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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侯在椒房殿里的眼线,并未被完全拔除。
宫中的动静消息,永安侯知道的甚至比大皇子二皇子还早一步。闻言永安侯面沉如水,略一点头:“知道了!”
“我还听闻,六皇子在上书房里向顾太傅说起此事,顾太傅立刻便将他的课业减半。另外两位太傅亦是如此。”
宣和帝毫不遮掩的偏爱,令人心惊。文臣们隐约流露出的态度,同样令人震惊!
二皇子咬牙切齿地怒道:“这些文臣,委实可恶!他们不是最支持正统吗?我才是父皇最年长的嫡出皇子。小六虽是嫡出,却比我年少。长幼有序!就算要支持皇子,也该选我才对!”
不,你不但是年长的嫡出皇子,还是唯一的嫡出!
那个六皇子,不过是假皇后生下的孽种!算什么嫡出!
这些话,在永安侯的舌尖来回涌动,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永安侯现在简直悔青了肠子。当年就该用些手段,六皇子根本没有出生的机会。也没了今日的心腹之患。
永安侯最擅长的就是揣度圣心圣意。更何况,宣和帝已经表露得十分明显,分明是要重点“栽培”六皇子了。
“殿下先别心急。”
永安侯按捺住心里的焦灼愤怒,力持镇定地开解二皇子:“皇上因寿宁一事迁怒,连风光了十几年的郑皇贵妃也成了郑婕妤。大皇子什么都不知情,照样被休朝。皇上现在故意抬举六皇子,想来也是在敲打殿下和大皇子。”
“六皇子还年少,过了年也才十二岁。就算他在保和殿里伺候笔墨,也不代表什么。”
“殿下可别忘了,鞑靼和大楚正在交战。皇上本就龙体虚弱,哪里禁得起这般忧心操劳。要立储,定然要立已经成年的皇子!”
二皇子神色并未好看多少:“你说的是现在立储。可依我看来,父皇根本无意在此时立储。等过几年,小六也就长大了。”
永安侯目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压低声音,别有所指地说道:“十一二岁的少年郎,一场风寒熬不过去的也不稀奇。还有可能发生种种意外,无法安然长大成人。”
二皇子:“……”
饶是二皇子心狠手辣,听到这等话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看着永安侯的目光满是惊愕,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六确实可恶可恨。
可是,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怎么能……怎么能动这等恶毒的心思!
……
永安侯看着一脸震惊骇然的二皇子,淡淡说道:“我刚才所说的,是最坏的情况。只要六皇子对殿下依旧亲近,肯全力相助殿下,他自然安然无事。”
“若他对储位有野心,那么他就是殿下的对手。对自己的敌人,殿下为什么心软?”
“殿下是嫡出的皇子,是皇上原配正妻所出。这世间,没有人比殿下更有资格做储君。谁拦了殿下的路,就除掉谁。”
“殿下不忍心动手,就将此事交给我。我自会想尽法子,为殿下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二皇子思绪纷乱如麻,一时竟未留意到永安侯令人起疑的说辞。
什么“皇上原配正妻所出”,这种说法,多用在生母早丧的人身上。他的母后还好端端地活在宫中,这样的说辞着实有些怪异。
现在的二皇子,无暇想及这些,完全凭着本能张口:“谋杀皇子,这是要诛灭九族的死罪!舅舅真的敢动手吗?”
“小六也是舅舅的亲外甥。他若得了父皇的宠爱欢心,被立为储君,对裴家来说是一桩大喜事。舅舅为何不动心,还肯全力支持我?”
二皇子这是对永安侯的反应起了疑心。
说到底,六皇子也是永安侯的外甥。永安侯实在没理由对六皇子动杀心。
永安侯深深地看了二皇子一眼:“在我心里,嫡亲的外甥只有一个,就是殿下。不管到了何时,我都会站在殿下这一边。”
“我知道殿下不会全信这些话。不过,总有一日,殿下会信我。”
第三百九十一章 辛苦
永安侯说得斩钉截铁异常坚决!
怎么看也不像在说谎!
二皇子将那一点疑心按捺下去,冲永安侯笑道:“我当然信得过舅舅。这些年,舅舅全心全意助我,凡事为我考虑着想。舅舅这份心意,我铭记于心。待日后,我做了储君,登基为帝,我绝不会忘了舅舅的深情厚谊。”
这一番话,同样出自二皇子的真心。
永安侯舒展眉头,也笑了起来:“殿下的承诺,我都记下了。”
被永安侯这番“开解”后,二皇子阴郁烦闷的心情总算缓和了许多,也冷静了下来:“其实,小六得父皇欢心,也不是坏事。”
“眼下我触怒父皇,被父皇冷落。有小六在父皇身边,母后的皇后之位便安稳如山。我还是年长的嫡出皇子。”
永安侯心中哂然。
要不是因为如此,他岂会费尽心思,送裴婉如进宫做替身?
