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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然收回了手。
玄色的衣袖里; 食指和中指用力抵着拇指,深深的,仿佛把那一点热气和触感都一并抵进了血肉里。
娇娇慢吞吞吃完蜜饯。
就还挺聪明,哄人前记得先给颗糖,有进步啊。
她抬眼去看谢然,“没其他要说的了?”
谢然摇了摇头。
娇娇微微勾了勾唇,那就轮到她了。
她重新挂上了小白花有些惨淡幽怨的模样; 眼眸里已是泪水盈盈。
“夫君,那娇娇问你,你怎么现在才来接娇娇呀?”
谢然看向她,“你这时病刚好。”
病好便来接她了,那若是她病不好呢?
娇娇半真半假作弄谢然,“夫君是不是不喜娇娇了?娇娇知道自己连一丁点样貌也没了,夫君不疼宠娇娇也能懂。”
懂?是能懂。
但是她陶娇娇懂了不容啊。
谢然打住她,知道不能让这个娇气包自我发挥下去,“谁跟你说的我不喜你了?”
娇娇的小白花演技完全上线了。
她露出双瑟瑟缩缩的眼睛,她怕怕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太子妃说了,话本子也说了。”
谢然垂下了眼眸。
“太子妃明日就死,死人的话,你也信?”
他抬起眼,“至于话本子——”
“难道话本子里直接写了我不喜你了?”
娇娇眨巴了眨巴眼,浸透过泪水的眼眸清澈无暇。
“人家夫君相公都是日日夜夜等在妻子床头睡醒的。”
谢然捏了捏鼻梁。
以后整个玉京城的话本子都要仔细筛选盘查,不实的必须烧掉。
“以后没有这样的话本子了。”
娇娇:。。。。
喵喵喵?
谢然看见眼前的小娇气包快要哭出来了。
他伸出手,“回去?”
娇娇抿了抿唇,决定再做最后一把。
又小又秀气的手搭进谢然的手掌里,人却没站起来。
“夫君,我腿软,走不动。”
娇娇也不算完全没依据的空穴来风。她确实是才好了身子,若不是童子不应她话,她是不该下床的,走动就更别提了。
她眨巴了眨巴眼睛。
眼尾的小痣也跟着一动一动的。
娇娇看向谢然。
出乎她意料的是,谢然没怎么犹豫。
三下五除二,搂住她的腰,便将她横抱了起来。
娇娇瞬间凌空,失重感来袭,她下意识紧紧搂住了谢然的脖子。
她以为讨价还价,谢然顶多背背她啊。
谢然顿了顿,由着一双软滑的小手在他命门耍横,然后扯了下了披风,盖在娇娇身上。
谢然稳稳的搂着手下的细腰,掌间发烫。
她刚好起来,不能受风。
谢然抱着娇娇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行走间,娇娇仰起头。
她瞥见谢然的下颌线条利落流畅,微微扬起的时候,还有些主人家的矜贵。
她悄悄勾了勾唇。
*
娇娇能看出来谢然在边城布置的宅邸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楼台水榭,□□通幽。
啊,还有她心心念念的暖玉小榻。
欸,好像不是同一块,虽然雕刻的一模一样,但是有些年岁的刻刻画画却是没有的,崭洁如新。
谢然从哪里寻来的暖玉?
这么大一块,有价无市。
一旁的候着的两个小婢瞧着谢然仔细小心的把人放了下去,眼里净是不可思议。
她们是三婢中的另外两婢。
只为娇娇屠过南风阁却是没有见过娇娇本人的。
她俩只晓得主子哪里做过这样的事情?
往前是主子不屑做,近一年就更别说了,处事越发利落果决,人便也瞧着更冰冷了,这种事情更不可能。
但是如今,眼生生瞧着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
二婢对望一眼,俱是惊疑。
谢然在娇娇身后垫了个软垫,让她能倚得更舒服些。
他声嗓凉薄,“这是主母。”
两婢忙对娇娇行礼。
娇娇看向谢然,“那夫君跟我解释解释,娇娇怎么就死了?”
两婢蹙眉,主母真是好生的胆量,竟然敢让主子解释。
谢然挥了挥袖。
两婢退了出去。
谢然在屋中点了香,这才又在床边坐下,“今日给你讲一些,更多的,你明日便知道了。”
这便是故事有点长,要分段讲了。
淡淡的草木香气弥漫开来。
应该是凝神镇定的香料一类的,娇娇想。
“你想从哪儿听?”
娇娇神色一动,她扯了扯谢然的衣袖,黑曜石般的眼眸里倒映出谢然的身影,“从我当初离开玉京城吧,讲的有意思些。”
谢然似笑非笑瞧她一眼,要求还挺多。
娇娇冲他眨眨眼,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她就发现了,谢然根本就是一个口嫌体正直啊。
这一部分的故事并不算很长。
太子妃杀了王家郎带着她远上,中间玩各种手段引开谢然的视线,再加上玉京城部分有心权贵的遮掩,谢然找起她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在之后就是摄政王,平起义,荡倭寇,御北戎。
谢然讲述完毕,一双眼盯着娇娇瞧她反应。
这小娇气包怕是要哭,谢然心想。
娇娇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倒是不知道,这么多人想她死了。
随即她又真心的爱惜起自己的小命,鬼门关走了一圈又一圈,一定要珍爱啊。
咕噜咕噜~
娇娇摸了摸小腹。
她看了眼外头天光。
“夫君,我们用膳吧。”
谢然轻轻瞧了她一眼,微微挑起唇,“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妃就在明天~
☆、娇娇然(五十九)
漫长的地道; 婢子打着灯笼引着娇娇往前走。
娇娇越走越慢,终于在听到水声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她没继续往前走。
“水牢?”
