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多新坟,但官府以前所未有的积极态度全力救治,让今年这场大疫的损失远远小于往年。年轻人也许感觉不到,但稍微年长一些的都记得光和五年、中平二年那两次接踵而至的大疫,相比于那两次,今年的大疫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对徐州、兖州逃入豫州的百姓来说更是如此。与豫州的全民动员,遍布各地的医帐,深入乡里检查疫情的医匠、官员,及时供应的粮食和药物相比,兖州、徐州都显得漫不经心、敷衍了事,原本很多可以医治的病人因为缺衣少药而死,进入豫州,他们就像进入另一个世界,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
死的人越来越少,病情越来越轻,希望也越来越大。人一旦有了希望,就有克服困难的力量,刚刚经历了丧亲之痛的人们渐渐从悲痛中清醒过来,互相扶持着继续前进。有不少残破的家庭自发的重组,共度难关,趁着新年的喜气,简单的举行个仪式,就算成了婚。
腊月二十八,各郡县开始发放赈济物资,尤其是针对老弱的救济,各里的里正们驾着大车,从县里领回成车的粮食和肉、酒,按照规定分发到户。十三岁以下的孤儿、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每人领取米一石,肉二斤,七十岁以上米二石,肉二斤,再将酒半斗。八十岁以上米三石,肉三斤,酒一斗。除此之外,每人各有棉衣一套。
贫困户领取救济的同时,各工坊的工匠、官府的员吏也开始发放俸禄,领取过年福利,准备回家过年。每一条街巷都有满载钱粮酒肉的车来来往往,车前车后每一个人都笑逐颜开,就连车夫都笑得合不拢嘴,年底这一拨生意能让他们比平时多挣一倍的佣钱,就像那些工匠、官员多发一个月的俸禄一样。在大疫之后,能过一个富足的新年,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莫大的安慰。
“你看,他们多善忘。”严畯夹着两部新书,提着一个包袱,看着路边喜气洋洋的行人,感慨地说道:“这才一个多月,就没几个人记得大疫了。”
诸葛亮站在一旁,也提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着他刚从衣市里买的几件新衣。新衣很便宜,便宜得让他不敢相信,所以他原本只想买一件的,现在却一下子买了三件。一件冬衣,两件春秋穿的夹衣。
“善忘有什么不好?”诸葛亮淡淡的说道:“过去的事真伪难辨,就算是真的也只能用来回忆。就和童年一样,再美好也只是过去,人不能永远做个孩子,总要长大。”
严畯看了诸葛亮一眼。这是一个聪明而敏感的少年,年幼早孤,不久前又失去了待他们兄弟如子的叔父,他已经无可依靠,只能靠自己了。对他而言,童年的确没什么可留恋的。严畯想了想,换了一个话题。
“你什么时候去见孙将军?”
诸葛亮眉头轻蹙。“再等等吧,最近孙将军很忙。”
“你啊……”严畯咂了咂嘴,欲言又止。
第1267章 一针见血
诸葛亮看看严畯,笑了两声。严畯比他大十岁左右,从认识开始,就像一个兄长一样照顾他,比远赴幽州的长兄诸葛瑾不遑多让。虽然他们一个是彭城人,一个是阳都人,之前并没有什么接触。
“曼才兄,你想多了,不是我自以为奇货可居,而是孙将军现在的确事务繁多,我现在去打扰他不合适。”诸葛亮打量着路边的行人。“你以为这些钱粮、酒肉、布匹都是从天而降?”他又举起手里的新衣晃了晃。“大兵大疫之后,大量流民涌入豫州,按常理说物价应该上涨,可现在的新衣比往年还要便宜两成左右,为什么?”
严畯也觉得奇怪。“是啊,我也不太明白,感觉不像是大灾之后,倒像是丰年一般。”
“这是不得已啊。大疫之后,人心惶惶,如果物价上涨,百姓生活维艰,不仅流民难以坚持,就连本地百姓都会怨声载道,说不得还要迁怒于外来的百姓。到了那时候,你以为平舆本地人还会对我们这些操外地口音的人如此和善?”
