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涸辙双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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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藻也激动不已,一时冲动:“小胜,你要多少钱,我把你买回来!”
  小胜听了一愣,上下打量了姑娘一番,感觉姑娘不像是有这么多钱的样子:“姑娘,我这种奴婢从江府过了一轮反而涨价了,市正价十两纹银,您……”
  十两!心藻顿觉两眼一黑,她两年也才攒了十几两,但为了小胜,她一咬牙:“没事,我买。”
  小胜十分欣喜,她擦干眼泪:“姑娘,您真是阔气了。”
  心藻又在栅栏里望了望,问小胜:“珠燕呢?”
  小胜难过地摇摇头:“珠燕姐姐是最抢手的,长得好看,会做的东西又多,她早就被人买走了,而且珠燕姐姐的价钱是我的三倍多,姑娘您有那么多钱吗?”
  心藻叹了口气,没有办法,至少能救小胜也好。
  “小胜,你知道楚伋在哪吗?”
  小胜咬了咬嘴唇,想了片刻才说:“姑娘,您说买我,您是认真的,对吧。”
  “那是自然。”心藻不明白为什么小胜不直接回答她。
  “您等我一下。”说完小胜转身跑回去,拽了刚才跟她说话的小厮回来,那小厮看上去也不过十几岁,神态淳朴十分腼腆。
  “姑娘,他叫三七,我贵,他便宜,您先买他,他只要五两。”小胜说。
  怕心藻为难,小胜马上说:“您只要买他出去,不买我也行,他做事笨手笨脚的,去了大老爷家保准让人打死,求求您,救他出去。”
  小胜:“姑娘,这两年都是三七照顾楚公子,三七你说是不是。”
  三七看看小胜,又看看心藻,点点头。
  看小胜这么说,心藻问道:“小胜,他跟你是……”
  “姑娘,不瞒您说,我喜欢他。”小胜斩钉截铁地说,那三七红了脸低下头。
  心藻笑了:“哪怕他没照顾楚伋,我也帮你们。”
  说是这么说,十五两还是要了心藻的老命,找牙侩交钱领人的时候,牙侩奇怪心藻一个姑娘家的买这两个人干啥,心藻只好敷衍说买回去种地,牙侩待要再详细问问,心藻赶紧给牙侩多塞了二两银子,牙侩满意,于是帮心藻跟官府交涉,签了红契,把二人给心藻领走了。
  三人找了一家茶馆,心藻身上已经不剩多少钱,索性先让小胜和三七好好吃一顿再说。
  “三七,江东楼让你照顾楚伋?”一坐下,心藻便问。
  三七有些尴尬,马上说:“说是照顾,其实就是送送饭。”
  “送饭?”心藻心里一颤。
  小胜说:“姑娘,您不知道,您逃的那天晚上,管家江尽忠也不见了,不知怎的,楚公子去管家房里拿了把刀把老爷给捅伤了,老爷又舍不得把他送交官府,就让人把他关在您以前住的那个偏僻的小院子里,只让人送饭进去,不让他出来。”
  心藻难过地摇头:“是我捅的。”
  “是您?楚公子一直说是他捅的啊。”
  “确实是我,江东楼就一直关着他吗?”
  小胜点头:“我是再也没见过楚公子了,是三七一直负责给他送饭。”
  三七木讷地坐在一旁,小胜手指捅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
  三七说:“老爷在门上挂了一把将军不下马,钥匙在老爷那儿,谁都打不开,楚公子就一直关在黑漆漆的屋里头,我每次都是拆了门槛的隔板从下面把饭送进去,任谁一直关着也会受不了,楚公子在里面时哭时笑的,有时会砸烂东西,有时还会自言自语,说的什么我也不太明白,只是听他叫过一个名字,姑娘,心藻就是您吧。”
  心藻紧紧攥着拳头,含着眼泪点头。
  三七接着说:“后来,可能是楚公子闷坏了,有一天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送进去的饭菜也没动过,接连两三天都是这样,我便告诉了老爷,老爷赶忙带着杜大夫来看他,终于把门打开,楚公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老爷怎么说他都不听,下定决心要把自己饿死,杜大夫看他这幅样子,说这我可没法治。老爷便叫我每天去给楚公子喂饭,他不吃硬塞也要塞进去,可我给他喂进嘴里他也要吐出来,我实在没办法了。”
  心藻急着问:“后来呢,后来他肯吃了吗?”
