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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坚寿听完高顺的报告,一声长叹。他的看法和高顺一样,虽然这一阵胜了,但双方的差距非常明显。如果强攻弘农城,他们不仅没有胜算,反而会付出重大伤亡。
“如实上奏吧。不管怎么说,总算胜了一阵,看到了弘农城。”皇甫坚寿苦笑道:“天子明睿,士孙太尉精于兵事,他们会做出合适决定的。”
……
天子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就在他和董越联络,打算从冯翊进兵河东,攻击鲁肃侧翼的时候,他收到一个消息:冯翊太守钟繇在督运粮食时意外落水,生死不明。他原本还为钟繇的不幸而垂泪,随后又收到消息,种种迹象表示,钟繇不像是落水身亡,倒像是潜逃了。原因很简单,就在同一天,他在长安做人质的妻子孙夫人也不见了。
大战之际,冯翊太守潜逃,不仅冯翊的政务无人处理,更是对朝廷最大的嘲讽。
钟繇怎么能这么做?
刘晔负责秘书处,消息就是他打听出来的,对钟繇的用意,他心里一清二楚。汝颍人各方下注,钟繇之前一直在朝廷,但朝廷却没有给他足够的重视,将他在左冯翊一搁就是几年。看着凉州人纷纷入朝,如今天子亲征,却不给他统兵征战的机会,钟繇失望,弃官而走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他无法向天子解释。别说目前没有证据证实钟繇是潜逃,就算有,也不能公开,这是对人心士气的重挫。钟繇虽然走了,汝颍还有很多人在朝廷,尤其是尚书令荀彧坐镇长安,关系到关中的稳定与否。荀彧与钟繇关系莫逆,公布钟繇的事就是不给荀彧留颜面,逼荀彧辞职。天子眼下显然离不开荀彧,就算要处理汝颍系,也要等到战事结束。
钟繇离开的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方式也非常精妙,既向天子表示了他的不满,又没有撕破脸皮,让天子有苦说不出。
刘晔无法向天子解释,只能沉默。太尉士孙瑞闻讯赶到,一听这个消息,心中明白。这件事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关东、关西矛盾激化,关东人必然会做出反应,眼下就是一个不错的时机。他苦劝天子顾全大局。最好的反击办法不是撕破脸,而是战胜孙策,中兴大汉。到了那一天,钟繇就会成为一个笑话,陛下你想怎么处置他都行。
就在这时,皇甫坚寿传来消息,他们击破了蒋钦的阻击,到达弘农城下。
天子转怒为喜。可是仔细研究战报后,仅有的一点点喜讯随即化为泡影。高顺的战绩表明,除非这四万大军全是陷阵营,否则强攻弘农就是以卵击石,自取其辱。
天子的心情沮丧得无以复加。无法攻克弘农,还能击败孙策,中兴大汉吗?还能让钟繇后悔今天的选择吗?
士孙瑞和刘晔反复安慰天子,不管怎么说,至少我们又将战线推进到弘农城下。如果袁谭能发起攻击,或者荀衍在河内向河南进攻,鲁肃必然要将主力撤回河南,我们就算不能强攻弘农,也可以围困弘农。
仿佛为了映证士孙瑞的话,当天夜里,天子就收到了袁谭传来的消息。他已经做好准备,只等幽州的骑兵赶到,就可以越过冰封的黄河,向平原郡发起攻击。请天子保持对河南、南阳的压力,不能让孙策的主力迅速增援青徐,天子坚持得越久,他们取得突破,打开局面的可能性越大。
第1971章 士孙瑞
天子将信将疑。
他当然希望袁谭出兵——只有袁谭和曹操一样全力以赴,才能起到牵制孙策的作用,才有可能为朝廷中路突破创造机会——但他也清楚冀州不是益州,并不具备大举出师的条件。冀州既没有益州易守难攻的地利,很容易遭到孙策的全力反击,也没有益州的经济实力。
那么袁谭出兵,是虚以委蛇,敷衍朝廷,还是意识到了可能被孙策各个击破的危险,不得不孤注一掷?
