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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朗仰起头; 笑吟吟看向容翡。
容翡微微一怔,朦胧的月色下; 他似乎一下没反应过来; 看了她一会儿; 方点点头,“嗯; 回来了。”
他侧首,瞥一眼侧院,院中显然认真打理过; 廊下挂着两盏灯,映照着似乎焕然一新的庭院。
容翡迈步回房,明朗便跟在他身后。
“你一天都在宫里吗?忙不忙呀?”
“还好。”
“以后你每天都要去宫中吗?”
“嗯。”
“每天都要很晚才回来吗?”
“大概是。”
“好辛苦啊。”
说话间,两人已穿过庭院,来到正院门口。门口的小厮们都颇为新奇的看着明朗与容翡一起走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在他们的印象中,尚第一次看见公子这般与人闲话家常。
容翡进房,明朗却停在门外,她以前虽进过正院,却都是在吃饭的闲暇时分。
“你是不是还要接着忙?”明朗问,知道他在家也有许多事要做。
容翡看她一眼,明朗背着手,目光中带着点期盼和征询。
如果要做,容翡永远有事要做,永远忙不完。但他今日不知为何,并不想再做事,便道:“不忙了。”
明朗顿时一喜,又问道:“那你吃饭了吗?”
“还未。”
“我也还未吃。”明朗抿抿唇,依旧站在门外,有点迟疑,却还是说了出来,“刚厨房送了食盒来,好多菜,子磐哥哥,要,要一起吃吗?”
她觉得容翡也许不会答应,今日他看起来好像有点累,不料容翡却点了点头。
“我马上去拿。”
说毕也不待他人反应,转身便跑回侧院,也不用安嬷嬷帮忙,自己奋力提着那食盒,踏着满院积雪,呼哧呼哧的过来了。离的近便有这般好处。
待得进房放下食盒,容翡已换好衣服,洗过手,坐到桌前。
侍从将饭菜摆好,旋即退下。
明朗与容翡对坐而食。两人都不喜别人布菜,各自安静的进食。容翡午时在宫内吃的少,此时有些饿了,明朗却吃过一些零嘴儿,眼下便只喝了些汤。
明朗的眼睛在容翡身上转来转去。
她想说话,却记得食不语。
容翡未抬头看她,却察觉到了。
“想说什么便说。”他道。
明朗咽下口中汤水,方道:“子磐哥哥,我真的可以住在小容园吗?”
“不是已经住进来了?”容翡道。
“真的不会打扰你吗?”
容翡顿一顿:“你会很吵?”
“不不不,不会!”明朗忙摆手。
容翡扬扬眉,那意思仿佛是:那不就得了。
明朗吃饱了,放下筷子,“子磐哥哥,谢谢你。”
“什么?”容翡微有疑惑。
“昨天的事,还有搬进侧院,都谢谢你。”明朗认真道。
昨日情况混乱,明朗直到半夜方慢慢平复,无论是兰香兰棋之事,还是今日搬进侧院,甚至昨日教训她的那些话,这其中意味,明朗再笨,都懂得。
一声谢谢,又岂能够。
容翡未说话,依旧清清冷冷,不太在意的样子。
明朗却笑起来,她现在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模样,疏离的感觉依然存在,却完全不再感到害怕。
“真的,很谢谢你。子磐哥哥,你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没有什么可给你的。嗯,以后,以后我会待你好,会永远记得你的好。”
容翡一顿,抬起眼眸,凝视明朗。小姑娘眼神诚挚,脸上依旧带着笑,笑中含着抹愧疚,仿佛愧疚自己无力回报,只能给出这种小孩子气的,没有用的承诺。
能明显感觉到,她今日的话和笑容都比之前多了些,与他也更显亲近。
吃过饭,明朗没有多留,跟容翡告别,自己回去侧院。
容翡洗过,坐在榻上看了会儿书,仍无睡意,便起身,走到院外。
夜色如水,天地寂静,小容园在冬日里尤其显得寂寥,今日却仿佛有些不同。容翡的目光投向侧院。
那里亦很安静。想必里头的人已歇下了。
所谓里头的人,也不过是一小一老两人而已。容翡在小容园的活动范围主要集中于正院和东院,西院那里几乎不曾踏足,印象里,就是一个空荡荡,静的过分的院子。
如今,只是住进了两个人,只是挂了几盏灯,却仿佛一下子活起来了,连带着小容园整个都仿佛不一样。
回想起来,他今晚回来后说的话,比平日在府里加起来三日都要多。
晚饭时她的话语与笑容,犹历历在目。
容翡忽然笑起来。
“为何对她那么特别?”
