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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衍心情渐定,大声说道:“将军骁勇,天下皆知,我岂敢进攻将军,搦将军虎须。愿在此立阵,迎将军雷霆之击,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他这句话不卑不亢,既承认了孙策的勇猛,又表示孙策不过是匹夫之勇,不足为恃。既选择了有利于自己的守阵,激孙策来攻,又不露怯,可谓恰到好处。如果孙策中计,主动进攻,他可以据阵而守,挫败孙策。如果孙策不中计,他也可以固守阵地,争取时间,不用为了面子而强行进攻,白白折损士卒。
果然,听到荀衍不想进攻,只愿等孙策来攻,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谁都清楚,进攻比防守更危险,更何况还隔了一道颍水,难度加倍。
孙策也暗自佩服荀衍会说话,滴水不漏。荀家能异军突起,由一个地方豪强成为世家,有能力的子孙组团出现是一个关键因素。三代成为贵族,由荀淑到荀衍、荀彧兄弟,正好是三代,荀攸是第四代,看起来一点也不弱,荀家连续四代出人才,又恰逢乱世,四面撒网,不崛起简直没天理。
荀衍不肯主动进攻,他当然也不会傻到让骑兵充当步卒,渡水攻击。他大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休若稍候片刻。董元代在临颍恭候休若多时,休若不顾而去,他甚是不甘,正率部赶来,欲与休若一战。我虽然想与休若切磋,却也不能拂了他的意,且让他一先。”
荀衍暗自叹气。孙策不上当,董袭正在赶来,随行的还有战船,这麻烦搞大了。第一战就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是荣幸还是不幸啊?
就是荀衍郁闷的时候,孙策又道:“久仰休若大名,今日初次得见,幸甚幸甚。董元代还要一点时间才能到,你我不妨舍车骑,就小舟,中流一叙,小酌两杯,如何?”荀衍皱皱眉,还没说话,孙策又道:“你放心,我只想与休若叙叙家常,绝不会暗箭杀人,更不会逞匹夫之勇,贻笑于君子。若休若有丝毫损伤,我愿自裁以谢天下。”
说着,孙策示意刘虎、刘磐散开,又解下头盔,交给一旁的郭武,张开双臂以示坦诚。韩猛有点心动,用目光向荀衍请示。荀衍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孙策身边有神箭手,用弓弩互相狙击,己方并没有优势可言,只会自取其辱。孙策要拖时间,等董袭来,他也要拖时间,等麹义包抄,双方各取所需,利用这个时间阵前一叙,未尝不可,将来传出去,也是一件雅事,足以说明他的勇气。以孙策的身份,既然已经开了口,想必不会在万余人面前食言自肥。自己如果不肯应邀,反倒露怯。万一孙策食言,他也不怕,河中央离岸边只有五十步,强弩齐射,足以让孙策付出惨重的代价。
“既然将军诚意拳拳,衍岂能拒绝,正好我也对将军变乱制度、侵凌豫州君子有些疑问,今日便当面向将军讨教。”
第1353章 沮鹄激将
麹义像头困兽,来回转着圈,步子又快又猛,转身时甲叶哗哗作响,刀鞘抽打着帐篷,一声接着一声,像是愤怒的吼叫。
沮鹄等人站在一旁,面色煞白,眼神不安,想说话又不敢开口,生怕惹恼了麹义,挨一顿骂。
他们刚刚收到襄城传来的消息,黄琬诱击黄忠不成,结果反被黄忠伏击了,埋伏的三千精锐,包括一千骑兵在内,被黄忠一把火烧得七零八落,逃回襄城的残部不足三分之一。更要命的是黄琬本人被困在山里,等待增援。
麹义气得破口大骂,一句句凉州话脱口而出。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上任何人的脸色。关东人太让他失望了。堂堂太尉,又是大名士,居然会出这样的昏招,带着三百精锐深入山区,这得多蠢才能干得出来?
