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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应诺,却又道:“小娘子何不去谢府直接求谢夫人?谢府离得近,何况也是必然会帮忙的。”
沈柔不耐烦挥手:“叫你去就去,哪这么多话。”
丫鬟这才闭了嘴,忙不迭去了,回来却笑着报:“小娘子,我去唐府时,谢夫人正好在唐府门口下轿,然后没过一会儿柳将军便从唐府里灰头土脸出来,想来是被谢夫人骂走了。”
沈柔这才松了口气,转而却觉得不对,心想谁在照看唐府,又去劝动的谢夫人?动作也太快了,仿佛早有预料似的。
是谢风玉吗?可他应当不待见唐渡才是。
沈柔这样想着,那边丫鬟心有灵犀似的,笑着补充道:“我回来时还被谢家人拦住了,他们给了我这个。”
她说着递给沈柔一封信,沈柔拆开一看,是龙飞凤舞的笔迹:“虽则不喜唐渡,但为你破例一次,唐家已然无事。至于其他争端,也已收尾,无需挂虑。谢风玉。”
沈柔看了,神色微顿,才心想,什么叫都已收尾无需挂虑,唐渡还在柳若手里,柳梦还没自由,这就是最大的挂虑。
她这样想着,又看了最后那谢风玉三字一眼,暗自磨了磨牙,随手把信扔一边,却被风一吹,露出信的背面来。
原来背面也写了一行字:“若要救唐渡柳梦出来,我有一计,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求我。”
这行字没署名,但这语气猜也知道是谁。沈柔拎着那薄薄信笺,神色不明,半晌才慢条斯理吩咐丫鬟:“去谢府替我传话。”
丫鬟忙问:“传什么?”
沈柔慢吞吞道:“传,‘愿意’。”
如此,丫鬟满头雾水地去了,而后回来,这次带来了一本书册,书册扉页夹着一张纸,上面写“等我三日”,又写“记得把这书看完,修身养性”。
沈柔这才翻开书册,随意一看,结果竟是一本佛经,顿时吐血,把书一扔:“谁要看佛经啊!姓谢的玩我呢!”
她说着豁然起身,有些烦躁地走进屋去了,徒留丫鬟们面面相觑站在原地,半晌才收起那佛经,小心翼翼给沈柔捧进了房里。
与此同时,谢风玉悠悠然然骑着马,一路来到国子监,下马却不往明德院或者丹青院去,而一径地走去女院,走到时姑姑看书办事的竹斋外,微微一礼:“风玉见过时院长。院长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时姑姑正在案前备课,闻言头也不抬:“你也知道多日不见。谢风玉,你和沈柔一干人多日不来上课,我还当你们已然毕业了。”
这话带着责备,谢风玉闻言却也不慌乱,只神色带出点歉疚:“是风玉不是,这些日子懈怠了。至于沈柔,她连日生病,并不是刻意不来。”
时姑姑这下抬起头来了,上上下下打量他:“生病?这你也说得出来,果然跟着沈柔厮混久了,睁眼说瞎话本事长进了。”
谢风玉却笑道:“风玉惶恐,并没有说谎,沈柔确是生病,只不过是心病而已。”
时姑姑神色微顿,而后似笑非笑,把手上书册轻轻一扔:“原来如此。我道你今日为何而来,原来是找我搬救兵来了。我劝你歇了这心思,心病不心病的,我又不是太医,少来找我。”
她说罢便转过身去,谢风玉忙上前一步:“院长!院长虽不是太医,却曾是宫中女官,教书育人、整理国务之余,替内帷多少贵人治过心病,如今故人之女困顿,您真的要见死不救么?”
时姑姑本无动于衷,听得那四个字,却蓦地手上一停,玩味道:“故人之女?”
谢风玉缓缓道:“二十年前,柳将军乃是飞骑营一名年轻校尉,沈逢沈尚书是国子监明德院第一,秦月娘子女院第一,云迁院长丹青院第一,而您女扮男装,乃是近道院第一。如今沈柔是沈尚书和秦月娘子的女儿,她要救的柳若是柳将军的女儿,这难道不是故人之女么?”
