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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君-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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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瑟瑟身体一僵,搭在沈昭腰间的手颤了颤。
  沈昭察觉到她的反应,握住她的手搁在自己胸前,故作轻松道:“这算怎么回事?欠她的人又不是我,凭什么让我娶?”
  瑟瑟还是不说话。
  沈昭低眸看过来,正看到她秀眸空洞,目光涣散,在出神。他摸了摸瑟瑟的脸颊,问:“瑟瑟,你不是这么大方的人吧?不会真的想让我答应吧?”
  瑟瑟缄然了许久,蓦地,翻身紧搂住他,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栗,啜泣道:“阿昭,我舍不得,我不想和别人分享你,可是……可是……”
  她的话音软糯,如化了的乳糖,搅着糖汁,粘粘黏黏,总也说不出后面的话。
  泪水顺着颊边滑落,洇透了沈昭的寝衣,温热湿腻,紧贴着他的胸膛。他忙将瑟瑟从怀里捞出来,自枕下抽出帕子给她拭泪,温柔哄劝道:“你瞧,我不愿意告诉你的原因就在这里,你这个爱哭鬼。”
  “我是能被别人抢去的吗?我早就说过了,我是温瑟瑟的,这辈子就缠上你了,你想甩开都不行。”
  沈昭给她擦干净泪,紧凝着她那双被泪水洗刷的乌灵莹澈的眼睛:“不许哭了,你要是再这样,我以后什么都不告诉你了。”
  瑟瑟硬生生将眼泪咽了下去,抽噎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其实我现在都不这样了,我可冷静可坚强了。”
  沈昭莞尔,春凤般温暖和煦,刮了下瑟瑟的鼻尖,道:“这说明瑟瑟心里有我,在意我啊。虽说我看着你哭,很心疼,可一想到你是为了我哭,就觉得心里暖暖的。瑟瑟,我早就说过,只要你爱我,纵然山高海深,一切皆可平。你要信我,一切尽在掌握,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将瑟瑟揽进怀里,哄劝了大半宿,瑟瑟的情绪才平稳下来,她靠在那坚实有力的胸膛前,怅然道:“可若是宋贵妃还在,她一定希望你能娶她的侄女,她真正的侄女。”
  沈昭道:“若是母亲还在,她一定最希望我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姑娘,我能幸福。”
  瑟瑟抬眼看他,他目光沉定若坚山瀚海:“我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冰冷的姓氏,我们要为自己而活,上一辈的恩怨不能影响我们的生活。就算我们带着原罪而生,身上有债,上一世也该还清了,这辈子我们只是阿昭和瑟瑟,我们是彼此的唯一,永远不离不弃。”
  当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瑟瑟才恍然发觉,其实自己就是想要阿昭的一句保证。
  如果是外面的嫣花姹柳,但凡有点苗头敢来缠沈昭,她绝对撸起袖子就收拾了。可若那个人是灵儿……她便没有了这份底气。
  所以她慌,她愧,她心里不安,需要沈昭给她一个保证。不管上一辈恩怨几何,不管她们谁欠了谁,温瑟瑟永远都是沈昭唯一的妻,这一点绝不能改变。
  瑟瑟趴在沈昭的怀里,轻翘了翘唇角,带着些许感慨,心道:瑟瑟啊瑟瑟,你现如今也有这样的心机了……
  她不知道沈昭有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心机……他那样精明通透的人,大体是瞒不过他的,可他没有说破,只说了她想听的话。
  她的夫君是体贴的,是足够爱她的,既是如此,那又何必再去患得患失,庸人自扰。
  第二日清晨,她将沈昭送去上朝,坐在自己寝殿里斟酌了一会儿,让梅姑领着自己去看灵儿。
  沈昭的话句句在理,她被母亲圈养了那么久,不会是一张白纸,必要的提防必须得有。
  但又不能直接疏远她,冷待她。
