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事实上,庞德公自己也回答不出来,直到前几天和黄承彦闲聊,他才知道这是张衡在《浑仪注》一文中提及的问题,但这篇文章是关于天文的,专业性极强,一般人很少会接触到。庞统的兴趣也不在这方面,他知道这篇文章的可能性极小,看到了也未必能懂。
庞统到底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孙策的阴险。
孙策指指天,指指地,笑眯眯地看着庞统。“庞士元,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吗?”
庞统顿时语塞。孙策这个问题一语双关,既是在问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又是在说他自以为是,不知道天高厚。他很想回答这个问题,给孙策一记响亮的回击,但是……他真的不知道。
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圣人经典,诸子百家,没有人提过这个问题啊。这应该是天文方面的学问,我一点涉猎也没有。
“不知道?”孙策阴险的追问了一句,不让庞统有任何打擦边球的机会。“天地不知道,我问一个简单点的,关于人的,怎么样?”
庞统原本还有些犹豫,一听是关于人的,他立刻激动起来,一心想扳回一城,甚至没有多想想。头一点,这才发现上了孙策的当,这不是明摆着承认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嘛。
“等一等。”庞统抬起手。“孙君自己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吗?”
“我知道,不过等一会儿再说。如果你能回答得出我关于人的这个问题,我就告诉你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如果连这个问题都回答不出来,我就算告诉你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你也理解不了。”
庞统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只得咬着牙,点点头。“孙君,请出题。”
“设有一人,便拿士元你做例子吧。我想知道你有多高,可以用尺;想知道你有多重,可以用衡称;我现在想知道你能容多少,该怎么量?”
庞统愣在当地,脸火辣辣的。这人有量身高,有量体量的,有量容积的吗?孙策这分明是说我量浅,没城府啊。人又不是稻米,可以升比斗量。如果规则一点也行,可以计算,这人身上哪个部分是规则的,就连手臂也不是一般粗啊。
好吧,今天算是被一个武夫鄙视了。不知天高,不知地厚,更不知人量,我还能知道什么啊。
庞统鼻子一酸,想哭。他虽然忍住了,眼圈却已经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孙策轻笑一声,对庞德公拱拱手。“庞公,多谢你一番美意。我还有事,就不叨扰了。如果你还有其他人选,随时通知我一声就是了。”
庞德公也很尴尬,只得点点头,起身将孙策送到堂下。孙策坚决不让他再送,摆摆手,扬长而去。庞德公回到堂上,看着默默垂泪的庞统,将他拉到席上坐下,抚着他的背,叹了一口气。
“士元,你平常最恨人以貌取人,今天怎么也犯了这样的错误?武人之中也有俊杰,孙伯符就是这样的人。若非如此,我能叫你来?”
庞统低了头,抽泣道:“伯父,是我鲁莽了。”
“这也不能全怪你,对武人有成见的比比皆是,我第一次见他也犯过这样的错误。”庞德公想想第一次和孙策见面,不禁苦笑一声:“你兄长也是,还被他打了一拳,眼睛青了好几天。”
“他……还打人?”庞统吓了一跳。比学问,他还有点自信,虽然今天被孙策虐得够惨的。比拳头,他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哪是孙策的对手,简直一点机会也没有啊。
“是的,你只知道他是武人,却忘了他有刀,忘了王睿、张咨是怎么死的。”
庞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零,随即又义愤起来。他刚想说话,庞德公又说道:“士元,你别急。如果孙伯符和他父亲一样只会用刀,我也不会叫你来。你也看到了,他不仅有刀,更有满腔抱负。你跟着他不仅可以建功立业,还能兼济天下,这样的好机会如果错过,你将来会后悔的。”
“他还有这样的抱负?”庞统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撇着嘴,很不服气。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庞德公对一个武人有这么高的评价。
庞德公摸着庞统的脑袋。“他如果没有这样的抱负,黄承彦会辅佐他?”
庞统吃惊不已。“黄……前辈辅佐孙伯符了?”黄承彦是和庞德公一辈的贤者,他怎么会辅佐孙策。就算是想入仕,他也应该去辅佐孙坚才对啊。他聪明过人,一下子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庞德公将从兄庞山民送到了孙坚身边,却将他送到孙策身边,和黄承彦做同僚,这是对他的器重,却被他的自以为是搞砸了。
“伯父,我……”
“没事,没事。”庞德公哈哈一笑。“孙伯符看中了你,只是见你倨傲,这才打压你一下。若是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恐怕一句话也不会和你说。士元,当以此为鉴,莫再小视天下英雄。”
庞统惭愧不已。“那我回去想想,三个问题至少要想出一个才有面目去见他。”
“行,你就试试吧。”
庞统从庞德公的话里听出了安慰的意思,心里更是不服气。孙策的三个问题我一个都回答不上来?他有那么聪明吗?等等,别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吧?他既想追上孙策问个明白,又不甘心就此认输,想自己研究一下,找出答案。特别是关于人的那个问题,这个问题应该有解。
孙策离开了庞德公家,走到江边,黄承彦便从船舱里钻出来。见孙策身后没有庞统的影子,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多问。“将军,准备好了,走吧。”
“先去哪一家?”
