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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文蔚看着城头道:“攻占全椒县,我等就能出现在滁州敌军背心处,届时与滁州同袍两面夹击,不愁不能击败贼军!”
张易轻笑道:“连日来,我等在两州四县之间来回奔袭,已经将敌贼后方搅得一片稀烂,时至今日,敌贼连粮仓都丢了,且不说那滁州敌贼携带的粮草能支撑几日,仅是后院失火的惊慌,都足够让他们吃不消。”
朱元没有他们俩那般乐观,“自打进入和州后,我等连日辗转,虽然都是主动出击,将士们也都有心理准备,但如今也都有些疲惫,这点不容忽视。”
三人说话的当口,西方邺接到斥候探报,随即对三人道:“恐怕我军要撤了。”
江文蔚等人俱都看向西方邺,奇怪的是,三人都没有惊异抗拒之色,江文蔚笑问道:“可是贼军援军登岸了?”
“不错,贼军援军尽数登岸,有兵马三万,已向全椒县赶来。”西方邺道。
“既是如此,这次就姑且饶过全椒一回。”张易丝语气轻松,毫不觉得气馁。
“传令:撤军!”
是日,大军自全椒县西撤,这回没有再南下走含山、东关的路,直接往庐州回军,全椒县吴军士卒见之,皆道侥幸,无一人敢言追击。
……
扬州,唐营。
王朴手持军报喜道:“淮南之前一直没有显露行迹的三万士卒,迫于西方邺在和州连日转战奔袭与粮仓被焚,在和州登岸了!”
“西方邺所部,旬日中奔走于两州四县之间,袭和州城,烧乌江粮仓,败两军,斩首数千,无人能挡,淮南军后方已经完全失控,乱成了一锅粥。此时那三万淮南兵若不在和州登岸,支援地方稳定局势,滁州的淮南兵还不尽数交代了去?”莫离轻摇折扇,笑容颇有些灿烂。
王朴望着手中军报连连感叹:“原本,淮南倾尽全力,发兵十万意欲北来,声势何其浩大,我等虽有兵马十万余,却受限于寿春、扬州两城,无法合兵迎击,各部兵马亦是只能分兵把守要地,被动防御,眼看淮南兵行踪不定,主攻方向不明,徐知诰意图不显,我等可谓是无从应对,已然陷入危急之境,就要有失败之险,便纵是而后钱元瓘牵制了淮南兵两万,亦有八万淮南兵可供渡江,局面仍未有根本好转,前日王会、王彦俦领兵大举北攻滁州,寿春、扬州就要被分割两地,彼此隔绝,形势就更见险恶!”
莫离笑道:“太子曾言: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此番大战,先是朝廷派遣援军抢先进驻滁州,初步稳住了局面,而后西方邺领兵进击和州,合江文蔚、张易、朱元三子之才,以神鬼莫测的用兵策略,硬是用区区五千兵马,盘活了全局,如今更是让淮南的最后兵力被迫在和州登岸,局面已经完全明朗。”
王朴不得不佩服西方邺,“西方邺领军五千深入敌后,旬日间奔袭转战数百里,连战连捷,此役必然青史留名,成为之后无数人争相研究的经典战例——长兴二年的三甲,借此一役,已然扬名!”
莫离点头道:“正是如此。”
王朴站起身,执礼道:“战局已然明朗,请军师下令!”
莫离啪的一声收起折扇,神色转为肃然。
不时,一道道军令自大帐中奔出,传往各处。
“令:百战军都指挥使孟平,领军两万,自扬州西进,击和州!”
“令:侍卫亲军马步军副都指挥使李彦超,并及丁茂、史丛达等将,领部曲一万,自白沙、六合西进,击滁州之敌!”
“令:羽林军都指挥使李彦卿,率本部兵马并及西方邺部,共计一万兵马,自庐州东进,击全椒县!”
“令:滁州守将房知温,统领本部部曲与滁州守军,共计三万兵马,寻机与滁州城外贼军决战!”
“以上各部兵马,彼此联络,合围滁州、和州之敌,务必全歼贼军于江北!”