当然,这么蠢的不是只有黄琬,荀衍也好不到哪儿去。临阵交锋,居然和孙策中流泛舟,相谈甚欢。
麹义觉得没法理解。和这样的人一起作战,怎么可能赢?
沮鹄面红耳赤,脸皮发烫。韩繇听不懂麹义的凉州话,他却听得懂大半,知道麹义在骂什么。麹义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的骂他,只是骂关东名士徒有其表,全是嘴上功夫,但他却无法置身事外。一来他也是关东人,二来这两件事里面都有他的责任。让荀衍领兵是他的建议,让黄琬主持大局也是他的建议,现在这两个建议都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后果,他作为麹义的心腹、谋士难辞其咎。
被骂几句是罪有应得,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挽回残局,尤其是营救黄琬。时间很紧迫,根本容不得他们仔细斟酌。黄琬身边只有三百亲卫,粮食也不多,支撑不了几天。如果不及时营救,就算黄忠不进攻,黄琬也会饿死。
沮鹄额头、脖颈全是汗,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他咬咬牙,上前拱手。“将军……”
“蠢猪!蠢不可言!”麹义挥着手臂,大声骂道。“关东鼠子,不足与谋。”
沮鹄也急了,大声说道:“将军莫要看不起关东人,你也未必是黄忠对手。”
“什么?”麹义猛地停住,怒视着沮鹄,眼睛眯成一条缝。
沮鹄看着麹义青筋毕露的手,看着抽出半截的雪亮刀刃,也非常后悔。可是转念一想,请将不如激将,以麹义这自负的性格,激一下说不定反而有奇效。他鼓起勇气,挺起胸膛,大声说道:“将军难道没有听过黄忠的名字吧?他是最早投效孙策的将领之一,南阳大战时,孙策击败两万西凉兵,他便是主力。”
“那又如何?”听到西凉二字,麹义的眼神更加凶狠。他最恨这些关东人提及西凉人时的自以为是。
“将军是河北第一名将,是除主公以外,唯一有可能战胜孙策的人。可若是黄忠在将军身后,将军又岂能全力以赴,与孙策决一死战?黄公以身为饵,要诱杀黄忠,为将军除此后顾之忧,只可惜功亏一篑,反而黄忠所困。黄公身为太尉,愿为将军不惜其身,将军就这样回报他?”
麹义一时没转过弯来,既觉得沮鹄说得有道理,又有些糊涂,怎么黄琬打了败仗,反倒成了我的责任?
见麹义气势受挫,沮鹄连忙趁热打铁。他对麹义说,黄琬是太尉,现在又是颍川战场的主将,他如果被黄忠击杀,不仅对士气是个沉重的打击,而且会对攻击颍阳造成影响。没有他的部下协助,将军有足够兵力攻克颍阳,与孙策较量吗?再说了,黄琬是名士,与汝颍人的关系密切,你不救他,荀衍会救他,主公知道了也不能坐视不理。难道要等主公放弃浚仪,赶到这里来?
