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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了半夜,尽可能将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到,做出预案,孙权、陆议都熬不住,趴在案上睡着了,会议才算结束。
张纮、郭嘉各自回帐,孙策亲自将孙权、陆议抱到旁边的帐篷里安顿好,回到帐中,虽然身体很累,脑子却有些亢奋,还在反复推敲各个细节,总觉得难以完全放心。说到底,他毕竟不是天才,行政经验也非常有限,空有先进的理念,对能不能落到实处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反不如去冲锋陷阵来得自信,毕竟这个身体的武功还是出类拔萃的。
有一个好身体不容易,但有一个好脑子更难。他有自知之明,不敢有丝毫懈怠。孙策在床上辗转反侧,快到天亮才睡了一小会儿,打着哈欠起身洗漱,准备进行每日例行晨练。武功是他的立身保命之本,他一直坚持锻炼,保持状态,随时准备接受挑战。
……
杨修睁开眼睛,头痛欲裂,眼睛酸胀,忍不住哼了一声。
“公子醒了?”
身边坐起一个人,睡眼惺忪,披头散发,脸上更是花里糊哨,一团糟糕。杨修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摔下来,一下子睡意全消,连酒都醒了不少。“你是谁,怎么在我床上?来人,来人!”
两个卫士推门而入,拱手施礼。“公子有何吩咐。”
“这是谁啊,把她给我赶出去。”
两个卫士愣了一下,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低声说道:“公子,你……昨天说要纳她为妾的,我们才让她进房侍候公子。”
“她?”杨修看了一眼那女子,又被她脸上的惨不忍睹的妆容吓了一跳,不敢再看,连连挥手。“酒后之言,焉能当真,赏她一万钱,让她走。”
卫士心知肚明,立刻上前去拽那女子,直接将她从床上拖了出来。这是太守府的官奴婢,以前大概也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妻女,犯了事,才做了艺伎,专门侍候官员,这些卫士平时只能看,不能碰,现在有机会揩油自然不肯放过,少不得上下其手。那女子连声尖叫,奋力挣扎,气得急了便破口大骂,连撕带咬。
杨修清醒了些,连忙喝令卫士放手,向那女子拱手施礼。“修无状,酒后失德,尚请海涵。”
女子气喘吁吁的掩好衣襟,鄙夷的唾了杨修一口。“呸!言而无信,什么四世三公,全是伪君子。你不愿守诺,乃母还看不上你呢。这些钱乃母不要了,留着你吃药吧,年纪轻轻的就疲软,三两下就清洁溜溜,弘农杨家怕是要绝后了呢。”说完,一昂头,扬长而去。
杨修臊得满面通红,张口结舌。那两个卫士想笑却不敢笑出声来,忍得很辛苦,肩膀一阵阵地抽动。杨修恼羞成怒,喝了一声:“混账东西,还不给本公子打水洗漱,戳在这里干什么?”
见杨修怒了,卫士不敢怠慢,争先恐后的出去了。杨修坐在床边,看着凌乱的被褥,隐约想起夜里的荒唐,不由得一声哀叹,用力拍了拍额头,一个头两个大。
昨天为马超、阎行接风,说得很不愉快,马超当面质问他为什么孙策会知道比武的事,南阳太守府为什么会协助孙策筹办比武大会,将他们置于尴尬之地,虽然没有点杨彪的名,但马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直指杨彪打压他们西凉人。
杨修有苦难言。他知道荀彧是背后推手,杨彪只是在台前配合,马超等人根本不明白其中的关窍,以为杨彪是三公,整件事都是由他推动的。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又不想和马超当面争吵,只能不停的喝酒,一下子就喝醉了,结果闹出这样的荒唐事。
事非经过不知难啊。杨修想起临行前母亲的担忧,深以为然。马超粗鲁彪悍,盛气凌人,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以前觉得孙策蛮横,和马超一比,孙策简直堪称君子,至少没有把唾沫喷到他脸上。
这都是一些什么人啊。尚武,尚武,荀彧将来一定会后悔的。董卓殷鉴在前,这些武夫根本不懂治国之道,他们只配做一把刀,掌握在读书人的手里,哪里有能力和读书人一起共掌朝政。
杨修在床边坐了一会,卫士打来了水。杨修用凉水洗漱一番,头虽然还疼,脑子却清醒了一些。他站起身,在院子里来回转了两圈,突然停住,咬咬牙,用力握了握拳头。
“准备车马,去驿舍。”
第663章 巧舌如簧
杨修赶到驿舍时,马超、阎行正翻身上马,麾下骑士也全副武装,一副准备征战的模样。杨修吃了一惊,连忙拦住。马超心情很不好,扭头不愿与杨修说话,还是阎行比较客气一点,告诉杨修说,他们打算出城去孙策的大营传诏。
“如果孙将军不肯接诏怎么办?”