正说着,一个锦衣少女突然抢到诸葛亮面前。“少年,你是哪里人,能告诉我你的姓名吗?”
诸葛亮不慌不忙,含笑致意。“多谢姊姊关心,区区贱名,不敢有污尊耳。”
少女皱起了蛾眉,歪着头,不解地看着诸葛亮。这时,她的女伴走了过来,将她拉走,调笑道:“你别花痴啦,这少年郎一看就是世家子弟,哪会轮到你。”
“世家子弟怎么了?”锦衣少女不服气的说道,挣脱女伴,快步走到诸葛亮面前,将一朵鲜花插在诸葛亮的头上。“我是城西孟家的二女儿,今年十五,尚未婚配,你若有空,来我家坐坐。我兄长是在太府府做事的孟建孟公威,你一问便知。”
诸葛亮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微红,不知如何应对。锦衣少女看了,咯咯地笑了起来,飞奔着追赶女伴去了。严畯也忍不住笑了。诸葛亮虽然才十四,身材却与成人无异,再加上相貌俊朗,脸庞虽然还有少年的青涩,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同龄人不多见的沉稳,非常容易吸引路人的目光。沿途已经几个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毫不掩饰眼中的爱慕之意,不过像这么主动的却是第一个。
“自从三将军的羽林卫成军之后,这平舆的女子越来越大方了。”严畯笑道:“从军,求学,男子能做的,她们都能做,巾帼不让须眉啊。依我看,迟早有一天,朝堂上也会有她们的一席之地。”
“可能性不大。”诸葛亮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君子德风,小人德草,民风转变,都是上行下效。你看孙将军的妻妾有做官的吗?”
“三将军可是羽林卫的主将。”
“羽林卫不过一曲人而已,充其量做为护卫,不可能独立成军。女子因其生理,天生不太适合从政从军,做做学问已是难能可贵。”
“孔明,你可小心些,这些话千万不要在三将军面前说,要不然有你好看。”
诸葛亮忍不住笑了。“多谢曼才兄提醒,我一定小心。”
两人一路走一路闲聊。出了城,他们租了一辆马车,讲了价钱,到葛陂要三十钱。虽然比平时贵一半左右,可两人平分也不算太多,便上了车。车里很整洁,打扫得一尘不染,还备了一壶热水,几只竹杯,洗得很干净,倒挂在一旁。诸葛亮取了两只竹杯,倒了两杯水,先递一杯给严畯,自己也端了一杯。一口热水下肚,不仅解渴,还能御寒。
“老丈,你这水是怎么保温的?”诸葛亮拉开前面的车窗,大声问道。
驾车的老把式很开心,声音很响,以至于诸葛亮要稍稍避开一些。“这一壶水是刚灌上的,埋在草窠里,一直到葛陂都还是烫的。你们要是喝得快,这一壶水到葛陂将将喝完,到时候再灌一壶新的,再回平舆。我们这些车把式是老虎灶老客户,老灶头会把水灌好,我们直接用空壶换满壶就行。”
“这一壶水要多少钱?”
“不多,不多,一钱可以灌两壶,我们按月计,一个月给他五十钱足够了。”
“那一只老虎灶也挣不到多少钱啊?”
“唉,和你们这些读书的君子相比当然不多,不过一个月五六千钱,一家几口人足够生活了。像这腊月,估计能挣个一两万吧。开了年,平舆城里还有大社,到时候人不会少,也能挣上不少。这年头啊,只要肯吃苦,不偷懒,温饱是绰绰有余的,隔三岔五的还能吃上一顿肉,喝上两杯,老汉我活了一辈子,赶了一辈子车,没想到临老还过上这滋润日子了。今年一年吃的肉、喝的酒,比我之前一辈子还要多。”
诸葛亮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老把式聊了一路。到了葛陂,他们下了车,还没付车资,又有人赶了过来,要去平舆。严畯连忙付了车资,和诸葛亮一起向工坊里走去。工坊已经放了假,大多数工人都已经回家过年,只剩下几个工坊还有人干活。
“孔明,照刚才你那么说,孙将军发了这么多钱粮酒肉布匹,是为了稳定人心,实则入不敷出?”