“先去杨家。杨仪年少,以算学自负,反对最强烈的就是他,将军若能在算学上驳倒他,也许能说服杨家,先下一城,振振士气。”
第062章 继续挖坑
孙策没吭声。杨仪应该就是那位与魏延争斗的书生吧,这位的确有点傲,不过黄承彦另有深意,分明是觉得我只有算学还有机会,别的都不行,想折服这些荆州豪强有难度。
这些名士的思维惯性还真是顽固。黄承彦算是务实的了,这么久还没摆脱固有的思维模式。
我和这些土豪见面,难道是坐而论道,又或者非要求着他们效忠于我吗?我是要夺他们的土地啊。他们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区别只在于主动配合的会有补偿,顽固到底的会被从肉体上消灭。老爹对蔡家网开一面,你真以为是看在亲戚关系?那是因为蔡家已经认怂,交出了土地。
孙策上了船,钻进船舱。陈生投降,黄忠成了楼船校尉,接管整个荆州水师,立刻拨了一艘大型战船给孙策做座舰,由司马郭暾负责。郭暾也是孙坚旧部,忠心耿耿,在上次作战中脱颖而出,如今成为孙策座舰的指挥官,更加尽心尽职。见孙策上船,脸色不好,立刻示意部下散开,不要影响孙策。
“朝阳,你来一下。”孙策叫道。
郭暾不敢怠慢,连忙近前行礼。
“派人通知黄校尉,让他亲自带队,包围洄湖,不得有片板出入。”
“喏。”郭暾二话不说,转身去安排。
跟着进舱的黄承彦愣了一下,看看郭暾的背影,又看看孙策,刚想叫住郭暾,孙策抬手示意他不要阻止。“我不觉得我的口才或者威望比先生好,先生不能说服他们,我也不能。”
“那……将军想做什么,用武力制服他们?”
孙策的目光转向飞庐两侧的六石强弩。他对黄承彦的期望并不是什么说客或者学者,他看中的是他务实的态度和机械方面的造诣。刘备访司马徽,司马徽说,儒生俗士,岂识时务?识时务者,诸葛孔明、庞士元也。黄承彦能将女儿嫁给诸葛亮,足以说明他也是一个务实的人。而他在机械方面的特长用来造龙骨水车太浪费了,改进强弩,甚至提前造出连弩才是他应该做的事。
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大炮造不出来,就用弩炮代替。批判的武器终究不如武器的批判来得直接。要对付北方的骑兵优势,弩是当之无愧的利器。
但是很显然,黄承彦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先生毋须担心。”孙策收回目光,咧嘴一笑。“家父有令,不能再随便杀人,不过《战国策》那么多故事,总结起来不过威逼利诱四个字,没有威逼,只有利诱是不够的,任何时候武力都是底线,如果说服不了,那就只有动刀。南阳随时可能发生战事,我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没时间,也没兴趣和他们慢慢讲道理。”
黄承彦苦笑。“将军,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若想将襄阳变成南阳的支撑,就不能全靠武力,要恩威并施才行。否则就算你夺了地,有了粮食,襄阳也会叛服不定,不仅不能提供支援,反而可能成为溃疮。”
孙策笑了,笑得很神秘。“先生觉得这个溃疮犯了,疼的是后将军还是我?”
黄承彦一愣,如梦初醒。他一拍额头,放声大笑。孙坚是豫州刺史,就算拿下襄阳,袁术也不可能让孙坚成为荆州刺史,控制整个荆州。他更可能自领荆州牧,或者派亲信坐镇襄阳,却让孙家父子去中原作战。既然如此,孙策就没有必要小心翼翼,先拿下襄阳,解决眼前的麻烦。至于会不会有后遗症,有什么样的后遗症,孙策暂时管不着,由袁术去操心吧。如果将来能重回襄阳,再用心经营不迟。
黄承彦明白了孙策的意思,不再过问孙策的安排。两人说了一阵闲话,主要是关于武器的改进。对孙策的要求,黄承彦一口答应。他和孙策讨论了很久,发现孙策在机械方面有很多超人一等的见解,对他启发性非常大,但最让他觉得暖心的是一句话。
“民以食为天,你如果能解决几万黄巾的吃饭问题,功德足以和任何一位大儒比肩。”
半个时辰后,黄忠率领十艘战船赶来,封锁了洄湖的出口,又派人将洄湖团团围住。黄承彦劝降了陈生,黄忠手下现在有三千多人,财大气粗,不是一般的威风。
这么大的动静当然瞒不过杨家的眼睛,孙策的船还没有进入洄湖,杨家已经如临大敌。孙策刚刚进入洄湖,船还没停稳,长子杨虑匆匆赶到码头,求见孙策。时间不长,次子杨仪也来了,见杨虑站在岸边,立刻和杨虑站在一起,昂着头,圆睁双目,怒视着飞庐上和黄承彦谈笑风生的孙策。
孙策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别说你现在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就算你已经成年了又能如何?相比之下,他对杨虑的兴趣更浓一些。史书上对这位杨虑评价很高,称为德行杨君,又说州郡屡辟不仕,但随即又加了一句:十七而夭。这就有点尴尬了。哪个刺史、太守会请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少年做官?
所以,孙策觉得这种记载可信度极低。
现在,杨虑就站在他面前,看起来应该有十四五岁,身子骨还没长成,自带文弱气质。不过比起一旁横眉怒目的杨仪,他还算稳重,不卑不亢。
“杨介呢?”孙策轻拍栏杆。“派两个小孩子出来迎我,算怎么回事?”
黄承彦笑而不语。换了之前,他肯定要劝劝孙策,现在知道了孙策的用意,他一点劝的打算也没有,就等着看戏。杨家派两个孩子出来迎接,家主杨介等着孙策去见,显然没有把孙策放在眼里。如果孙策还不发飚,那他就不是孙策了。
让杨家吃点苦头也好,要不然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危险,还以为天下大平,天天坐而论道,笑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