马超横了杨修一眼。“杨公没和公子说吗?不肯接诏,那就比武。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总之会让杨公满意。如果我们同归于尽,那就更好了。”
杨修苦笑道:“孟起,你这就是气话了。朝廷让你们来的用意是请孙将军父子去长安讲武,只是担心他们军务繁忙,脱不开身,这才派你们二位来请教,就像当初派晁错等人赴伏生处学尚书一般,为的是互通有无,交流兵法武艺,好让更多的士子学其长处,为国效力,何曾让你们与他决生死?你们为人所误,如此前往,一旦与孙将军发生冲突,岂不误了大事?”
马超疑惑地看看杨修,又看看阎行、庞德。阎行沉吟着,又道:“那这比武大会又是什么意思?”
“这是孙将军的意思,但是暗合朝廷建讲武堂尚武之意。朝廷为什么派你们来?如果只是为了决生死,派一刺客足矣,何必浪费二位的良材美质。朝廷刻意如此,正是要让你们扬名天下,一扫董卓为西凉人带来的污名。你们想想看,孙将军是山东英雄,一战成名,你们如果能战胜他,天下人还能鄙视西凉人吗?借此比武大会的机会,你们与关东英雄切磋武艺,交流用兵之道,让他们看到西凉人也有少年英雄,并非皆是董卓那般凶残好杀,不再将西凉人当作蛮夷。孟起,彦行,兹体事大,岂能轻忽?”
马超被杨修说得心动,不敢再孟浪。“既然如此,不如杨公子与我们一起去,一路上也好请教。”
杨修松了一口气,连忙答应。为了和马超等人亲近,他没有坐车,决定骑马。对他来说,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读书人大多乘车,骑马的不多,他尤其如此。那马高大,他试了几次都没有爬上去,反倒惹得马超等人一阵嘲笑,窘迫不堪。阎行见状,翻身下马,牵着坐骑来到杨修面前。
“公子,你骑我的马吧,这匹马比较温顺。”
“多谢,多谢。”杨修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伸手去接缰绳。阎行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单腿跪倒,一手紧紧拽住缰绳,一手拍拍自己的大腿。杨修会意,双手紧紧拽住马鞍,踩着阎行的膝盖,阎行伸手托住杨修,轻轻一送,杨修就轻松的翻身上马。
杨修感激不尽,再次向阎行欠身致意。阎行笑笑,叫过一个卫士,让他为杨修牵马。自己换了一匹坐骑,手按在马背上,一跃而上,轻盈如燕。马超冷眼旁观,有意无意地哼了一声,很是不屑。阎行听得清楚,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向杨修示意可以走了。
三人轻踢马腹,并肩向前走去。一边走,杨修一边为他们介绍沿途的建筑,说起了去年那场攻守战。蔡邕写过一篇文章,详细描述了去年的那场战事,虽说重点是针对徐荣的,宛城攻防只是提了一下,可杨修在宛城住了这么久,了解得一清二楚,此刻娓娓道来,条理清晰,马超等人听得入神,敌意不知不觉的淡了几分,最后竟由衷的赞起杨修来。
“公子果然是出口成章,文采斐然。”
“孟起过奖了,文章是小道,乃为传事而作。虽说战有义与不义之分,仅从用兵之道而言,双方将领斗智斗勇,奇招迭出,这才是此战最精采的地方。我只是一个书生,道听途说,难免有鲁鱼亥豕之误,你们都是统兵征战的将领,理解得自然比我深。征东将军是名将,讨逆将军将门虎子,一出手就与众不同,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二位将军待会儿见了,可要向他多多请益啊。”
