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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嗖’一声响,那圆筒中居然冒出一支火箭,带着烟火一路飞上云端去了。
“是神机营的令箭”有那见识广的叫喊出声。
这个时候发令箭?众人都是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心里却都隐隐有些预感,恐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也有人观察敏锐,还注意到了别的,那就是周班头的声音跟那个英雄有点像啊是偶然?还是英雄声音也略同?
神机营这令箭跟焰火差不多,若是在宣府那种地方倒是司空见惯的,可京城乃是重地,自然不同,就算是正月里,京城,尤其是内城也是严禁燃放焰火的,为的当然是安全起见。
所以,正阳门这边令箭放了出去,几乎全城的人都注意到了,尤其在几处地方引起了很大的反应。
……
最重要的一处是文渊阁,本来正在议事的诸位大人,包括平时最稳重的刘健在内,所有人全都站起身来,眼睛都死死的盯着外面的那一抹轻烟。
好半响,众人才发觉了自家的失态,又坐了回去,神情间却都有些讪讪的。
“这奸佞竟然嚣张至此,接二连三的在京城肆虐,他真的以为有了皇宠护身就可以无所不为了吗?”第一个说话的是刘大夏,他的语气虽然愤怒,可神情间却带了一丝喜色。
“那些出身市井的小人就是如此,只要得了一次手,就会乐此不疲,哪里会考虑得长远周全?刘部堂,兵部那边的布置不会有问题吧?”闵珪也是满面红光,最后动手的虽是兵部,可终究是由刑部挑的头,眼见成功在望,他自是开怀。
“参甫亲自出马,再加上李阁老门下高弟,此次定然万无一失,闵部堂只管宽心便是。”受到闵珪质疑,刘大夏也是怫然不悦,于是不软不硬的顶了对方一下。
他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上次出动的是主事孙松,结果铩羽而归,这次他干脆派遣了阎仲宇这个兵部右侍郎,为了防止万一,甚至还带上了监察御史王新亮。而且,调动的部队的精锐程度也远胜上次,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失败的理由。
“多行不义必自毙,那奸佞也算应了这句俗语了。”谢迁谓然叹道。除了直接参与的两位尚书,文渊阁里面就只有阁臣了,为了防止走漏风声,此次行动知情的人也是很少。
“各位,不觉得此事有些过于顺利了吗?”李东阳却是眉头不展的模样。他很是想不通,谢宏之前的多番谋划都是细致入微,环环相扣,怎么这次这么容易就上了圈套?难不成这人真是个疯魔的,不发疯的时候是个智者,发了疯就是个魔障?
按照他的预期,谢宏应该有其他应对办法,而不是直接动手才对,反反复复只用一个招数,他就不怕万一?哪怕是亮圣旨都比直接动手的法子好。虽说朝臣们要限制中旨,可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尤其在皇上这两天还没上朝,这事儿甚至还没提上议程呢。
李东阳原本打定的就是用水磨功夫的主意,结果现在,本打算备而不用后手反倒用上了,这岂不是让人奇怪么?
“宾之无须多虑,我等只静观待变即可。”刘健沉声道。
这时该布置的已经布置好了,事态最终如何只看双方的谋略和应对,却不是他们这些背后的棋手所能控制的了。李东阳也明白这道理,也不再说,微微摇摇头,闭目沉思,推演其中变数去了。
……
动静最大的一处是内城的一处兵营,数千士兵鱼贯而出,手中拿的不是刀剑,却是各式火器如果有懂行的看到必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些军兵此时的装备,完全是临战的状态。可京城附近尽是太平,哪里来的什么敌人呢?
大多数士兵手里平端着霹雳炮,甚至在前列的连火媒都点燃了,明显是已经装填好了铅字,进入了发射状态,否则谁会费那个力气平端着啊?霹雳炮很重的。
还有几队人抬着大连珠炮,这就更令人心惊了,这东西比霹雳炮还厉害,属于重火器了,连这东西都拿出来了,不是对敌又是做什么?
更有不少人身上背着箱子,不用问,里面一定是火蒺藜、神机箭之类的东西了。
看这模样,除了偏厢车和将军炮,神机营全副装备都已经带上了,到底是要对付谁?兵营附近的百姓多少有些见识,见状都在心中布满了疑云。
……
反应最小,或者说,根本就是无动于衷的人是谢宏,以及南镇抚司里面的所有人。
谢宏倒是看见了,不过也就是瞥了一眼而已,然后就掉头去跟董平继续研究了。
也有人提醒他,曾鉴一直有些不放心,看了那轻烟发射出的方向正好在前门附近,老人也提醒了谢宏一声。
“唉,二弟又顽皮了吧?”这次谢宏头都没抬,甚至都忘记了称呼问题,直接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说完后,他也没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只是摸着下巴犯愁,高炉这玩意很难弄啊,后世的时候听人说不是很容易来着吗?
同时,谢宏也很庆幸,还好把二弟糊弄到店里去了,不然哥们在这摆弄高炉,那个不靠谱的家伙突然放个烟火出来,那不是要命呢吗?多危险呀
正文 第223章 皇帝出没,请慎行!
第223章 皇帝出没,请慎行!
谢宏不是圣人,肯定会犯错,对于珍宝斋这边的局势的判断,他就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冤枉了好人。
好在,被冤枉的人也不在乎,一则是没听到;二来是虱子多了不怕咬,朱公子被冤枉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两件了。
看着那支穿云箭,正德很是茫然的问道:“谢大学士他们不是说,京城里不许燃放烟花么?现在这是……”他狐疑的转向了谷大用和钱宁:“难道他们骗朕?”
