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瞥向脸色发青的戴思远,轻蔑之意很明显,戴思远被揭了伤疤,虽然恼怒,此时也只能强忍着怒意道:“李从璟智勇双全,百战军善战之师,的确如此。”说完,有些不服气,补充道:“末将虽曾败于李从璟之手,但无日不想要雪耻,段将军也不是百战百胜,嘲笑末将是想要如何?”
段凝没想到戴思远竟然敢忤逆他,只道他是仗着王彦章,当下冷笑道:“雪耻?你雪得了么?莫不是败了一次不够,还要败二次三次,你要败上多少次才肯甘心?”
他这话极为恶毒,不仅戴思远忍不住,王彦章也是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段凝,休得辱我大将!”深吸一口气,又道:“既然你说戴将军不能雪耻,莫非是你能战胜李从璟?”
“自然!”段凝傲慢的偏起头,“军帅若给末将三万甲士,末将必定大破李从璟,振我军威!”
“此话当真?”王彦章简直被气乐了。
“末将愿立军令状!”段凝信誓旦旦道,“若败,末将提头来见;若胜,末将也将上奏陛下,将这等无用之人驱逐出帐!”指着戴思远。
驱逐戴思远,王彦章脸面往哪里放?段凝这话的意思是,若是他胜了,王彦章就该让主帅位。让出帅位,自然是让他段凝来坐。王彦章自然知道段凝的用意,但段凝竟然拿出了立军令状的举动,又把话说得这般绝,他也不再阻拦。况且李从璟威胁侧翼,确实是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好,本帅便依你,拨给你三万甲士,还希望你果能战胜李从璟!”
“多谢军帅!”段凝眼中有了阴谋得逞的笑意。
立下军令状,段凝傲然走出大帐,雄赳赳气昂昂。
第153章 落魄刀客悲杀人,梁军谋深初接战(上)
段凝回到自己的军帐时,在帐门口吩咐戍卫的亲卫:“散出去把住各个路口,没有本将之令,谁也不见,三十步之内,不得有外人!”
亲卫应诺,指挥周边戍卫散开。
段凝掀帐而入,前帐中有他的幕僚和佐吏,吩咐了一句“无令不可入后账”之后,独自进了后账。后账是段凝起居之所,空间不小,各种物件一应俱全,若是有家属或者其他人随军,也都会住在后账。
此时段凝的后账中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那人一身齐整的锦袍,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负手而立,察觉到段凝进帐,露出笑容迎来,关切的问:“段将军,事情进展如何?”
段凝解下头盔丢在案桌上,一屁股坐下来,好似很累很需要放松,他半坐半卧在案几后,云淡风轻而又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气态,在锦袍男子快要等不及的时候,才笑着开口,不无得意道:“本帅亲自出马,焉有不手到擒来之理?你且放心,王彦章那老儿已经答应给本帅三万兵马,让本帅去拦截李从璟。”
锦袍男子抱拳称贺,“恭喜段将军!如此一来你我的计划便能顺利实施了。”
“那是自然。”段凝坐起身,招手示意锦袍男子到自己面前来,狐疑的看着他,“本帅马上就要迎战李从璟,你给本帅说实话,你们的办法真能对付李从璟?听说李从璟征战,极善使用斥候,每每都能事先察觉战机,而与他交手的将领,竟然都不能知道他的斥候是何时查探到的己方情报!”
“段将军只管放心便是。”锦袍男子做出保证,神态比段凝还要自信,“李从璟善用斥候,这你我已知。俗话说人有所持,必死于所持。李从璟如是。只要我们对付好他的斥候,他就成了瞎子聋子。到时候大军奔袭,就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怎么都不会预料到,将军竟然会离开河上要塞,主动奔袭于他,到时候定能奇袭成功!”
“好!”段凝拍案而起,“若果能如此,本帅与贵主人结为八拜之交,从此以后福祸与共,同谋大事!”
“在下代我家将军,谢过戴将军!”
两人对坐密语,敲定了许多行动细节,锦袍男子离开的时候,段凝更是起身相送了到了大帐门口。回到后帐,一个文士模样的男子走进来,在段凝身边对他细语道:“大帅真的相信此人能得手?”
“他值不值得本帅相信,接下来的行动就会明了。”段凝去案几上拿起头盔,拍了拍头盔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至于他们到底能不能得手,本帅并不在意。我有三万兵马,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有这些奇计辅助更好,没有,本帅也是手到擒来。归根结底,这回主动去迎战李从璟,不是因为这些人,而是本帅要借此大胜,将王彦章这老不死的赶回去!”
他本是十万梁军精锐的主帅,大梁北面招讨使,王彦章一来他就成了副的,兵权旁落,早有怨气。
说完,有些恨意,又骂了一句:“这老不死的,竟敢来抢老子的饭碗?!”
距离杨刘以西百十里的地方,有一支五百余人的骑兵队伍正在急速东行,看这些骑兵的装备,就知道这是一支分外精锐的马军,在战场上他们是尖刀,在战场下他们是虎狼。这是一个美丽的黄昏,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地势平坦的四野,让人能知什么叫做大地的辽阔。
“军帅,前方有火光!”一名骑士指着某处大声道。
不远处,有一小村,民户不少,火光从村中窜起,高达数丈,虽不足以映亮天际,却点燃了一方水土。
平地起狼烟。
马队在这里停了下来,为首几人策马前行几步,望着那正毁于大火的村落。不时,一骑从前方奔回,马上骑士落马禀报:“军帅,前方是梁军在掠村,约莫一都人马!”
