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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东西似乎总是容易凋零。
缤纷的花瓣,开在深山老林里,它静静地来,静静地离开,无人欣赏。
姜宁托腮,看看他又看看花,似乎见不得他如此惆怅,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要是舍不得就拿上来好了。”
“拿上来?”他诧异。虽说花很好看,可是已经落到淤泥里了,怎么能拿上来?
“为什么不能拿?你不是喜欢吗?花是花,泥是泥,它们的价值由你来决定,你觉得值得,那花就是无上至宝,不会因为沾染泥土就掉价啊。”
“而且,”她撞撞他的胳膊,“我感觉你在跃跃欲试啊。”
是的,跃跃欲试。
但是到最后他也没有去捡花,因为他知道姜宁是在打趣。如果他真的去捡了,那么这件事将会被姜宁写进“糗事本”,一路不厌其烦地讲给他听。
他并不想这样。
那时自己觉得“捡花”荒唐滑稽,可隐藏在“不屑一顾”的表皮下,是一颗跃跃欲试的心。
现在也是这种感觉,闷闷的,明知道这里的鬼即便能喊出他的名字,也绝不可能是她,但他居然萌生出一种立即开鬼眼,见到对方的想法。
很快他压下这股冲动,画符的动作加快许多。
他开不了鬼眼,对面的鬼也绝无可能是她。
姜宁趴在床前,学着电视里的女鬼那样给他讲“悄悄话”。这样是不是容易做噩梦?
她深知不能太过,一讲完就立即离他十丈远,躲在一旁观察他的反应。
顾云舒躺在床上,脸上仿佛有张面具,将所有的表情藏于其中。
她心里痒痒,飘高许多,一下又一下跟乌龟一样挪到他床的上方,脚尖几乎踩在他胸膛上。
她想到一个词:鬼压床。
这样应该更容易吓到他,让他做噩梦,在梦里向她痛哭流涕地求饶。
一想到这个场景,她就乐不可支。视线一转,她看到小熊玩偶瞪着两个大眼珠子,巴巴地望她。
灵光一闪,她凑近去看,发现这熊……好像是她当年的手笔?
一开始她接受“卫雅夫人”是现代来的猜测,加之她是魔后,住在魔宫。所以一看到魔宫里的小熊玩偶,她想也不想地归到她头上。可是现在这只熊,越看越像当年自己练手的那个。
这针脚、这黑眼珠子、这翘臀、这尾巴……
有可能吗?已经过去几百年,一个玩偶能保存那么多年吗?
难不成顾云舒真的对自己情根深种,把自己做的小熊当做慰藉,天天陪伴其左右?
咦~,她决定把他喊醒问问。
“顾云舒,顾云舒,醒醒。”
有着精致容颜的男人表情微动,睁开眼睛,幽幽地盯着上空。
他放弃画符,面上划过一丝迷茫。
兴许是资质差的原因,他感受不到那股阴气了。
他坐起来,衣襟大敞,发丝凌乱。
“翠翠。”他把最后一本书砸向翠翠屁股。
翠翠两只狗爪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身体使劲前倾,伸了个狗狗懒腰。
“汪!”它跑到主人面前,冲他叫个不停。
顾云舒拧眉,起身站到床尾。
翠翠不动,依旧朝刚刚那个方向吠。
他不动声色地望过去,假装什么都没察觉,回到桌前拿出黄纸,准备请神。笔尖在纸上停顿一会儿,生生转个折,画出三勾符号。
三勾代表天界最大的三位神,一般人轻易请不动,十有八。九画出的符是要作废的。但是也只有这三位神,在画符时不需要念咒。
顾云舒不想打草惊蛇。
符头、符胆已具,他凝神注意着翠翠的叫声,慢慢画上最后一笔。
寻常人画符,只要在心里祈求请的那位神借力。但是他请神,必须得先隐瞒自己魔的身份,这导致他画符时极其凶险。一旦被察觉,那降下的处罚并不是他能承受的。
姜宁在床上站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凑到顾云舒身边,看他在干什么。
居然在画符……她又被发现了吗?
