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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香-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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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当初她嫁入盛家的时候,别人都说盛家大小姐的脾气不好,原来竟是真的!
  等听完秦老太君讲明了往事缘由,王芙也尽量处处让着这个新来的嫡女,不与她起冲突。
  毕竟她是亡夫的亲闺女,在外又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若是对她不好,只怕亡夫要托梦来的。
  可是现在看着她竟然一言不合,就脚踹幼弟,王芙如何能让?
  她生下的两个遗腹子都是她的心头肉,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下,怎么能眼见着儿子被打?
  所以看是盛香桥又弯腰扶人时,她以为嫡女还要打骂儿子,连忙过去将儿子拉拽到身后。
  若是这般也就算了,偏偏这时,香兰火上浇油般来了一句:“若是先前……大姐姐可干不出脚踹弟弟这样事情来……”
  这下子,算是正捅在疯牛的腚眼子上了!
  盛香桥就听不得别人说她不如假货,现在盛香兰竟然当着人前这般嘲讽,气得盛香桥瞪眼问:“你说哪个先前的大姐姐?”
  香兰气人的本事是得了她亲娘白氏小妾真传的,只似笑非笑,柔声细语道:“你说是哪个,就是哪个了……”
  盛香桥一看她这样,便立刻想起以前白氏在爹爹背后欺负她时阴阳怪气的样子,真是火气腾得冒起,撩起裙摆就扑过去了。
  她跟那个南戏的戏子温彩云厮混多年,还跟着他一起登台走过堂会,举刀舞锤都练过一些,所以飞扑过去,将盛香兰按倒在地照着脸便开始抓挠。
  盛香兰这些年磨炼的只有嘴巴,无论个头还是气力都比不得长姐。
  而且以前她说这些刻薄话都是习惯了的,之前那位假的长姐香桥,不是假装没听到,就是微笑着立刻出言回击,针针见血堵她个哑口无言。
  可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全无大家闺秀模样地按着她动起手来。
  毫无招架之力的她又哭又喊,王芙领着丫鬟赶紧将盛香桥拉开。
  这样蛮妇一般打架,成何体统?待姐妹二人起来,她作嫡母的难免要狠厉地申斥一通。
  盛香桥听得不顺耳,指着王芙的鼻子骂她是哪一根葱,有什么资格管自己?
  王芙就算脾气再好,那也是盛家的当家嫡母,如今在丫鬟和儿女面前被盛香桥指着鼻子骂,伤透了面子,如何能下台?
  当下她便让丫鬟找出戒尺要惩罚长女,可盛香桥从小到大从来不是乖乖挨罚的,更何况在她看来,这个父亲续娶的妻子就是个占了她家产的陌生人,所以一把就抢过戒尺就给她折断了。
  盛香兰吃了亏,眼看着嫡母王芙镇不住场子,于是连忙顶着一脸的抓伤,跑到祖母的面前,先热乎乎地告上一状。
  等秦老太君到了屋前的时候,发现王芙已经是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地瘫在椅子上,正被丫鬟使劲儿地摁着人中。
  幸好柳知晚在偷偷前往贡县前,想着嫡母有心痛的旧疾,给她配了足量的保心丸,留给了王芙,又私下嘱咐王芙的丫鬟,无论走到哪,都要将这药丸子给夫人带上。
  那丫鬟一看王芙被盛香桥气犯了病,连忙从怀里掏出瓷瓶子,将一颗丹丸塞入她的嘴里,又用水送服之后,王芙这才慢慢地缓过一口气儿来。
  她也知道自己方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真是差一点就要盛香桥给活活气死。
  秦老太君来到厅堂上一看王芙脸色蜡白如纸,也吓了一跳,连忙叫人搀扶下去,去请郎中给王芙施针缓气。
  盛香桥却觉得这年轻的嫡母是在祖母面前装病给她难看,便梗着脖子横眉立目。
  秦老太君叫人按住了盛香桥,对她道:“你可知道你嫡母有心口疼的毛病?当年生孩子都是九死一生!方才真是只差一点点就要被你给活活气死了!到时候,王家来要人赔女儿,我是不是得将你交出去抵命?”
