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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冷冷盯着白灼,似要看进白灼心底深处,探究白灼究竟是什么人。
她似乎真的不是那人派来的,不然在他犯病时,她可以随时羞辱折磨他。
被李熠这么直盯盯又冷冰冰的看着,白灼只觉浑身发寒,她低下头颤声道:“若太子殿下不信,奴婢可以为太子殿下试毒。”
听闻贵人身边都是有试毒太监和宫女的,白灼只是一时没想起来,她站起身走到桌边,吃了一点饼子和鱼肉,等吞下这才看向李熠。
“太子殿下您看,真的没有毒。”
李熠扫了一眼桌上吃食,想到方才白灼是怎么将食物带进来的,目光深了深。
若她真有异心,也不会为他带吃食,那几人也不会让他吃到食物。
白灼见李熠没有反应,她担心食物变凉,犹豫着低声道:“太子殿下用膳吧,凉了就不好了。”
李熠抬眸看了白灼一眼,又看向吃食,这么一会儿,食物香气飘过来,那好些时日未曾进过什么食物的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
“扶孤。”
白灼闻言快步走过去,她不敢看李熠,伸过来的手也是哆嗦的,可见之前李熠要杀她的举动,是吓坏了她。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偷偷带了食物。
白灼扶着李熠坐在桌边,又擦了擦筷子,双手递到李熠面前。
李熠顿了一下接过筷子,看着桌上饼子和鱼肉,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喉头滑动,一手抓饼,一手夹鱼肉吃起来。
热气腾腾的食物入口,让李熠情不自禁的喟叹,同时目中又染上一丝嘲讽。
兴许是吃的太急,刚吃了几口,李熠就噎住了。
白灼吓坏了,赶忙为李熠拍背,又见殿中没有热水,转身跑出寝殿,还不忘关上门生怕被那三个太监发现。
白灼跑到膳房,只见三个太监吃的正欢,哪里有空管她。
白灼倒了一碗水,又快步回了寝殿,路上走得急,热水撒了一些,好在够喝。
“太子殿下喝水!”白灼气喘吁吁的将水递过去,李熠接过来喝了几口,才算顺了。
抬眸便见白灼一双杏眼满是担忧的看着他,李熠将碗放下,倒是没有像方才一样急着吃饭。
李熠盯着白灼,俊美面容看上去苍白又冰冷,目光更是阴沉的宛若深潭一般。
白灼被看的头皮发麻,赶忙后退两步,哆哆嗦嗦道:“太子殿下,奴婢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事了?”
李熠扫过白灼脖子上的红痕,而后收回目光,淡淡道:“没什么。”
李熠吃了几口,忽然道:“你也吃。”
“啊?”白灼愣住,抬眼怔怔看着李熠。
“他们不会给你留下食物。”
白灼瞬间懂了,那三个太监定不会给她留饭,但她一个低等的宫女,哪里敢跟太子殿下一起吃饭。
“奴婢,奴婢不饿!”白灼刚说完,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噜叫了声。
白灼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她用力埋头恨不得钻进地缝中。
太丢人了!!