在缓坡上驻足的几骑中,有一位白袍书生模样的人,容貌俊美,有魏晋之风,他皱了皱眉头,对身边的一位将领道:“梁军无道,劫掠村庄,残害百姓,军帅当救之!”
其后有一将领,闻言附和:“自古大军集结鏖战之地,百姓必遭横祸,生灵涂炭。然,他们有何过错,生于斯长于斯,做了一辈子良民,负担沉重的苛捐杂税,艰难度日。便是如此,一旦所在之地起战事,男子充入军中为壮丁,妇人女子遭受欺凌,运气好的能保全性命,运气不好的被驱赶攻城,死于非命。军帅,军中先生每日教我等识字读书,教授忠义为国为民之理,现见如此人间惨剧,请军帅许末将前去宰了这些梁军!”
他们口中的“军帅”年纪轻轻,不过二十来岁大小,但面容刚毅如铁铸一般,一身气质如尖刀锋刃,让人无法直视。闻听众人之言,“军帅”嘴角动了动,想了想,以他一贯沉稳的语气道:“我等王师,理应救民。”
得了他的帅令,众人回归马队,五百人策马向村庄而去。须臾临近,马队分为三部,两翼成两股支流,左右包围村庄,第三部留驻原地。先前在缓坡上的几人,缓缓行向村庄。
火势不减,他们也终于看清了村中的梁军,听见了梁军放肆的狞笑。
“军帅,下令吧!”先前请命出战的年轻将领急切道,“宰了这帮畜生!”
“军帅”看了一眼半里之外的村庄,正要同意部将的请求,异变陡生。
一道人影冲向村落。
日暮时分,四野光线暗淡,唯独村中大火周围亮如白昼,那人冲向村中,众人只能看到一道黑影。他的速度极快,每跑一步脚后跟就飞起一抹泥土,形如草上飞。
他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他很快就靠近了村内外的梁军,那些正在淫欢和抢掠的梁军。众人看得很清楚,他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长刀。
“此人要作甚?”看到那道人影,白袍书生模样的人惊异万分。
“他要杀人。”请战的年轻将领沉声道。
“他要一人杀百人?”白袍书生失声。
年轻将领沉默了。
“军帅”却平淡道:“他的所作所为,就是这么个意思。”
那道身影的确是要杀人,因为他手中的长刀已经砍掉了一名梁军的脖子,又递进了一名梁军的胸膛。
梁军的甲胄隔住了他的长刀,他弃了手中刀,又从腰间拔出一把刀来。杀向那些向他围过来的梁军,他的身影矫健异常,在人群中往来奔驰,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一合之敌。他杀人的动作极快,以至于有时候他来不及抽出他刺进敌人身体里刀,就放弃了手中的刀,又从身上拔出一把来。
他身上到底有几把刀,众人离得远,看不清楚。
他经过的地方,已经倒下了十多具梁军尸体,四周的梁军从各处围向他,而他也终于从单手持刀,变成了双手持刀。双手持刀后,他的动作更快了些,杀人的效率更高了些,身法也更加诡异起来。
虽然他身边有数十梁军,但场中的形势分明不是梁军围攻他,而是他在冲杀梁军,他永远在前行,永远在挥刀。
“这是一个刀客。”年轻将领说。
“或许,是一个侠客。行江湖路,理不平事。”白袍书生感叹道。
年轻的军帅摇了摇头,对众人道:“他或许是一名刀客,亦或许是一名侠客,但是现在,他是一个为爱拔刀的人。你们听,他在喊,每杀一个人,他都要喊一个名字,你们听见了没?”
“小青。”白袍书生侧耳倾听之后,说出了这个名字。
军帅点了点头。
白袍书生怅然望天,喃喃道:“这或许是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但绝对不是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这个刀客既然有这般身手,显然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他先前不在村中,此时才回来,或许正是因为他外出去闯荡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年少觅封侯。只是可惜,当他回来的时候,梦里的温柔乡已经化成一片火海。他一个人回来,这说明他没有闯出名堂,他回来,说明他疲倦了,或许想家了,只是他可能不曾想到,离家一遭,不仅什么都没有捞着,反而连家都没有了……”
虽不同命,但书生好似能感同身受刀客的心境,说完这番话,他脸色并不太好,“所以他每杀一个人,都要喊一声那人的名字,为爱,为痛,为恨……”
书生不说话了。
军帅沉默了一会儿,“这就是乱世。”
众人心头都有些沉重,听了书生的分析,他们更能感受到乱世这两个字的沉重。
年轻将领抬起头,直视着他一直以来都很敬佩的军帅,庄重的问:“军帅,我们从军,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战斗,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建功立业,为了出人头地,为了封妻荫子,为了在这大争之世为自己和子孙争一份荣华富贵,为了做人上人。
不等军帅回答,虽然年轻,但已是一生颠沛流离的年轻将领激动的继续道:“战争,战争,每有战争的地方,都要死人,军人战死,马革裹尸,百姓横死,白骨露于野。每一个死去的人,都有一个家,都有父母妻儿,都有爱他和他爱的人。末将自幼失去双亲,深知其痛,但每一场战争,死去的人何止千万,那又该有多少痛?军帅,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杀戮,又是为了什么?死这么多人,留这么多痛,又是为了什么?”
第154章 落魄刀客悲杀人,梁军谋深初接战(中)
年轻将领说完这些话,胸膛剧烈起伏,直视着他们的军帅,希望得到满意的回答。他还很年轻,刚刚及冠,所以有很多事他看不明白。因为还没看明白,所以他有很多疑问,因为疑问,他希望得到答案。
这位才跟随他们军帅不久的年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