……
洛阳,东宫,内书房。
夜风过窗,吹动书案上的宣纸。
李从璟落下玉笔,宣纸上留下两行苍劲有力的字。
天下未平战不休,斩尽敌酋觅封侯!
……
洛阳、江淮,千里之外,人不同,于一日间,所谋之事亦不同。
事不同,却形神相合。
君在内威服诸邦,将在外征战不臣。
——此国所以强也!
第823章 自古君王信过谁,拥重兵几人不叛(一)
金陵。
江淮战报传回后,大丞相府的灯火彻夜未熄,一应属官、幕僚齐聚一堂,紧锣密鼓的商议军情。次日,徐知诰一份急令,将卢绛、蒯鳌二人从常州召回。
卢绛、蒯鳌正在常州与钱元瓘相持,战事时有发生,规模时大时小,两者打了个平手,谁也奈何不得谁,卢绛、蒯鳌从常州离开时,刘金也接到徐知诰的命令,让他据守常州城即可,不必再对无锡保持攻势。
回到金陵,卢绛、蒯鳌二人马不停蹄赶到丞相府,还没来得及将身上的汗水歇干,就被徐知诰派人来叫了过去——商议了一日一夜的属官、幕僚已经散去,政事堂里只剩下了韩熙载、周宗两人,显得格外空旷,别有一股压抑的气氛。
进门时,徐知诰正挥手将饭食斥退,卢绛、蒯鳌二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见礼的时候徐知诰摆手道:“军情紧迫,俗礼就免了,君太你将情况跟他两人细说一遍。”
坐在小案后的周宗脸色略显苍白,眼中也是充满血丝,听了徐知诰的话,他打起精神,将江淮战事的一应情况都跟卢绛、蒯鳌解说一番,最后语气沉重的总结道:“北贼四面合围王师,意图与王师在滁州、和州决战,两者兵力相差并不多,且北贼占据了主动,形势于我十分不利!”
周宗话说完后,徐知诰没有等待,紧接着开口:“江淮形势不利,必须速做应对,在两位归来之前,我已跟诸公有过商讨,初步有了定议……两位或有进言?”
大致情况卢绛、蒯鳌二人在信使到达常州时就被告知,路上就对此有过思考,方才周宗讲解细节的时候,两人也没停止过考量,然则眼下的江淮战局已经白热化,哪是轻易能有破局之策的?然则这下徐知诰问起,卢绛不得不道:“战局胶着,力量对比也差不多,事到如今,唯力战而已!某远渡江北上,与北贼不死不休!”
徐知诰不置可否,又看向蒯鳌。蒯鳌一时也没有良策,跟卢绛一样表达了为国死战的决心。
两人虽然没有拿出惊世奇策,但能有效忠徐知诰的决心,已经符合了徐知诰的期望,也唯有如此,徐知诰才能将接下来的事交给这两人去做。
“眼下要扭转江淮战局的紧张态势,并非没有办法,只是此计非是力战于沙场,与贼军将士殊死相搏,而是另辟蹊径、别开生面,在大势上赢得先机。”徐知诰说道,“国中虽有良臣俊彦无数,但要完成这个计策,我认为只有两位才行。此策的实行者,需要非凡的胆气,虽刀斧加身而面无惧色;要有非凡的机敏,虽身陷必死之境而能绝处逢生;要有非凡的辩才,虽孤身入敌营而要能舌战群儒;要有缜密的心思,要有坚韧的意志,要有精明的手段……”
说到最后,徐知诰盯着卢绛、蒯鳌,几乎是一字字道:“更要有不惧一死,誓死不叛的气节……两位可有乎?”
卢绛、蒯鳌相识一眼,连忙起身离开小案,到堂中下拜,“国家者,养我血肉之躯;丞相者,予我安身立命之所。为报国家,为报丞相,我等何惧一死?”
闻言,徐知诰神色触动,连忙走下堂中,亲手扶起两人,感动道:“国家得贤臣如公等,岂能社稷不兴?我得良佐如公等,大业岂能不成?若果真社稷不兴、大业不成,便是山河破碎,便是埋骨荒冢,又有何怨言?!”
