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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赫尔并未考虑到这些。
他就这么拿着武器冲进了地堡,凭着抢来的电子地图,一路摸到了位于地下二层的“监控间”,结果,却看到了……
“你总算来了。”
屋内,判官坐在一张沙发椅上,单手托腮,翘着二郎腿,俨然是一副等了很久的样子。
在他的身后,还站了四个人,四个穿着黑袍、且同样戴着京剧脸谱面具的人。
除了他们以外,房间里还有五名男女,准确地说……四男一女;这五位都没有戴面具,且都被反绑着手脚、堵住了嘴、跪在地上。他们看起来都很年轻,与赫尔之前杀死的六人年龄相仿。
赫尔走进这个房间时,一眼就认出了那四男一女中的那个女人,正是白天在路边“搭车”的那位美女,而在四名男子中,有一人的衣服则与他此前在天台那部显示器中看到的人是一样的。
“您……”片刻的惊疑过后,赫尔已冷静了许多,他看着判官,沉声应道,“已经把‘他们’都抓住了啊……”
他口中的“他们”,指的自然就是此刻跪在地上的那些“至高者”们;就算没戴野兽面具,他们的身份也已是昭然若揭。
“不是我抓的,是我身后这几位抓的。”判官抬起一手,用手指朝自己身后的四名黑袍人示意了一下,“我本人确实也遇到了一个,可惜……今晚的我没有活捉那个小鬼的兴致。”
在判官这句话出口前,赫尔还在暗道:“总共有十二名”至高者“,除了我干掉的六个和这里的五个,还有一个哪儿了呢?”
但一听这句,他立刻就明白……还有一个怕是吃便当吃得尸体都没了。
“您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表示……”两秒后,赫尔又试探着开口。
“我想出现在哪里,想表达什么,轮不到你来揣测。”判官打断了他,“不过你出现在这里,基本可以表示……你是个蠢货,蠢到认为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把这些家伙全部干掉。”他将双手架在身前,摆了个“金字塔手势”,用他那毒舌言道,“若不是我提前带人到这儿来迅速把他们搞定,此刻你已经被剁成肉块了。”
赫尔听了这话,完全没有因自己被称为蠢货而动怒,只是战战兢兢地回道:“谢……谢谢。”
“行了,别废话了。”判官接道,“先回去养养伤、休息几天,三天后到我这儿来开工。”
说罢,他就起身要走。
“诶?”赫尔闻言,呆立当场,愣了几秒后,他生生把已经滑到嘴边的一句“您刚才不是还说我是蠢货么?为什么又让我加入了?”给憋了回去,转而问道,“那个……时间和地址……”
“做成了谜题,分成了五份,装进了五个无法被胃酸分解的胶囊里,分别喂他们五个吃下去了。”判官不假思索地回道。
赫尔听完这句,又想了片刻:“明白了,把他们全都打吐了就……”
“打吐了?”判官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随即冷笑了一声,“呵……他们几个把你抓来的时候,想的好像并不只是打吐你而已吧?”
赫尔脸上原本坚定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丝畏惧和惊讶。
“看到桌上那部摄像机了吧。”判官看着他的表情,笑着接道,“这儿的其他监控设备我都处理掉了,特地留了那一台给你用的,请你把‘搞定’他们的过程拍下来,过几天拿着录像带来见我。”
判官说到这儿时,顺手打了个响指,并勾了勾食指。那四名黑袍见状,立即会意,跟着他一同朝出口去了。
此刻,赫尔的脸上已满是冷汗,但他眼神中的杀意,却是渐渐明晰;他知道,眼前的五人,就是自己加入“酆都罗山”所需要迈过的最后一道关卡,是他赫尔·施耐德的“投名状”……但杀死六个正在追杀自己的人,和残杀五个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终究是不同的。
“可以……说得再具体些吗?”在判官走远前,赫尔还是没忍住,吼着喊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的意思就是——请告诉我,怎么杀。
赫尔问这个问题的动机很明显,是为了减轻自己的心理负担;让判官说出具体的杀人方法,那不管方法多残忍,他赫尔也只是个“执行者”而已……这样想,他的良心多少就能好受一些。
“呵……呵呵呵……”话音落时,判官便笑了。
那是戏谑的笑,嘲讽的笑,充满恶意的笑……
“原来你想当个好人是吗?”判官笑罢,猛然转身,如鬼魅般忽然就从走廊中折回,闪身到了房间当中;两秒之间,他就拧断了四名男人质的脖子,“那这样好了……这四个,就由我来代劳了。”
他说着,又单手抓起了最后一名“至高者”的头发;那一刻,那个女人被堵住的嘴发出了接连的“唔唔”的闷哼声,其惊恐的脸上汗泪齐流,任谁都能看出她在求饶。
“至于这个女人……她就像一面镜子,镜子里照出的数小时前那个愚蠢的你。”判官对赫尔道,“既然那个蠢货觉得……只要我把话说得具体点,他就可以少几分罪恶感,那我就说具体点咯……”他停顿了一秒,随即说了三个字,“干死她。”
赫尔的身体在发抖,因为判官让他感到不寒而栗;他根本无法去揣测或理解判官的想法和行动,现在的赫尔,对于眼前这个都市传奇的畏惧已远大于最初的憧憬。
“我……我不明白。”赫尔吞吞吐吐地回道。