  盛香桥这才知道王芙果真是犯了病,她一时理亏,只能闭着嘴,哽咽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也不想搞得家里鸡飞狗跳,可是就跟以前一样,被庶妹香兰将火气拱起来之后,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爆竹脾气了。
  她忍着气儿,努力忍着眼泪道:“我也回家看了一遭,算是了却一桩心愿,既然这个家已经有了一个盛香桥,我又何必来占位置?待明日一早便请辞离去,以后是生是死都不需得你们来操心!”
  这样硬得膈人的话又气得老太太瞪眼怒斥。
  就在这时,成天复的目光落到了散落一地的礼盒上了。
  这些礼盒原本都是被知晚装好一并捆在油布袋子里才给他的。
  他一路并没打开去看,现在才看清大小礼盒子上还都细心地贴了名讳,免得他到时候给错了人,想来那些礼物也备得极贴心就是了。
  可是有一个礼盒上赫然贴着的是“盛香桥”。
  按理说知晚不应该知道真正的盛香桥回来的消息,可是她偏偏给一家子备下的礼物里,加了盛香桥的一份,可见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知道盛香桥回来的消息了。
  就在这时,正溜在一边,一面假装捡东西,一面听祖母骂长姐的香兰突然看到了地上的一个扁盒子上居然写着“成天复”的名头,便随口问道:“表哥,你怎么还给自己备下了一份礼物?”
  成天复快步走过去,一把夺过了那扁盒子,拆开一看,里面躺着一个信封。
  他瞪眼看着,慢慢走出厅堂,屏息了好一会,才拆开了那一封信。
  除了几张祖母和嫡母需要用到的药方子外,给他的信不过薄薄一张。
  这应该是他这辈子收到的晚晚写下最短的信了。
  这完全不像晚晚的作风,要知道她与他三年边关笔友时,给他寄来的总是厚厚的信纸,似乎有说不完的事。
  这个前些日子还乖巧地靠在他怀里的女子,用最清雅的笔调,写出了寥寥几行诀别的文书:
  “知悉盛府阖家团圆,乃翘盼多年的喜事。吾就此功成身退,亦请盛小姐勿念前尘,自应过好余下的日子,柳家知晚就此与表哥别过,愿君此后莫要回顾前尘,无须牵挂后宅内院,谨愿前程安好,早配良缘。勿寻勿念,”
  这几句看似什么都没有写,可那些平淡的字句却个个直戳成天复的心窝子。
  盛香桥回来了,柳之晚便如当年进府时的约定一般功成身退了。
  贡县相处的两情相悦,原来竟然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镜花水月。
  从此以后,她与他便毫无干系,天各一方。
  再说秦老太君这边申斥了盛香桥,而盛香桥向来不太敢和自己的祖母顶嘴,倒是忍着受教,最后被罚回屋抄佛经思过。
  等盛香桥走了,秦老太君缓了缓,觉得还是要先将知晚那丫头的事情料理清楚才好。
  于是让那几个小的也各自回房思过之后,便叫了桂娘留下,寻思着跟她说一说知晚的事情。
  桂娘瞪着眼听母亲说着儿子匪夷所思的婚娶对象,只觉得脑子有些跟不上母亲的话。
  但是有一样她可是清楚得很,若是真娶了那个假的盛香桥,那这个真的岂不是要来她家闹翻天?
  再说了,这个假的居然能毫无破绽地在盛家呆得那么久,这得是什么样的心机?她如何能拿捏过这样的儿媳妇?
  桂娘一时接受不了,立刻气恼地喊着一直立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成天复过来:“你这个孽子,赶紧过来跟我解释清楚,这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可是她勾着你犯了什么错事?”
  可她这般喊,也不见儿子回头,只标杆一般戳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秦老太君也瞧出不对,便也开口道:“天复,你这是怎么了?”
