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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后,林溯从帐中走出。
她面色平静淡然,辨不清她此时心境。
一个时辰的时间,没想到龟兹国王还在外等候。林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后者便再没有多问,一刻也不停留,抬脚进了大帐。
回了自己的帐篷,林溯发现这里已有两人在等了。见她进来,齐齐转眸望去。
林溯放下帘子,轻轻地吐了口气,道:“我见到了石观音,她现在是龟兹国的王妃。”
两人神色一变——果然!
说完,她转眸看向楚留香,对他道:“她说,你的红颜知己此刻在她手上。”
这楚留香的红颜知己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楚留香难得失态地微微瞪大双眼:“……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东方沉下脸来,冷声道,“玉罗刹此人喜怒无常,做事不按常理。他说会放了你的红颜知己,又没说保证她们安全出大漠。”
“也就你这样没脑子的人,才会信他的鬼话。”
没脑子的楚留香:“……”
虽说罗刹教与日月神教一个西一个东,两者看似没有任何交集。可现在看上去,东方对玉罗刹的了解,可比楚留香多得多。
林溯歪歪头,看了眼两人。
——东方怎么会知道这事儿?
她的视线在楚留香头顶歪了的发冠和跑出来的一缕长发上停了停,又凝神发现,这二人气息不太平稳。
随即,林大夫秀眉一扬,扫了一眼帐中的事物。果然,少了两个椅子,连桌子也不在原位。啊,她那个梳妆的铜镜也不见了。
这两人,方才是动手了?
林溯速即去望东方,后者衣服平整,发丝也没有丝毫紊乱的迹象。
——嗯,看来是东方单方面的动手。
林溯弯弯唇角。不知为何,她心情好上了几分。
哎……只是遗憾回来的晚,没能亲眼目睹楚留香挨揍。
……如此看来,林大夫对香帅积怨颇深啊。
……
另一个大帐里,琵琶公主正跪在地面上,惶恐不安。
“我听你父王说,是你求医仙林溯来给他诊治?”
“……是,”琵琶公主回答得小心翼翼,“父王今日食欲不振,人也显消瘦了些,遂琵琶想着……”
“可我瞧着,你父王身子好得很。你说对吗?”
闻言,琵琶公主转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神情似醉非醉,如陷梦中,飘飘欲’仙的龟兹国王。
“……”她似是不忍地闭了眼,不再去看。“您说得对,我父王他……很好。”
“说起你父王……”床榻上的美人翻了个身,玉手托腮,慵懒妩媚,像一条蛊惑人心的美人蛇,“你父王方才说,待我身体好些,就把你的婚事提上日程。”
“十月十五,圆月高挂,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选在那天成亲,你觉得如何?”
琵琶公主认命般地俯首,眼角的泪珠随着她的动作滑落。
“……一切,全凭王妃安排。”
现在的琵琶公主,没有了当日初见林溯等人的傲气。她以为龟兹国虽然被人占了王都,但却还没灭亡,自己怎么说还是高贵的一国公主。可是今日,她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放弃了反抗与挣扎。
她前几日发现父王不对劲,只以为是这女人蛊惑了他,父王身体消瘦,是这女人给下了毒‘药。但她没想到真相比这个还要让人无法接受。
时至今日,琵琶公主才彻底认清——自己的国家、父王,早已被面前的女人牢牢地握在掌心,随意玩‘弄。而她自己,只也不过是一枚小小的、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
“真乖。”
再次响起的,是美人柔媚的轻笑。
“看在你如此乖巧的份儿上,待此事结束,我会考虑考虑留你父女二人一条性命。”
第93章 林大夫遇刺
两日后; 十月初八。龟兹国王妃大病初愈,龟兹国王大悦; 将在晚上宴请宾客。
而这日白天; 琵琶公主来到了林溯的帐中。
她的眼中却不再含有复杂难辨的深意; 取而代之的; 是一潭死水。
林溯不知道这位公主经历了什么,短短几日便心如死灰。
她抬眸,眼前面若桃李,害羞带怯的女子仿佛和前几日的琵琶公主相比是两个人。
初见的琵琶公主,美艳,骄傲,还带着些许跋扈。而现在面前的女子,虽然模样依旧美艳,可眼中却失了生气儿; 宛如一只被人掌握在手中的提线木偶。
她今日来; 是特地来请林溯务必参加今晚的晚宴。她的父王; 也会在今晚给她求亲。
望着几日前还在不断试探算计自己的人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林溯心里头复杂难明。最终,诸多情绪化为一口浊气; 轻轻吐出。
“林溯在此提前恭喜公主,喜得良人。”
琵琶公主含笑点头; 便要离去了。
林溯破天荒地起身,送她到了门口。
整个过程中,两人走得很慢。林溯全程都在等她开口; 可是,后者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撩来帘子时,玉手微微颤抖了下。但她没有回身,更没有说话,走出了林溯的帐子。
二人走出帐中,恰巧对面的帐子里四个气质非凡,各有风采的男人走出。
两人一顿,琵琶公主娇羞地递过去一个眼波,迅速走人了。
楚留香上前一步,问林溯:“这公主面带喜色,可是有什么喜事?”
“确实有喜事,”林溯淡淡地瞥了眼楚留香,面无表情,“恭喜啊。”
楚留香纳罕,“何喜之有。”
东方也来到林溯身侧,站到楚留香对面,静静地听着林溯的下文。
“方才那位琵琶公主说,龟兹国王在晚宴上会为她求亲。如此喜事,当然要恭喜一下。”虽说恭喜,但林溯面上看不到半点喜意。
闻言,楚留香摸摸鼻子。“这,这不太好吧……楚某就是一浪子,独身惯了,还没有成家的念头。趁晚宴还没开始,我还是先去提前说明吧。”
楚留香这是顾忌了双方的面子。毕竟,龟兹国王提亲,他当着那么多人拒绝,委实有些……打脸了。
楚留香抬脚就要走,林溯却抄起腰间的竹笛,抵着他的肩膀把人截住。
“香帅去说?这未免有些不太合适吧?”
