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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小声地告诉她:“他是商贾家的儿子……”掩不住的鄙夷; 委婉地让她别跟复哥儿玩。
宁宁最不喜欢别人拘束她了,更别说指点她能和谁玩; 不能和谁玩。
她父皇都不管她; 轮得到旁人管?
她是当朝唯一的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什么毛病?她都没嫌弃跟他们一群小官的孩子玩; 他们倒是嫌弃起她一见就喜欢的小弟弟。
在她看来,这些自诩尊贵的官家小姐跟复哥儿没什么区别; 反正都不及她尊贵,都是没有品阶的庶人; 有什么好分三六九等的?
哼。
宁宁不管不顾地把复哥儿拉到身边; 非要复哥儿跟他坐在一起,在座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是尹通判家的家宴,但是一个做客的外来小姐坐在最上首。
但这个叫“宁姐儿”的女孩子长得那般美; 裙子穿在她身上都比别人要鲜艳三分,其他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都还是黄毛丫头,头发都没多少,她却有一把乌鸦鸦的好头发,还梳得格外别致,是他们这里没有见过的发饰。
她的头上只戴了绢花,远看还以为是真花,栩栩如生,她通身上下没什么首饰,只在脖子上戴了一颗鸽蛋大的浑圆的南珠,粉泽莹润。
而她一张口,就是地道的官话,虽说她们也有学官话,可说的没她好,一听就知她是京城来的小姐,估计她爹是尹通判的上峰,绝不可得罪。
本来大家是这么想的,可见她居然不顾身份,拉着一个商贾之子玩儿,便觉得她就算是千金小姐,大抵也缺乏教养。
宁宁不听他们的劝说,非要和复哥儿说话,本来围在她身边问裙子问梳发的小姐们便悄悄散开了,除了一个兰姐儿奉了父亲之命,不得不跟在她身边,她一道被孤立,顿时如坐针毡。
宁宁犹然不知一般,还在兴致勃勃地与复哥儿说话,越说越觉得复哥儿乖巧可爱。
雪翠端上来一盘宫制点心,宁宁喂给复哥儿吃:“快吃吃看,好吃吧?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道点心了。”
复哥儿像是小松鼠吃东西一样小口小口地吃东西。
太可爱了。宁宁伸手摸摸他的头,看到他还戴着小金葫芦的耳坠子,好笑地问:“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怎么还戴耳坠?”
复哥儿满脸通红,说:“我生下来就身体不好,我娘找了个大师给我算命,大师让我戴这个,说好活得久一些。”
宁宁见他嘴唇发紫,就觉得他应该身体不太好,不过没想到这么不好,她财大气粗,说:“什么病啊?我家有很多厉害的大夫,你跟我回去,我让他们给你治病吧。”
如此漂亮可爱的弟弟要是生病死了,多可惜啊?
复哥儿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娘有带我去看病,给我找了好多大夫了。”
宁宁不屑,她自觉皇家的都是最好的,民间的大夫再好能好得过御医吗?
复哥儿本来就拙于言语,他现在对宁宁满是崇拜,娘亲说的果然没错,他的姐姐又漂亮又厉害。
他有一个让人骄傲的姐姐。
但是娘亲让他问的话,他怎么都找不到机会问,姐姐太强势了,他稍不留神就被姐姐带着聊了起来,姐姐口齿好伶俐,叭叭叭说个不停,像是娘亲送他的那只鹦鹉,一天到晚都要说话,嘴巴不得闲着。
宁宁还说:“你回家问问你爹娘,要不要去京城治病,我给你介绍大夫,一准能把你治好。”
复哥儿腼腆地说:“我只有娘,没有爹,我爹死了。”
宁宁怔了一怔,心头一酸,觉得跟复哥儿更投缘了,她凑到复哥儿的耳边轻声说:“我也是,我娘死了,我只有爹爹。”
复哥儿机敏地抓住这个间隙,发现总算是可以顺水推舟地向姐姐问娘亲交代的问题了,他问:“那你想要一个娘亲吗?”
宁宁理所当然地回答:“谁会不想要娘亲啊?但娘亲又不是想要才有的。”
宁宁越发觉得复哥儿是个傻的,果然还小,不懂事,反问他:“你想要爹爹吗?”
复哥儿却摇摇头:“不是很想要。”
这个回答出乎了宁宁的意料,她说:“你不想要爹爹?为什么啊?”
复哥儿皱起眉,沉思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我也不知道。有也可以,没有也没关系。有没有爹爹没有区别。但是,如果我想要爹爹的话,娘亲会很为难的。”
宁宁也想了一下,她有没有娘亲都是尊贵的小公主,但她还是想要个娘亲。
她日渐长大,不是没有撞见过有人劝谏父皇续弦。
从未有人教过她,可她天生就知道续弦不是好东西,皇后的位置是她娘亲的,她不准别的女人染指。
她发自权力动物的本能让她意识到,假如父皇娶了别的女人,又或是有了别的孩子,她的尊贵就会被别人分去。
所以,每次有人劝父皇再娶,她就故意在父皇面前提娘亲的事情。
如此一来,父皇就会去拒绝掉亲事,屡试不爽。
她是几乎拥有世上所有美好的小公主,只除了一个娘亲,要是她再有一个疼爱她的娘亲就更好了。
这时,复哥儿扭了扭屁股,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珠串,不好意思地递给她:“这是我送给你的。”
这个珠子晶莹剔透,不像是水晶,也不像是玉,旁人都不清楚这是什么。
但宁宁知道,她什么宝贝没见过?她径直说:“是琉璃珠子啊?”