还是赶紧跑吧,免得被打。
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气流,轻飘飘地吹动她的身体。她若有所察地顺着风来的方向看去,双目里倒映着劈开天空的白色闪电。
宫殿光线炽热夺目,静止的空气犹如翻滚海水,微风变成狂风,殿里所有物品滚到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殿外浑厚的云层里,一道紫青的惊雷沉闷炸开,直接将一座宫殿劈碎。殿里的魔偶被劈得身体分离,咕噜咕噜地滚到地上。
暗色的大地下,魔宫显得如此渺小。
第二道惊雷正在空中蓄力,方向直指顾云舒和姜宁所在的宫殿。
姜宁想从窗户飞出去,一道炙热的白光打在她胸口,灼热的温度几乎将她鬼魂融化。她不死心地还想逃,第二道雷已从云层里窜出来,速度极快。
“你到底干什么?想杀我也不至于这么大仗势吧!”她飞到顾云舒身边,真恨不得给他两掌。
“轰隆!”
顾云舒五指微抓,黄色符箓堙灭。他祭出一把通身雪白,泛着荧光的斩仙剑,周身气流翻滚。
请神被发现,天界降下雷劫,不知几道。
他大手一挥,剑尖裹挟无上剑气,将面前宫墙劈开,把自己暴露在天雷面前。
一青一白两股力量宛若蛟龙在空中交汇相碰,天地都黯然失色。
“轰隆!”
接下一击,顾云舒脸上流出血丝,双目通红。他右手执剑挡下余波,衣袍猎猎,身形伟岸挺拔。
而姜宁捂着耳朵,被轰得趴在地上,身形一下透明许多。
不会要被劈死吧?
这样可以入轮回吗?
他究竟在搞什么?度雷劫?还是请神被惩罚了?
翻滚的天空中,游龙雷电张着大嘴,嘴里吐出一颗颗紫黑的电球。酝酿许久的暴雨骤降,如瀑布般砸在魔域的大地。
越来越多的魔修自魔都各个角落冒出来,满脸惊惧。
“怎么回事?有人在渡劫?”
“是魔宫的方向!”
“魔尊呢?他在哪儿?”
“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整个魔宫都在雷劫的范围内!”有人大喊。
狂风咆哮,哭哭啼啼的女孩跑出家门,上方的危楼摇摇欲坠,她无知无觉地喊着娘亲。
一道白影几个跳跃,掏出别在腰间的极乐锤,猛地捶向倒下来的墙面,“轰隆”,土墙堙灭,风沙漫天。
小女孩被他抱在怀里,小手抓着他的衣角,泪花盈盈。
“吴叔叔,我找不到我娘亲了。”
吴冲撕下一片衣角,帮她把脸蛋上的风沙雨水擦净,交给匆匆赶来的手下,“等会我去找她,你先跟着他们去安全的地方。”
远处第三道天雷正在厚厚的云层里酝酿,云海翻腾,像是一只困兽,咆哮嘶吼。
在每个人都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逃离魔宫的情形下,突然一阵“桀桀桀桀桀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头戴两重金冠的中年男子闻风而至,脸如圆盘,胡似虬枝。他抹把脸,扛出一把大刀冲着魔尊的方向奔去,嘴里大喊:“尊上,我来助你!”
吴冲掷出极乐锤,一锤竟捶出泰山压顶的气势,激起一层层灰尘。那中年男子高空跃起,举起手中大刀,恶狠狠劈向极乐捶。
“咣!”