钱宁仰着头看着那一缕青烟,表情很是凝重,沉声道:“皇上,这不是烟花,这是神机营的令箭顺天府这次来着不善呐,您还是进去避一避吧,这里交给微臣应付即可。”
“不成”正德把头摇得跟拨楞鼓似的,道:“大哥说了,朕是店里的董事长董事长是要管事的,难得大哥委任给朕这么重要的任务,朕一定要好好完成……”
听着正德喜滋滋的又念了一遍任职宣言,钱宁和谷大用都是无语:您是皇帝好不好,哪有别人给您委任职务的道理,何况还是这么一个不正经的职位?万岁爷这叫什么嗜好嘛皇帝是官迷,这话怎么就这么怪呢?
“大哥说开门做生意要和气生财,还说要以德服人,可朕挺和气的啊,也很讲道理,怎么就不成呢?真是奇怪了比起大哥,朕的不足之处还是很多的,以后还得虚心向大哥学习……”表完决心,正德又展开了自我批评和检讨,同时,对自己的失败也很是不解。
这帮人是来找茬的好不好顺天府的手段,钱宁跟谷大用都看得分明,自然不会对正德的话表示赞同。何况,您这副扮相,有人会听您讲道理才怪呢
而且不提谢宏还好,提起谢宏,两人更是无语,要是那位爷在这里,还指不定怎么‘和气’呢,道理当然也是会讲的,只不过用来讲道理八成是拳头或者圣旨了。
“尤其是你,钱宁”正德的自我批评开始外延,被数落到头上,钱宁吓了一跳,也是急忙告罪。
正德痛心疾首的说道:“他们不听朕的道理没关系,朕可以慢慢感化他们,你怎么就动了刀子伤人呢,用大哥的话来说:这多不和谐啊。”
您以为您是圣人啊?能用言语就让找茬的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是小说好不好?钱宁苦着脸答道:“立威的时候要狠,这可是谢大人事先交待的,先礼后兵,讲不通道理的人,就得用拳头和刀子让他们知道厉害,杀伐果断才是正理。”
“哦,原来如此”正德恍然大悟道:“既然是大哥说的,那就没错了。”他点点头,又想起了钱宁开始说的话,兴致高涨的问道:“钱宁,你说刚刚那是神机营的令箭?神机营等下回来么?朕想去看神机营都好几次了,大学士他们都是不许,哈,今天倒是让朕看见了,太好了……”
他们在这边说说笑笑的,对面的黄宇及其手下看在眼中,就有点纳闷了。
放出令箭后,黄大人也是迅速的退开了,南镇抚司的番子是外面来的,可难保其中没有懂行的,万一发觉不对,抓自己做人质就麻烦了。自家好歹也是三品文官,重要性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可直到他躲进人堆里,对面却是没有任何动作,那些刚刚杀了人的番子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个个象木桩子一样站着发呆,而中间的几个人也不理会周遭,自顾自的在那里说笑。于是,黄大人纳闷了,这是个什么情况?再迟钝的人也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吧?
“大人,想是那些番子连连得手,嚣张惯了,现在是耀武扬威呢。”周班头凑了过来,低声在黄宇耳边解释道。
“嗯,也有道理。”黄宇微微颔首,随即又夸奖道:“周班头,刚才你做的很好,今次大功也有你一份,左右兵马司那边出缺,本官会在刘部堂面前保举你个指挥使,你看如何?”
“多谢大人提拔,大人知遇之恩,天高海深,小的无以为报,日后但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周班头大喜过望,急忙抱拳称谢。
至于黄宇说的做得很好是什么,两人就都只藏在肚里了,却是不能拿出来明说的。
想要出动京营,总得要有个由头,番子若是不动手,这个由头还真不好找。所以,番子们亮了刀子,衙役们被吓得后退时,黄宇是有些惶急的。所幸是周班头懂事,于是才有人冲了上去。
至于冲上去的那个人似乎有点不大情愿,并没有将勇气贯彻到底,那就不在黄大人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反正由头是有了,功劳也在眼前了,成大事总是要有人牺牲的,只要牺牲的不是自己,黄大人都是乐见其成的。
说话间,北面突然一阵骚动,黄宇抬头一望,只见人群如潮水般向两边退开,一哨人马杀气腾腾的疾行而来,看他们手中武器装备,不是神机营又是哪个?
黄宇大喜迎了上去,神机营既然到了,那就是大局已定,任那谢宏有再大的本事,也不怕他翻出天去了。
“何人报讯求援?”队列开合处,现出几个个人来,其中两个文官,看官袍上的朴子,一个是孔雀,另一个是鸂鶒,说话的是那个品级高的。
黄宇知道是主事的来了,见了这二人,他心下更是笃定,朝中果然是下定决心锄奸了,竟然连阎侍郎都派出来,足可见其势在必得之心。
跟着旁边的是个高大的武将,这人虽然生得魁梧,面上也都是虬髯,显得很是威猛,可神态间却尽是谄媚之色,一个高大的身子也是微微的佝偻着,若不是服色上的虎豹,几乎让人没法相信他是个正三品的参将。
“下官顺天府府尹黄宇,此番……”
今天事儿是怎么个来路,双方都是心知肚明,否则神机营想要出动可没这么快,军中那些装备乃是危险物事,平时也都是放在库房里的。而今天却是看到信号就杀了出来,中间几乎没有间隔。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黄宇一脸激愤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指着地上的几具尸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