李熠面容仍旧冰冷,冷声道:“孤命令你吃。”
白灼心尖儿一颤,只能硬着头皮走近拿起一个饼子,低头快速吃起来,至于鱼肉她一口都没吃,那是给太子殿下补身子的,他太瘦了。
等吃完,白灼三两下就收拾干净,怕三个太监怀疑,她又赶去膳房,就见三个太监正一脸酒足饭饱模样,她故作饥饿模样,见没了食物,一脸委屈道:“太子殿下还没有用膳……”
“管那个废人作甚?!”王兴说完,嘿嘿一笑,指着只剩下几粒米的锅,嘿嘿道:“丑八怪这是我们留给你的,晚上继续好好做饭。”
三个太监离开膳房,白灼轻轻吁了口气,不过她还是将锅内剩下的米加了点水弄成稀米粥给喝了。
这都是之前她在浣衣局吃不上饭时,总结出的经验,别看米粒少,加了水虽不能吃饱,但也能填肚子。
看来日后在东宫的日子不会好过,那位太子殿下也太可怜了些,那样一个尊贵的人,如今竟被如此亏待。
也难怪太子殿下会变成那样。
这皇宫内的人,真是冷心冷情,变脸跟翻书一样快。
收拾好膳房,白灼又烧了一锅热水。
那三个太监已经去睡大觉了,白灼轻手轻脚的端了盆热水回到寝殿,对坐在床边的李熠道:“太子殿下,奴婢伺候您擦把脸吧,等晚些时候,奴婢再烧些热水,伺候太子殿下沐浴。”
李熠看过来,那双眼眸一如既往的阴郁无波,白灼不敢多看,她低着头拧湿了布巾,走上前有些紧张的将布巾递过来。
李熠却闭上眼睛,意思不言而喻。
“……”太子殿下这是要她伺候?
白灼顿时紧张的呼吸发紧,她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一步一步走近,试探的抬起手。
她生怕自己粗手粗脚的弄疼李熠,手中不敢用力,等擦完脸,白灼吁了口气,暗道伺候太子可比她洗衣裳累多了!
擦完脸又重新拧湿布巾,为李熠擦手。
李熠的双手骨节匀称,修长白皙,十分漂亮,但这么一双好看的手掌掌心处,却有不少深浅不一的伤痕,仔细看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一般,而且这些疤痕一看就没有好好处理,有的都流脓了。
之前她太过惊恐,并未注意到李熠双手竟受了伤,也不知他是怎么忍过来的。
看着这些伤口,白灼没敢多问,起身快步走出寝殿,不一会儿白灼赶回来,手中多了一个药瓶。
“太子殿下,这是奴婢以前用的药膏,能治手伤的,委屈您先用这个。”
这药膏是白灼在浣衣局时杨柳给她的,浣衣局的宫女一年四季都在洗衣裳,双手总是泡在水里,尤其是冬天很容易长冻疮,这药膏能治疗冻疮,应该也能治疗手伤。
李熠身体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用那双黑沉的眼睛静静看着白灼。
等白灼为李熠的双手上了药,这才松了口气,一抬眼,就撞入李熠那双漆黑阴郁的桃花眸中。
“你不怕死?”李熠直视着白灼,忽然道。
“怕,怕死……”
哪有人不怕死,尤其是她白灼,比谁都怕死!
李熠冷笑一声,言语中竟似带着一种恶意般的说:“若让他们知道你偷偷给我带吃食,又为我治伤,他们会杀了你。”
白灼浑身一颤,面上果然露出惶恐,却还是道:“太子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他们发现!”
李熠一愣,白灼却忙起身,小心翼翼看着李熠说:“太子殿下,奴婢伺候您洗头发吧?”
李熠深深看了白灼一眼,垂下眸子没有出声。
李熠的头发又黑又密,可见以前是精心保养的,只是现在一头墨发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还打了结。
白灼神情认真,将头发打湿后,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的将打结的头发一点一点梳理开,期间怕弄疼李熠,边梳理边小声说:“太子殿下,若是奴婢弄疼您了,您就告诉奴婢。”
李熠直直看着帐顶,感受着那双手轻柔的为他梳理头发,眸中的阴郁却不知不觉缓和了些。
从一个身份尊贵的太子,到如今这个落魄到太监都可以随意欺辱的地步,只不过用了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从高处摔落,摔的凄惨,而那推他摔下的人,却是他敬爱了二十多年的母后,呵,真是可悲,可笑。
殿内静谧,只偶尔传来擦洗头发的水声。
等白灼将李熠的头发梳理通顺,仔仔细细洗干净,又用干布巾为李熠擦干头发,做完这些,白灼已经出了一身汗。
不过她可没时间歇息,还要去院中将那些脏衣裳洗干净。
出去前,白灼还特地准备了一壶热水,对李熠道:“太子殿下若是渴了,就喝这里面的水,若是凉了唤奴婢就成。”
说完,白灼快步出去了。
李熠看白灼忙的像个陀螺一样,薄色的唇瓣抿了抿。
白灼干活麻利,又是浣衣局出身,很快便将脏衣裳洗干净晾起来。
这时,那叫王兴的太监走来,啧了声道:“你这丑八怪倒是尽心尽力伺候那个废太子。”
白灼看到这王兴,就有些发憷,谁知下一刻王兴忽然将洗干净的衣裳给甩到地上,还上脚踩了好几下!