林溯说着,在楚留香疑惑的眼神下,瞥了眼三步外的胡铁花,幽幽道:“毕竟,人家心中的驸马人选,可是十分有男儿气概的胡大侠呢。”
胡铁花瞪眼,伸手反指自己的鼻子。“我?”
楚留香:“……”
——这就尴尬了。
楚留香出糗,可谓是少见。东方眼中闪过一抹看好戏的笑意,连少言寡语,成天面无表情的姬冰雁也破天荒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他拍了拍胡铁花的肩膀,表示对兄弟的恭喜。
“林大夫,你,你莫不是在说笑吧?”胡铁花还是没能相信。
“是不是真,胡大侠一会儿便知了。”
若是以往,林大夫早就调侃几人了。可她今日看上去兴致不高,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连语调都没什么起伏。
东方见她神态不对,眼神一敛,朝她道:“走吧。”
“嗯。”
五人赴宴。此宴是为庆祝龟兹王妃大病初愈。而林溯这个功臣,自然是少不了奖赏——黄金一千两,珍珠项链一串,翠玉摆件一对。
无功不受禄。林溯抬眼看了眼首位端坐的王妃,她诊没诊,治没治,只有她们两个人最清楚。
可这事儿不好推辞,林溯也弄不清石观音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只是神色泛泛地颔首,聊表谢意。
她的态度如此平淡,龟兹国王正在兴头上,也没在意。
晚宴照常进行。最后在尾声时,龟兹国王终于验证了林溯的说法——对胡铁花言明,要招他为龟兹国的驸马。
哪怕宴前林溯已经特地提了一嘴,可胡铁花依旧是一脸恍惚。
他之前真的以为林溯在调侃楚留香,故意这般说的。现在花落他家,胡铁花就像是被一块儿巨石砸中了脑袋,除了懵,还是懵。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应的,反正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是龟兹国的准驸马了。
宴后,五人在回去的路上,胡铁花突然后知后觉地大笑一声。
“哈哈哈,怎么可能呢?明明人家公主正眼都未曾看我一眼,又怎么会与我求亲?要求亲也是应该是老臭虫和……老臭虫!”正说着,胡铁花瞅了一眼东方,后者一记眼刀飞来,然后连忙改了口。
这比女人还美的男人,因为头一次险些把人家当成了姑娘,所以胡铁花每次面对东方都有几分不自在。嗯,还有那谜一般得底气不足。
胡铁花这话一出,楚香帅尴尬得鼻子都不摸了。用力地干咳一声——“老胡!”
其实,胡铁花这话说得也在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琵琶公主和楚留香这几日的暧‘昧,还有她初见东方时,那满眼的志在必得。
结果呢?她突然态度一变,选择了胡铁花做驸马。这换做谁,也不免惊讶。
林溯抬眸瞥了眼胡铁花,她早就觉得此人心思没有在外所表现的那般粗狂。
这个胡铁花,生得浓眉大眼,给人的感觉也是野性粗犷的汉子。可心思却细腻敏锐,聪明得紧。
也是,能和楚留香姬冰雁成为兄弟的人,又能蠢到哪里去?
玩笑过后,正事也要说一说的。
他们五人是住在这片营帐里头的最东处,现已走近住处,离开了龟兹国侍卫的视线范围。
胡铁花一双大眼滴溜溜地乱转,终于没有忍住最先开口:“老臭虫,你说那龟兹国王到底什么意思?”
“这过得好好的,干嘛要给她闺女选驸马?”
楚留香合起折扇,正色道:“这事情有些不对劲。”
从他们遇到这个琵琶公主开始,到林溯说龟兹国王就是石观音开始,事情就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了。
“可还记得我帐中的夜光杯?”林溯开口,“如此价值连城的东西,放到中原,所有者必定仔细珍藏。除非爱不释手,否则不会随身携带。”
“可龟兹国王看上去对夜光杯的兴趣不大,都能允许她的女儿随意取出,来借我这个‘客人’使用。”
“你的意思是……”楚留香沉吟。
“遇到这种情况,龟兹国富饶至极,身为国王,小小的一个夜光杯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但从他‘赏’给我的东西来看……恐怕不是如此。”林溯一想到方才地“奖赏”嗤笑一声,那还不够她一颗丹药的钱。
“能拿的出夜光杯给我用,付出酬劳时却还不值夜光杯的十分之一。你不觉得前后矛盾吗?再有,一个国王带着女儿与臣子出来游玩。虽然龟兹国是个小国,但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国,你不觉得,他随行护驾的兵力也太少了些吗?”
这点可怜的兵马,连整片营帐都覆盖不了。
楚留香拧眉。“你是说……”
“龟兹国早已不是从前的龟兹国,连王都都被人占了去。”林溯神色淡淡地抛出这个重磅消息,“那夜光杯,恐怕也只是匆忙逃离时,从宝库中带出来的一件东西而已。而对他们来说,这东西此时已经比不得真金白银。”
说着,林溯看了眼胡铁花。“而他嫁女招驸马的念头,恐怕也不只一天两天了。”
“所以,这些武林人士才会来此聚集。”楚留香折扇一横,敲进另一手的掌心,终于接上林溯的话。
林溯点头。
“我们刚到这里,虽然胡大侠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