  于公,唯有多与她相处,才能有套话的机会,才能摸清她背后母亲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于私,她姓宋,抛去两家的恩怨,当年宋贵妃待瑟瑟极好,瑟瑟便是将这份好还给她的侄女,也是应当。
  果不其然,这一去就吃了闭门羹。
  瑟瑟心里哀叹,献了这么久的殷勤,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形,她又跟伺候宋灵儿的宫女一个待遇,被挡在门外了。
  幸好,她脸皮够厚。
  她命宫女撑开轩窗,透过雪白簇新的薄绢屏风,依稀见宋灵儿坐在妆台前,散着头发,背对着她们,跟尊玉雕似的,一动也不动。
  瑟瑟笑道:“你是不是不会梳宫女给你梳过的发髻啊?我给你梳吧,你右手边屉柜里第三层有一套珍珠发簪,是南海进贡的珍珠,颗颗滚圆饱满,嵌在发髻间可好看了。”
  宋灵儿立即拉开屉柜,抓出珍珠发簪,二话不说扔到了地上。
  轻俏的一声撞击,珍珠被震得从银钗里掉出来,‘咕噜咕噜’滚了出去。
  瑟瑟无奈道:“你这脾气……”果真是宋家人,跟沈昭简直一模一样。
  她太知道如何对付这种脾气了,隔着屏风清清淡淡地说话是不管用的,得到屋里去,这门不给开,那就叫人撬开。
  正要招呼人撬门,谁知宋灵儿听到脚步声,忙回过头,尖声质问:“你要去哪儿?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瑟瑟刚迈出去的脚步骤然顿住,倒退回来,苦笑道:“我怎么会嫌你烦?你不理我啊,又不给我开门,我寻思着让人把门撬开,你总得吃饭啊,早膳是不是还没吃?”
  里面安静了一阵儿,宋灵儿默默起身,走到门前,将铜拴拆下,露出一张未上妆、没表情的素净小脸,警惕地扫了一眼殿外宫女,冲瑟瑟道:“只许你进。”
  瑟瑟如蒙大赦,忙轻撩衣裙跟着她进殿,又厚着脸皮上前,把宋灵儿摁到妆台前,拿起梨花木梳给她里顺着一头乌发,带着几分深意道:“昨夜的事……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以后,若是陛下晚上宿在正殿,若无要紧事,我还是不会见你。”
  她这话里带着钩子,心道昨夜的事若当真并非无心,总能勾出些什么。
  宋灵儿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倏尔轻笑了笑,笑靥灿烂,如绮花漫上墙垣,一刹那惊艳。
  “所以啊,其实你对我的那些好也不过如此,真到了涉及自身利益的时候,什么好都是假的,只有自己的地位才是真的。”
  对于她话里的嘲讽,瑟瑟丝毫不气,手劲平稳,将她的发丝挑拢盘捻,平静道:“这不是旁的东西,是我的夫君。等你成亲之后就知道了,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和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即便嘴上说着可以,心里也是痛苦的。我不会做这样的女子,永远都不会。”
  宋灵儿直勾勾地盯着铜镜,许久未言,直到瑟瑟低身去拿搁在妆台上的发钗,掠了那铜镜一眼,才发觉里面也能映出她的影子。
  原来宋灵儿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她。
  瑟瑟将发钗簪在发髻斜侧,微微一笑:“好了,你不喜欢珍珠,绿松石也不错,天气热了,这样清亮的颜色也很衬人。”
  宋灵儿对着铜镜左右摇头,欣赏了一番,流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瑟瑟发现了,她挺爱美的。
  正想说让人摆早膳罢,却听宋灵儿低头嘟囔了一句:“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瑟瑟疑心自己听错了,随口问:“你说什么?”
  她自妆台前起身,转身看着瑟瑟,微抬下颌,露出几分倨傲:“你要是能一直都对我这么好,我就不为难你了。”
  瑟瑟面色不改,微笑着问:“那你原本打算怎么为难我?”
  宋灵儿张了口正要说话,倏得一怔,脸色骤然冷下去,目光中满是不善:“你在套我的话?”


第72章 72章
  瑟瑟镇定自若; 清婉柔丽的脸上还挂着烟霭般淡淡的笑意,水眸清澈,莹莹转转地凝着宋灵儿; 流露出几分澄净自然的疑惑。
  “你有什么话是害怕我套的?”