麹义不说话了。如果让袁绍赶来救黄琬,那他就麻烦了。
沮鹄接着说,既然不能让主公来,仅凭荀衍又不足成事,将军就责无旁贷。万一黄忠得手,不仅黄公危险,襄城也危险。襄城危险,将军退路断绝,后果不堪设想。将军现在去救黄琬,纵使不成功也能保住襄城,守住退路。万一成功了,黄琬就欠将军一个人情。以他在关东的名望,将军在关东士林立足指日可待。将来攻下豫州,将军举家迁回原籍不过是举手之劳。
麹义动心了。他虽然天天骂关东人,但他本身也看不起西凉人,一心想迁回原籍汝南。甚至可以说,他当初依附韩馥,现在依附袁绍,为的就是这么一天。如果救出黄琬就能实现这个愿望,就算黄琬是头猪,他也愿意。
何况他还有一个不能宣诸于口的心思,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攻克颍阳、战胜孙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能在颍川站稳脚跟,牵制住孙策就算胜利,所以襄城不能丢。放弃颍阳,回援黄琬,将来就算袁绍问起来,他也有理由解释。接受沮鹄的建议,将指挥权让给黄琬,不正是这个目的么。
“伯志所言有理。”麹义看看沮鹄,挥挥手。“传令荀衍、曹豹,立刻撤退,赶赴襄城,为黄公解围,我负责断后。”他叉着腰,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孙策骁勇,如果让他衔尾直追,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沮鹄连连点头。麹义毕竟是经验丰富的名将,这时候只有他能挡得住孙策,让其他人断后都不行。这次回襄城是进山作战,骑兵也没什么用,留在后面阻击孙策才能发挥作用。
沮鹄生怕麹义待会儿又反悔,立刻拟定命令,催着麹义用印,立刻派人送往各部。命令发出,麹义就下令拔营,安排殿后事宜。麹义担心襄城有失,又让沮鹄先赶回襄城接管城防,并安排一千骑兵护送沮鹄。
沮鹄又惊又喜。麹义这是给他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荀衍、曹豹都是步卒,速度没有骑兵快,他将是第一个赶回襄城的人,黄琬被困,襄城守军正乱成一团,这时候他代表麹义赶回襄城接收兵权顺理成章,将来救出黄琬,他又是第一功。
“将军,我……”
麹义按着沮鹄的肩膀,用力捏了捏。“伯志,胜负乃兵家常事,黄公尚且被困,你那点事又算得了什么?宝刀需百炼,名将也是如此。你有良将之资,只是缺些磨炼罢了。努力!”
“喏。”沮鹄感激不尽,大声应喏。
第1354章 惊变
孙策、荀衍各乘扁舟一叶,相距数步,谈笑风生。
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心意,孙策不能攻,荀衍不敢攻,就看谁的后续兵力先到。他们看似轻松,心里却非常紧张。虽然知道对方没有杀意,但双方身后都有数百名弓弩手张弓以待,要是哪个手一滑,说不定就是一场恶战。
相比之下,荀衍更紧张,他不仅要担心远处的弓弩手,还要担心近在咫尺的孙策。虽说两船之间相隔数步,孙策又没有带武器,但他武功高强,杀人未必一定要用刀剑,拳头也可以砸死人,更何况他手里还有一面钢制圆盾。自己虽然也通晓一些剑术,可是他有自知之明,在孙策面前,他撑不了几个回合。
尽管如此,荀衍还要强作镇定,与孙策一本正经地谈天说地,讨论些天下形势。荀衍还大声质问了孙策几句,问他为什么劫掠豫州世家的家产,逼走许劭,又让很多世家背井离乡,有家不能回,好让身后的将士听到他和孙策并没谈什么见不得人事,而是代表豫州世家声讨孙策。孙策心知肚明,非常配合的解释,只是脸上的笑容未免可恶,不像是与一个年长的名士说话,倒是逗孩子玩——明明知道你很幼稚,但我陪你,只要你开心就好。
两人正说着,孙策扬了扬眉。“你那边有消息来了。”
荀衍谨慎的侧头看着身后,一名骑士正从北面飞驰而来,手里举着表示紧急情况的红色小旗。荀衍心中不安,却不肯表露在脸上。“无妨,就算没有援兵,我也有信心守住阵地。”
孙策调侃道:“听起来,你对麹云天没什么信心啊。”
“麹将军是主将,我是副将,他不用听我的命令。”荀衍半真半假,淡淡的说道:“他来,我就迎孙将军渡水,放手一搏。他不来,我就守住阵地,不让将军登岸一步。将军久经战阵,又是主将,击败我也未必就能取胜,若是败了,却是送我一个功劳。”
“你是说麹云天会攻城?”孙策哈哈大笑,摇摇头。“他没有战船,靠架浮桥攻城,和送人头没什么区别。说实话,我对你们挺失望的,六七万大军围一个小小的颍阳城,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完成渡水,白让我紧张了一番。麹云天以善战著称,这可不像他的风格,莫非现在主事的不是他,而是黄子琰那个清谈客?”
荀衍笑而不语。既然孙策还不知道黄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