马超不置可否。
杨修看在眼中,又道:“孟起,彦明,我们年岁相当,我可能略长几个月,就托大说两句,有不当之处,还请二位不要见外。虽然讨逆将军、建威将军也与我们同龄,可是他们已经建下如此功业,先行一步,堪为楷模,我们不能把他们当一般少年看待。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你们身负朝廷重望,正当广取博采,增益自身,将来与讨逆将军、建威将军并列称雄,方不愧关西出将之美誉。”
马超听得心动,连连点头,不知不觉又和杨修亲近了几分。他和孙策、周瑜同龄,功业却大有不及,孙策、周瑜都是关东人,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关西出将岂不成了笑话,凉州人哪里还有资格与关东人并列。这一次与孙策见面,无论如何要和他较量一下,看看谁更胜一筹。
“要说孙将军此人,最强的一点还不是武功好,善于用兵。说实话,这一点他甚至比他父亲征东将军还要强。之所以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才是真正的关键。”
马超好奇心大起。“哦,那他最强的是什么?”
“善于用人。”见马超主动请教,杨修微微一笑,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放下了。“征东将军虽然善战,但他不会用人,身边没几个谋士,只凭一腔血气之勇。可讨逆将军却留意延请名士,现在他身边有很多读书人。去年孙将军击败徐荣,赏功最重的三人全是文士。不久前的浚仪之战,你们昨天看到的郭奉孝是首功。别看郭奉孝手无缚鸡之力,他可是孙将军的心腹。”
马超眉头微挑,沉默不语。马腾之所以奉韩遂为先,就是因为韩遂读过书,而马腾几乎是文盲。他们与郭嘉相处十余日,深知郭嘉智谋,孙策有这样的谋士辅助,如虎添翼。可是到哪儿去找这样的读书人呢?马超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杨修。虽说昨天相处并不愉快,可是杨修喝酒很爽快,今天又特地赶来相陪,人还是不错的。他刚才分析战事头头是道,又不故意卖弄,与那些瞧不起武人的酸丁不同,倒是个可以结交的人物。杨修的父亲是司徒杨彪,如果能和杨修结成好友,马家还要依靠韩遂吗?
想到此,马超露出热情的笑容。“杨公子是哪一年生人?”
第664章 挑战
杨修等人来到大营时,孙策正在看讲武堂的学员考核。这些学员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什长、伍长,有一定的基础,立了些功,派到讲武堂进修,如果考核通过,回到军中后或升职或增俸,所以对这场考核非常重视。讲武堂对此也很重视,特地派了武教头北斗枫来临阵指挥。
体能演练已经结束,现在是实战演习,五十名学员组成一个小阵,与五十名义从结阵而斗。义从营是孙策麾下最强的步卒,能承受住他们一定时间的攻击,这些学员以后指挥一队一屯,面对任何同等兵力的对手都有一战之力,不至于乱了阵脚。
这时候不需要北斗枫指挥,他站在将台下一边观战,一边和和林风闲聊。经历了几次大战后,林风已经由义从营外调到亲卫营,现在是统领五百人的都尉。两个老朋友见面有说不完的话题,不时发出一声会心的轻笑。孙策站在将台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