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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冀州也不能长期供应幽州,这个矛盾无解。二是公孙瓒杀死刘虞,刘和与他誓不两立,必有一战。刘和到幽州,有利于公孙瓒向我们靠拢,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取青州。”
孙策拍拍栏杆,接着说道:“袁绍要接走刘和,不得不放弃下邳、广陵,但他不会白白放弃,肯定会和陶谦做个交易。陶谦病重,许攸很可能会选择陶商作为备选。如此一来,陶应也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可以趁势楔入徐州,逐步吞食青徐。”
郭嘉笑笑,羽扇轻摇。“将军说得也对,既然形势复杂,难以预测,不如先捞点实惠。归根到底,实力才是根本。那就让刘和多活几年,反正他也翻不了天去。”
……
己氏。
吕范在县寺门前下马,曹昂正好从里面迎了出来,拱手施礼,寒喧了几句,便将吕范迎到中庭堂上入坐。吕范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孙策想请曹昂去一趟平舆,商量对付兖州疫情的事。
话音未落,潘璋就跳了起来,“唰”的一声拔出长刀,架在吕范脖子上。“你再说一遍!”
吕范看都没看潘璋一眼,目光一直落在曹昂的脸上。曹昂略作思索,起身推开潘璋,又向吕范致歉。“昂管束无方,让足下见笑了。事不宜迟,请足下稍候,我收拾一下便随你起程。”
“使君,万万不可。”潘璋拽住曹昂,几乎在央求。“这不行啊,你去了就活不成了。”
吕范说道:“如果将军信不过孙将军,我可以留在这里做人质。”
“你给我闭嘴!”潘璋急得眼睛都红了,随着曹昂进了内室,关上门,扑通一声跪下了,连连叩头。“使君,请听我一言。这必是孙策一计,使君此去如羊入虎口,纵使不死,也会沦为阶下囚。请使君三思。我是粗人,不会说话,如果使君一定要去,请使君稍待两日,派人去昌邑请示陈祭酒,再作决定。”
曹昂将潘璋扶了起来。“文珪,你知道兖州现在一天有多少人因疾疫而死吗?”
潘璋低下了头。他天天跟在曹昂左右,当然知道。连续半年的疫情,兖州几乎家家有病人,他的族人就有因疫而亡的。
“我早去一天,就能少死几百人,就算我死了也值。况且孙将军非等闲之辈,他身边也多有谋略之士,不会轻易杀我而坏了名声。陈祭酒当初设计便已经考虑周到,要不然也不会让我去虞县。去平舆和去虞县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路途远近些而已。你不用担心。”
“可是,临行前,陈祭酒说了……”
曹昂沉下了脸。“将在外,君令还有所不受,怎么,连我自己都做不了决定了?”
潘昂无奈,只得点头答应。“我随将军同行,寸步不离。”
“这是自然!”
曹昂简单收拾了一番,随吕范起程,赶往平舆。他只带了潘璋等十余人,其他的亲卫骑士留在己氏,由己氏令李进统令。出发前,他给陈宫写了一封信,说明自己的考虑,并请陈宫主持兖州的事务,希望他与曹仁配合,守住兖州,不要给任何人可趁之机。
一天后,陈宫接到消息,大惊失色。他随即通知了曹仁。曹仁看完曹昂的信,也大吃一惊。
“公台,我带人去己氏接应。”
陈宫连连摇头。“来不及了,使君心意已定,我们拦不住他。唉,是我无能,让使君受辱。”
曹仁也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公台,这半年多亏你费心操持,要不然兖州早就崩溃了。子修对你一向敬重,绝无责备之意。他这么做也是形势所迫,并非有意擅行其意,还望公台不要介怀。”
陈宫托着额头,长吁短叹。曹昂这一手让他一点准备也没有,更来不及反应。己氏就在两郡边境,现在曹昂很可能已经渡过睢水,他就算派人追赶也未必追得上,追得上也未必劝得回。经过几年的历练,曹昂已经不知不觉的长大了,他愿意担起兖州这副担子,也能担得起。
“求仁得仁,夫复何怨?”陈宫沉吟良久,幽幽地说道:“也许,这就是他的命,兖州的命。曹将军,尽可能集结人马,如果使君不能安全归来,我们就和孙策拼个死活。如果使君能活着回来,我们就为孙策挡住袁绍,报救命之恩。”
曹仁惊讶不已。“与盟主对阵?”
“见死不救,他还有什么面目为盟主?”陈宫苦笑道:“希望使君之举能让我兖州的士人看清谁才是真正的仁者,从此不要三心二意。集结一州之力,兖州依然有机会证明自己并非可有可无。”
曹仁看着神情越发坚毅的陈宫,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出去,又被陈宫叫住了。“将军,我要出去十来天,府中的事,有毛阶、王彧等人主持,军务由你主持,希望你们能配合默契,不负使君所望。”
“公台,你要去哪儿?”曹仁很紧张。“疫情这么严重,你到处走很危险的。”
“我要去各家走走。就算是求,也要求他们发发善心。”
第1255章 分徐州
郯县,州牧府。
陶谦躺在病榻上,抱着厚厚的被子,却依然感觉不到一丝暖意。他感觉到生命正一丝丝离他远去,无边的黑暗悄无声息的聚拢过来,即将将他吞没。
可是他还不死,他还放不下,放不下徐州,放不下这两个儿子。
看着跪在榻前的陶商、陶应,陶谦暗自叹了一口气。老天真是不公,孙文台的出身不如我,生了几个好儿女,我横行一生,却生了这两个废物,连徐州这点基业都保不住,迟早要落到孙策或者袁熙手中。孙策和袁绍谁会是最后的胜利者?不知道。胜负未分,不能孤注一掷,两个儿子至少要活一个,这样才能保证陶家的血脉和富贵。
想到陶家的前程,陶谦强撑着睁开了眼睛,声若游丝。
“伯允……”
陶商连忙上前一步,泪眼婆娑地拉着陶谦的手。陶谦的手又潮又冷,像一条濒死的鱼。
“阿翁。”
“刘和到哪儿了?”
