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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还很好,他们谁都没有分离,更没有生死两隔。
秦优手中的动作不知不觉就慢了下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空荡。
她想,容逍忘了也是好事。
既然没有记忆,就不会痛苦。
既然不会痛苦,就可以一心一意地爱着闻晏。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这间储藏室,暗门轻轻合上,把这三千年前的光阴一起封藏起来。
而在不远处,容逍的宅子里。
闻晏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面前就摊着那张画卷。
他吃过晚饭就借口要学习躲进了书房,门外加了几层屏障,不让丝毫动静泄露出去。
他已经盯了这画卷半小时了,却迟迟没能下定决心伸出手触碰。
今天下午,秦优光顾着跟朋友讲话没有注意到,在这个画卷触碰到闻晏的刹那,就有淡淡的金色雾气从画上涌出来,不受控制地往他指尖汇去。
闻晏震惊地移开了手,脱离了与画卷的接触,那金色雾气才慢慢消失,画像又回归平静。
但仅仅是一刹那,闻晏也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从画中传来,熟悉到……仿佛就属于他。
所以闻晏才会强人所难地跟秦优请求,把这个画像借给他。
闻晏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头一回觉得有点棘手。
他之前非常笃定地觉得这晏归跟自己肯定没什么关系,毕竟容逍都说了,那晏归魂飞魄散没有转世了。
可是今天触碰到这画卷的时候,他却不敢那么笃定了。
因为他在与画像接触的刹那,看见了一些模糊的记忆………
闻晏又盯了那画像好一会儿,本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慢吞吞地把手覆盖了上去。
在他指尖触碰到画像的刹那,一层淡淡的金色细雾就从画像上飘起,慢慢地,溪水一样柔和地汇聚到了闻晏身体里。
更多的记忆涌入了闻晏的脑海,却都只是碎片而已,如散落满地的珍珠,被人强行扯下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记忆。
但这已经足以让闻晏窥见一个人与一个妖,在三千年前的相恋。
他靠在椅子上,脖颈承受不住一样往后仰,细白的颈上绷出了青筋。
那些记忆好像就是他的,又好像与他隔了一层,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闪现。
他望见了容逍。
他看见容逍在花丛中吻他,一身红衣如火,眼睛比星辰更为璀璨。
他还看见牵着他的手走在灯会上,跟他一起放下一盏河灯。
还有晨光中,容逍拿着木梳帮他梳理一头长发,微笑着吻他的发梢……
每一点每一滴,都是容逍。
是笑着的,温柔望着他的容逍,是会肆意索要他亲吻的容逍。
是与他夫妻对拜,永结同心的容逍。
闻晏不知不觉便笑了起来。
他想,容逍这时候是不是很幸福,与晏归在一起的时候,他似乎并没有被辜负,也是被珍爱的。
这多少让他觉得有些安慰。
但他刚这么想,这河流般的碎片记忆就淌到了尽头。
也不知道这是何年与何月。
还是那个拜过天地的庭院里,又是冬天,草木萧索,星光黯淡。
而容逍站在树下望着他,眼眶微红,神色惨淡。
他听见容逍说,“反正对你来说,宗门和天下都比我重要,我又算得上什么。我可以只要你一个人,你却永远不会只属于我。”
闻晏还从没有听过容逍如此心碎的声音,就好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如今这地步,被一个人类拿捏在手掌心。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闻晏重重倒在椅子上,而那副画像是骤然失去了一抹生气,不再如之前那样灵动,而是变成了一件普通的死物。
书房里十分安静,只有时针嘀嗒嘀嗒走动的声音。
闻晏抬头一看,才发现时间仅过去十分钟而已。
可他却像是做了一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就是晏归。
他不是在看电影,不是以旁观者的视角,他是切切实实地在用晏归的眼睛望着这一切,他在用晏归的身体感受容逍抱住他的手臂有多用力。
……
闻晏颇为头疼地捋了下头发。
为了静心,他刚刚在屋子内点了浅淡的香薰,可现在香薰也不管用了,他心乱如麻。
他又想起他第一次跟容逍双修后,他做的那个梦。
那场婚礼,龙凤蜡烛,一拜天地。
当时他跟容逍都以为那是他触及了容逍的记忆。
可是如今再回想……那真的是容逍的记忆吗?
会不会,这根本就是他自己的记忆。
是属于他前世的残留。
闻晏慢悠悠叹了口气。
他就算是再想装瞎,也不得不怀疑自己真的是那个晏归的转世了。
哪怕不是,也多少有些关系。
可惜的是这画卷中保存的记忆也不是完整的,他又不能完全地印证这个猜测。
而且……
闻晏咂摸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
为什么从这些记忆里,他好像是比较渣的那个?
容逍说什么来着,他心里只有天下苍生?
卧槽,他要是真的渣过容逍,这以后吵架他还怎么占领道德高地啊。
闻晏深沉地皱起小脸,觉得这可不行。
晏归干过的坏事,与他闻晏有何干系?
