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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灾祸,乃是命中有之,劫数难逃,有死有伤。五门的道人第一时间赶赴各自管辖之地,进行救治和扶助。
只可惜,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洪灾爆发的地区开始发现疫病。五门的道人还没有来得及彻底清查事情发生的原因,令人害怕的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死去的人眼睛一一变成血红色,即使身上腐烂,也能行走如常。这边是冥界所说的尸变。
孟漾现在眼睛的模样,让元祝不期然的想起了百年之前的事情。
思索片刻,他阖下眼睛。努力去回顾过往。
百年之前的那一次事情,作为他千万功德之一,已被他收入囊中。事情大致解决之后,他并未去探究,之后五门是如何安置百姓做后续的处理的。
上一次他化妆成行走游方的术士,去行的此事。如果孟漾身子当真和上一次的事情一样,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保证万全。
上一回解决这件事情并非找到了它真正的原因,而是炼出了化解的良药。
五界之中,为人界最容易控制。修道的人并没有那么多,掌握术法的终究在少数。难道就是因为这样,就是成了最容易出事的地方?
思索至此,他也是将可以料想到的东西都反复思索了一遍。而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没有苏醒……
*
天明之前,友儿与那些个纸人的争论毫无意义。没有丝毫的收获。
进了房屋里面,看到元祝已经将孟漾的伤口做了处理,面色缓和的几分。
友儿屏退左右一路跟随的纸人,合上门窗,低声道,“你究竟是谁?和小姐又是怎样的干系?”
她不是第一次发觉这几天的异样了。从那个断臂少年开始,到几日之前,小姐从悲痛之中忽然变得活泼雀跃……他安心的同时又觉得怪异。思来想去,她断定了症结就出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你能不能救救小姐……她不可以再这么下去,她会死的……”
元祝久久不肯回答,似乎还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压根就没有听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只有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既然知道她会死,为何还要站在别人那一边?”元祝分外想搞清楚这事。
“我、老爷,孟府上下就是受人制约,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因为唯有这样才能够保住小姐……”友儿是声嘶力竭说出来,这些话说完之后就像脱力了一样,靠着墙壁滑到了地上。
她忍着哭腔,又道:“今日时辰不早了。我怕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向你解释这些…劳烦你,江小姐代为看顾,莫要让别人近她的身。”
她天亮就会走。做一个无主孤魂,连墓碑都不曾立下,到了天明,还是得回该回的地方。
逃不开,躲不掉。
“先生即便不答应,我也知晓,小姐对您来说不是无用之人。”
元祝喝道,“小鬼之辈,妄自揣测。”
“我这小鬼是揣测了一番,可耐不住猜测的是对的。先生不承认不打紧,我家小姐就先行拜托先生了……”
这回她学聪明了,没等元祝回答,翻了个身便消失得没影儿了。
“……”
依·作者有话要说·华: 大殿:“不戳穿我,你们会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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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人来人往之间,许多事情都已经浮现。
孟漾清醒过来的时候,时间正是成辰时一刻。这里说来的清醒,只是眼睛睁开的一个象征。从她的眼睛中可以知道,孟漾的意识,根本就没有苏醒。
男人已经在她身侧,等候了一整个晚上……眼神中还有丝许的疲惫,视线还是一直落在床榻上,生怕一不留神错过了什么。
看到床上孟漾忽然睁开眼睛,元祝没有多大的欣喜的反应。相反,盯着孟漾的一双眼睛,瞳孔微缩,警惕了起来。
她现在这个反应根本不对!
小憨子起床时原本有些起床气,总是时不时的呜咽几声,要在床上翻滚几下才会愿意起来。今天这个样子,当时和他意料之中的一样了。
孟漾现下,是活人尸变的模样……
这样的人绝对不可以放出去。
元祝起身走近了她,掌心慢慢凝气。这时的没有已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下跳在地上,也朝他的方向快速走了几步。
元祝蹙眉,也是十分难看。
她跳下床来,连鞋袜也没穿。
开口时,他的语气就不太好,“漾儿!”
孟漾还是可以像常人一样行走。口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空旷寂静的孟宅,恍若还有回声……
尸变之后嗜血的本性,让她一步一步的朝元祝走去。
而这个时刻,他看着孟漾的眼睛却是失神了。
仿佛没看到扑过来的人,随即还将掌上凝好的的气,散了。
孟漾接不住他一掌。
就算只是打着她背后,让她慢慢晕厥。她的身子也会因此消耗元气。开始惦念之后,他好似变得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罢了。
都是自己心意的选择,又何必难为自己呢?