  “后来有一天下大雨,我又送饭给他,正愁怎么让他吃饭,进了屋看见他还是躺着,满脸都是不知哪里来的水,眼睛却怔怔看着房梁,嘴里说什么陈心藻这个笨蛋,房子还是漏雨。”
  被骂笨蛋的人怔住,眼泪直接掉了下来,小胜赶紧嗔怪三七口不择言,三七小声跟小胜解释说:“这楚公子原话……”
  心藻连忙问:“然后呢?”
  三七:“然后楚公子便坐起来说,他饿了,自己拿过碗筷,把饭菜都吃个干净。”
  心藻松了一口气,又问:“他现在怎么样了,江府被抄家,他去哪了?”
  三七说:“据说老爷是突然在朝堂上被押入大牢,连回一趟家的机会都没有,我们这些下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江府就涌进一群官兵。楚公子那时候一直病着,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时睡时醒,睡得多醒得少,那天我本来是要去送饭,可是还没到就被官兵抓起来圈着,我就再没见过楚公子了。”
  心藻整个人像泄了气,本来以为能得到楚伋的去向,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小胜:“姑娘,您别难受,楚公子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
  心藻:“会不会是楚伋的父亲把他接回去了呢?”
  小胜:“您是说,来江府抄家的官兵是楚公子父亲派来的?”
  心藻思虑了一会,站起身来,把身上剩的银两留给小胜:“你们先找个住处,楚伋说过他家在京城东南,我得去确认他平安无事。”
  小胜急忙叫住她:“姑娘,您自己去吗?不然要三七陪您,有个男子好照应。”
  心藻回头笑笑:“没事,这两年我一个人惯了。”说完心藻便出了茶馆。
  只知道在城东南,却不知具体位置,心藻在城东南兜兜转转,也没看到哪个大户人家写着楚府,最后问了一个街边下棋的老头,他说楚大人家不就在那边,心藻抬起头看了看,只不过是一个很朴素的院子而已,心藻满怀希望走过去,轻叩门环。
  等了许久,始终没人来应门,心藻挥动手臂加重力气叩门,刚才的老头听见远远冲她喊:“姑娘,别敲啦,楚大人早搬家了。”
  那你不早说,心藻气得哭笑不得。
  “那您知道他们搬去了哪吗?”心藻回去客客气气地问。
  “楚大人升官,一家人搬进内城了。”老头回答。
  心藻又问:“那您知道他家的公子回来了吗?”
