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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客栈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白泷看向迦离圣僧；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说“哈哈哈，圣僧你吃饭了吗？”好像有些不对。
还是说“圣僧你有什么事？”
就在小白龙纠结的时候，迦离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尴尬； 主动开口了。
“拂光真君的伤势已经好了吧？”
白泷点了点头。
迦离清宁目光微微放在她身上。
犹豫了很久，忽然道：“小白，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吗？”
他之前称呼白泷的时候都是小白施主，这次却是小白，省略了后面两个字； 但是白泷却没有听出来。
她见圣僧面色黯淡； 以为他今日是心情不好，自然不会拒绝。
好歹在白泷看来； 圣僧曾经也帮了她好多次。
小白点了点头。
“圣僧想去哪里？好啊。”
风云姝八卦之心偷看着这里。
心中简直心痒难耐； 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儿边。
但是迦离与白泷修为在哪儿； 她连想要偷看都不能。
她只能暂且熄了这个心思，微微遗憾的叹了口气。
白泷昨日之后还是第一次出客栈。
风月城晴天连续多日，今日却是阴雨连绵； 一出门； 就看见街角行人来去匆匆。
迦离脚步停了停。
精神满满的小白就回过头去：“圣僧你等一等，我去买把伞。”
她说完之后就迅速穿过了雨幕； 跑到了街对面的杂货铺子。
那里门口正放着一排伞具。
“老板，两把伞。”
白泷付了灵石之后，才回过头去。
迦离圣僧正站在对面等着她。
她挥了挥手，又很高兴的跑了回来。
那雨下的大了些，天气阴沉沉的，白泷身上被打湿了些，就连头发上也开始滴水。
但是却一点儿也不在意。
还笑的眼睛弯弯。
“给你圣僧。幸好我这次出门带灵石了。”
她买了两把伞，笑盈盈的将其中一把递给迦离。
小白龙分明被淋湿了； 但是却一点儿也不介意。
迦离目光顿了顿，指尖摩梭了下。
在垂眸时，忽然拿出了袖间的帕子。
白泷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迦离圣僧替她擦了擦面上的水。
圣僧的帕子带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
白泷有些不自然的想要闪躲，但是却被微微禁锢住。
两人离的稍微近了些。
被那檀香气息包裹的时候，白泷后背僵住，忍不住眨了眨眼。
她刚想说圣僧要不她自己来。
便又看见了迦离圣僧的表情。
他眉梢微微柔和了些，低头时神情专注不容置疑。
白泷只好又闭上了嘴。
好在很快，迦离就收回了手。
“淋雨不好。”
他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白泷抿了抿唇：
“那个，可是我是龙啊。”
龙怎么会怕淋雨呢。
这句天真而直白的话，叫迦离心中寒冰化开了些。
白泷后退一步。
不自在的摸了摸刚才被擦的地方。
迦离不自觉笑了起来：“是我忘了。”
他总觉得小白是需要小心保护的弱小生命，却忘了她是龙。
是天生就属于天空的龙。
这一笑让阴霾微微拂去了些。
白泷回过头去，便见迦离圣僧已经撑起了伞。
“小白，我们到处走走吧。”
他含笑转过头来，白泷抿了抿唇：“好啊”。
因为下雨的缘故，原本热闹的城中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白泷和迦离顺着之前残留的灯市往下走，发现就连小摊贩也收了摊。
青石板的街上全是行人，只有他们两个慢悠悠的走着。
白泷一向是心里没什么阴霾的性子，此刻更是闲散。
陪着圣僧时不时的走走看看。
两人撑着一白一黑两把伞，看起来竟然莫名和谐。
“从这儿走过去就是我们那天去的那个流河河畔了。”
白泷走到这儿的时候，指了指。
想起来那天晚上自己掉了马甲，跑出来结果撞到了圣僧。
迦离也记得。
他还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个桥洞。
他目光微微闪了闪。
小白龙回过头来犹豫道：“那个，圣僧，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要不，我们去投投石子？”
这是迦离圣僧自己的说的，心情不好的时候投投石头会好。
白泷那天也是这么心情好起来的。
见面前面容净然的圣僧停下，小白又立马从袖口离掏出了一捧石头。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攒下的，多的几乎一只手都抱不住。
白泷虽然不知道圣僧为何心情不好，但还是十分贴心的举起了一袖子的石头。
“之前你请我，现在我也可以请你。”
“一直扔到你心情好为止。”
那石头着实很熟悉。
迦离目光从石头上挪到小白龙身上，便见她一脸骄傲的样子。
他鬼使神差的拿起一颗石头来。
开口语气温和：“走吧。”
“你说的，我心情好为止。”
“便是……你师尊找你，也不许离开。”
他目光认真的看着白泷。
小白龙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有点吹牛逼了。
但是……唉，算了。