天子召集君臣议事,分析袁谭出兵的真伪。众人意见不一,各怀心思,结论基本上不出天子分析的范畴。太尉士孙瑞一直保持沉默,天子觉得奇怪,会议结束后,天子将士孙瑞留了下来,单独询问他的意见。
“太尉不肯以一言教朕,莫非有难言之隐?”
士孙瑞躬身而拜。“陛下,臣与袁绍、王允皆是同党,蒙陛下不弃,引在左右,待以三公之位,敢不竭忠尽智。只是他人未必有陛下的心胸,难免认为臣与袁谭里应外合,别有用心。”
天子听懂了士孙瑞的意思。“太尉觉得袁谭是真的?”
“敢问陛下,在陛下心中,袁谭是什么?与孙策一般的诸侯,还是朝廷的冀州牧?”
天子盯着士孙瑞看了好一会儿。“太尉以为如何?”
士孙瑞不假思索。“陛下忘了吗,袁绍曾是大将军何进的心腹,他拥立的是陛下的兄长弘农王,陛下登基后,他明确表示过对陛下血脉的怀疑,又矫诏行事,无视朝廷。若非荀令君为陛下谋划,天下人至今不别朱紫。冀州人更不必说,袁谭继承袁绍遗志,割据冀州,他怎么可能心有朝廷?”
天子很意外,一时竟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士孙瑞又问道:“陛下以为,益州牧曹操是朝廷的忠臣吗?”
“这个……”天子无言以对,眼神越发惊讶。士孙瑞今天一反常态,辞锋尖锐,他这是怎么了?怀疑袁谭也就罢了,怎么连曹操也怀疑上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的确是个问题。曹操曾是袁绍的旧部,奉袁绍之命争夺荆州,结果被孙策击败,这才来了长安。他儿子曹昂既是袁谭旧部,又是孙策姻亲,关系复杂,要说他是朝廷忠臣,恐怕也没几个人信。
“陛下,袁谭出兵,绝非为朝廷,而是为他自己。初平四年,袁谭为兖州刺史,曾与孙策大战,不敌被俘。曹操是袁绍旧部,初平二年为孙策所败,险些丧命。他们都不是孙策的对手,曹操据益州之险,尚被周瑜、黄忠两路进击,危在旦夕。若朝廷与曹操皆败,袁谭又岂能独存?”
天子微微颌首。他明白了士孙瑞的意思,袁谭出兵是真的,尽管他不是为了朝廷,而且可能与曹操有联络。曹操若是被孙策击败,失了益州,冀州就危险了。为了他自己,他也必须出兵牵制孙策。
“陛下,袁谭出兵是真的。既然袁谭不是大臣,只能是盟友,陛下判断其真伪,只看对他是利是弊即可,无须考虑太多。自然,朝廷若有举措,也应该立足于对朝廷有利与否,而非其他。”
天子恍然大悟。“没错,当初迁都关中时,荀令君便有此言。”他挠挠头,面露愧色。“只是我一直没真正领悟其中的用意,非太尉提醒,险些又铸大错。”
士孙瑞躬身而拜。“陛下,令君殚精竭虑,一心为陛下谋划,陛下当以心腹待之。”
天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士孙瑞这是借机为荀彧说话,不希望他因为钟繇的事怀疑荀彧的忠诚。说实话,得知钟繇潜逃,他的确考虑过荀彧是否知情,可是这个念头一闪就没了。他相信荀彧。这是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信任,毋须置疑。
不过,他还是很高兴。在这种敏感时期,士孙瑞能力挺荀彧,足见忠贞。钟繇与荀彧关系密切,荀彧现在住的私宅就是钟繇的旧宅。出了钟繇这件事后,他一直没有表态,就连刘晔都搞不清他对荀彧的看法,以至于不敢直言进谏,士孙瑞却没有这个顾忌,勇气可嘉。
“太尉,荀令君不仅是我的心腹,还有姻亲之故。”天子轻轻地挥了挥手,嘴角挑起一丝欣慰地浅笑。“那太尉说说,我们该如何取利?”