第66章 一笔勾销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闻晏才鬼鬼祟祟从书房里钻出来,他在自己房里洗完澡了才回到主卧里,却不想容逍还在等着,还没有睡。
见他过来,便朝他招了招手。
容逍在灯光下竟比平时还要好看几分,面容白皙如玉,嘴唇却艳如玫瑰,绿色的眼睛比白天颜色略深,有种说不出的魅惑。
闻晏当即被美色所惑,蹭蹭蹭跑了过去,一上床就钻到了容逍怀里。话不多说,先抱着容逍吧唧吧唧亲几下,小奶狗一样卖乖讨好,甜得像颗夹心小软糕,晃一晃就流出蜜糖。
容逍被亲得招架不住,定力宛如山体滑坡,一路崩塌。
他的手扣着闻晏的腰,舌头钻进闻晏的齿缝,肆意掠夺。
屋子里想起软绵绵的轻哼。
闻晏被他亲得招架不住,腰越来越软,整个人倒在容逍怀里,像只猫儿一样四处乱蹭。
片刻后,闻晏身上的睡衣就滑落了下来,挂在床边摇摇欲坠。
……
一直到抱着闻晏清理完毕,又回到了床上,容逍才察觉出闻晏今天实在热情得有些过分。
闻晏喜欢他不假,但是前阵子他索求太过,似乎把闻晏给吓着了,躲他躲得如老鼠见了猫,甚至考虑要分房睡,美名其曰婚前要有的个人空间。
哪会像今天这样投怀送抱?
他不由狐疑地望着闻晏:“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现在来讨好我?”
闻晏心想,呵,我要真干了坏事,还能让你知道。
但他面上却一派坦荡,眼尾还因为刚刚的时候情事还带着点红,眼睛也湿漉漉的,柔软又可爱。
“才没有,我就是发现你今天更好看了,一时把持不住。”闻晏说得毫不心虚,还顺手又摸了把容逍的胸肌,啪啪拍了两下。
容逍沉默两秒,假装自己信了闻晏的鬼话。
闻晏的手指在容逍胸肌上打着圈,哼哼唧唧地又道:“不过我今天跟秦优出去,意外看到了一个东西。”
“什么?”
“我看到了那个晏归仙君的画像,还挺好看的,”闻晏不要脸地夸道,“跟我长得还真是很像。”
容逍轻抚闻晏后背的手突然就一顿。
他低下头,看见闻晏乌溜溜盯着他的眼神,心里顿时有些凉飕飕的。
晏归这个名字现在对他来说宛如不定时炸弹,也不知道哪天就要爆炸。
他心想,闻晏多半是终于回过味来,觉得有必要为晏归这个去世多年的前任作上一作。
他正头疼要怎么应对,却听见闻晏大度地说道:“我没有要跟你翻旧账,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是觉得这晏归仙君确实好看,你当年喜欢上他也不奇怪。但我觉得吧,这个过去的事情就让它留在过去,不管你与晏归有过什么爱恨情仇,现在是不是都该一笔勾销了?”
闻晏绕来绕去,终于说到了重点。
他眼神灼灼地盯住了容逍。
容逍越听越奇怪,总觉得闻晏在给自己下套。
但所有涉及前任的问题,最好都不要反驳现任。
所以容逍二话不说就点了头:“那是自然,我都不记得了,又怎么会计较过去。”
闻晏笑了,继续给容逍灌迷糊汤:“你是不是还应该更珍惜眼前人,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喜欢我,不能跟我吵架。”
容逍更加迷茫。
万岁老妖怪面对十八岁人类的一通忽悠,实在是找不到北。
但他还是顺着闻晏的意思允诺,“是的。”
闻晏安心了,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他一拉被子,往被窝里一钻,顺手把灯也给关了。
“行了,睡吧。晚安。”
多日以后,闻晏再回想起今日,不得不感叹他果真是有先见之明,未雨绸缪的一把好手。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家向来言出必行的老妖怪,居然也有说话不算话的一天,旧账翻得哗啦作响。
只是他现在还一无所知,窝在容逍怀里睡得正香,脸颊蹭着容逍的胸肌,口水都险些流了一滩。
第二天闻晏就把那画像还给秦优了,还出去的时候他还有点恋恋不舍,这好歹是容逍亲手画的,怎么也算半个定情信物了。
秦优摸着那画像,总觉得一夜过去,这画似乎没以前漂亮灵动了,但她左瞧右瞧,也没看出哪儿不一样了,只能又收回了芥子袋中。
闻晏什么也没说,既没有提那画中的记忆,也没有说他可能是晏归的转世。
这毕竟是还没能完全确定的事情,说出来似乎也没什么用,万一到最后发现是搞错了,只会让人更尴尬。
只是他看着秦优跟苏孟的眼神多少带上了一点慈爱。
因为他在记忆中看见了苏孟和秦优几千年前谈恋爱鸡飞狗跳的样子。
那时候他们还不是现在的恩爱眷侣,也没有如今的淡定从容,而是两个为了我爱你你爱不爱我愁秃头的妖怪,隔三差五就要闹上一通,烦得容逍想送他们一起出家,一个扔去尼姑庵一个送去寺庙,也算六根清净。
除此以外,他跟容逍的生活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他依旧该吃吃该喝喝,去学校上课,跟容逍约会,隔三差五再回家接受一波爸妈的投喂,小日子过得极为滋润。
连容逍的也差不多完全康复了,不仅伤势痊愈,连妖力都一并恢复到了鼎盛时期的状态,看上去再活个万把年完全没问题 。
医师在给容逍检查的时候,闻晏就坐旁边嗑瓜子,一点都没了从前紧张担忧的样子,十分薄情寡义。
当听到医师连连感叹容逍的恢复这真是个奇迹,他冷笑一声,吐出几片瓜子皮。
能不是奇迹吗?
他觉得他没被容逍做死在床上,也真是个奇迹。
但不管怎么说,容逍康复都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检查完之后,闻晏就打电话把李筝金越泽都喊了过来,要给容逍庆祝一下。
晚上吃的是火锅,鸳鸯锅底,照顾到了能吃辣和不能吃辣的两类人。
游不问再次显示了一个管家的专业素养,各种调味料跟菜品摆了满满一桌,连饮品都准备了八种,充分让人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
闻晏看着游不问忙来忙去,也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