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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琬眉开眼笑,拉着大虎就走。孙策看着大虎的背影,心中欢喜。大虎虽然才十岁多,却有兄长的气度,处处护着几个弟弟妹妹,唯一的弱点只是不爱读书,看到书就浑身疼。启蒙一拖再拖,勉强读完了《论语》《孟子》就不肯再读,尹姁发狠打了几次,一点用处也没有。
见孙策看着大虎出神,孙尚英走了过来,说道:“皇兄又为大虎读书犯愁?”
孙策笑笑,没吭声。说实话,他虽然也希望大虎认真读书,却不至于犯愁。大虎喜欢习武,而且身手很不错,将来让他从军就是了。
“大虎很像阿翁,阿翁生前最喜欢他,将来必是猛将。”
孙策笑出了声,心头却有些莫名的遗憾。一晃孙坚去世几年了,他到底也不肯放弃汉臣的身份,一个人葬在富春的孙氏祖茔。虽然是他自己的遗愿,孙策心里还是难以释怀。
他不知道孙坚这么做是因为真想为汉朝尽忠,还是另有原因。
孙策收回心神,转换了话题。“你有没有想过你儿子以后做什么?”
“他不能和大虎比,听天由命吧。”
孙策斜眼瞅着孙尚英,孙尚英忍不住笑了,抓着孙策的袖子摇了摇。“虽说他姓曹,可是在宫里,皇兄和皇后都待他如自己的孩子一般,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阿舅毕竟是阿舅,不是父亲。这孩子很聪明,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明白着呢,只是怕说出来惹你伤心。书信的事抓紧,益州的战事不会拖得太久了,特别是汉中。”
“唯。”孙尚英听话的点点头。
……
孙策一路走回行宫。他习惯在晚饭后散一会儿步,既是消食,也是整理一下思绪。处理完一天的公事后,他喜欢利用这段时间思考一些总体规划。
想到晚饭时吴太后的话,孙策迟疑了片刻,转身去了前殿。
前殿很安静,全副武装的虎贲郎执戟而立,十步一人。正殿黑漆漆的,偏殿还亮着灯光,隐约可以看到人影。孙策走上台阶,隔着琉璃窗看了一眼,见孙权坐在宽大的书案后,正和几个尚书郎说着什么,声音不大,却很严厉,尚书郎们躬身而立,噤若寒蝉。
尚书令王粲、尚书郎路粹、裴潜等人坐在远处,各自处理着自己的事务,对孙权这边充耳不闻。
孙策站着不动,静静地听着。他耳力甚好,很快就知道孙权说的是益州的战事,孙权对前线军费开支有怀疑,认为数目太大,与实际需要不符,需要仔细核查。
孙策有些奇怪。与军事有关的事由枢密院处理,一般不经过尚书台,沮授、郭嘉会派人直接汇报,有时候甚至直接汇报。就算有什么事,也会由枢密院祭酒朱儁出面。孙权怎么管起军费的事了?
孙策听了几句,孙权没好气的挥挥手。“既然有上书送到尚书台,这件事就不能转交了事,你们去查一查,将来陛下问起,也好回复。”
“喏。”几个尚书郎应了,匆匆离开。出了门,其中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摇头,正想说什么,一抬头,却看到孙策站在廊下,大吃一惊,连忙躬身下拜。
孙权等人听到动静,知道孙策来了,纷纷起身,到门外相迎。
孙策摆摆手,示意尚书郎们退下,进了殿,背着手,从众人的书案前走过。“都在忙什么?”
王粲转头看看别人,上前一步。“回禀陛下,臣等正在整理最近的文章,想出几部文集。”
“文集?”
“是的,依《盐铁论》的旧例,将几次重要的讨论经过记下来,再选一些有代表性的文章,编成文集,留诸台阁、郡县学校,以备后人治史时了解今日之盛况。”
“那么多文章,可不容易选。”孙策看了一眼靠墙的书架上堆得满满的文卷,嘴角微挑。“是不是也想借着做选集的由头敛财啊?”
