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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禾愣了下,在飞速的心跳中,鼓起勇气抬头。
映入眼帘是陆胥的脸。
她目光怔的有些呆愣了。
黑暗中陆胥眉眼的轮廓坚毅分明,伸过来一只手臂在她眼前,强壮结实的安全感,仿佛一手便能遮挡下所有风雨。
沈卿禾反应过来,当即两手抱住他的手臂,借力拉着自己往前挪了挪。
大概觉得这样不够,她哆嗦着,下意识往陆胥怀里钻,转而抱住了他的腰。
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陆胥身体僵了下,只感觉腰间贴上一抹细滑的软肉,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触觉清晰的传了过来。
沈卿禾眼泪开了闸似的开始哭了起来,小小的一团窝住,肩膀一抖一抖抽的厉害。
就刚刚那一瞬间,她当真差一点点就给吓疯了。
“院里面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刚才看见了。”
沈卿禾边哭边说。
她手指紧抓着陆胥的衣服,生怕他不相信,又笃定道:“还有上次我路过桃林,明明没有人,却有哭声。”
这座府邸太可怕了,哪里都可怕。
说完,沈卿禾抖了下,又抱的更紧了,可怜兮兮的说:“夫君,我害怕。”
再冷硬生凉的心都要被她这一声喊的融化了,陆胥手臂下意识将她护了护,开口道:“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真的,刚刚窗户那里……”
沈卿禾话没说完,陆胥斩钉截铁道:“是我。”
他夜里出来吹风,听见她房里有声音,便想过来看一看。
才刚到窗户边,里面哐当几下动静更大,他一着急,便直接从窗户跳了进来。
没想到她能怕成这样。
只是她这样子不是单纯的胆子小了,像受惊过度,满满的积压在一起,直接一下爆发了。
“我住了这么多年,要真有不干净的东西,我还能好好的嘛?”
陆胥头一次没凶人,算是耐心的和她解释了,声音也柔和不少。
沈卿禾愣住,回想刚刚看到的画面,抬眼看着陆胥,问:“真的吗?”
“真的。”陆胥再次点头。
好像真的是这样,她看见窗户上的人影之后,陆胥就从窗户跳进来了。
可方才被吓得太厉害,以至于一下缓不过来,惊魂未定。
沈卿禾还一直在抖,不过颤抖的幅度小了许多。
确定了没有不干净的东西,沈卿禾还是不敢动,甚至都下意识依赖着陆胥了,抱着他不肯放手。
可就这样坐在地上也不太好。
陆胥喉头紧了紧,声音暗哑不少,道:“先起来吧。”
“嗯。”沈卿禾喉咙里溢出小小的一声,随即撑着要站起来,但她腿软力气小,根本起不来。
陆胥一手伸至她腿弯处,站起身来,轻轻松松就把她抱起来了。
往前走了两步,把人放在床榻上。
沈卿禾身子一碰到床,下意识便往被子里缩,人缩回去还不忘拉住陆胥的手,软声的说:“夫君,你真的相信我好不好?”
害怕到这个程度了,她还记着这件事。
毕竟刚刚从噩梦中醒来,梦里陆胥说什么都不相信她,全府的人围在一起,喊着要把她浸猪笼。
于是醒来到现在,她脑子里除了害怕,满满的都是这件事。
第11章
“我从小就很乖,很听话,从来没做过坏事。”
沈卿禾吸了吸鼻子,鼻尖红通通的,慢慢的说道:“小时候被差点被人骗走,后面很长时间,都不敢和陌生人说话。”
胆子小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小时候贪玩,一个人跑出府,一个好看的大姐姐说带她去划船,结果直接被带出了霁城。
差一点就出了事。
若不是父亲及时找到了她,那后果难以想象。
那一趟遭遇真给她留下了阴影,一段时间里看谁都觉得是坏人,乖乖听父亲母亲的话,出门从来不理别人。
沈卿禾顿了顿,继续往下说:“从知道要嫁来陆府,我便同母亲一起准备婚嫁事宜,除此之外,再没做过其它的事了。”
“我根本都不认识其他的男人,也不可能和他们接触,至于发生什么,更是无稽之谈了。”
陆胥在旁没有说话,沈卿禾急得再三肯定,道:“真的,真的,枝枝没有说谎。”
陆胥眼底沉得更深,身上的凶狠全然收敛,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已经一点点的变得温和起来。
“好了。”沉默许久后陆胥开口,道:“先睡吧,其它的事明天再说。”
沈卿禾目光在房间扫了一圈,听着外面风刮的“呼呼”的响,直摇头道:“我睡不着。”
“我不想睡觉了,我真的不想睡了。”她语气又着急了起来。
“我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我害怕。”
声音抽泣着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可怜又无助,暗色中还能看到她眼角挂着的泪珠,晶莹剔透,眼底是真真切切的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陆胥声音明显重了几分。
沈卿禾不敢再回答了。
她怕的多了去了,最怕的不就是他陆胥嘛。
沈卿禾讪讪的垂眼,手指捏得又紧了紧,没再说话。
陆胥起身,随手把她的被子往上提了下,而后走到软榻旁,直接躺下。
“我在这睡。”陆胥沉声道:“我阳气重,有脏东西也会怕我的。”
说到底是他吓到她了,那勉强陪她一晚上。
接着便没声音了。
沈卿禾刚刚被那么一吓,心擂鼓似的一直在跳,一时根本睡不着。
约摸过去半刻钟,她听见软榻那边陆胥翻了个身,试探着问道:“夫君,你要拿床被子吗?”
