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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着孙坚突围也不是难事。”
“府君所言甚是,但孙策未必会选择向东突围,向西、向南都有可能。就算他向东突围,我们也不会腹背受敌,损失会小得多。如果袁使君让我们增援湖陆,那就更好了。”
曹昂沉默不语。陈宫这一计是能最大程度地保全他,却将责任转移到了袁谭本人的肩上。从他的角度来说,这当然是好计。可是从整体形势来说,让孙策和孙坚会合,最好的结果也只是重创孙坚的部下,孙坚、孙策父子却可能突围而去,一个也抓不住。
可是要按照辛毗的计划,他又将遭受孙坚、孙策的夹击,也许袁谭有机会重创孙坚,甚至杀死孙坚,可他却会损失惨重。万一孙坚从他的阵地上跑了,他还要承担责任。
没有最好的选择,只有最不坏的选择。
……
辛毗正在帐中看书,见袁谭匆匆走进来,他一点也不意外,整理了一下案上的书籍,起身向外走。
“使君回来了,我可以回去休息了。”
袁谭伸手拦住他,将他按回席上。“佐治,陈公台提议击杀孙策,你觉得如何?”他简要的把陈宫的意见说了一遍,只是没提陈宫对辛毗的指责。说完之后,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辛毗,等着他的反应。他非常担心辛毗会发怒,这会让矛盾激化。
出乎袁谭的预料,辛毗很平静。“也行,虽然难度大一些。”
“你同意?”
“我为什么不同意?”辛毗反问道。“我只想提醒使君一点:孙坚此刻已是釜底游鱼,伸手可擒。若孙策与他会合,就算携带的粮食有限,护着孙坚本人杀出去却一点也不难。我军虽然有近三万人,但骑兵有限,真正拿得出手的只是将军的亲卫骑,骑兵对决我们没什么胜算,只能尽可能的缩小包围圈,密集防守,不让孙策有机可趁,与此同时还要派人截断孙策的粮道,阻止更多的援兵。总之,这将是一场苦战,使君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辛毗用书卷轻轻拍打着手心,嘴角微挑。“使君,所谓权谋,算来算去不过利害二字,总希望得利最多,损害最小。有人求稳,有人求险,求稳的难立大功,求险的难免意外,没有绝对的对错,正反的事例都有,使君量力而行就是了。”
袁谭听出了辛毗的不快,心里很无奈,只能装糊涂。辛毗也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出帐,自去休息。袁谭却不能休息,他否定了辛毗的方案,就不能指望辛毗再为他的方案出谋划策了,他只能靠自己。
袁谭派人请毛玠、王彧等兖州掾属,又派人请来朱灵、程昱、李乾等将领,宣布新的作战方案,要求各部加强戒备,缩小相互之间的距离,不一定要强攻,但一定要守住防线,不要给孙坚、孙策突围的机会。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一看辛毗没有与会,知道这不是辛毗的建议。辛毗间接的害死了边让,让他们非常愤怒,如今辛毗受到冷落,他们自然乐见其成。为了证明没有辛毗一样能成功,他们都慷慨激昂,表示一定全力以赴,务必击杀孙策这个宿敌。
为了确保万一,王彧主动请缨,要去周边招揽豪强,收集粮食,足食足兵,做长期围困的准备。
袁谭非常满意,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明智的。辛毗再聪明,毕竟是单身一人,在兖州没什么根基。兖州世族却拥有强大的实力,能给他带来兵源和粮食,有了这些,他才能击败孙策,占据兖州。
会议还没结束,镇守湖陆的吕虔派人送来消息:孙策出现了,正在向西急行。
第950章 我来了
孙策速度很快。当袁谭收到吕虔的消息时,他已经赶到曹昂的大营外。
曹昂的大营在泗水、济水的交汇处,北侧是泗水,南侧便是大片沼泽区。从戚县赶到这里要过三次河,每一道河都可以成为防线,但孙策却没遇到什么阻截,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除了几个斥候远远地看着,连几十人的部队都没看到。
孙策清楚,这不是什么运气,这是一个陷阱。袁谭等的就是他。来很容易,走就难了。
看着远处火光点点的大营,孙策暗自叹了一口气。明知道这是一个坑,他也要往里面跳。因为那里不仅有一万多疲惫的将士,还有他的父亲和弟弟,他不能坐视不理,只能硬着头皮上。
“将军,走吧。”郭武策马赶了过来,提醒道。
孙策回头叫过马超,让他押送着备马、驮马先赶往孙坚的大营。驮马背上装满了粮食和箭矢,都是孙坚急需的物资。马超也没想太多,带着人去了,孙策对郭武说道:“去通报一声。”
郭武愣住了。“什么?”
“去和曹昂打个招呼,告诉他我来了。”孙策笑道:“过门而不入,不礼貌。问问陈宫在不在,就说我久闻大名,想见他一面。”
郭武哭笑不得,却也没多说什么,策马向曹营的大营走去。孙策一行举着火把,早就惊动了大营里的人,于禁收到消息,赶到营楼上张望。见郭武独自一人,于禁这才放松了一些,示意部下不要紧张,让郭武走到营堑前。郭武通报了姓名,说明来意。于禁沉思片刻,命人去中军报告。
曹昂已经收到了消息。他与陈宫、曹仁等人商量了大半夜,刚刚和衣躺下就接到斥候报告,说有数量不明的骑兵出现在身后,估计是孙策来了,连忙披衣而起,传令各营戒备。孙策只有千余骑兵,不可能攻营,可是必要的警戒还是需要的。按照预定的计划,孙策一旦进入包围圈,就不能让他再离开了,曹昂的防线也要相应的调整。
可是孙策要与他见面,他还是很意外。
这时,曹仁快步走了进来。曹仁是中军大将,斥候营也由他指挥,孙策到达的消息,他比曹昂知道得还要早一点。得知孙策约曹昂见面,曹仁连连摇头,一口否定。
“不能见。你别忘了文丑是怎么受的伤,孙策身边高手甚多,万一他又耍诈,那怎么办?”
