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屈?再说,就算是他真的不屈了,也不能说明他不贪财啊,说不定就是因为贪财不肯逃跑才会被鞑子杀了呢。
谢宏不以为然,可他对面的百官都是颔首点头,就连三位大学士脸上也略有松动,显然都是很赞同苏御史的说法。谢宏清楚的看到,曾鉴身旁的一个老者,本来一直面若寒霜的瞪视着自己,可这时却也是面露微笑。
单是百官也还罢了,毕竟还有个官官相护的说法,谢宏也能理解,可是远处的人群中,竟也是传来了阵阵的赞叹声,这就让谢宏理解不能了。
“这位苏大人不愧是御史,果然正气凛然,铁骨铮铮啊。”
“那是自然,你们不知道吧,这位苏御史自号月痕居士,当年殿试可是孝宗皇帝钦点的榜眼,又是翰林出身,迟早会入阁的,自然不同凡响。”
“你们懂些什么?这些个大人哪位又不是进士出身?苏御史最厉害之处,在于他是左都御史张大人的门生,张大人可是领导都察院御史们的,那一身浩然正气就不用提了,别说当今,就算是先皇,张大人也是驳斥过的。苏御史既然师从于张大人,又怎么会差得了呢。”
有赞苏御史的,也有人同情沈巡按。
“鞑子造孽啊,真是可惜了沈大人这一身风骨,苏御史说的真对,能够舍身取义的人,又怎么会去贪墨呢?”
有人顺着苏御史的话这样一说,旁边的也都纷纷出声附和,都是点头称是,一脸唏嘘。
谢宏真是无语了,这个时代的老百姓也真是淳朴,就算是苏御史说的是真的,那也不能因为一个人有了某种品质,就断定他不会做坏事啊?伪君子这个词你们难道没听过吗?
谢宏无语,正德也很憋屈,但是他一时也想不到反驳的言辞。他的台词多是事先准备好的,对现在这种情况,谢宏和他都完全没有预估,自然也不可能提前应对了。
此消彼长,正德这边一哑火,御史那边却是群情汹涌了。
巡按御史也是御史,隶属于都察院,是言官们之中的一员,他一个人被质疑不要紧,可既然他是在御史的位置上被质疑的,大伙儿就不能坐视。别说事情还没查明,就算是真的要定罪,也只能是都察院自察,这才能给巡按御史定罪。
否则,如果人人都能质疑御史了,那还要御史干吗?御史的声名何在?士大夫们的罪,又岂能让武夫和奸佞小人来定?锦衣卫那是成祖皇帝设置纠察谋逆大案的,又岂是审讯士大夫的?只不过是前朝阉竖得势,这才用了这些爪牙来迫害士人,本就是大谬之事。
先辈们没有将这个错误纠正,
那么就让我们;
就在今天;
将这个错误一并纠正吧
正文 第165章 朕不准!正德的坚持
第165章 朕不准!正德的坚持
“子曰:“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荡;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诈而已矣……”
御史中又闪出一人,此人方面大耳,一身正气,谢宏不认得,正德却是认识,正是当日居庸关的老熟人,王新亮王御史。
“陛下身为天子,却欺瞒百官,私自出行,乃是诈术,君子不为;于居庸关强令闯关,又令锦衣卫刑讯逼供,强行给士人定罪,是为凶蛮;于宣府以阅兵为名,着装轻佻,亵渎御旗,视礼仪于无物,是为狂荡”
王御史疾走两步,立于苏御史身旁,痛心疾首的高声奏道:“陛下身为人君,本应为万民之表率,怎能行此既戾又诈,更兼狂荡之事呢?微臣闻讯之后,乃是夙夜不寐,忧心不已啊。请陛下以万民为重,以朝廷社稷为重,今后改弦易张,行圣君之事啊。”
王御史这段日子过得很艰难,诸多同僚见到他的时候,目光中都带了轻视和鄙夷,都觉得他是胆小怕事,这才放了正德出关。
可是,天地良心,王御史当日除了抬口棺材上城墙,其他一切都跟古之贤臣没啥两样了,只是天不从人愿,偏偏被病魔袭击,这才功亏一篑。大功未成,又遭人讥嘲,他又岂能不愤懑?所以,他这一腔愤怨也是直抒而出。
此时他虽是大病初愈,精神头却是好得很,一番话中气十足,声势丝毫不弱于先发的同僚。他的典故出自论语,意思是这样:
孔子说:“古代人有三种毛病,现在恐怕连这三种毛病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古代的狂者不过是愿望太高,而现在的狂妄者却是放荡不羁;古代骄傲的人不过是难以接近,现在那些骄傲的人却是凶恶蛮横;古代愚笨的人不过是直率一些,现在的愚笨者却是欺诈啊”
他这样说话,是以古人为例,说正德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已经是很不客气了,比起苏御史刚刚的诡辩,他这应该算是直言了。
当然,要是让谢宏说,这根本就是指着皇帝的鼻子开骂啊。
这帮子御史也太生猛了吧?谢宏回头看看手足无措的正德,也开始着急了,他本来先是造势,然后又教正德如何诡辩,想用这个办法应付过去,可现在的局势明显失控了。
诡辩么,正德辩不过那个苏御史,那人脸皮极厚,学问又高,说话都是引经据典的,别说背台词的正德,换了谢宏上一样不行,谁知道他那些文言文的经典是说些什么啊?谢宏第一次痛恨自己学问太差了。
造势?谢宏耳力好,百姓们虽离得远,可他还是能听见人群中传来的啧啧赞叹声,这赞叹明显不是给正德的,更不是给谢宏自己的,而是给那两位御史的。造势也失败了,儒家大义深入人心,又岂是他短短半月能够扭转的?