  “楚公子?回来过啊。刚才还坐着轿子打这经过呢,你沿着这条路走,兴许能追上。”老头给心藻指了一条街道。
  “好,谢谢您!”心藻感激不尽,赶紧沿着街道去追。
  心藻沿着街寻了一会,果然见一轿子停在一家酒楼门口,一个背影跟楚伋很像的人从轿子里下来,直接进了酒楼。
  心藻不敢贸然上去询问,于是去街后的巷子里把头发盘起来,用块布包上,打扮得像个斟酒女,她原本就做过,所以扮得很像。
  楚彦思跟朋友约了在聚仙楼谈天,坐上酒桌,满座皆祝贺楚彦思入驻翰林院。几个人说起之前楚彦思的父亲楚行简在朝堂上一袭绯衣威风凛凛,在皇帝面前列数奸臣江东楼的罪状,大出风头,得皇帝垂爱高升,楚家真是喜事连连。
  楚彦思只顾着跟友人谦虚客套,没注意旁边的斟酒女,“哎呀”一声,笨手笨脚的斟酒女撞了一下楚彦思摔在地上,楚彦思下意识去扶她的手臂,那女子看了楚彦思一眼,低着头转身就跑了。
  心藻搞完这些小动作紧张极了,跑到隔间后面偷看,那人跟楚伋长得有些相像,更成熟稳重些,一定是楚伋的哥哥,希望他能注意到心藻留下的东西。
  楚彦思坐回座位上继续跟好友谈天说地,伸出手臂搛菜的时候,从他袖子里突然掉出一张纸条,掉到桌子上,纸条像是刚从聚仙楼哪个菜单上仓促撕下来的,他有些奇怪,展开了看,上面写着:“楚家旧宅,昭思。”
  楚彦思猛然起身,友人忙问他怎么了。
  “抱歉,我有些家事要处理,还请各位担待。”楚彦思魂不守舍地离了酒桌,出门就坐上了轿,直奔楚家旧宅。

  ☆、第 33 章

  昭思,是父亲给弟弟起的表字,但当时他还未及冠,所以这表字并不是正式的,除了弟弟本人,恐怕没人知道。想到这楚彦思更加心急如焚,嫌轿子慢,直接停轿下来,自己撩开衣摆跑回旧家。
  旧宅门前一片寂静,半个人影也无,宅子在出卖,还没有买主,楚彦思打开门上的锁,进了院子。
  “小伋?是你回来了吗?”
  院子里除了草木风声空空荡荡,无人应答,楚彦思正自失望,忽然发现院门口站着一个姑娘。
  那姑娘失魂落魄地看着楚彦思:“楚伋他没有回来过吗……”
  “你是……”楚彦思向前一步,“你认识我弟弟?你知道他在哪吗?”
  原本燃起的希望又浇灭了,心藻蹲在门口哭起来。
  心藻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擦干眼泪,看到楚彦思正带着愁容看她。
  正值春夏交替之际,院子无人打理,野草树木肆意旺盛,翠绿欲滴,楚彦思把姑娘请进院子,和她坐在草丛中的石桌前。
  “姑娘,你认识我弟弟楚伋?”楚彦思问。
  心藻不知道自己跟楚伋算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楚伋的家人说清楚,她抿着嘴唇点点头。
  “据我所知他以前的书院并不收女弟子,你在哪里认识他的?”
  “在江府……”
  “原来如此。”楚彦思沉默片刻,“我弟弟他这些年过得好吗?”
  “我不知道……”
  “那他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
  两人对视了片刻。
  楚彦思疑惑地问:“那姑娘你是……”
  心藻坦白:“我原是江东楼的小妾,是楚伋帮我从江府逃出来的,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楚大公子,人们都说是楚大人扳倒了江东楼,楚伋……你们没有去找他吗?”
  楚彦思叹了口气:“不是不想去,是不能去。”
  “为什么?”心藻不明白。
  “朝堂的事,复杂得很,你一个姑娘家也未必明白,江东楼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
  原本江东楼手握楚行简递给阉党左清运的自荐信,楚行简搜集了江东楼多少罪证都不敢轻举妄动,但不久前,有人向皇帝揭露了左清运看似是阉党,实际上对阉党虚与委蛇,救下不少得罪阉党的人,这些人联名上书,替左清运翻了供,于是皇帝赦免了左清运的罪过,除了他阉党的罪名,江东楼手里的威胁,便不再是威胁。
  “人都说家父是扳倒江东楼的大功臣,圣上眼前的红人,可是这个位置多少人盯着,不能出一点差错,楚伋便是父亲的软肋。信国公就曾经攻击家父,说家父为了讨好江东楼,把自己的儿子送给江东楼做娈童……”
  “楚伋说过,是受江东楼胁迫……”
  “不论是否被胁迫,如果他真的……真的以那种身份侍奉过江东楼,那父亲的名声就彻底不保了。”
  “可是……”
  楚彦思接着说:“所以我们一家,只当他两年前就已经不堪受辱自尽,家里也为他立了灵位,圣上同情他为人贞烈,授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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