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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君-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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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悠然遐想,瑟瑟听沈昭在那念叨:“可惜我跟小襄同宗同姓,儿女不能通婚——傅司棋倒跟我不同姓,可他和灵儿这几年全生的小子,那一个又一个的臭小子,看着就让人心烦。”
  瑟瑟笑道:“你可越说越不讲道理了,人家愿意生儿子,又碍着你什么事了?再者说了,小傅子家的孩子才几岁?就算真有姑娘,那跟咱们的钰康年龄上也不配啊。”
  沈昭被这么一噎,上来脾气了:“瞧你那一副甩掌柜、说风凉话的模样,敢情儿子的婚事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无关了?”
  眼瞅着两人又杠上了,魏如海默默退到一边,双合叠于身前,等着看好戏。
  果然,皇后娘娘不负其望,立即反唇相讥:“哦,我非得跟你一样,像个长舌妇似的把人家家里那点事都抖落出来,才算和你一样关心儿子婚事了?”说罢,颇为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好歹是个天子,忒掉价了。”
  沈昭两眼一瞪:“说谁是长舌妇?”
  瑟瑟毫无畏惧:“你!”
  两人相互怒视,僵持了片刻,沈昭默默把头缩回来,朝着魏如海叱道:“看什么看?传点心去。”
  魏如海瘪了瘪嘴,心道:得,又没吵赢。正慢吞吞地往外走,忽听殿外传进乳母慌张地声音:“公主殿下,慢点。”
  一阵香风撩过,八岁的小姑娘‘吧嗒吧嗒’跑进殿,沈昭当即笑开:“蓁蓁,到父皇这儿来。”
  小公主毫不犹豫地越过她父皇,飞扑进瑟瑟的怀里。
  两扑了空的沈昭呆愣了少顷,颇为忧郁地默默把收回来。
  沈蓁蓁今年八岁,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在外面疯玩了半天,窝在母亲怀里撒了会儿娇,就呵欠连天,被瑟瑟哄着沉沉睡过去。
  瑟瑟正将她放在榻上,掀帘出来,就见沈昭堆着一张笑脸捧着一盘桂花糕凑到她跟前,腻歪歪地嘘寒问暖。
  “是不是饿了?吃一点,这是膳房新做出来的,还热乎呢。”
  瑟瑟也不是气性大的,台阶到跟前她就下,捏起一块软糯糯的糕点塞进嘴里,朝沈昭轻勾了勾唇角,倾身,飞快地在他颊边印上一吻。
  魏如海只出去传了个点心的功夫,待进了殿门,就见刚才还拌嘴的两神仙又好得跟化了一半的糖似的,黏糊糊地腻在一起,咬耳朵,摸脸蛋,哎呦,看得人脸发烫。
  两人正甜蜜着呢,內侍进来禀,说是温相求见。
  年前沈昭刚把虚悬已久的左右丞相填补齐全,望尽朝,能当此位的也就只有钟毓和温玄宁,只不过在两人谁为尊上颇有些为难。
  按照功勋和出身来讲,钟毓远不及温玄宁,左相之位当属温氏。可……虽然当年之乱已过去十多年,如今海晏河清,本不是旧事重提的时候,但朝凡是经历过兰陵掌权时代的老臣都觉得,那毕竟是兰陵之子,施与恩威都当慎重。
  而近十年来沈昭新提拔上来的年轻臣子却不这样认为。他们没有切身经历过当年之事,而沈昭为了周全瑟瑟和钰康的颜面又没有将全部事情真相公之于众,他们不知其利害,只亲眼见这些年温玄宁为社稷、为百姓鞠躬尽瘁,劳心又劳力。就拿新推出的税法来说,十之**都是最先出自温玄宁之,只不过后来由凤阁六部仔细商讨修订,在出了最后面世的本。
  温玄宁当年因外戚之祸而被迫隐退,曾深入乡间田野,深谙百姓疾苦,提出的新税法都是切实从百姓利益出发,一为利民生,二为丰国仓,得了很多朝实干派年轻官吏的支持。
  朝堂上大臣们因左右丞相人选而争得面红耳赤,沈昭也不好明着帮谁,就由着他们去争,谁知没过几天,钟毓就自己上书要求以温玄宁为尊。
  他在奏折里写得很清楚:凡明堂之上皆天家臣子,何分伯仲?