更别说,现在连强压都未必起作用了,这个王御史明显是个愣头青,跳出来就开骂,嗯,没骂娘,可是这引经据典的骂人骂得更狠啊。
谢宏心念电转,急谋对策。
有一种流行叫做跟风,谢宏马上就深刻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王新亮的劝谏,或者说是斥骂,就像是吹起了号角,御史们紧随其后,纷纷出列。
“子贡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微臣斗胆,请陛下自省……”
子曰完了,又来个子贡同曰,王御史不过说正德有缺点,这位干脆就直接定论了,也不说有啥缺点,反正皇上你自己好好反省就对了。
“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又云: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日前陛下与宣府视礼仪若无物,身着奇装异服,亵渎天子仪仗……君上如此,臣等又当如何自处?”
谢宏脑袋开始疼了,曰完了再来个又云,真是没完没了啊,就是穿个衣服,乱画了个旗子呗,有说的这么严重吗?难不成皇帝穿个休闲服,大明江山就危险了?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今有太后,太皇太后在朝,陛下……”这还不算完,有人又把太后给抬出来了,那意思就是,皇上你跑出去玩,有问过你的妈妈和奶奶没有……
明朝的御史果然名不虚传啊,这也太能胡扯了,谢宏很想替正德反问一句:这位大人你今天出城迎接圣驾,有没有通知你的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
跟风的大潮,不是谢宏心里的腹诽阻挡得了的,在场的十三道御史加上六科言官足有百人,众人争先恐后的上前劝谏,似乎只要说上一句就有免费礼品赠送一般,一时间,场面火热无比。
你一个子曰,我一个古人云,再有子贡、子路这些圣人弟子也不时出来曰曰助阵,言辞如潮,弹劾如雨,明朝言官得享大名,可不是说笑的。
谢宏听得头大如斗,转头看时,正见正德也是面色发青,投过来了求助的眼神,显然被这疲劳轰炸弄得非常迷糊。
可这等声势下,谢宏也丝毫没有办法,别说轮不到他说话了,就算是可以,他一对一还能尝试一下,可现在,就算让他带上帮手,加上十个八个马昂那样的话痨,谢宏也不觉得自己能说得过这么多人。
只能靠正德了,好歹他也是个皇帝,只要能挺过这些御史们的嘴炮,难关终究还是会过去的。对正德求助的眼神,谢宏报以鼓励的目光,这等形式下,只能靠二弟自己硬撑了。
一人一句,纷纷攘攘下来,足有小半个时辰。
谢宏和正德度日如年,可对面的朝臣们却是一点不耐烦都没有,也不觉得站在大道上被人围观会不会失了体统,都是半眯着眼睛在欣赏这场大戏。
围观的百姓也半点没有不耐烦,离得近的还不时转头,把这边的场景描述给离得远的人听。迎圣驾这种事情,京城百姓只是在传说中才听说过,除了永乐大帝,之前本朝也没有出过京城的皇帝了……
呃,英宗皇帝不算,他回来的时候连迎接的人都没有,悄声无息的,自是不同。
本来没有各种礼仪鼓乐,还让大伙儿颇为失望,可现在的这个御史上奏的剧目,倒也不错。这场景一般都发生在金銮殿上,百姓们都只能听人转述,又何尝见过直播的?所以,这会儿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的,看过这场,也就相当于上过一次金銮殿,多难得啊
“臣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声和则响清,形正则影直。”小半个时辰只是热身,批判完皇帝,苏御史也是图穷匕见,把矛头指向了真正的目标。
“今有近臣谢某,阉竖刘瑾、谷大用等,谗主媚上……阉竖等教唆陛下离京外幸,谢某更是以奇yin技巧之物迷惑圣听,以至有宣府种种倒行逆施之举。”
苏御史再次肃容拱手,拜服于地,高声道:“臣请陛下下旨,诛杀一干佞臣,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指责正德指责了那么久,其实都是铺垫,再怎么指责,也没有御史敢说换个人来当皇帝。驱除皇帝身边的近臣、太监才是御史们的真正目的,所以,苏御史这一句话也是说得中气十足,连百姓嗡嗡的议论声都无法遮掩半分。
他这一声只是开了个头,随即,十三道御史,六科言官百多人也同声附和:“臣请陛下下旨,诛杀一干佞臣,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其他的朝臣倒是没有动作,若是说话的是大学士,那自然百官要跟上附和,可说话的不过一个七品御史,其他人自是要自重身份。
饶是如此,只是言官的声势就已经足够浩大了,众言官不见正德回答,于是,再次齐声启奏:“臣等请陛下……”
远处看热闹的都觉声势惊人,作为众人针对的中心,谢宏更是心神摇曳,他从来还没经历过这阵仗呢。看了这等声势,他才知道,为什么明朝中期开始,士大夫就渐渐压倒了皇权,这帮言官,真是惹不起啊。
谢宏只是今天见识了一次,若是哪个皇帝一定要跟朝臣对抗,言官们天天都这么搞一出,有谁能顶得住?不是把这些人往死里打,就是躲着不见,此外还能有什么办法么?
谢宏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其他人,发现包括最嚣张的刘瑾在内,一干被提到名字或者在那个‘等’里面包括的人,这会儿都是面色惨白,摇摇欲坠,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
唯一让人有些安慰的是,正德虽然脸色也不好看,但是他抿着嘴,眼神却还坚定,显然并没有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