“在下邳,等我们的消息。”陶商心虚地看了陶应一眼,低声说道。
“你把之前抓的东海世家都放了,给他一个见面礼,然后你亲自带兵护送他们去青州,和袁熙见一面。”
“我……”
“照我说的去做。”
陶商不敢反驳,弱弱地应了一声。陶谦又把陶应叫到跟前。“仲允,你送我回丹阳。”
陶应大急。陶商是长子,不送陶谦回丹阳,却让他这个次子送他回丹阳,陶谦这分明是偏心,要将徐州留给陶商。他刚要说话,一旁的甘夫人瞪了他一眼。陶应不解其意,不过他还是跪下了。老母爱幺儿,甘夫人得子迟,两个儿子中最疼他,他相信母亲不会骗他。
“东海、琅琊付伯允,下邳、广陵付你,伯允北上,你西归。我死之后,你们分头报丧。至于朝廷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毋须你们担心。”陶谦喘了几口气,挺身欲起,甘夫人连忙将他扶起,又拿过一个枕头塞在他手身。陶谦喘息着,将陶商也叫到榻前,一手握着一个。“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陶商、陶应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他们当然明白陶谦的意思。陶谦担心他们守不住徐州的基业,所以一分为二,让他们分投孙袁,将来不管是孙策胜还是袁绍胜,他们兄弟都能保全一人,陶家的富贵还有延续下去的可能。
陶商首先承诺。“阿翁,你放心吧,如果是袁氏胜,我一定会全力救出仲允。”
陶应感动不已,也跟着保证。只要有可能,将来一定保得陶商安全,不让他死于非命。陶谦听了,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如此,我死也瞑目了。你们出去,我还有几句话要对你们母亲说。”
陶商、陶应抹着眼泪出去了。甘夫人在榻边坐下,陶谦拉着她的手,喘息着:“我知道,你偏爱仲允,会觉得我偏心。可是除此之外,我没有更好的安排。就算将东海留给仲允,仲允也守不住。只有琅琊一国,又不足以让伯允立足,只能如此了。”
甘夫人抹着泪,抽泣着。
“不过,我还有一个想法。”陶谦看着甘夫人。“孙策年少好色,你那个从女相貌出众,更兼肤白如玉,如果你能将她献与孙策,或可助仲允一臂之力。你从弟甘琰已经是孙策之臣,若能结此婚姻,对你们甘家也有好处,一举两得。”
甘夫人连连点头。
安排完毕,陶谦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疲倦地闭上了眼睛。甘夫人心疼地放他躺平,又将被子掖好。指端滑过陶谦的下巴时,忽然觉得不对,连忙用手试了一下陶谦的气息,这才发现陶谦已经气绝。她愣了一下,忍不住放声大哭,外面的陶商、陶应听见,连忙奔了进来,见陶谦一动不动的躲在床上,面色平静安祥,顿时扑倒在榻前,号陶大哭。
……
曹昂走过长长的曲廊,来到水榭,登上三楼。
孙策凭栏而立,正看着湖水出神,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嘴角浮起一抹浅笑。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打量着曹昂,歪了歪嘴。
“曹子修,别来无恙?”
曹昂上前,拱手施礼。“将军,我本人无恙,兖州却病入膏肓,急等将军援手。”
孙策直起身,背着手,来回走了两圈。“你真愿意为了兖州百姓放弃一切?”
曹昂淡淡的说道:“我身为兖州刺史,却不能安抚一方,愧对天地,愧对苍生,若能以一己之力救兖州万民,略赎罪过,万死不辞。”
孙策轻笑道:“你跟我说实话,这是不是陈宫的一计?”
“是不是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救人。”曹昂迎着孙策的目光,面带苦笑。“就算是计也瞒不过将军,我就在这里,任凭将军处置。我不知道将军怎么想,但我相信陈公台不会以我为饵。”
“你啊……”孙策指指曹昂,也不知道该说他是傻还是说他什么。不过正如他所说,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曹昂身在此处,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就算是陈宫的计策也被破解了。曹昂赶来平舆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袁绍的耳中,曹昂已经没有退路。他来回转了两圈。“我知道兖州疫情严重,刻不容缓,所以我也不和你多说什么了。考虑到你们父子与袁绍的关系,我不能明着送药去兖州,不过我会放开边境关禁,兖州百姓只要活着进入豫州就行,剩下的事我会全权负责。我不敢说一个人都不会死,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全力以赴,尽一切可能救人。”
曹昂抬起头,盯着孙策,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一言为定。”
孙策被曹昂看得有些惭愧。他这个计策可比陈宫的计策狠多了,几乎会掏空兖州所剩不多的人口。他原本以为曹昂就算迫于形势,不得不答应,也要考虑一下,没想到曹昂这么爽快的就接受了。在曹昂的注视下,他有点藏不住皮袍下的小。尽管如此,该说的还得说,该做的还得做,容不得半点人情,打不得半点折扣。
“一言为定。”孙策握着曹昂的手,用力摇了摇。“你去见见你阿母,如果有兴趣,再去见见何伯求、张孟卓和袁显思,我派人为你准备马匹和干粮,你随时可以动身返程。”
“多谢将军。”曹昂向后退了两步,一揖到底。“我为兖州百姓谢过将军。”
第1256章 不落地
何顒、张邈沿着湖边的小径慢慢地走着。天气虽然有点冷,却没什么风,灿烂的阳光照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