一个活着的中宫皇后,有着巨大的政治利益和价值。如果宣和帝另立新后,就意味着宫中会有更多的嫡出皇子。对二皇子极为不利。
当年这一招瞒天过海的妙计,保住了中宫后位,保住了二皇子的身份地位。
唯一漏算的是,裴婉如竟又生了一个儿子。而且,沉寂了十几年的裴皇后,在程锦容进宫后脱胎换骨宛如新生。
想到程锦容,永安侯又是一阵锥心的懊恼后悔。
现在想这些,除了让自己懊恼之外,毫无用处。永安侯定定神,低声道:“殿下能想明白就好。一动不如一静,不可轻举妄动。”
二皇子缓缓吐出心头浊气,点了点头。
……
在众人瞩目之下,六皇子当日晚上就进了保和殿伺候笔墨。
宣和帝的御案前堆满了奏折。
这些还都是紧急要批阅的奏折。事实上,还有许多不太要紧的奏折,根本连呈至圣前的机会都没有。
做天子,不仅享有万人之上的权利,也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辛劳。
六皇子没有出声,安静地研墨。
御笔朱批,用来批阅奏折的,不是等闲黑墨,而是特制的朱色墨锭。倒入水,缓缓研磨,砚台里的清水,渐渐被朱色染红。
宣和帝批阅了几本奏折后,便有了倦意。索性搁下笔,将奏折给了六皇子:“小六,你来念给朕听。”
六皇子应了一声,接过奏折。少年清亮的声音,在保和殿里回响。
宣和帝闭着龙目听奏折,果然疲惫略减。待听完奏折后,再动笔御批。下一本奏折,六皇子继续读,宣和帝依然闭着眼听。
肃穆的保和殿,比平日多了几分热闹和脉脉温情。
读了一个时辰的奏折后,六皇子的嗓子发干,声音也有些沙哑。
赵公公悄步上前,低声禀报:“启禀皇上,程太医亲自煮了利咽去火的药茶,有润喉去燥之效。请皇上稍事休息片刻,和六皇子殿下用一盏药茶。”
这个程锦容,定是心疼六皇子一直在读奏折嗓子都哑了,才特意煮了药茶,请赵公公送来。他每晚看奏折,也没见过什么药茶。
宣和帝看穿程锦容的用意,却也未多言,随意地点了点头。
他偏爱六皇子,自然也愿见别人待六皇子好。
随药茶一同送来的,还有一些糕点。糕点味道清甜,配着热腾腾带着几许药香的热茶,颇为美味可口。
六皇子连着喝了两杯药茶,胃里心里都热乎乎的,精神为之一振,继续读奏折。
又过半个时辰,宣和帝才道:“行了,朕有些乏了,要去歇下。你回寝宫后,也别熬得太迟了。”
六皇子笑着应下,拱手告退。
退出殿外,便看到了程锦容。
六皇子低声笑道:“谢谢容表姐的药茶。”
程锦容抿唇一笑,轻声叮嘱:“殿下回去之后,别熬至深夜,早些睡下。”
六皇子有些无奈,小声说道:“太傅们已将课业减半。我要是还不完成课业,明日有什么脸去上书房见几位太傅。”
想不熬夜也不行啊!
要成大事者,总要吃常人不能吃的苦。
这只是刚开始。
以后,六皇子的日子绝不会轻松好过。要应付几个野心勃勃的兄长,要接受宣和帝的教导和挑剔,要折服一众文臣武将……哪一件都不是容易的事。
话说回来,要做储君,又怎么可能轻松?
程锦容目中闪过怜惜,没再多说什么。
待六皇子走后,程锦容才暗自轻叹一声。
……
六皇子确实愈发辛苦忙碌。
白日的课程被排得满满的,上午读书,下午练骑射习武。原本中午除去吃饭,还能休息一两个时辰。
六皇子晚上时间不够用,只得将大半课业都挪到了午后完成。
好在六皇子年少,精气神颇足,这般忙碌紧张,也能撑得住。
宣和帝龙体虚弱,视力大不如前,如今又有六皇子可用,到了晚上不再看奏折,直接改成了听奏折。
六皇子读完奏折,便能看到宣和帝如何批阅奏折。短短几日,六皇子对朝事还谈不上如何了解,不过,也有了许多收获和体悟。
对六皇子来说,这不算辛苦。
真正辛苦的,是和几位皇子周旋应对。
宣和帝气头一过,总算肯让大皇子二皇子上朝了。大皇子对六皇子频频示好,二皇子更是前所未有的热络。
便是心中泛酸的四皇子五皇子,也不将嫉恨摆在脸上了,对六皇子那叫一个热情。四皇子要拉六皇子一同练箭,五皇子就要和六皇子一同骑马。一口一个六弟,叫得别提多亲热了。
六皇子心里五味杂陈,在私下见程锦容时,忍不住感慨了一回:“几位兄长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不但没感动,反而觉得不自在?”
程锦容淡淡一笑:“因为殿下心里清楚,这份‘兄弟情谊’是因何而来。”
六皇子哑然。
是啊!
他又不是傻瓜,怎么会不清楚。兄长们对他这么“好”,都是做给父皇看的。假的就是假的,和发自内心的关切亲热总是不一样。
他真正想要的,不过是嗓子干哑时送来的那一杯药茶。
第三百九十二章 亲近
六皇子沉默片刻,才低声说道:“容表姐,父皇对我这么好,我心中十分欢喜。可有时,我又有些惶恐。”
“眼下看来鲜花着锦,风光之极。可这一切,都是来自父皇。如果有朝一日,父皇对我不满,心生厌弃。我就会像大皇兄二皇兄一样,被责罚被冷落,惶惶不安地祈求父皇的眷顾怜惜。”
“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满心不是滋味。”
程锦容静静地凝视着六皇子。
目光温柔如水,满是怜惜。
这种被人全心关怀和疼爱的感觉,令六皇子心生暖意,藏在心底的话一股脑地说出了口:“我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别人一定会觉得我很矫情虚伪。可我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我喜欢父皇对我的好,我是父皇的儿子,儿子希冀得到父亲的喜爱,没什么可耻的。”
“可父皇是天子,他的偏爱,在所有人眼中代表着圣眷,意味着储位的动摇……其实,我没那么想做储君。”
“可是,现在我已走上了这条路,再也退不得了。”
到底还是个半大少年,要担负起宣和帝的浓厚圣眷和众人瞩目期待或怨憎算计,对他来说,这份压力沉沉如山,压在他的略显单薄的肩膀上。
程锦容心里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