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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对策,众人也只能暂时搁置,想着散朝后,大家一起议议,然后未尝不能想出个妥善的办法来。
可这事儿本就无解,皇帝若是铁了心的把事情拖着,任是你有千般手段也是用不出来的,别说正德朝,就算是后世文臣权势最炽的万历或者隆庆年间,如果皇帝挂了免战牌,大臣们也只能是望而兴叹的,不然谢宏又怎么会给正德支这个招数呢?
最终,朝臣们也只能是议定了‘静观待变’的四字真言,想着以自家的城府,怎么也不可能耗不过一个少年,嗯,或者说是两个。不管怎样,耐心这种特质,从来就不是少年们所精擅的,用浮躁来形容他们还差不多。
可接下来,一连多日,无论大小,每天的朝会带给他们的,依然是失望。不论是本来飞扬跳脱的正德,还是莽撞冲动,像个疯子一样的谢宏,两人好像都变成了冬眠的熊,半点动静都没有。
朝臣们渐渐沉不住气了,他们没有实际损失什么,可事情太过诡异,给大家带来的心理压力却是很大。
事为反常即为妖,谁也不会相信那君臣两个会老老实实的认输,就算是最不擅长谋略的人,这时也都认定了,那两人肯定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只是,到底是什么阴谋呢?谁也不知道,因为他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正德现在简直象足了弘治皇帝,而且还犹有过之,除了不开设那个最让他讨厌经筵,其他行为都是循规蹈矩的,甚至连马都不骑了。
在朝堂上也是如此,除了针对谢宏和皇庄的弹劾,其他奏疏一概都是许可,好像时光倒转,到了弘治十八年一样。
谢宏更是干脆销声匿迹了。朝中本不乏有心人,在锦衣卫械斗事件之后,这些人也是纷纷派出了探子,打算暗中盯着谢宏,抓他的痛脚。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就是其中最积极的一个。
牟斌等人都觉着,能不假思索就对顶头上司的部下大打出手的人,他的嚣张跋扈自是可想而知,这样的人行事本就不会太缜密,更兼大胜之后,心气愈高,一定会露出破绽的。
可他们最终全都失望了,谢宏的破绽比正德还难找,正德好歹每日还要两点一线的,在乾清宫和中和殿或者太和殿之间往返。而谢宏竟是完全缩在了南镇抚司,甚至连家眷都接过去了,别说找他的破绽,就是他的人影都是完全见不到的。
如此一来,事情就棘手了。
自从那场大战之后,南镇抚司周围就被划成了禁区,经历过或者围观过那场战斗,不,是屠杀的人,都是望而生畏,完全不敢靠近。
没见过的倒是不会太过畏惧,觉得传言总有失真之处,在各方面的重赏之下,颇有些勇夫冒险试图潜入。
而他们的下场,无一例外,都是被痛打之后丢了出来,然后从哪个方向潜过来的,就吊在哪儿。有了十几个先烈之后,就再也没人敢于应征前往了,赏格再高,总得有命花才行啊
南镇抚司倒是不直接杀人,可是一顿狠揍之后,再吊上一天一夜,能活下来的,除了生命力,还得有点运气,不然,若是赶上下雨,就算是一只蟑螂,恐怕也只能一命呜呼了。
于是,南镇抚司及周遭三十步,彻底成了禁区,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限一般,没有任何人敢于跨越半步。
其实,南镇抚司再厉害,也不可能震慑住所有人,京师里面位高权重的人多着呢。但是,即便权位再高,对这个禁区也是很忌惮的,这样的人顾忌的不是边军的武力,而是圣旨
圣旨是什么自不用说,普通的耕读之家若是得了完全可以当做传家之宝;即便有了功名的,一样也是奉若至宝,专门弄一间静室,然后供奉起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算是那些官宦世家,亦或朝中大员,尽管多次接过圣旨,可也没人敢于对圣旨轻忽,要知道,大明律里可是有大不敬这项罪名的。
南镇抚司就厉害在这里了,械斗那天,谢宏就请出了圣旨,打完架,就裱糊了挂在正门了。本来这样的事情足够构成大不敬的罪名了,可让人奇怪的是,言官们却都消停得很。
有不明所以的人问起此事,知情者都是一脸复杂的表情,回答说:“原因很简单,自己去南镇抚司附近,远远的张望一下就知道了。”说罢,都是摇头叹息,过后却又抬起头,一脸憧憬的望着南镇抚司方向。
等不知情的人去了,发觉还真的是一看便知,惊讶之余,也都是吐血无语,糟蹋圣旨的就够稀奇了,别说见,就连听都没听说过;而象南镇抚司这么糟蹋圣旨的,别说听,就连想都没想过了,想一下可能都是大不敬啊
只见大门上面高悬着一个明黄绸缎,上书:‘军机重地’四个大字。仔细看时,旁边还有两个小一号的,也是明黄色,有玉玺印署,显然都是圣旨。
左面那个让人无语凝咽,上面也是四个字‘诏谕悬挂’;右面那个字数多了不少,可内容更绝,让人看后连直接泪水长流,连凝咽都不用了。
‘不明者且入宫向朕咨询’
任他是谁,但凡看过这三道圣旨,再也没人敢靠近南镇抚司了,便是有些老成的直臣,也只能远远的望之而哭。
再老再直,也不敢去触那个霉头,要知道,里面的兵痞有了三道圣旨撑腰,那叫一个如狼似虎,那叫一个残暴凶残,落在他们手里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待到再见时的凄惨模样,直教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哇
也不是没人质疑这种凶暴的行为,可三道圣旨说的明白,这里是军机重地,所以靠近了就可以格杀勿论;至于圣旨为啥挂在门口,咳,因为是奉旨悬挂;如果还是不懂,那就进宫找皇上说理好了。
朝野上下仁人义士不少,为此入宫请见的人不少,这些人身份多半不高,都琢磨着趁机见皇帝一面,再发表点慷慨激昂的言辞,就算不能得皇上青眼相加,至少也能搏个清名呀。
身份高的则是完全没人为此请见,因为他们知道,这里又是个坑,去的人遭遇到的,只会和他们在朝会遭遇到的一样,那就是一个字:拖。
每个请见的人都不会遭遇任何粗暴的对待,接见他们的宦官或胖或瘦、或高或矮,各不相同。但是却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态度和蔼,就是不办事。
他们会说:皇上很忙;
如果要见驾者坚持,他们会再说:皇上正在接见前面的人,所以要排队;
如果这时痛哭流涕的慷慨陈词,他们还会说:因为前面的人人很多,所以要排很久;
如果递上银子,以图收买,宦官们会神秘兮兮的说出真相:其实皇上就是逗你们玩儿呢。
最后,不单是朝臣,连朝野之外,不少有功名的士子都被这对君臣搞得心寒胆战,这阴谋还没出手呢,就搞得大家头晕眼花了,等到水落石出的时候这还了得?