白灼见着登时睁大眼睛,一个箭步冲过去就要捡,焦急喊道:“那是太子殿下的!”
“什么太子殿下?哪里有什么太子殿下?我看你这个丑八怪是欠抽!”
王兴抬脚踹在白灼身上,一脸狞笑,三两下将白灼刚才洗干净的衣裳全部仍在地上,双脚踩在那些湿衣裳上,啐了口斥道:“去将我们的衣裳洗了,至于这些破烂玩意儿,全部扔了!”
白灼跌坐在地上,看着那些洗的干干净净的衣裳,被王兴踩在脚下,眼眶蓦的一红,心底竟升起怒意。
然下一刻,好些脏衣服兜头砸在白灼身上,同时传来一阵嘲笑声。
“哈哈!我就说这丑八怪是个傻子!憨货!竟然真的尽心尽力伺候那废人。”
“丑八怪,既然你这么喜欢伺候人,就好生伺候我们,否则我们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丑八怪你还敢瞪我们?再瞪我就将你眼睛给挖出来!”
白灼听着他们的笑声,只觉刺耳至极!
他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忽然,笑声戛然而止!
李熠不知何时走来,他手中拿着一柄匕首,明晃晃的刀刃横在王兴的脖子上。
“踩着孤的衣衫,是不是很爽?”李熠个子极高,虽身体单薄,但按着王兴就像按着鸡崽子似的!
第4章 热水泡一泡也就不冷了
王兴浑身一僵,冷汗淋淋,尤其横在脖子间的冰凉匕首,让他两股战战,目露恐惧,心中不禁大喊,这废太子竟然还有力气走路!
“太太太,太子殿下恕罪……”
另外两名太监也傻眼了,他们已经好些时日没给废太子吃食,只偶尔给他一口水喝,左右人死不了就成,谁知他竟还有力气出来。
李熠缓缓抬眸,朝那两名太监看去,阴冷的目光直看的两名太监心底发寒!
这废太子可是个疯子!犹记得前几日那对废太子拳打脚踢的太监着了废太子的道,竟被废太子反杀,直接被拧断脖子!
“将孤的衣裳捡起来。”李熠的声音如他的神情一般,冰冷摄人。
即便他是废太子,即便他现在沦为尘土,但那骨子里的摄人之势却让他们惧怕!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太子殿下的衣裳捡起来!!”王兴急的满头冒汗,胆战心惊!
两名太监回过神,赶忙将地上的衣裳捡起来。
白灼呆愣愣站在原地,看到李熠眼中的疯狂弑杀之色,脖子又开始隐隐作痛,眼底升起恐惧。
两名太监动作很快的将衣服都捡起,王兴紧张的咽了口口水,颤巍巍道:“太子殿下饶命,我们只是和那丑八怪开个玩笑。”
“是么?”李熠却完全没有要放开王兴的意思,他微微低头,声音低沉阴森,宛若地狱厉鬼,一字一句道:“可是孤却不相信。”
“你们如此大的胆子敢对孤所用之物不敬,你说孤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王兴只觉李熠的声音像是索命的厉鬼,结结巴巴道:“太,太子殿下,奴才是皇后娘娘的……”
不等他说完,只见寒光一闪,脖子一凉,鲜血霎时喷涌而出。
王兴双目圆睁,身体一颤,捂着伤口就这么倒下去!
那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