馆里都还比较空。虽然其他的东西也都是宝贝,还有一个元青花的迷你花卉纹鼎,但这会儿所有人心里头都惦记着龙首,也就没有去看别的展品,直接往里头去了。
龙首原本是圆明园放来装饰喷泉的一部分,乾隆年铸造,由宫廷西洋画师郎世宁设计,法国人蒋友仁监修,宫廷匠师制作。它是个铜像,绝非把玩于掌心的迷你物件,因此一整个龙首也大得很,在其他各式各样的展品之中几乎是鹤立鸡群,稍微往里走一些就能直接瞧见。
老教授们研究了一辈子历史,却未曾见过龙首的真正模样,此刻看见那铜制的龙头威风凛凛地冲着正前方张开龙口,仿佛都能想象出这十二生肖整齐摆放在圆明园时那种庄严肃穆的场景。所有教授都呼吸屏住了一瞬,接着才颤抖着手,颤着脚,缓缓走到了龙首的身旁。
陆云泽也抿住了唇,和贺邵承稍微走在了后面一些。
研究了一辈子历史文物的张教授再清晰不过地感受到了那股气息。
那股厚重的,经历了岁月沉甸,只属于真品的历史气息。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都已经嗅到了一点龙气,虽然昨天夜里还期盼过这只是一件仿品,但此刻,张教授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是真的了。他和文物打了一辈子交道,很多东西凭直觉就能看出来,拿手电筒、放大镜去对着看不过是进一步确认罢了。
“老张……”其他一块儿来的教授轻喊了一声,“你看看呢?”
张教授又把那吸进来的气吐了出去,“行……我看看。”
在张教授拿出放大镜的时候,陆云泽也终于走到了那尊龙首面前。
他见过的文物不多,平时偶尔会跟着穆教授去上海博物馆打杂,整理整理库房的宝贝。特别宝贝的东西他也是碰不到的,据说还有一些出土的东西直接送去真空保存,在他们博物馆都只有一个复制品在进行展览。此时瞧见了这尊龙首,唇瓣就不禁张开了些许。
贺邵承一起走到了龙首面前。
虽然无法当着一群教授的面握住么儿的手,但彼此站得足够近,手也微微靠在了一起。感受到手掌的温热,陆云泽看了看他,接着才继续把目光落在铜像的身上。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张教授拿着放大镜在仔细地看,因为龙首是被玻璃柜子保护着的,他也只能贴在玻璃柜上进行放大罢了,带来的小锤子根本没有用武之地。他缓慢地绕着玻璃箱走,一点一点的将龙首三百六十度都看了,最终到底是叹了口气。
“是真品啊……”
穆国锋闭上了眼,都不知道是喜悦还是叹息。
有生之年能见到真品龙首,他学历史的也算是这辈子值了。可……可这龙首,却即将被英国人拍卖,不知道又要流落到谁的手里。
自十九世纪中就离开故土的龙首,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一次回到它本来的地方。
陆云泽抿着唇站在一旁,忽然发觉穆教授哭了。
这样的气氛确实很让人沉默,一群老教授站在龙首身旁,虽然鉴定了真品,但却一点笑意都露不出来。他们带了相机过来,然而进展览时门票上写了——为了保护文物,一切展品都不得拍照。
明明是属于自己国家的文物,此刻却必须遵守他国的规定。
虽然上海博物馆也不准游客拍照,他们这群做文物的都知道闪光灯对丝绸、木材的影响;但心里那根筋就是拧不过来,颇有一股“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的伤痛感。
穆国锋又叹了口气,抬手擦了擦泪,“好啦,来都来了。我和老张在这里把龙首测绘一下,你们去看看其他展品。小陆,你和小贺来一趟也多学学,那边还有印度的东西。下学期你们就要学到印度历史,你去看看,到时候和班上同学分享分享。”
他摆了摆手,打开自己的包,将一个特别大的绘画板拿出来了。张教授刚才对着龙首看了那么久,也不是白看的,此时一拿出画板就落了笔,仿佛这尊龙首的样貌已经深深地被他记在心底了一般。两个人一个画正面,一个画侧面,之后还要再补四十五度像和背面像。起码有了这样的图画资料,回国以后说不定还能让人用石膏做个模型出来。
陆云泽又抿了抿唇,只好跟着贺邵承一块儿去看别的展品了。
他的心情也还郁闷着呢,看到稀奇古怪的东西时都提不起兴趣。英国作为曾经的“日不落帝国”,抢掠过的国土数不胜数,恐怕这次拍卖会里得有一大半的物件都是抢过来的。他就和贺邵承慢慢地走,穆教授嘱咐过的印度文物——哈里哈拉雕塑他也仔细地看了。
因为还没学过印度史,陆云泽对这个也不大懂,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