这是常德曾问过的话。他当时没答上来,此刻,却忽然有了答案。
因为她冲喜娘子的身份?不是。
因为母亲特地的叮嘱?也不是。
容翡想起明朗的眼睛。
黑白分明,如同宝石,又如同山林清涧,清澈澄净,一笑如弯月,里头却盛着阳光。
他自小浸|淫政海,身边的人,要么算计,要么有所图,然而她没有任何算计和企图,即便有,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明明怕他,然而每次看他时,又总是不自觉流露出期盼与信赖,甚至还有一种依恋。
那是件很奇怪的事。他自己有妹妹,但她们都不曾对他那般依恋过。
后来他明白,不过是因为他对她好了那么一点。
只要给她一点点好,她就恨不得全身心回报。
这样的人,其实有点傻,将来很容易吃亏。但,很难得。
容翡多年来,一直习惯了尔虞我诈,习惯了勾心斗角,大病初愈,返回朝堂,就如同立刻回到了战场,那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斗兽场,最终结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于他而言,没有退路。他亦不曾退缩,只是偶尔会觉得有点疲。
与明朗在一起的这些时日,却仿佛打开了另外一扇门。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那是一些他从来不曾关注,或者说忽略掉了的日常小事。
每次看见她的笑,看她吃吃喝喝,听她说些平常琐碎的话语,便觉得放松。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世界,如果被外界玷污,摧毁,岂不可惜。
容翡杀过很多人,也伤过许多人,想守护一个人,且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外人,还是第一次。
之前把人留下,便只是留下了。
以后,该上心了。
他,以及整个容国公府,从此以后,必好好护着她。
第32章 。 三二 三二
自这一日起; 明朗正式入住侧院,开始与容翡同一屋檐,哦; 不,同在小容园的生活。
几日后; 黄管家送来几个仆从。
“这是青山和绿水,原在公子身边伺候的; 以后便跟着姑娘; 帮姑娘打理这侧院事宜。”
“这几个是刚从外头选进来的; 身世清白干净,人也机灵懂事。刚进府,还不太懂规矩; 日后姑娘看着□□即可。
“这是他们的身契,一并交由姑娘。”
黄管家呈上一只木盒,盒子里装着几张身契。
明朗惊讶了。
侍从的安排其实在情理之中,她在容府住着,总要有几个伺候的人。然而却未想到; 竟会将身契给她。
身契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几人只属于她明朗; 明朗是他们唯一的主子,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如此一来; 其忠心度自不必说。
青山绿水二人身契虽不在其中; 但也接到指示,日后须奉明朗为主; 不可二心。
兰香兰棋之事,府中的几位主子和管家想必已知晓,却识趣的未曾多问; 只妥帖的帮她安排所需。
黄管家将人送到,便笑眯眯的走了。
青山与绿水约莫十五六岁,模样端正,性子沉稳,行事干练,颇有几分一等小厮和丫头的气势。二人领着那几个小的一起上前行礼,认主。
新进的几个比明朗略小,分别是一对姐妹和一对兄弟,身板单薄,穿着刚换上的仆从服侍,有点束手束脚,显然之前不曾当过差,懵懂的跟着青山和绿水急急忙忙行礼,动作参差不齐。
明朗一看便笑了起来。
她回上安后,不太爱笑了,尤其在外人面前,但最近,却不由自主笑容多了起来。
好像渐渐的,每日都有些开心的事。
“子磐哥哥,谢谢你。我会好好待他们的。”
当晚,容翡回来后,明朗跟在他旁边,双眼亮晶晶的瞧着他,认真的跟他道谢。她很明白,别的丫头还好说,那青山绿水若非容翡的意思,谁人敢调用他们。
她总在跟他道谢,而他总是云淡风轻,淡淡唔一声,不太在意的样子:“你喜欢就好。”
“喜欢的。”明朗又想起一事:“子磐哥哥,可以找你借点东西吗?”
“你说。”
“我想借两本诗集。”
“喜欢诗?”容翡随口问道。
明朗:“不是,是想取几个名字。”
新来的那四个,还没有正经的名字。明朗得替他们取个。她冥思苦想了大半日,都不太满意。她问绿水,得知青山绿水是当初进府时,夫人自“青山隐隐,绿水迢迢”之中给二人定的名儿。于是从中得到启发,也想翻诗集看看。
常德亲自去书房取了两本诗集来。
明朗欣欣然打开,然后,如被点了穴,瞬间静止,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
“怎么了?”容翡发现她的异状。
“没……没什么。”明朗嗫嚅着。
容翡淡淡瞧她。
明朗端正坐着,一动不动,捧着诗集,仿佛十分认真。
容翡:“选出来了吗?”
明朗:“还……还在看呐,没……没这么快……”
容翡:“哦。”
明朗:“……嗯。”
片刻后。
容翡面无表情道:“书拿倒了。”
明朗:……
常德扑哧一声,忙捂住嘴。
明朗拿书挡住脸。
这真的不能怪她。大雍朝学子启蒙一般在五到七岁,六岁时祖母请了当地较有名望的一位先生教她,然而没多久,先生家中有事,只得暂停,待先生回来,明朗却又出事,一睡两年,回到明府后,还未顾的上学业。
是以,她简直算目不识丁。
今日只顾着高兴,竟将这事忘的一干二净。
直到打开书,眼前一片黑,方意识到这个问题。
其实这也并非什么丢人的事。女子不用科考,本身入学的时间便要晚于男子,她情况特殊,更情有可原。
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的暴露出来……
明朗默默低下头,脸上红成一片。
容翡眉头微微一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过来。”
明朗捧着书,乖乖走过去。
“随便翻一页。”容翡道。
明朗便随便翻了一页。
容翡低头看一眼,拿了笔,于上头圈出来几个字,然后递给她:“侍女的名字留给你,看哪几个字顺眼便选哪几个。”
这样也可以?
但好像挺好玩。
明朗拿过笔,还是很认真的审视了一番,郑重的画了两个圈圈。
容翡点点头:“好了。”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这是容翡选的,两个小厮从此一个叫海平,一个叫潮生。
明朗两眼一抹黑,只觉其中有几个字看起来一模一样,女孩子叫叠名,通常会好听,于是便圈了那几个字。
滟滟随波千万里
白云一片去悠悠
于是乎,两个丫头便一个叫滟滟,一个叫悠悠。
明朗觉得很满意。
依旧有点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