最近贤良文学论政激烈,发表了大量的文章,有些信息爆炸的节奏,反而让人不知所措。很快就有人提议汇编文集,以供查阅,方便存档。这本来是好事,但很快就有人揭露说,有人借着编文集的机会敛财,想让自己的文章入选,不仅要捐出稿费,还要交一笔不菲的选金。
读书人哪里看得惯这种铜臭味浓得呛人的操作,很快就骂声一片,这事也被当成了笑话,传到了宫里。孙策听说王粲等人要编文集,信口而说,既是打趣,也是有意无意的警告他们,不要闹出这种没品的事。
王粲、裴潜等人笑了起来,心有灵犀的将目光转向了路粹。路粹恼羞成怒,却不好说什么。孙策说者无心,他们听者有意,路粹就是支持收选金的,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王粲等人却怀疑他就是始作俑者。毕竟路粹的奢侈和贪财是出了名的,在竞争尚书令失败之后,他有些自暴自弃的情绪。
孙策不用回头看,就猜到了其中的缘由,随即又想到刚才孙权所说军费不实之事,不会是有所指,说路粹的弟弟路招吧?
路招就在黄忠部下作战,前段时间有消息说,因为军粮紧缺,前线诸将一度沮丧,有人打算将责任推到徐晃身上,这几个人中据说就有路招。
路氏兄弟虽有文武之才,但人品却一般,素有吝啬、贪鄙之名,颇为人诟病。事情大致也是事实,路粹的确算不上什么君子,但孙策清楚,这里面有夸大其辞的成份,根本原因还是门户偏见,说得直接一点,就是有鄙视链,而路粹就是被同僚鄙视的那个人。
王粲、裴潜都是出身大族,家资丰厚,而路粹虽然不是普通庶民,家中财力却不能和王、裴等人相提并论,他又不像阮瑀安于朴素,喜欢鲜衣美食,即使有路招补贴,财力上往往窘迫。人穷志短,有时候难免出乖露丑,闹出笑话。
孙策一般不过问这些事。就算同情路粹,他也不会做得太显眼。可若是路招为了补贴路粹,出现贪墨军费这样的事,他就不能视而不见了。
孙策没吭声,随便问了几句,对孙权说道:“仲谋,陪我走走。”
“唯。”孙权收拾了一下案上文书,跟着孙策出了偏殿。
两人沿着走廊缓步而行,说了几句闲话,孙策便问起刚才的事。孙权知道孙策在殿外听到了,一定会问,早有准备,将原委说了一遍。
前两天,他收到荆襄商户上书,说因益州战事,关羽代理襄阳督后,大量收购军粮,导致荆州粮价暴涨,荆州数郡民生都受到了影响。就在这种情况下,却有人大量出售军粮,一转手就是几千石,有的甚至根本没有粮食,只是凭着几张纸条,就能赚到一大笔钱。
孙权收到这样的上书后,派人到枢密院调阅相关的档案,了解一下情况,但他手下的尚书郎都劝他不要多事,直接将上疏转到枢密院,由枢密院处理即可。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都是这么办的。
孙策心中一紧。以前就有这样的事?他可没听朱儁提起过。
“以前是谁经手的?”
孙权脱口而出。“路粹。”
“有几次?”
