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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我明白。”黄猗连声答应,起身送蒋干出门。回到院中,崔氏迎了上来,将黄猗拽到厢房,指着几只大箱子,喜滋滋地说道:“夫君,你看,全是好东西呢。孙将军真是个好人。”
黄猗收起笑容。“你觉得他好吗?”
“当然好,我早就听人说他是个好人,体恤百姓,只是没想到我还有机会分沾恩泽。夫君,听起来,这孙将军不像你说的那么狠啊。”
“那是你没见过他的狠。”黄猗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将来有机会,你去问问那些被他杀掉的人就知道了。别的不说,荆州被他灭门的就有十几家。唉,刘勋那匹夫最近应该过得很滋润。过两天我得写封信去,当初我帮了他那么多忙,他现在也该帮帮我。”
崔氏瞥了黄猗一眼,掩饰不住眉间喜色。
……
蒋干离开黄猗家,很快回到大道上,直奔渭桥。他今天的主要任务不是来看黄猗,而是会见荀彧。钟繇和他约好,今天在渭桥见面,让他有机会和荀彧面对面的交流。
荀彧虽然被罢免了尚书令,但他深得天子信任,又和袁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依然对长安形势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力。他经过南阳时,曾经和张纮见过面,将孙策的计划转告张纮,张纮基本全盘接受,唯一的修正就是建议他注意荀彧,不要被荀彧一时闲置所迷惑。
到了长安之后,他想办法见到了钟繇,随即证实了张纮的慧眼独具。钟繇接下了礼物,却坦诚他只能从中引见,他本人虽然是天子身边的侍郎,但真正能让天子言听计从的人只有荀彧,其他人的意见都只能做参考。
蒋干对此感慨不已,袁家四世三公,却可能是夕阳落山前的最后辉煌,荀家才是真正的初升朝阳,用不了多久,荀家一定会光芒万丈。如果说荀家有什么失误,可能就是最有才华的荀彧选择了与孙策为敌,而荀攸又选择了周瑜,与孙策若即若离。
可是谁又能说,这不是一个谨慎的选择呢?走得太近很难回头的。
蒋干正在出神,车壁被人轻轻敲了两下,蒋干拉开车窗,随行的卫士轻声说道:“先生,渭桥到了。那边站了一些人,其中一个好像是钟繇。”
第1097章 咄咄逼人
蒋干下了车。拉开车门的那一刻,原本有些疲倦的面容立刻变得神采奕奕,他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走到钟繇面前,拱手施礼,朗声笑道:“元常兄,辛苦了。”
钟繇一边还礼,一边向身后的马车使了个眼色。蒋干会意,走到马车前,咳嗽了一声。车门拉开了,荀彧坐在车里面,半靠在小榻上,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两眼充满血丝。他挤出一丝笑容。
“连日奔波,偶染小恙,不能起身相迎,还请足下见谅。”
蒋干打量了他片刻,无声地笑了起来。“既然令君身体不适,那我们就不谈了,等令君身体康复,我们再谈不迟。要不然的话,我胜之不武啊。”
荀彧动了一下。“怎么,在足下的眼里,我是你的敌人?”
“在下才疏学浅,不敢与令君为敌。不过,张子纲先生与令君有约,我相信令君应该还没有忘。”
“既然足下称我为令君,又战意盎然,口口声声邀战,未免不妥吧?”
蒋干笑了,先是嘴角歪了歪,随即又笑出声来。他越笑越开心,斜睨着荀彧。“令君身在长安,可是这心在哪儿,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敢问令君,在你的眼中,朝廷是刘氏的朝廷,还是袁氏的朝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足下咄咄逼人,无半分恭敬之意,我一介布衣,不能奈何足下,可是朝廷自有法度,你这样……”
蒋干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荀彧。“朝廷法度,对矫诏之人该当如何处置?”
荀彧语噎。他重新打量了蒋干一眼,慢慢坐了起来,双手撑着榻缘,弓着腰,打量着蒋干。明明他在车上,蒋干在车下,他是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蒋干,可是气势上却完全被蒋干压制住了。他想示弱,但蒋干并没有上当,反而毫不犹豫的发起攻击。
这人的作派怎么和孙策那么像?一点风度也没有,一开口就直取要害,抓住袁绍矫诏这件事不放。
袁绍矫诏这件事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怎么也绕不过去。郭异、贺纯还在廷尉狱中,袁绍发给州郡的所谓诏书还在孙策手里,他想否认都不行。
袁绍究竟在想什么?他已经承认了天子的血脉,怎么还以诏书名义下达命令?有了矫诏这个罪名在,孙策做什么都无可指责。除非他举起反旗,宣称要鼎立新朝,否则什么罪都不会比矫诏严重。
“烈日灼人,足下准备一直站在车外吗?”荀彧伸手示意,邀请蒋干上车。
蒋干也不推辞,举步上了车,左看看,右看看,嘴角挑了挑,只是笑。荀彧见了,非常不舒服。“足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言,不必如此。”
“令君,这车是仿制的南阳车吧?”
“呃……是的。”
“嗯,你这车可有点旧了,现在南阳车已经推出第四款了,你这还是第一款。我在长安这么多天,看到不少第二款,倒还没看到第三款。看来这匠师离开了南阳木学堂是不行啊,一个个懒得很,尸位素餐,因循守旧,连仿制都不积极。就这风气,怎么和南阳竞争?”
荀彧眨了眨眼睛,装作没听出蒋干的讽刺。“南阳车……已经出了第四款?”