之后,让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举动发生了:孟漾走着慢步子朝他扑过来,收去了法术之后的他,竟然一把将人抱入了怀中。
诚然,之后发生的事情可以料想到。
孟漾现在的情况毫无意识,趴在他肩上,冲着他脖颈上的血脉就是毫无保留的一口。
顿时,元祝颈上鲜血直流。
孟漾苍白的双唇从外染上了血色。
“嗯……”他疼的一声闷哼。
冥界的人是比活人少了一些了内里,譬如阳气。但是实实在在的痛处,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勉力忍住了要推开她的动作,元祝还在原地,紧闭双眼,生生忍耐。在他眼中,此时万物是俱寂的,无生的,唯有眼前这个为他制造痛苦的女子,是存在的,鲜活的。
他伸出了手去替她理了垂下的长发,又将人拥了拥。
咬了就咬了,吸了就吸了罢。不算大事。
尸毒,他自己可以逼出来。受一些疼也不打紧。这下看孟漾这小妮子还乱说,还起人忧天的担心着他会离开她。
“放你出去咬人,倒不如咬为夫。万一遇到个男子也不好办……”不能去咬别人,尸毒传播起来更不好办。百年之前的事情,不能再重演一次。
“吸完了血可以消停一阵子,给为夫一些时间,会尽力让你完好如初。”他其实并不笃定自己能够做到,但言出者,必行之,说出来之后,算是坚定信心吧。
片刻之后,孟漾抬了头。脸上断断续续的黑纹已经十分明显,但比起双眼血红的眼睛,第一眼望去,倒没有那么引人注意了。
他瞧见,还是欣慰。他估摸着,孟漾是喝饱了血。
“这下好了,睡罢。”
……
算起来日子,明天就是和自家二弟约好的第十天。冥府阴差和祗儒同时而至,是他原本就算计好的时候。
元祝端坐着在床榻另一侧。
伤口也都由着它渗血,由着血液淌进领子,染红领子上的一片。
这是孟漾给他的疼,也是他自己弥补亏欠自责的法子。虽是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但心里总归好受一些。现在她不需吃什么甜包儿之类的食物了,即使吃了也消化不了。
他也便如此坐了几个时辰,待太阳一到正中,时辰已到正午的时刻,才睁开了双目。
外面的异动来的突然,却也熟悉。
“来的这么快。”这倒是始料未及的。
祗儒那人一向磨叽,今天怎么早了半日过来。
正在这时,门前的锁被劈开的声响传进元祝的耳朵。这声音大的,直使元祝蹙了眉。
看一眼孟漾,小妮子被这声响扰得也微微蹙了细眉,片刻之后才回归原样,变为平常。
……
祗儒踱步进来,含笑唤之。
“大殿啊,如此清闲,看来是没什么大事。”
对冥界之人大为不利的那十日,已经过去了。正巧碰到他今日空闲无事,便早些来这里,与他的兄长会合喽。
元祝的声音含冰带峭的,压低声音道,“嘴巴大,声音也大。”
惊得祗儒一下捂住了嘴,闷闷道:“唔,大殿这是什么意思,又开始说我这张嘴!”
“可以直接进来,为何要敲锁?”弄出那么大的声响,可知道会扰了人?
祗儒寻了椅子坐下,朝元祝端坐的身子那头有碎碎念了几时。之后眼睛才看到床上躺着的人。
这便问道:“这姑娘是谁?是叫鬼差一并带走,还是怎么的处置?”
元祝一抿唇。带走什么就他这样的,还想将孟漾带走?
“你今日奇怪的很,脾气这样差。可是遇到烦扰的事了?”祗儒这话问的小心翼翼。他旁的本事没有,见微知著的眼色还是有的。
且,之后再瞥见元祝颈上,顿时也踌躇起来。
“这……你脖子上是什么啊?谁啊!胆敢咬你?!”
我的妈呀。
着实令人震惊,令人胆寒哦!
不过应该问了也白问,咬他的那个人该早就死了吧。
谁料元祝歪了歪脖子,正了正筋骨,看似随手一指,“她。”
雾草!
眼见的,祗儒听到之后退了半步。
……
“所以,你这副模样全是这小丫头搞的?”
元祝有些不悦,出言纠正,“不要叫她小丫头。”
怎么着,这还护上了?祗儒与元祝乃是一母同胞,相互对彼此的性格最是了解。是以,祗儒现在十分想不明白。
“大殿啊,她可是个凡人……”
“她是一个凡人,但又算不上一个凡人。”
祗儒盯着孟漾,一双眼睛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之后脸色微变,诧异道,“此话怎讲?”
“其实你已经看出来了,不是吗?她现在不算是个人,身子已经异变,意识不清,连本殿也不认得了。”
祗儒面色愈发的难看。什么叫做连他也不认得,人家就非得认得么。
这样的东西留着做什么,是个祸害,就应及时清除。
他得取下这个女人的命。祗儒指尖已在慢慢凝气,直至聚成一道红光。
“如果杀她有用,本殿还会留着她吗。”他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自己是个弟弟在想些什么。
“这个孟宅之中,有三口井。人界有两处阴泉。机缘巧合,本殿在孟宅的一口井中发现了一处阴泉。我们没有丝毫的察觉,是因为孟宅中设有一层极强的结界,防止其外露。她是其中极其重要的人物,不但不能杀,你还得替本殿给她照顾的妥妥帖帖。”
祗儒心中大为不平,“为何是我照顾她!还有那阴泉的事情,大殿决定如何处置啊,这可不是小事,马虎不得!”
他心里的恐惧感不知为何逐渐的放大。百年前的尸毒之事,还有那莫名其妙出现的阴泉……没有一件事单凭一个人的力量可以解决的。
他大致也知道元祝心中怎样设想的。元祝到现在都没有将这件事情报上冥府,那就证明,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凭借冥界的帮助去解决这件事情。这些年来,冥界已不是原来的冥界,他能理解元祝这样的做法…可这终归太过冒险。
“大殿真的想好了吗……”
元祝起身从床榻上下来,自顾自的拿起清水,将擦脸的锦帕浸湿,又拧干。
随着他手上轻柔的动作,孟漾的小脸被他亲手清洁干净。
祗儒看得呆愣,一时之间都忘了问自己的疑惑。还是元祝自行道,“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