婢子垂着头因此看不见主母额头上溢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是。”
娇娇纤长的睫毛闪动了一下。
摆脱不了的黑影如影随形,仿佛下一刻就会在潮湿的空气中显形,无形之中; 像是有一只巨大的手攫住娇娇的喉咙; 呼入的空气都是粘稠烫喉的。
谢然临时有公务出去了; 后半段故事便讲不成了,遂让婢子引着她来。
谢然对她说; 这里有个讲故事的人。
娇娇呼吸乱了。
婢子敏锐地发现不对; “主母?”
娇娇缓了缓,竭力稳住了呼吸,才道,“没事儿; 继续往前走吧。”
。。。。
一模一样。
跟当初太子妃关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玄铁的锁链沉沉的系在四肢上; 湿冷的水淹没到了喉咙; 除了灯笼这一点微光,再无任何光亮。耳朵里被塞进了棉花,什么也听不清楚。
听觉视觉尽数被剥夺。
长发湿淋淋的粘在人脸前面; 婢子一丝一缕拨开; 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太子妃。
娇娇走累了; 婢子贴心的拿出垫子,垫在一边,娇娇坐了上去。
她离太子妃不过咫尺,触手可及。
婢子瞧她坐好了,这才动手取下太子妃耳朵里的耳塞。
太子妃努力睁开眼,却发现在大半年没有见光的情况下,哪怕只是灯笼这一点亮光也让她的眼睛受到了刺痛。
她赶紧闭上眼; 张嘴便破口大骂,“谢然你个杂种。”
太子妃眼皮子红肿,泪水从缝里挤了出去。
娇娇捶了捶腿,“娘娘。”
太子妃听到这声音,端的是愣了愣,继而神色一凝,模样更加癫狂,“不可能,你怎么还会活着!”
玄铁打制的锁链被太子妃的动作扯得乱响,水花乱溅。
娇娇忽然不怕了。
她被太子妃投到水牢的时候太子妃是想她死的。
嘴被塞住,眼上蒙了布条,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见,沉重的锁链扯得她四肢坠啊坠的。一池子的水仿佛就没有底处。
分不清昼夜变化,她一直熬到了自己发病痛晕过去,当时甚至还有心情庆幸,起码不是饿死的,也不是被折磨疯死的。
“我福大命大,没死。”
太子妃翻腾的更加厉害了。
“她在这儿多久了?”娇娇转头问婢子。
“半年多了。主子救了您之后就将她投在了这里。奴婢一直吊着她的命,主子说了,今日您见完了人,吃食就不用再供了。”
娇娇点了点头,继续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其实已经近乎疯魔了。
“本宫杀了你们!”
“本宫杀了你们!”
“安娘!”
“孩子!”
她嘶哑的嗓子不复旧日的婉转动听,就如同老树皮摩擦着废石头的粗粝,喊出来的像是凄厉的诅咒。
娇娇终于从太子妃的只言片语和对小婢子的问询中拼凑出了全部的事情经过。
她被投入水牢不足一日,谢然便救了她出去。
当时她发了病,眼见着要活不成了。
谢然挨个儿的找医郎。
能救她的整个边城只有一人,就是她醒来那天见到的先生。
先生不愿意救她,因为先生厌恶谢然。
谢然是混血杂种,整个大谢如今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整个玉京城的暴动都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人人视谢然若洪水猛兽,甚至民间有人说谢然是天降灾厄,不然为何北戎暴动,倭寇入侵。
人人不喜他,但人人又怕他。
他杀了玉京城一半的权贵,杀退北戎,手下的血腥罪孽洗也洗不干净。
先生后来是被谢然一柄剑横在脖颈前逼着治她的。
谢然说了,她若不醒,整个边城,大谢,北戎,倭寇,全部统统为她陪葬。
反正他身上的骂名也不差这些。
先生被迫医治她,但依然不许谢然去探望她,甚至连她醒了的消息也想瞒下去。
娇娇拼到这里时捏紧了手指。
“那夫君是怎么知道我醒了的?”
婢子笑了笑,“因为童子去买蜜饯了。主子便晓得应该是您醒了。”
娇娇愣了愣,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缘故。
太子妃还在嚎叫,她咒骂着所有人,要她们都不得好死。
“孩子!”
“安娘!”
太子妃一喊到这两个名字便愈发悲戚。
安娘的事情婢子也并不晓得。
娇娇记起来太子妃之前确实是怀了孕的。
“那她的孩子呢?”
听到孩子的字眼,太子妃挣扎得更起力了。
“把本宫的孩子还给本宫!”
婢子冲太子妃身上轻轻一点,太子妃便悄无声息了。
婢子这才解释,“那孩子便是新帝了。”
娇娇有些惊诧,她并不觉得谢然会让太子的孩子登基。
“那孩子不是太子的?”
婢子点了点头,“他刚出生的年纪小,没张开,还看不出来,但是主子请了人专门看了看,确实是太子妃的孩子,但太子妃说,那孩子是国公的。”
国公?
怎么又和国公扯上了关系?
皇家真乱。
娇娇稍稍叹了口气,她站起身来,“走吧。”
太子妃挣扎的更起力了。
婢子惊诧,“您这就走?”
娇娇点点头,“故事听完了,走吧。”
她弹了弹衣衫上瞧不见的灰,又看了眼太子妃。
当初高贵傲慢的太子妃已经被磋磨的不像样子,皮肤下垂,血丝在面颊上格外明显,唇也是干裂的,至于怒骂,那更是往日太子妃不会做的了。
只有五官依稀透露出原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