不理师尊一次也没关系吧？
于是她点了点头。
“圣僧放心，我们走吧。”
两人撑着伞，逆行于众人。
慢慢就走到了那天晚上的河畔。
之前发现方生的桥洞还在，白泷颇有些感慨。
忽然想起，师尊的。毒。都解了，这几日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方生呢？
说起来，自己好像还欠了方生好几千块灵石。
她特意的在桥洞里看了一眼。
要是被迦离关在血声珠里的方生知道她还记得自己欠了他的钱，一定会感动到痛哭流涕。
然而方生现在与白泷一珠之隔，只能无能狂怒。
他们走到河畔的时候，雨已经快要不下了。
河面上只有一丝雨滴涟漪浮起，久久不散。
白泷眼尖的看见有只青蛙跳入了水中。
她拿着石子扔了颗，又若无其事的递给迦离圣僧。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迦离圣僧眼中闪过一丝细微的笑意。
……
这还是自从他修道以后，第一次再次拿起石子。
迦离手中恍惚了一下，在小白龙的目光中慢慢扔了出去。
晏拂光没想到两人居然还出去散步了。
他收紧了手，虽是做着大度的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却还是止不住的想。
那和尚不会说什么吧？
迦离是无鼎寺圣僧，一举一动从未曾逾越过，应该不会。
晏拂光这样安慰着自己。
从他认识迦离起，他便一直是作为无鼎寺的佛子来培养的。
无鼎寺这么多年来从未出现过一个优秀的圣人，迦离便是其中的希望。
所以，从凡人起。他便一直克制自己，从未出过错。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抛却他以往的那些清规戒律呢？
即便是喜欢小白。
他也不会说出来的。
晏拂光心中知道，正因为知道，他表情才复杂。
他站在窗前看着两人离开。
过了会儿鬼鬼祟祟的风云姝问：“拂光真君，你不吃醋？”
晏拂光眯了眯眼，一直到两人背影消失才淡淡道：“小白喜欢的是我。”
“而且圣僧迦离……他身上束缚太多了。”
“便是没有我，也不会是他。”
他这句话说的十分笃定。
风云姝想到迦离的身份。
也有些了然。
季修能向小白表白，能因为误会掳走白泷，但是迦离却不能。
他是无鼎寺圣僧。
是天下人的圣僧，只是这句话，就牢牢压着他。
手中的石子已经投完了。
白泷在旁边一起扔着，见状又递上来了几颗。
迦离握紧石子之后收紧了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忽然问：“如果……”
他声音很低很低。
河畔边流水潺潺，很快就被盖了过去。
白泷没有听清。
“如果什么？”
“圣僧你在说什么？”
小白龙疑惑的抬起头来。
她什么也不知道，迦离也说不出口。
他握着念珠的手慢慢收紧，身上佛光在此时一点一点的溢了出来。
他心中到底是有不甘。
此次来风月城，便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迦离到如今也没弄懂。
若是就此放手离开，他到底……心有不甘。
如果，如果一日之前他说了出来。
而小白没有为救晏拂光去了月弯泉，究竟会怎么样？
他想知道，会不会结果与如今完全不同。
白泷还在等着圣僧说话，谁知道眼前却一暗。
迦离修佛道。
佛门中亦是有轮回之说。
虽无法让现世倒退，但是却能让人暂且忘记时间，忘了几日之前发生的事情。
在与迦离圣僧目光对上之后。
白泷眼前一暗，一道佛光悄无声息的改变了这河畔。
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操控着这里一样。
不过，与瘴精不同的事，这轮回的记忆幻境没有一丝危险性。
只是让人忘记而已。
在轮回佛光出现时，被迦离装在乾坤袋里的方生原本还安静着，此时却不由用力突破了起来。
“迦离你这个伪君子。”
“我怎么感觉外面气息不对了。”
“你特么到底做了什么？”
迦离指尖顿了顿，也没限制方生出来。
只是在白泷进入自己的幻境之后，淡淡道：“不是什么禁术。”
“我只是想求一个结果。”
一个他自己心中的结果。
他是否是……心悦那人。
这几个字，在迦离心中终于出现了。
他指尖轻颤了一下，又看向幻境。
若是没有晏拂光，会不会有所不同。
方生听到不是禁术松了口气。
他当年可是被禁术吓出阴影了。
但是不是禁术，这伪君子又在搞什么？
他转过头去看。
发现竟然是轮回之术。
还好还好，不是禁术。
他松了口气。
轮回之术嘛，也没什么，这个很简单，顶多就是在模拟当时场景的时候出一点错。
主要内容什么的，都不影响的。
在方生眼中，就见龙日天整个人被包裹在佛光之中，闭着眼不知道在做什么。
紧接着，随着佛光散去。
水面上的波纹也变了。
迦离眼前出现了几日前的场景。
那时候白泷刚因为断根的事情与师尊出现矛盾。
揉着脸坐在台阶上。
“啊，好烦啊。”
“今晚住哪里去呢。”
小白龙叽叽咕咕的说着一大堆，随着她说话，面前渐渐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一天迦离递给了白泷一方手帕，将她带到了楼上休息。
迦离不准备在幻境中改变这一点。
他将手帕递给白泷。
刚准备扶着对方起身。
却发觉幻境里的龙角少女变成了一条白色的小龙。
迦离一拉之下，拉在对方龙爪之上。
入手的触感有些不太一样。
不过这不重要。
迦离神色不变。
想要让小白龙先起来。
他稍微用力了些，结果因为幻境不需要施力的缘故，便从龙爪开始，骤然拉着对方整条龙都腾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