时姑姑微微一静,转过头来看他:“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从何知晓的?”
她说话怪不客气,谢风玉倒还沉得住,只道:“不过是偶然从国子监历年学生名录上看到的罢了。”
“偶然。”时姑姑道,“二十年前的名册早堆在书堆最底下了,难为你‘偶然’从一屋子书卷中把它翻出来,还翻出了我们几人的名字。”
谢风玉微笑:“院长过奖。只不过是院长等几人当年太过耀眼,所以风玉一眼看到……”
他的话被时姑姑一声嗤笑打断了,时姑姑道:“罢了吧,你就算说破天,这事我也是不会管的。有这时间,你还不如央你母亲,让她去跟姓柳的磨嘴皮子。”
她说着便起身送客,谢风玉见状终于按捺不住,脱口而出道:“时姑姑!您可是和柳将军和秦月娘子结拜过的,如今眼见大哥要对三妹的女儿动手,您也能坐视不理?!”
这一下子,时姑姑才终于脸色变了:“你怎么会知道此事?”
谢风玉诚恳而执着地望着她,并不回答,时姑姑和他对视了会儿,才自己明白过来,道:“是你母亲那长舌妇告诉你的?”
她说话越来越不客气,谢风玉也是无奈:“是,家母还说,她当年在国子监上学时不仅成绩垫底,还总去近道院闹得鸡飞狗跳,后来还拐走秦月娘子,让秦月娘子不跟您在一处玩了,是以您很不喜欢她,非到万一,不要说这些是她透露的。”
时姑姑这下笑了:“还挺有自知之明。”
谢风玉笑得更无奈了:“骂也让您骂了,既如此,院长能否看在曾和柳将军以及秦月娘子结拜的份上,出手帮帮柳梦和沈柔呢?”
时姑姑眯眼望着他,谢风玉坦然自若地回望,半晌,时姑姑没有答应,而是开口道:“我是真的不明白,姓谢那性情顽劣的女人是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的,而秦月分明聪明娴静,又是怎么生出沈柔那种女儿的。我甚至想,他们两个是不是悄悄换了孩子,其实你该姓沈,而沈柔该姓谢才对。”
谢风玉闻言满头黑线:“院长,您还是慎言罢。”
时姑姑不以为意:“我知道,不过说说罢了。毕竟看来看去,沈柔和沈逢那人模狗样的东西长得还算相似,是亲生的无误。”
谢风玉欲言又止,继续黑线,时姑姑则视而不见,自顾尖酸刻薄地批评了那几位一番,直说得谢风玉都失去信心了,才轻飘飘道:“这些子故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到头来还得我来收拾烂摊子,真是荒谬!”
第54章 救人
时姑姑站了起来; 从表情上看也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只问了一句:“柳梦现在被关在哪里?”
谢风玉答道:“在柳家宗祠后院,还有唐渡也在那里。”
时姑姑便点点头; 抬步就往外走; 谢风玉跟上; 一挥手叫来早已命人准备好的软轿,却见时姑姑一摆手,直接自顾上了马。
“我从来不坐那玩意。”时姑姑说着便熟练地调转马头要走,国子监里面却猛地冲出来一个人:“时裳!!”
那人直接扑到了时姑姑马前; 临了一驻足; 整了整衣衫; 而后才笑道:“你去见姓柳的?那我也去。”
他说着就拉过一匹马翻身坐上去,小跑了几步; 见时姑姑不动,又诧异地回头:“不走吗?”
时姑姑面无表情看着他:“云迁; 你跟着可以。但你要是敢搞幺蛾子; 别怪我——”
云迁院长笑着摆手:“怎么可能!我不过是去帮沈柔救人罢了; 我怎么可能搞幺蛾子!”
他笑得坦荡,时姑姑这才不说话了,而云迁眼光一转,这才看到谢风玉似的:“诶谢风玉啊,你也去吗?”