“要见。”陈宫走了进来,一边走路一边整理着衣襟。他两眼通红,长时间的思考让他看起来很憔悴。“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时候不能示弱,以免落人口实。”
曹仁没好气的说道:“出了事怎么办?”
“穿上重甲,金丝锦甲也穿上。不可过营堑一步,弓弩手戒备,只要孙策有任何举动就用弓弩射他。”
曹仁翻了个白眼,没有再说什么,命人来取甲胄,亲自为曹昂披挂,又亲自提矛上马,护在曹昂左右。他们离开中军,来到于禁的大营。于禁一看曹昂这副模样,就知道他想干什么,立刻拦在马前。
“府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是一军之主,不能以身犯险。”
曹昂在马背上躬身施礼。“多谢文则提醒,我会留意的,还请文则为我掠阵。”
于禁还要说话,陈宫喝道:“啰嗦什么,府君岂是不知轻重之人?开营门,加强戒备就是。”
于禁沉下脸,刚要反驳,曹昂摆摆手,示意他不要争了。于禁无奈,只好喝令打开营门。曹昂在曹仁的陪同下出了营门,立马营堑前,冲着远处的火光举起手。
“孙将军,别来无恙?曹昂在此。”
孙策远远地看着曹昂一行出现,轻踢马腹,来到营前。营前火把通明,亮如白昼,营楼上人影绰绰,营栅后同样是黑压压的人群,不用看也知道有无数张强弩已经上好了弦,随时可以发射。他在一箭之地外停下,郭武、徐盛持盾护佑左右,不敢有丝毫大意。
“曹府君,你隔得这么远,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曹仁大声说道:“深更半夜,不请自来,如此恶客,何必礼敬。”
孙策听声音耳熟,又仔细看了看。“刚才说话的莫非是曹子孝?你这戾气很重啊。气大伤身,足下还需要多养性才好。”
“我戾气再重,也未曾伤及无辜,不及将军万一。”
孙策哈哈大笑。“曹子孝,我是依律办事,你应该知道你们曹家的产业是怎么来的。说实话,我只是罚没你家产业,可没滥杀无辜。”他顿了顿,又道:“比起派胡骑侵袭豫州的袁本初,我自认还算是讲道理的。你说呢?”
曹仁一时无语。虽说两军交战,死伤在所难免,但袁绍派胡骑奔袭豫州这件事还是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好了,你若是记恨我,想杀我报仇,现在就可以放马过来,我给你报仇的机会,与你决一生死。如果不敢,那就站在一边,不要说话,徒惹人笑。”
曹仁大怒,脸色一沉,刚要说话,曹昂伸手拉住了他。“叔父不必理他,激将法而已。”
曹仁咬咬牙,恶狠狠地瞪了孙策一眼。不过他背着火光,又隔得这么远,孙策根本看不见他的眼神,看到了也不会在乎。曹昂大声说道:“将军不远千里而来,孝心可嘉,在下深表佩服。只是天色不早,将军想必也累了,若是有事,还请将军直言,若是无事,将军还是早点去见令尊为好,在下就不留你了。”
“若是无事,我何必来见府君?”孙策笑道:“听说陈公台为府君谋主,我能和他说几句话吗?”
曹昂回头看看陈宫,低声说道:“公台兄?”
陈宫踢马上前,站在曹昂另一边,扬声道:“陈宫在此,不知将军有何指教。”
孙策远远地打量了陈宫片刻,大声说道:“陈公台,我从戚县一路走来,如入无人之境,想必是此地已经安排好了陷阱,等我入彀。不知此计是出于足下之手,还是辛佐治为袁显思谋划?”
“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孙策冷笑一声:“如果出于足下之手,足下就是为人谋而不忠。如果是出于辛佐治之手,那足下就是为人欺而不智。岂不知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们费了这么大心思诱我来,如今我来了,你们又能奈我何?有人敢出营一战吗?”
第951章 精打细算
陈宫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孙策这句话。
不管是他陈宫谋划还是辛毗设计,有一点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针对孙策的陷阱,孙坚只是一个诱饵。就算之前还有些分歧,现在这些分歧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孙策知道他们想干什么,这一计还有多少意义?焉知是孙策中了计,还是孙策将计就计?孙策来了,他们就能如愿的击败孙策,杀死孙策吗?
就像现在,孙策就在营外,身边只有两骑,有人敢出营一战吗?
陈宫的目光投向远处,远处有数点火光,隐隐约约还有一些人,但有多少,在哪儿,没人清楚。文丑的亲卫说孙策有千骑,斥候说孙策的骑兵数量不明,但总的来说,千骑当是极限。按常理而言,既然孙策主动上门挑战,曹昂此刻应该派人出营,两翼包抄,予以还击。可是文丑大败的殷鉴不远,又有谁敢在这种形势不明的情况下主动出战?
见陈宫迟迟不作答,曹仁大怒,厉声喝道:“孙策,休得张狂,某与你决生死。”说着,喝令于禁放下吊桥。于禁却充耳不闻。曹仁气得大骂,曹昂连忙按住了,好言相劝。
孙策哈哈大笑,扬扬手,拨转马头,带着郭武、徐盛消失在夜色之中。
曹仁的骂声在身后响了很久。
孙坚的大营和曹昂的大营相距不过四五里,曹昂大营的火光依稀可见,孙策已经到了孙坚大营的门前。马超等人已经进入大营,朱治正安排人卸下驮马背上的物资,孙坚本人披挂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