今晚凉意重,不盖被子会容易着凉的。
“不用。”
“那要拿个枕头吗?”沈卿禾又说:“枕着睡会舒服一点。”
“睡个觉哪那么麻烦。”陆胥不耐烦道:“出门在外,山洞待过,茅草席子也睡过,能躺下就成。”
“哦。”沈卿禾应了一声,于是便没再说话了。
她从小活得精致些,连床褥都要最光滑软乎的,挑最好看的颜色,睡起觉来才会舒舒服服。
自然与陆胥大不相同。
陆胥说的那些,她觉得很新奇又很没法想象。
睡起来肯定很难受。
她身子往被子里又藏了藏,心尖的惊跳缓过来一些后,睡意也渐渐袭来了。
有陆胥在好像真的会安心一点。
起码不用再怕那些鬼瘴之物了。
。
阳光落在窗台上。
刮了一夜的风,最后还是没有下雨,今早天亮起来,太阳照旧升起。
院子里满地落叶,暖黄的阳光洒在上面,点点斑驳。
热水和面巾都送进来了,房里下人也都退下,陆胥漱了口,随意拧了把水,动作快速又粗糙的擦了遍脸。
沈卿禾被这声响吵醒了。
她娇得很,睡觉也有点起床气,眼睛疼的厉害,又困,眉心微皱,起身往上坐了坐,不悦的嘤咛了一声。
以往睡觉从来没有人吵她的。
“不能安静一点吗?”沈卿禾小声嘟囔了一句。
一头乌发散在肩上,更加映衬着肌肤胜雪白,脸颊两侧被暖香捂得粉嫩嫩的,眸中雾气朦胧,微微抬眼,睫毛轻颤了下。
沈卿禾尚未反应过来现下是如何状况。
陆胥把面巾搭在盆边,回头看向沈卿禾,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又停顿住了。
沈卿禾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经过一晚上,衣领乱的松松垮垮,甚至露出了圆润雪白的肩膀,隐隐能看见,山峦似的隆起。
她的被子一掀开,房间里便传来淡淡的暖香,是她身上才有的味道。
陆胥喉咙动了动,将目光移开,僵硬的开口,道:“醒了就起来吧。”
听见陆胥的声音,沈卿禾脑中渐渐清明过来,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不禁一阵惧意。
幸好她语气天生不会显得凶,不然肯定得惹他生气了。
沈卿禾正这样想着,一低头,看见自己乱得一塌糊涂的衣裳。
她一愣,脸颊当即涨红了,马上把衣裳往上提,又拢了拢领口,慌张的眨了眨眼,不敢看陆胥。
“不是要去看大夫吗?”陆胥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可仔细听也能听出其中丝丝的异样。
“再不起来就不带你去了。”
一听见这句话,当即所有的想法都被抛之脑后,沈卿禾顾不得那么多,马上便掀开被子下床了。
她洗漱动作一向慢,之后坐在妆镜前收拾的时候,陆胥在后头换衣服。
有一道屏风拦着,却还是能看到他一半身影。
沈卿禾没想要看,可透过镜子,眼角余光总是不可避免的瞄到,只看见他手臂的一角,肌肉满满的鼓起。
宽肩窄腰,厚实的好像一堵墙。
她不禁愣了下。
陆胥换完衣服出来,见她还坐在那里。
女儿家从头到脚甚至头发丝都精致到不行,做事也慢条斯理的,一点不利索。
这东西陆胥可学不来,他虽生在书香门第,却活得比谁都糙。
沈卿禾也不敢让陆胥等太久,匆忙的结束了动作,而后随便吃了点东西,便跟着他一起出门了。
之所以出府去寻大夫,而不是将大夫带到府里来,沈卿禾多少也能猜到些原因。
换一个大夫进府,太夫人那边定然会知晓,到时候问起来不好解释,而且……府里不太安全。
。
沈卿禾好久没有出来逛过了。
嫁来陆府有两个月的时间,她日日都待在府里,因着先前算命那件事,她压根不敢出门。
她其实可想出来了。
马车从侧门出来,沿着长巷一直往前,路边人倒是不多,也挺安静的。
陆胥坐在马车里,身躯高大像一座山,占去一大半的位置,压得里面的气息都沉闷不已。
沈卿禾乖巧的坐着,出门的兴奋只那一会儿,接着紧张和担忧涌上心头,不由的揪起了衣裳。
说实话她真的害怕。
害怕这一次大夫诊出来会是再相同的结果,那她可能就彻底完蛋了。
还有上回给母亲写信查算命先生的事,也一直没有得到回信,那或许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马车一直晃悠悠的往前开,过去了有挺久,也没见停下来。
这时风吹起车帘一角,沈卿禾目光投过去,看见外面一片荒凉,便忍不住开口问:“夫君,我们要去哪里啊?”
这看起来已经出城了。
难道城外有什么大夫比城里的大夫还要好吗?
陆胥没说话,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眼,正好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他说了一句,起身掀开帘子,弯着腰出了马车,长腿一跨就下来了。
沈卿禾跟在他后面,小心翼翼的扶着车辕,同时目光又在往四周大量。
这好像是在山脚下。
看着也不像有医馆的样子。
地上尘土重,脏了沈卿禾的鞋子,她低头看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要早知道来的是这样的地方,那她就不会穿这身衣裳还有这双鞋了。
得换个方便行动又耐脏的。
陆胥径直往前走,沈卿禾不敢问什么,只好跟上他。
这一块围着像是营地。
见沈卿禾走得吃力,陆胥回头看了她一眼,朝她伸手,道:“我扶你?”
他手劲那么大,上回手臂差点掐没了,现在都没好完全,她可不敢。
于是沈卿禾摇头:“我自己走。”
既然她这么说,陆胥当然也没后话了。
走进来便有人来迎,一看见陆胥,当即喜出望外,道:“二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