“弘农难以急破,当围而不攻,先取河东,再派兵取卢氏、宜阳,屯田积谷,南拒南阳之兵,北逼弘农,东迫洛阳,西守关中,迫使鲁肃撤兵。”
“鲁肃会撤?”
“陛下全力以赴,示袁谭以诚,袁谭方能全力攻击平原。荀衍在河内,也可伺机而动,鲁肃难以兼顾,除非孙策增援,否则主力必然撤回洛阳。”
“孙策不会增援?”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弘农荒残,户口不足,洛阳屯田收入不足以支撑大军,孙策只能从南阳或者颍川转输。砥柱以下至小平津三十六滩,水流湍急,汛期时难以通行,即使通过谷水转运,也只能到黾池。如果是陆运,消耗更大。且潼关坚险,在东方未平之际,孙策不可能全力西进。平定东方之后,再大举西进,三路并发,方是上策。”
天子悄悄地吁了一口气,追问道:“弘农易取,如何取河东?”
“请陛下再下恩诏,安车征李儒、贾诩入朝。”
“李儒?”天子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青筋凸起。
“是,李儒是冯翊人,曾为博士,因无家世,久滞下潦,经数十年不得升迁,故董卓入洛阳,李儒投效。贾诩与他的情况相似,当年以孝廉为郎,困居洛阳数年,又逢病困,只得返回凉州。他们都是寒门子弟,投奔董卓并非本心,只是不得已。他们际遇相同,故能共进退,陛下只是赦免贾诩,贾诩必心有疑虑,若能同时赦免李儒,形势或有不同。”
天子沉吟道:“话虽如此,可是李儒鸩杀了我的兄长……”
“李儒奉董卓之命,鸩杀弘农王,固然有罪,可是牛辅、董越之徒奉董卓之命杀戮无辜,难道就没有罪?陛下既然能赦免他们,为何不能赦免李儒?难道就因为弘农王是陛下的兄长,而其他人不是?”
天子思索良久。“李儒、贾诩入朝,就能取河东?”
“陛下,董越、牛辅不过是匹夫,若无李儒、贾诩从中运筹,焉能有今日?李儒、贾诩入朝,陛下或是许以高官,或是许以厚利,让董越如牛辅一般回凉州,或是驱董越以战,易如反掌。”
天子很为难。他清楚河东的重要性,但是让他赦免贾诩容易,赦免李儒实在有些困难。李儒鸩杀了兄长弘农王,他恨不得啖其肉,寢其皮,怎么还能安车软轮,礼征入朝?
“太尉,李儒的事容朕再思量,弘农的事要加紧,你看安排准去卢氏比较好?”
“高顺。酬功赏能,高顺有功,能力突出,自然要赏,而且要重赏。”士孙瑞不假思索。“派皇甫坚寿围弘农,牵制鲁肃、蒋钦,再命高顺为弘农太守,取卢氏、宜阳,迂回鲁肃身后,示以形势。”
天子打量了士孙瑞好一会儿,心中暗自感慨。士孙瑞和王允是一党,但他和王允却是两种类型的人。王允党人习气浓厚,做事高调偏激,又好揽权,设计杀了董卓后便以功臣自居,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功劳,士孙瑞明明是同谋,出力不少,却一声不吭,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士孙瑞在其中的作用。
可是相处下来,士孙瑞才是能做实事的。别的不说,在这个时候建议赦免李儒,委托高顺为弘农太守,都是一心为朝廷着想的措施。高顺有统兵之能,让他攻取卢氏、宜阳,成功的可能性很大。高顺又是吕布的旧部,委任高顺为弘农太守,给吕布面子,维持了并州、凉州的平衡,一举两得,堪称高明。
有这样的大臣而不能用,如何能中兴大汉?
天子略作思索,做了决定。“就依太尉所言,拜高顺为偏将军,领弘农太守,征李儒、贾诩入朝。”
士孙瑞大喜,拜倒在地。他随即又提议派尚书郎韩斌为使者,去河东宣诏。韩斌当年做过冯翊太守,与李儒有旧,他出面宣诏,李儒多少要给点面子。
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