“有什么不明白的?”判官道,“按照字面意思操作啊。”说到这儿,他偏过头去,示意了一下隔壁的房间,“你要觉得靠自己不行,那边的房间还有很多工具可以帮到你;你要不会用的话,桌上的那台电脑里有存着往期‘杀戮狂欢’的直播录像……呵呵……他们可是曾经在直播中演示过怎么把女人、乃至男人给干死的哟。”
判官用轻松的、愉快的语气说完这些,便放开了那个女人,还嫌弃地甩了甩自己的手。
“别着急,赫尔,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判官又一次朝门口行去,并在经过赫尔身旁时拍了拍后者的肩膀,“take_your_time……”
从判官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皆如同魔鬼的低语,浸入赫尔的耳朵、乃至灵魂;纵是在其离去之后,那余音仍旧在赫尔的脑海中萦绕不散……
第十章 老友
十九日,晴,宜启钻、立卷,忌搬家、入宅,冲马煞南。
这天一大早,FCPS欧洲总部的部长,即腓特烈·威廉·格拉夫先生,在仅仅三名随行人员的陪同下,来到了柏林某贫民区的一间地下室中。
“就是这儿?”格拉夫长官一踏进这间地下室,脸上就露出了十分不满的神色,他问这个问题时的语气也显出了明显的厌恶。
“是的,长官。”随他一同进来的卡门还是保持着素有的冷静,即刻回答。
“这里的气味让我想起了火车站的公共厕所。”格拉夫一边扫视着屋子里的东西,一边言道。
这时,卡门身旁的一名男探员报告道:“这是一间由联邦警察总部提供的‘回形针计划’专用安全屋,条件方面嘛……确实比我们手上的资源要差一些。”
“‘一些’?”格拉夫用讽刺的语气将那两个字重复了一遍,并顺手搬了张折凳到自己面前,一转身就坐了上去。
“抱歉,长官……”那名男探员擦了擦额角的汗,“但考虑到您的安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莫莱诺。”格拉夫没再理他,而是看向了卡门,问道,“你确定这是个好主意吗?不过就是一个有点反联邦倾向的杀人狂罢了,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吗?”
“请相信我的判断,长官。”卡门不卑不亢地回道,“这次的对手可能比我们以前遇到过的任何罪犯都难缠。”
类似的对话、乃至争论,在过去的几天里已经发生过多次了。
农历十五那天,“审判秀”刚结束半小时,卡门就写好了一份报告发给了上司;但格拉夫直到第二天才打开这封被标注为“紧急”的邮件,并对其内容不以为然。
格拉夫今年五十五岁,出身名门,年轻时是个有名的太子党;靠着家族的关系,他在几乎没有去过第一线的情况下,就在四十二岁时升到了现在的这个位置上。
像他这样的人,毫无疑问的……早已习惯了各种各样的“死亡威胁”;从找他拼命的平民、到反抗组织的刺客,从深入床笫的暗杀,到兴师动众的强攻……不管动机如何,想杀格拉夫的人可是多了去了,但他还不是活得好好儿的?
从未成年时期开始,格拉夫只要是出现在公共场合,其身边就必然有人簇拥和保护;而保护他的人……非但人数很多,其中还有诸多在联邦麾下以“武力”强大而著称的精英。
以往无数次的事例都已证明了,要杀他格拉夫是一件很难的事……
因此,当卡门提出让他离开工作岗位、离开居住的豪宅、由明处转到暗处去“避难”时,格拉夫的态度是不屑一顾的;正如他说……他内心觉得“判官”不过就是个在暗网上哗众取宠的杀人狂而已,而他格拉夫可是“联邦公共安全委员会欧洲总部的部长”,连反抗组织都无法动弹分毫的角色,你一个杀人狂居然放话说要活捉我?
但卡门毕竟也是“有背景”的人,再加上她确实很优秀,格拉夫也不能完全无视她的意见;在卡门再三的要求下,格拉夫只能敷衍着表示自己愿意回家里“休假半个月”、并加强宅邸内外的守备。
没想到,卡门当场否定了顶头上司的提议,且有理有据地要求格拉夫必须住进安全屋去,而且……还不能是他们FCPS自己的安全屋,因为她觉得判官对他们FCPS内部的情报很熟悉,去了也不安全。
于是,经过了几天的讨论和斡旋,格拉夫终究是拗不过卡门,被迫来到了这间由联邦警方提供的、给一般卧底警员使用的安全屋。
此前那名男探员提到的所谓“回形针计划”,是一个在联邦政府成立初期,由第一任联邦安全局(FCPS的前身,后与联邦防卫部合并成了FCPS)局长罗狐启动的计划,旨在为联邦各部门的卧底人员提供长期有效且安全的后勤支援。
该计划以一种特殊的加密模式,将无数个“安全屋”的坐标汇编成了一串信息链的一部分,根据密码的规律,官方以时间(通常以年月为单位)为界将这些地点循环轮换使用/翻新。一旦一间安全屋进入无人使用的“冷冻期”,其相关数据就会从数据库中以及信息链中删除,直到下一次被解密演算出来之前,就连官方自己都查不到这个坐标的记录;也就是说,除非是实际使用过这间安全屋的人告密,否则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能黑掉联邦所有的数据,也不可能查到这些地点的信息。
然而,过了大约半个世纪,到FCPS正式成立的那一年,新上任的会长认为“回形针计划”是“已经过时的方案”,遂将其全盘移交给了警方,自己则重新成立了一个新的安全屋网络。
时至今日,虽然FCPS在全球范围内拥有着许多条件优渥、物资充足、甚至可以用“过分舒适”来形容的安全屋,但在“保密”这一块,他们做得着实不咋地;这些安全屋被发现和攻破的事例每年都有发生,而一旦发生了……往往就意味着人员和经济上的直接损失。
卡门就是考虑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