谢风玉习惯了云迁只要时姑姑在就看不到别人的毛病; 无奈颔首,云迁便连声说了几句好,敷衍着和他寒暄了几句,而后又不动声色地挪到了时姑姑边上,和她并辔而行。
他先是试探:“时裳; 你准备怎么对柳将军说啊?”
时姑姑:“不关你事。”
云迁道:“这怎么能不关我事呢!你看,我们是当年同窗,又是宫中同僚,现在更是国子监共事,不论怎么说关心也是应当的嘛。何况那姓柳的,虽然当年你们结拜,但他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不是,我看还是我来……”
他话音未落,时姑姑蓦地扬鞭快马,一下子绝尘而去,云迁忙跟上:“诶诶诶别生气啊,等等我!”
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跑在前面,分明是晚辈却反而更加稳重的谢风玉一阵无语,只好也加快速度跟上了,没一会儿一阵风似的到了柳家宗祠前,柳家看门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而时姑姑已然下马,上去出示了名牌,直截了当地吩咐:“御前行走女官时裳,我来见你们柳老族长。”
她望着那看门人,眼中很干脆地写了“给我开门”四个大字,而看门人望着那鎏金蟠龙的御赐名牌一阵颤抖,结结巴巴道:“时……时女官?您您您不是已经卸任了吗?”
时姑姑瞥他一眼,还没开口,云迁已然率先板起脸责备那人:“时女官深受圣眷,虽卸任却仍受命担虚衔,你有意见?还是说你觉得这牌子是假的?”
看门人忙摇头:“不敢!”
云迁道:“那还不快去通传,让你们老族长出来拜见?”
看门人无话可说,回头去了,却也有机灵的柳家下人忙去通传远在军营的柳将军,于是当时姑姑、云迁院长和谢风玉被老族长迎进正堂坐下,刚上了茶时,柳将军便已然匆匆忙忙而来,开口就是一声咆哮:“谁又来坏我好事?!”
他气势汹汹跨进正门,却在看到时姑姑的一瞬间愣住了。
时姑姑则冷冷地看他一眼:“当然是我时裳,否则还有谁愿意来插手这烂摊子。”
柳将军轻轻抽了口气,表情有些奇异,半晌慢慢坐了下来:“老二,我还当你再不会进我柳家了。”
这话信息量颇大,云迁瞬间支起耳朵,有些警惕地望着柳将军,时姑姑则道:“可别,我这次可不是为你而来,不过是为了我的学生。柳梦本是女院最好的学生,你五年前说她受了惊体虚在家养病,如今看来并非如此。而既然她好端端的,你是不是得快些让她回国子监上学?”
时姑姑虎视眈眈地望着柳将军,柳将军则不以为意:“女孩子家家的读那么多书也没必要,何况国子监还有那么多野男人,尤其是丹青院,”他说着目光在云迁身上上下打量了下,才继续道,“所以我看还是算了。”
这一句话直接攻击了时姑姑和云迁两个人,时姑姑当即哼了一声:“看来你是对我有意见了。”
云迁也愤愤然:“我们丹青院好得很!都是正人君子!你少血口喷人!”
就连谢风玉也来了一句:“贵女上学是开国皇帝留下的规矩,将军是对太/祖皇帝他老人家有意见么?”
三个人都齐刷刷望着柳将军,个个饱读诗书牙尖嘴利,柳将军不是对手,正苦苦支撑,时姑姑又忽而退了一步,轻飘飘道:“鉴于情况特殊,不让柳梦回来上学也可以,不过课业还是要写。我要进去看看她的情况,亲自给她布置课业,待她写好了,再由谢风玉帮忙给我。”
也就是说要柳将军允许谢风玉出入自由见到柳梦,柳将军一听有人要进来看柳梦下意识要拒绝,时姑姑却先一步道:“你差不多得了,再闹我直接告到御前去,说你不仅冷待老婆还虐待女儿,到时候家里事被捅个底朝天,我看你老脸往哪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