蒋干起身下了车,站在车门口,冲着一脸茫然的荀彧招了招手。“来吧,让你见识一下南阳的最新款马车。如果你能仿制得出来,说不定能赚一笔,解燃眉之急。”
荀彧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微红。他咳嗽了一声,却还是下了车。他知道南阳马车出了第四款,不仅转向更方便,而且载重量更大,比第一款的载重量超出五成。四轮马车由南阳兴起,很快就被各地模仿,但发展最快的还是南阳,南阳木学堂几乎每年都会推出改进款式,每一个新款都会比前一代有提升,比如载重量。虽然每次提升也就是一成左右,积累下来,第四款已经超出第一款一半多。
鉴于以前的款式被模仿得太快太滥,南阳有了新的规定,在下一款马车出来之前,当前最新款式不得出境,荀彧花了很多精力也没有搞到最新款马车的样车。至于图纸,更是碰都碰不着。有细作强行记下新款马车的模样,回来之后仿制,却发现与第三款并没什么区别,也达不到应有的性能。
现在有机会亲眼看一眼这款马车,他当然不肯放过。明知会被蒋干笑话,他也要去看一看。
荀彧下了车,给鲍出使了个眼色。鲍出会意,上前扶着荀彧,来到蒋干的车前。苟彧上了车,鲍出则站在一旁,仔细观察这辆新车。荀彧毕竟是士人,厚着脸皮也只能看看新车的外观和内部情况,真正的关键在车底,总不能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钻到车底去看,只有鲍出想办法去做。
蒋干笑了一声:“随便看啊,想看车底的话,你钻进去也没关系。”说着,举步上了车,拉开几个大抽屉,从里面取出几样酒浆,一并摆在案上。
“别客气,喝酒饮浆,你自便。”说着,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惬意地一声长叹。“舒坦!”
荀彧瞅瞅蒋干,伸手去取装有果浆的壶,伸手一摸壶柄,心里顿时一惊。壶是凉的,绝不是用水浸就能达到的凉度。“孙将军慷慨,财大气粗。”荀彧倒了一杯浆,浅浅呷了一口。浆清甜可口,入口微凉,让人精神一振,神清气爽。“足下这次来长安,散财无数,想必给天子的贡品也不菲吧?”
蒋干冷笑一声:“贡品?没有。矫诏案不解决,荆豫扬三州不会有一粒粮食、一根丝入长安。”
荀彧手一抖,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矫诏案不解决,荆豫扬三州不会有一粒粮食、一根丝入长安。”蒋干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听明白了吗?”
荀彧霍然站起,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顿在案上,未喝完的果浆洒出大半。荀彧怒喝道:“孙策这是要造反吗?”
蒋干及时避开,背靠车壁,好整以暇地看着荀彧,有滋有味的品着酒,眼中没有一丝不安,却带了几分不屑。荀彧被他看得不安,转身就准备下车。他刚迈出一只脚,蒋干幽幽地说道:“荀令君,你现在出了这个马车,再想跨进来,可就未必有机会了。”
荀彧猛地回头,怒视着蒋干。“你别忘了,是你要见我,不是我要见你。”
“不是我要见你,是孙将军看在荀公达的面子上,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蒋干拿出一块抹布,慢慢的擦着案上的果浆,又将溅到衣摆上的果浆擦掉。“你真以为除了你,没人能在天子面前说上话?”
荀彧抬起头,看着远处在树荫下饮酒的钟繇,眼前一阵阵发黑。
第1098章 无米巧妇
关中旱灾已经初现苗头,饥荒几乎在所难免,区别只有于程度不同。如果发生大饥荒,大量百姓为了生存而外逃,朝廷将成为无根之木。
关中早已不是曾经的沃野千里,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三郡加起来,户口不到十万。当初之所以选择迁都关中,是因为从洛阳迁来了十几万户,加上关中原有的户口,总数超过二十万。如果运筹得当,趁着关东大战,再吸引一部分户口,归化一部分羌人,在关中屯田,至少可以实现朝廷割据关中的计划。
但上苍似乎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刚刚稳定下来,开始屯田,兴建木学堂,推行新政,去年就来了一场大雨,今年接着又大旱,关中本来就没什么积储,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人口外逃几乎成为必然。没有了人口,朝廷靠什么发展?
要想稳住局面,避免大量户口损耗,最好的办法就是抢在人口外逃之前,从外地运粮,缓解灾情,尽可能将人口留在关中。关中人将来还可机会再回来,洛阳人一旦离开关中,再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乎。
哪儿有粮?益州有粮,荆州、扬州有粮,冀州也有粮。按照荀彧的计划,如果袁绍能从冀州运两三百万石粮来,什么事都解决了,袁绍还能收获大批民心。但他很清楚,袁绍既没这么做的意愿,也没这么做的能力。冀州有粮,但冀州的粮在冀州世家手里,世家不同意,袁绍就无粮可运。
如此一来,能帮助朝廷解决这个难题的就只有益州、荆州、扬州。益州隔着重山峻岭,运输困难,而且曹操正与刘焉交战,就算击败刘焉,短时间内能筹集多少粮食也说不准。只有从荆州运粮最方便,由武关道入关中,以南阳的强大运力,几乎是举手之劳。
孙策新得扬州,周瑜新得荆州江南四郡,只要孙策愿意,筹集几百万石粮不成问题。
荀彧不愿意给孙策这个机会,但他除了向孙策求援,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他总不能看着关中的百姓外逃,总不能看着大汉刚刚看到一点希望又面临崩溃。就算他可以狠下心来拒绝,也会有其他人与孙策合作。
比如钟繇。
荀彧清楚,和他相比,钟繇对袁绍一直没什么好感。如果由钟繇接替他的位置,袁绍与朝廷之间的联系就又薄了几分。钟繇把这个机会留给他,只是不想让孙策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分歧。可若是他拒绝了这个机会,钟繇不会再推辞。
有能救朝廷之急的粮食在手,钟繇获得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