“具体的不清楚,听他们的口气,至少有两次。”孙权顿了顿,又道:“臣问过路粹,路粹不承认。”
第2488章 积弊和隐患
孙策知道尚书台明争暗斗,至少可以分成三派:王粲、裴潜等世族子弟一派,阮瑀、路粹等陈留人一派,陆绩、谢承、顾邵等江东子弟一派。细分就更复杂了,各派内部分歧也不小,区别只在轻重。
比如路粹、阮瑀虽然陈留人,而且都是蔡邕弟子,阮瑀却不怎么亲近路粹。
孙权作为宗室代表,代为理政,原本应该和江东系走得近。可是因为之前和谢宪英的事,他和江东派也不亲近,算是个独臣。他直指路粹掩饰,应该和派系没什么关系,也谈不上什么中伤诬陷。
他没这个必要,路粹也不值得他这么做。
孙策仔细听完孙权的分析,对路粹本人的事并不在意。这点小事,明天派人到枢密院一问就清楚了。以路粹的人品,没什么人会帮他掩护。路招一个统领一营的偏将军,对枢密院的影响力几乎为零。
“我刚从阿母那边回来。”孙策说道。“阿母心疼你,让我给你放几天假,休息休息。”
孙权眨眨眼睛,有些无奈。“臣弟就知道她会说,这些天都不敢去拜见。”
“你确实太累了,该休息。你积下来的休沐有一个月了吧?”
“差不多。”
“休息半个月吧,如果不够,就一个月,有什么想做的就去做。放松一下,劳逸结合,才能更好的工作。不过要注意安全,多带些人,别被猛兽伤了,否则我可没法向阿母交待。”
孙权尴尬地摸摸头。他喜欢打猎,而且喜欢猎猛兽,这不是什么秘密。
“陛下有诏,臣弟不敢不从。其他的事,尚书令自会向陛下禀报,臣就不多言了。只是这前线军费的事要查一查。依臣弟揣测,数字不会大,却是一个不好的苗头。这可是个无底洞,如果不能及时处置,一旦蔓延成风,影响很坏。”
孙策点点头。军队如果贪污成风,那不仅是损失一些钱粮的问题,会对军心士气造成极恶劣的影响,还可能造成军队私有化的问题。这是他一直很警惕的事,不用孙权提醒,他也会彻查。
虽然没有立刻兴师动众的去查,孙策的心情还是受到了影响。回到后宫后,洗漱完毕,坐在书案前,像往常一样看书,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步练师看出了孙策有心事,却不敢多问,只是小心侍候着。
孙策忽然问道:“子山最近可有书信来?”
“上个月有一封信,臣妾找给陛上看看。”
“家书有什么好看的。”孙策摆摆手,示意步练师不要忙。“他这个渤海督做得还习惯吗?”
步练师莞尔一笑。“多亏了陛下当初的安排,他接任渤海水师还算顺利。大半将士都是之前的旧部,后来的就更不用说了,桀骜不驯的虽有,却不多,施点小手段也就镇住了。”
孙策心中一动,却面不改色。“什么样的小手段,恩还是威?”
“都有。趋利避害,人之本性,军中也不例外,甚至更胜一筹。”
孙策没有再问,重新拿起书。
步练师生性聪慧,又在中枢多年,对政治并不陌生,对孙策的禀性也一清二楚,听孙策问到这些,立刻意识到他的心情不佳和军事有关。只是孙策不提,她就不问。
孙策不揽权,唯独兵权是例外。
……
第二天傍晚,下班之前,孙策召来了尚书令王粲,询问相关事宜。
王粲昨天当值夜班,今天上午休息半天,下午才来上班。看到孙权的位置空着,才知道孙权休假了,而且时间可能会比较长,手头的事务全部转交给了他。他不敢大意,立刻将孙权负责的事务全部了解了一遍,做到心中有数,以备皇帝随时垂询。
孙策先问尚书台最近的情况,然后又问与各部门之间的联络,最后才问到了与枢密院配合的流程。
王粲一一解释,提到与枢密院的配合时,他的情绪有些激动。
“陛下,恕臣失礼,枢密院尾大不掉,当下诏切责。”
孙策知道王粲性子急,但他毕竟是世家子弟,说话知道分寸,如此严厉的指责绝不多见。看来尚书台对枢密院有意见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要急,慢慢说。”孙策提起案上的茶壶,为王粲倒了一杯茶。
王粲受到鼓励,脸上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