两相撞击,周遭一片狼藉。
刺耳鸣声经久不息。
“吴冲,你这是何意?”桀桀桀魔将暴怒,他重重落地,脚下出现一个大坑。
不论雷劫是何原因产生,倘若有外人出手,那威力只会徒增两三倍。这种情况去雷云范围内,不是帮人,是害人。
吴冲冷冷凝视桀桀桀,右手微动,极乐锤回到手心,也不动手,只是拦在他面前,咬死说这是魔尊的命令。
“我看你是狼子野心!魔尊有难,你竟然躲在角落看笑话!万一魔尊真有什么意外,你可担得起吗?”桀桀桀狠狠朝他啐了一口。
“担得起!”暴雨如注,阴风肆虐,吴冲的声音淹没在第三道雷龙降下的炸裂声中。
这边顾云舒脚尖点地,用剑尖在地上画了一个阵法。他全身湿透,目光中映照出远处成排倒下的破败建筑,和手无缚鸡之力正在哭喊的凡人。
看来以后……不能再这么任性了啊。
电光雷光照亮整个魔域,以雷霆万钧之势,势必要将请神之人轰得粉身碎骨。粗厚的雷柱携带灭世之威,在空中炸出熊熊大火,游龙变成青紫的火龙,朝顾云舒当头劈去。
姜宁很想飘走,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被雷吸住了,所以她现在也是万般无奈,只能寄希望顾云舒抗下这道雷。
不料在最最危机的关头,顾云舒竟然把剑扔到一旁,徒手站着。
他脚下的阵法也开始消融。
这是在干什么?
暴雨“啪嗒啪嗒”地砸在一人一鬼身上,再一次电光过后,“轰隆!”
天地旋转,狂风卷雪,最后一道天雷直直劈在顾云舒身上。
一望无尽的黑色大地上,他的身影如此渺小,小到雷劫劈下,他整个人都被裹在雷柱电光之中。
姜宁绝望地闭上眼,一是不忍看他魂飞魄散,二是不忍自己灰飞烟灭。
不料耳边天地骤静,她只听到猎猎风声,鬼魂以一种迅雷之势被吸往某个地方。
这股力量如此蛮横,快到一切景物都变成了黑色与灰色的光斑。她感觉自己是在光线组成的世界里飞速游走。不知过了多久,灰色的光斑散去,她被风吹得竖在天上的发丝垂下。
她努力睁眼,好奇地盯着周围。
一间昏暗的小屋子,几根红线交织缠绕,香烛幽幽燃烧。
很像那天在魔宫里看到的那个阵法,不过这个更为简易。
隐秘的角落站着一个人,手拿符箓与罗盘。
“幸好赶上了。”他擦擦额头的虚汗,数不清的黄色符箓在他脚边散开。
“小阿香?”姜宁不太确定,面前的男人装扮实在太过正式,一点儿也不像之前见到的那么邋遢。
费香把所有东西丢在脚边,接过桌子上的茶壶咕噜咕噜灌下去,畅快地舒口气。
“你这个小丫头,欠我的可多了!不给我打个三年五年的工都说不过去。”
“你怎么把我救回来的?”
刚刚那么大的天雷,她自己想逃时,都感觉身体被无形之物束缚住。费香一个不在魔宫范围内的人,如何把她弄回来?
费香哼了一声,随手捡起桌上的拂尘在空中乱晃,“我发现魔宫降下天雷,想到你还在里面,就强行用追魂术把你喊回来了。”
姜宁感动地飘到他面前,恨不得叫他爸爸:“小阿香,你太好了!我刚刚还以为我要死了!”
笑着笑着她擦擦眼角,室内陷入一片死寂。费香也不说话,他蹲在椅子上擦他的工具,看到姜宁飘到窗前,以为她是想出去,不由大骂:“你敢跑出去我打断你的狗腿信不信!”
姜宁翻个白眼,跟他排排坐,把玩腰间的系带。
玩了好一会儿,她主动开口:“小阿香,魔宫为什么有那么大的雷?”
“要么渡劫,要么请神被发现。”
“一共几道呀,我感觉顾云舒他——”话说到这儿,说不下去了。
最后那个黑点一样渺小的身影完全被雷光包裹,这如何能活下去?
费香手一点,四扇窗户打开,魔都的情形尽收眼底。
远离魔宫的还好,近的可就倒霉了。建筑倾倒,四面破败,幽幽的火花附在衣服上、木头上、甚至石头上,任凭暴雨怎么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