“丞相!”卢绛、蒯鳌俯身再拜,感动的声音哽咽,“请丞相下令,虽刀山火海,我等敢不奋躯而进?便纵是面对千军万马,我等死不旋踵!”
“好!”徐知诰再度将两人扶起来,眼中似有热泪,将两人拉到小案前,“公等安坐,且听我细细道来!”
回到主位,徐知诰对两人道:“如今北贼在江淮的实际统帅,乃是号为莫神机的莫离,此人如何,想必不用我多言,观其在江淮的种种举动,便已知此人乃是世之大才。”
见卢绛、蒯鳌点头,徐知诰继续道:“北贼若无此人主持战局,以我大吴十万骁勇,千员良将,百位英杰,江淮早已收复!故而,此番要扭转江淮战局,必须要从此人入手!”
卢绛、蒯鳌眼前一亮,“丞相意欲如何对付此人?”
他们自然不会去想刺杀这种愚蠢计策,古往今来,有几个三军统帅是在军营中被刺杀而亡的?
“反间计!”徐知诰语出如惊雷。
卢绛、蒯鳌先是一怔,随即目光火热。
“当此之时,若能离间莫离与洛阳,使得君王猜忌前线统帅,若能离间莫离与李从珂,使得军中将帅不和,则江淮战局将天翻地覆!”徐知诰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
卢绛、蒯鳌闻言精神大振。
离间计向来恶毒,且战果累累。远的,昔年刘邦用此计于项羽,使得项羽失去了最重要、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大谋士范增;近的,后梁朱友贞消弱魏博军镇时,李存勖巧用反间计,几乎可以说是兵不血刃就得了魏博军投靠,消弭大敌而又极大增强了自身实力。
不过寻思之下,卢绛颇有顾虑,“听闻莫离不仅跟随李从璟南征北战十数年,深得其信任,昔曾亦是发小,相交莫逆,要李从璟猜忌莫离,会不会有些难度?”
徐知诰笃定道:“不然!大将领重兵征战在外,历来被朝廷猜忌、防范,此事古来如此!公等请想,如今北朝禁军不过十余万,而江淮聚集有四万侍卫亲军、一万百战军、三万新军,军力过半,且有藩镇军、降军数万,势力何其之大!而洛阳呢?此时有军力几何?若是莫离果真割据江淮自立,洛阳拿什么去应对?唐末天下大乱以来,将帅佣兵自重、尾大不掉酿成的祸端何曾少了?”
卢绛、蒯鳌都不是不学无术之辈,稍稍念及往事,不禁对此言大为赞同,“想那李嗣源也是领兵反叛,最终夺得皇位的,他岂能不防备臣子效仿他的旧事?”
徐知诰继续道:“离间莫离与洛阳,此为其一;离间莫离与李从珂,此为其二。李从珂者,李嗣源养子也。昔年追随李嗣源戎马半生,立下无数血汗功劳,李嗣源篡位后,李从珂领兵出征两川,军功亦是显赫,而如今北贼出兵江淮,李从璟回洛阳后,竟然是莫离统帅三军,而非是身为潞王的李从珂——李从珂难道不会心有不平、不忿之气?难道不会觉得耻辱、不公?”
卢绛、蒯鳌连连点头。
徐知诰道:“将帅既然有嫌隙,只需稍加利用,必然将帅不合,而若莫离被洛阳猜忌,李从珂便会名正言顺,趁机谋求取而代之!形势若能如此,届时江淮岂能不风云变幻?朝廷猜忌统帅、将帅不合内斗、临阵改换统帅,这三件事,无论哪一件发生,都足以让大军陷入混乱,若是三者同时发生,我军趁机进击,岂能不胜!”
卢绛、蒯鳌齐声赞叹:“丞相高见!”
计议既定,接下来便是商讨施行计策的细节,众人一起密谋,很快便制定了相应计划。随后,众人分头准备。不日,卢绛、蒯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