  沈昭顺势下旨,拜温玄宁为左相,钟毓为右相。
  钟毓的脾气向来耿直,言语间总是得罪人,但这一出堪称深明大义,倒是得了很多朝官员的称许,一时美名远播,势头竟不逊于温玄宁。
  所幸两人年少相识,彼此欣赏,这些波折不曾冲淡两人的情谊,政事上也都是广纳良言,不曾专行。
  自然,有沈昭在,他们就算是想专行也不成。皇帝陛下这些年虽然看上去温和仁慈了许多,朝氛围也不像前些年内忧外患时那般紧张,可唯有天子近臣才知道,左右丞相也好,六部九寺也罢,都牢牢攥在皇帝的心里,他不曾放权,甚至不曾有过丝毫的懈怠,所谓百官奏事无不可说,所谓君臣和睦无禁忌,那不过是表面章,皇帝仍旧乾纲独断,说一不二。
  温玄宁时常想,也许正是因为此,所以沈昭根本不在乎他和钟毓谁是左相,因为谁做都一样,只要沈昭在一日,谁都翻不出天。
  他特意挑了个姐姐在的时候,将新拟定好的官制改革呈上来。
  沈昭翻了几页,见还是他驳斥过的内容,心里有点冒火,正想发作,可顾忌着瑟瑟在跟前,强行忍了回去,冲着温玄宁笑眯眯道:“玄宁来得正好,朕和皇后正为太子妃的人选而苦恼,你那里可有合适的人推荐?”
  温玄宁这些年被沈昭算计惯了,练就一双火眼金睛,立马察觉这是坑,低着眉眼,恭恭敬敬地道:“臣不敢,臣是外戚,臣是朝官,臣不敢插东宫内事。”
  沈昭见他不跳坑,微挑了挑眉,眼眸莹亮,似是蓄满了坏水,笑容愈加亲切:“这怎么能是插东宫内事呢?你可是钰康的舅舅。”
  温玄宁见招拆招:“君臣有别,臣不敢造次。”
  “你知道君臣有别,你还给朕送这样的奏折?”沈昭那脸像街头耍戏法的,倏地变了一副表情,将奏折扔到温玄宁跟前,怒道:“朕都说了,官制不同于税制,事牵朝臣切身利益,稍有差池就会闹得人心惶惶。这事不能急,得徐徐图之,道理你都懂,你成心气朕是不是?”
  沈昭发了一通火,脑筋却清醒起来:“钟毓呢?傅司棋呢?他们怎么不跟着一块来?”
  话到这里,才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温玄宁看了眼他那在一旁看热闹的姐姐,朝着沈昭慢吞吞揖礼,唉声叹气道:“他们为什么不来……陛下您不是很清楚吗?”
  沈昭一僵,立即想到什么,歪头看了看瑟瑟,忙冲温玄宁道:“行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话说得云里雾里,到半截戛然而止,瑟瑟被吊足了胃口,自然不许温玄宁就这样走,非拉着他问出个缘由。
  温玄宁今日本就是特意来拆皇帝陛下的台,出他的丑,肩负着傅司棋和钟毓的嘱托,替他们人报仇来的,拿捏得差不多,也不管沈昭那杀人般的锐利眼神,就朝着瑟瑟狠倒了一桶苦水。
  “姐啊,你是不知道,弟弟心里苦啊。前些日子就为着这官制改革,陛下的想法与臣弟和钟毓有些不同,我们可都是实在人,陛下令我们言无不尽,我们当真在朝堂上言无不尽了……是,我们据理力争,可能让陛下在众臣面前难堪了些。这就让陛下记恨上我们了,把我和钟毓,连带着傅司棋在内狠耍了一通。”
  瑟瑟听得兴味十足,忙追问怎么耍的。
  “这不距离献侯呈国书投降正好十年,按照约定,陛下得放献侯和徐长林离京。陛下说了,这两人都是惊世之才,得小心防备。让我暗联络边防守将,在通关书上做章,不许他们进南郡老巢,不许北上突厥,还特意嘱咐我们,此事关乎天子声誉,不能声张,得我们亲自去办,万不可假于人。”
  “整整两月啊,我、钟毓、还有傅司棋为这事忙活得团团转,还得避着耳目,躲着同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想结党造反呢……结果呢,等我们忙活完了,人家陛下轻飘飘来一句,说徐长林的夫人刚生产,不宜远行,他打算不走了……”