  宋灵儿冷冷地看着她,周身竖起芒刺,满是戒备。
  两个女子倒好像各据一方的剑客; 针锋相对; 各自揣摩着对方的心境; 伺机出招,但一时又都按兵不动。
  静默了许久; 瑟瑟先开了口:“灵儿; 我不知道母亲曾经跟你说过什么,但你应当有自己的判断。有些人的话未必可信,她是我的母亲,我比你更了解她。”
  宋灵儿轻牵了唇角; 露出几分讥诮:“她是你的母亲,你却胳膊肘朝外拐; 为了一个男人,惹得她好生气。”她一顿; 想起什么:“昨夜也是因为他在,所以你才不肯见我的,你可真喜欢他。”
  瑟瑟心道; 你知道得还真不少。
  但面上仍然柔和且耐心,娓娓道:“这里面有许多事是你不知道的; 也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我也不是强求你非要信我; 只是希望在你未看清事情全貌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你暂且保持中立; 冷眼旁观,好不好?”
  宋灵儿别扭着不说话。
  一时间又陷入了僵局。
  瑟瑟无奈地一笑:“算了,就先这样吧,你还没用早膳吧?我让宫女摆膳,好不好?”
  这姑娘实在有些拧巴,因而瑟瑟每提出一个建议都要在最后征询她的意见,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好,引得她不快。
  果然在这样温和商量的语气下,灵儿虽有些不情愿,但好歹一身炸毛勉强顺了下去,轻轻地点了点头。
  用完早膳,尚宫局的人便来了,送来新制的衣衫和凤冠钗环,说今夜皇帝陛下将在琼华台宴请南楚武安侯,让皇后换上新衫,出席夜宴。
  瑟瑟本来正从绣榻上拿起团扇,闻言,手劲不由得一松,那绘着浣纱侍女的冰丝团扇又落回了绣榻上,扇柄缀着的红穗子垂在绣榻边缘,轻轻曳着。
  宋灵儿看在眼里,平添了几分好奇之色,打量着瑟瑟的异常。
  但瑟瑟很快便恢复了镇定,道:“本宫知道了。”
  待尚宫局的人走后,宋灵儿一脸纳罕地凑过来,问:“武安侯怎么了?夜宴又怎么了?为什么你的表情这么奇怪?”
  瑟瑟道:“我哪里怪了?像这种宴席,宫里一年到头要办几十场,出席者都是像武安侯这样的宗亲显贵,友邦来使,那席上的歌舞我都看腻了。”
  她故意将话题拉扯开,以掩盖过刚才那片刻的失神,宋灵儿果然上了套,一脸乏味地道:“这宫里的生活真是没趣儿极了。”
  生活没趣,但衣裳却好看。
  宋灵儿伸手摸着尚宫局刚刚送来的衣裳,四角被叠得齐整,安静放在缕雕着缠枝忍冬纹的檀木盒子里。
  她摸着摸着,向来淡漠的脸上浮着一层浅浅的光芒,眼睛发亮,凝着刺绣繁复的织锦袆衣好半天没移开。
  “漂亮啊……我能穿吗?”她语中含着深深的赞叹和渴念。
  瑟瑟也不是个小气的:“可以穿,但是得把殿门关严实了,悄悄地穿,不能让外人看见。”
  一听这话,宋灵儿那一脸灿然神采瞬时黯下去,将手中衣裳松开,怏怏道:“没劲!我告诉你,这太极宫就是座囚笼,尚阳殿也是囚笼,那皇帝就是个牢头,亏你还拿他当宝似的。”
  这会儿又尽是小孩子天真心性了。
  瑟瑟只付之一笑,并不与她计较。
  夜间琼花台灯烛闪耀,亮如白昼。早在南楚国书送达之际,太乐署就着手排演糅杂了南北特色的舞乐。丝竹轻袅悠扬,若泉水淙淙顺着石涧蜿蜒,舞姬们婀娜而出,身穿轻绸彩衣,袖袂飘逸,迤逦飞扬,在熠熠烛辉中翩跹起舞,宛若俏蝶落于花海,醉人心神。
  大秦的宗亲官吏坐于左侧,南楚的使节坐于右侧,大殿中推杯换盏,气氛还算融洽。
  只是酒过三巡,内侍悄然迈上御阶,附在高居主座的皇帝陛下耳边低语。
  寥寥数语,沈昭的脸色轻微变了变。
  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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