事情的严重性大伙儿都意识到了,可说到要拿出办法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筹莫展。
谢宏就象一个刺猬,身子一团,露在外面的都是刺,想伸手,八成会被刺到,想解决这只刺猬,只有从正德那边下手,至少得撤掉门口的圣旨才行。
可正德这边也不好对付,他的反应倒是不激烈,可一众朝臣却发现自己有如老鼠拉龟,竟是无处下手,别说劝谏,除了朝会,他们连想见正德一面都难。
这些日子,朝会上正德是速战速决,散朝后,却是直接躲回乾清宫,称病不出,也不见人,管你是大学士还是尚书,一概挡驾。
没人知道一向闲不住的正德这次如何才能耐住了性子,可朝臣们心中的忧虑却都是更浓了。尽管忧虑,可面对两个神奇的乌龟和刺猬,他们也只能束手长叹了。
正文 第200章 动静之间,陈仓暗渡
第200章 动静之间,陈仓暗渡
尽管无从下手,可朝臣们都没有放松警惕,在无法刺探的情况下,也就改变了策略,变刺探为监视。
紫禁城中好说,王岳虽然是个太监,不过却也是个明事理的,与外朝颇为配合,即便进不得防护严密的乾清宫,总也能旁敲侧击的得到些消息。
这几日消除了朝臣们对正德的疑惑的,就是王岳送来的消息:正德之所以能耐得住性子,是因为谢宏又弄出了新花样,让他可以在室内玩耍,而且还玩的不亦乐乎。
虽然这消息对于细节的描述都是语焉不详,也没说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新花式,能让正德沉迷了半个多月还不厌倦,但总算是稍稍消减了朝臣们心中的忧虑:皇上还是那个皇上,他是正常的,至少阴谋应该不是从宫内发动的。
那么,如果有阴谋,应该就是在南镇抚司,由那个弄臣发动了吧?
因此,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南镇抚司。于是,这个荒废已久,几乎让人遗忘的地方,一下子就成了京城,甚至天下的焦点。
刺猬乌龟,一动一静
谢宏这只刺猬跟皇宫里的那位不同,他这边的动静很大,而且完全没有避人耳目的意思,其实也是没法保密,因为他在大兴土木
南镇抚司周边虽是戒严了,可这么大的动静,在数里之外,就会有所察觉,这情况让探子们极为兴奋。
他们早就达成了共识,南镇抚司就是个修罗场,比北镇抚司和东厂恐怖太多了,这是由诸多前辈的鲜血和惨嚎所验证的
不敢靠近,以至于得不到情报的同时,身后的东家或大人又不断的催促,语气和态度也一日比一日严厉,探子们也都是苦不堪言。
往前一步很容易,可那样一来,自己的人生也就到了黄昏;退后一步也不难,可退回去了,要面对的也是惨淡的人生。大伙儿都在后悔,怎么就选择了探子这么个没前途的职业呢?如果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咱们一定要去当番子而且只去南镇抚司……
于是,当南镇抚司衙门里面终于有了动静,而且是大到不需要靠近,就能看明概况的动静的时候,所有探子都感动得热泪盈眶,久久不能自已。
悲催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大伙儿终于盼出了头了,难怪那个谢宏被称为第一弄臣呢,若不是有这份体谅人心的本事,又怎么能伺候得皇上都很满意呢?
这个时代京城的布局是齐整的,承天门前是一条宽阔的御道,两旁有联榴通脊的千步廊,组成“T”字形广场。广场两侧宫墙的外面,左文右武,按各自的重要性,对称地排列着中央政府的主要官署。
南镇抚司是个几乎都要废弃了的衙门,所以位置自然也在边缘。不过,此事也是有利有弊,至少谢宏就很满意,因为这个衙门的占地面积很是不小,紫禁城不过六里方圆,而南镇抚司却是也有二里见方,至少在皇城内,是面积最大的衙门了。
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又不能靠得太近,这个范围就更大了。可是各方面派出来的探子,却是远远的,密密麻麻的把南镇抚司包围了起来。
周边,无论是衙门还是民居,屋顶和墙头都成了抢手的地方。
朝中的大人们派出的探子还好,官宦之家出来的,即便是家丁之流也都还讲究,一般都是商量或者付钱,最后在屋顶占据一块地方。
可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却是鬼祟,这些家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