  “我瞧着这事就不简单,私下里问徐长林,人家说早在两月前就上禀过皇帝陛下,他和献侯已在长安住惯了,不想离开,打算在此安家,再加上鱼骊夫人身体虚弱,他也不忍让妻儿跟着他受颠沛流离之苦……得,这些话咱们就不说了,咱们都知道皇帝陛下睿智多谋,乃天下第一的聪明人,可姐夫啊,咱能不能商量商量,咱都知道您聪明,您厉害,都服了您了,只求您别动不动就耍着人玩。”
  “您知不知道,就前几天臣奉旨和钟毓、傅司棋他们秘密行事,奉旨连家眷都不能告诉,那元祐都以为我在外面有人了,派人跟了我好几天,我好说歹说她都不信,就差把我吊起来严刑逼供了……”
  瑟瑟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到一半,又觉得玄宁着实可怜,忙把笑憋回去,换了副慈爱、怜悯的神情,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在这样凄凄惨惨的氛围里,沈昭难得找回一点良心,轻咳了一声,道:“那个……朕也不是有意的,这朝政繁忙,徐长林跟朕说过之后朕就忘了,忘了……你回头跟那两货……跟那两位爱卿解释一下。”
  他的鬼话温玄宁半句都不想相信,满怀怨气地端袖揖过礼,就要走,走到一半,又退回来,颇为担忧凄郁地看着瑟瑟,叹道:“姐,我主要是担心你。你不知道,弟弟这几天夜夜都做恶梦,梦见你掉进了狼窝里,被算计得干干净净还替人数钱,唉……弟弟救不得,心里苦啊。”
  说罢,温玄宁赶在沈昭叫禁军来捉拿他之前,飞速溜了。
  苦主走了,瑟瑟终于可以放肆大笑,不用再辛苦忍着了。
  沈昭冷哼:“我算是看出来了,这货不是来送奏折的,是故意捡着这好时候来拆台的。”
  瑟瑟笑得浑身打颤:“我说你前几天怎么总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原来是偷着在前朝算计人,他们可都忠心耿耿,是你的心腹,哪怕君臣当真意见相左,你也不至于来一出吧……”
  沈昭道:“我没耍他们,那徐长林素来狡猾,谁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万一只是计谋想引我们放松警惕怎么办?在毫无防备之下,若他突然提出要离京怎么办?我好歹是天子,难道还能出尔反尔吗?”
  可这些话他不能说给朝臣听,哪怕是他的心腹近臣。
  他天性谨慎多疑,即便做了多年的太平君王,此性亦难改。所谓帝王心术讳莫如深,他不能让旁人轻易把他摸透了。
  当然,除了他的瑟瑟。
  这样说着,瑟瑟收敛了笑,颇为感慨道:“我也没想到长林君会变成今天这样,天天围着夫人和孩子转,好像早就把昔年的壮志豪情抛诸脑后了。”她一顿,凑到沈昭跟前,挽着他的胳膊,道:“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如今四海皆安,早就无英雄用武之地了。他安分些,对他自己也是好的。”
  沈昭将她揽入怀,凝着她清艳的眉眼,突然间有些恍惚。
  瑟瑟察觉到他的异样,自他怀里探出头仰看他,问:“阿昭,你怎么了?”
  沈昭回过神来,轻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人人各安其所,真是再好不过了。徐鱼骊这回生的是个男孩儿,我将来会找会为他赐姓宋,加恩进爵,纳入宋氏宗谱,令宋家后继有人。”
  瑟瑟立即想到这样的话,在聪明人眼里,怕是徐长林的身世就瞒不住了。可她立即又想到,就算瞒不住,那又能怎么样呢?
  当初徐长林迎娶鱼骊时,不也有人因鱼骊是先帝太妃而有微词吗?最终还是让沈昭把流言摁下,把路铺平了。
  现在的长安已经不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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