  好半天,成天复才慢慢回头,捏着信朝着厅里走过来。
  桂娘因为家里两个小的自作主张闹出这等子事情来,心里正发堵。
  她压根没看儿子的脸色,兀自说着埋怨的话:“你们就算不是亲的表兄妹,也是担着兄妹之情的,怎么能这般自作主张私下定情?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听说还被人牙子卖过几手,以后让人知道了她的底细,岂不是有流言蜚语质疑她的清白?到时候跟着丢人的可是你这个做夫君的!你就听为娘一句劝,若是跟她无事,只当年纪小,胡闹一场。我们给足了那丫头嫁妆,她爱嫁谁就嫁谁。到时候我们还是亲戚,走动起来也有体面不是?”
  秦老太君听了桂娘的话一皱眉:“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这丫头来了以后,帮着我们盛家担了多少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居然带头说出编排小姑娘清白的话!实在不像话!”
  桂娘急得一拍桌子:“我哪是编排她了?我这不是想着以后别人会怎么说她吗?她从小寄养在我们家里,一口一个‘姑母’地叫着,我怎么能不心疼她?自然也愿她好啊!母亲你说说,难道是我家天复娶不到好人家的姑娘了吗?非得娶家里的一个孤女?这……这不是乡下穷人在养童养媳吗?还有……”
  还没等她讲话说完,成天复突然重重将信连同那些药方子,拍在了她旁边的茶几上,吓得桂娘毫无防备,浑身一哆嗦。
  这时,她总算是抬头看到了儿子的脸色——之间平日里总是沉稳不惊的儿子,如今面色是说不出的难看,他冷冷地说着:“母亲多虑了,人家压根没想嫁给我……”
  说完,他甚至都没有朝着祖母和母亲拘礼,便幽魂一般,一语不发,大步离去。
  桂娘从来没见儿子这般失态,连忙拿起信来看。
  等看完之后,她有些目瞪口呆地将信又递给了母亲身边的嬷嬷,让她念给老太君听。
  桂娘知道这信的意思,那个柳丫头大约知道了盛家香桥回来的消息,也知道她的脾气,便功成身退,识趣地走了,甚至还劝慰儿子想开些,以后婚娶各不相干。
  那丫头还像以前那般的体贴懂事,桂娘原本是该松一口气的,可不知为什么,看完这信,尤其是那一句“无须牵挂后宅内院”心里却莫名地发堵难受,仿佛是那姑娘一早便料到了家人各自的反应,怕着表哥牵扯精神,耽误前程,她便识趣地先走一步了。
  桂娘一时想起知晚的好,再想想自己方才说的嫌弃她的话,顿时有些窘迫,只讪讪地自我解围道:“这……这一个大姑娘家一个人是要去哪里?简直是胡闹!……她倒是嫌弃起我儿来了,难道我儿子堂堂会元,还要先被她嫌弃?”
  秦老太君没有说话,可她知道那姑娘走的原因。
  从小寄人篱下的孩子,并非没有自尊,反而因为长久的察言观色,而变得更加“懂事”,不希望自己成为家里的那个麻烦。
  所以从小到大,她都是处理麻烦的。
  现在的丫头,知道若以外孙媳妇的身份重新进盛家的大门太“麻烦”了,所以她干脆先自告别,免得招来别人的厌烦。
  可是太懂事的孩子,大都不会心疼自己,她若是也喜欢天复,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要难受死?
  秦老太君一时又想到,那丫头到底是夏锦溪的后人,拿得起放得下,说走就走的利落,跟她的外祖母一模一样。
  可怜外孙方才那被晃到了的样子,从小到大冷静自持的男儿,一旦动情,反而不能自持。
  想着他方才笃定地跟自己提起要与知晚成婚时,那眼底的雀跃,秦老太君一时心疼自己的外孙,又心疼比那个嫡亲孙女还亲的知晚。
  所以听到女儿讪讪之言,她狠狠瞪过去,说道:“我看柳丫头不是嫌弃天复,倒是嫌弃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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