“难道不是吗?”诸葛亮反问道:“上半年大军交战,各种物资消耗得非常多,后来关中大旱,孙将军紧急抽调钱粮支援关中,秋收刚刚收了点粮食,大疫又来了,你去各县库房看看,还有多少存粮?发放粮食就是为了稳定人心,要不然屯田无从谈起。粮食紧缺的情况要等来春末收了麦子才能有所缓解,如果袁绍行动迅速,在收麦之前发起进攻,这些麦子可就成了袁绍的战利品了。说到底,豫州就不是一个适合守的地方……”
诸葛亮一边说一边跨进了徐岳家小院的门,前院站了几个人,一身戎装,正由徐数陪着说闲话,看到诸葛亮和严畯进来,纷纷把目光转了过来。诸葛亮一愣。他认识这些人的服饰,是孙策身边近卫骑士的军服,他们出现在这里,说明孙策来了。
诸葛亮忽然心跳加速,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挺直了身子。
徐数迎了上来,低头看了一眼诸葛亮和严畯手中的包袱。“哟,你们这是发了横财了,买这些多衣服?”
“看着便宜,就多买了两件。要不是知道你不愁穿,我们就帮你带两件了。”诸葛亮说道,抽出一部书递了过去。“这个送给你,还请兄长莫嫌菲薄。”
徐数接过来看了一眼。“哟,形学原本,这是哪位大家的著作?”
“听说是南阳本草堂的一个胡医释译的西域形学。我在书肆里翻了一下,觉得不错,和我们中原形学大不同,就买了两部。你一部,我一部,看看谁能先通解。伯元,是谁来了?”
“孙将军。”徐数一边翻着书一边说道:“正在里面和我阿翁说话的。你回来正好,孙将军一来就问起你,待会儿要见你呢。”
“好的,那我先回屋,放下东西。”
第1268章 欲擒故纵
孙策正与徐岳闲谈,阚泽、赵婴陪坐。
徐岳衣食无忧,一心研究学问,过得安闲自在。有了严畯、阚泽之后,他更加开心,平时研究研究算学,闲来与他们聊聊天,交流一下思路,探讨一下方向。严畯写过《潮水论》,可他之前的主要兴趣并不在这些杂学,而是儒学,和徐岳这种算学大师讨论问题有点勉强,不过他年轻,肯下功夫,做一个助手还是合格的。阚泽算学基础比严畯强,但和徐岳很谈得来,亦师亦友。赵婴虽然年轻,却颇有天赋,徐岳对他非常重视,收为入室弟子,倾囊相授。
诸葛亮来了之后,和徐岳聊过两次,他的聪明让徐岳惊为天人,徐岳也想将诸葛亮收入门下,可惜却被诸葛亮婉拒了。
“将军,此子聪明过人,能举一反三,如果现在为学,将来成就必然在我之上。只是他幼年失怙,兄长又远行,家中只有两个姊姊照应,未免心急了些。如果将军允诺其前程,将其揽至平舆,从我学习数载,必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军不用担心钱粮,我一家五口,根本吃不完那多么粮食,足以供他姊弟四人。过上两年,他那两个姊姊出嫁了,也就是他们兄弟二人而已……”
看着苦口婆心的徐岳,孙策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虽然他还没有和诸葛亮见面,但他猜测诸葛亮拒绝徐岳的邀请不是因为生活问题,而是志向问题。他对于吉说过,要修入世道,他的目标不是求学问道的学者,而是统御百官、治理万民的大臣。
“大师,这个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