复哥儿点点头:“你喜欢吗?”
宁宁倒不缺宝贝,但她稀罕别人喜欢她,高兴地说:“我喜欢。”
复哥儿越是乖巧,她就越觉得遗憾,若是没遇上便罢了,都遇上了,却要眼睁睁见他死掉吗?她堂堂大齐公主,连个小孩子都救不了吗?
宁宁再劝说他:“你去问问你娘亲,可不可以去治病。若是你娘亲要做生意,抽不出空的话,那你先单独跟我去好了,我会给你安排住处,安排大夫,安排下人,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复哥儿说:“那我去问一问吧。”
说完,他从椅子上爬下去,爬了一半,旁边的雪翠把他抱下来,他乖乖地说了声“谢谢”,斯斯文文地走了。
宁宁看他走路也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雪翠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复哥儿好像一只小乌龟。干什么都慢手慢脚的。”
她等了一会儿,复哥儿为难地走回来,说:“我使人回去问了,我娘说不行。”
宁宁冷哼一声,心道,不识抬举。
她说:“你娘在哪?让她过来,我亲自去问。”
她明明是个小辈,却要叫长辈来拜见她。
在座的其他小姑娘听了都面面相觑。
复哥儿说:“哦,她在侧院跟夫人太太们一道看戏呢。那我过去问问我娘要不要过来。”
他说完,又走了。
不多时,一个温柔和气的妇人牵着复哥儿回来。
宁宁一见到她,不知怎的,忽地生不起气来了,总觉得她也很熟悉:“你就是复哥儿的娘亲?”
第101章
秦月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宁宁; 她离开的时候,宁宁还是襁褓里的小婴儿,转眼已经长到这么大了; 她一见宁宁便觉得眼眶发热,想要落下泪来。
她点了点头:“是。”
宁宁见到她; 心下亦因奇怪的熟悉感而迷茫了一下; 甚至一时之间; 都忘了自己本来想说的话,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是在民间,她现在不能让人知道她是公主; 这个女人也不必在她面前跪拜; 那按理来说,她应该称这个人为长辈,但她这辈子除了过年祭祖; 平时见了父皇都极少跪拜,她也不想用尊词。
宁宁便如个小大人般地说:“我与你的儿子复哥儿投缘; 得知他身患重病; 我想为他寻医问药。我家在京城,京城名医云集; 你若为你着想,便让人带他去京城治病如何?”
秦月见她举止说话都有条有理; 拿捏着小公主的架势,既可爱; 又心酸。明明她的女儿就在面前; 她却不得相认,还当她是庶人一般。
雪翠侍立一旁,她倒是知晓这是怀袖姑姑。
她已经五年没见过怀袖姑姑了; 一向沉稳从容的她,竟然有几分焦躁起来。
但看面容外貌,是看不出这是姑姑,可看举手投足之间,她就能确定了。她再熟悉不过了,当年她立志要做一个像是姑姑一样的女官,别说那些规矩书本,就算是走路、吃饭的许多小动作,她也有仔细地观摩学习过。
宁宁怎么可以对她娘亲那么不敬呢?
但宁宁现下不知道这是她的娘亲,雪翠作为知情的旁观者,反而比这对亲母女更加着急。
她主动说:“夫人,请在这边坐下说话吧。”
秦月从善如流地入座,复哥儿十分自然地要娘亲抱抱,坐在娘亲的怀里。
宁宁看了,莫名地又心生羡慕,觉得他们母子好生亲密,她别扭地说:“我见你对复哥儿的照顾也很悉心,不是那等不爱惜子女的母亲,为什么不顾他的身体呢?她跟我去京城一定能治好的。”
宁宁真是一派天真,大抵她自有记忆起萧叡就宠溺着她,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吧。
姐姐盛气凌人,复哥儿一直不敢反驳他,现在娘在身边了,他才有足够底气,说:“我不想离开我娘的身边。”
宁宁较上了劲儿:“你这小家伙,怎么这么不识好人心呢?大不了把你娘一起带去!”
这对姐弟怎么一会儿好,一会儿吵。
秦月道:“你莫要着急,且听我说好不好?”
宁宁撅起小嘴,一副很不满的样子:“你要说什么?”
秦月柔声细语、不紧不慢地说:“谢谢你为复哥儿担心,他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自他出生起,我已经带他看了很多医生,也不是没去过京城,如今已找到了可以医治到他的大夫,正在治疗,所以不必特地再去别处寻别的大夫。”
宁宁闻言,脸色稍霁,不自觉地略带傲慢地点了点头,这才像话,但仍有些担心:“你找到的大夫可以治好复哥儿吗?”
半是因为实在与复哥儿投缘,半是她出于作为公主的骄傲,一个小孩子而已,她都救不了吗?宁宁摘下自己的南珠金项圈,走过去,给复哥儿戴上,道:“若是有什么意外,便到京城来,找弘郡王府,给他们看这个,递张帖子,我就会派人来帮你们了。”
这样价值连城的南珠首饰,她说给就给了,一点都不心疼,其他姑娘见了无不替她心口滴血。
女人对她微微一笑:“谢谢你了。”
宁宁觉得她望着自己的眼神如春日湖水一般,和煦温柔,让人很是舒服。
她在宫中没有格外依赖的长辈,她打小是母亲亲自母乳哺育,等闲用不着奶妈。
宁宁问过几个手帕交,别人家似乎都是奶妈喂孩子,但她基本是她娘亲自个儿喂到七八月大,然后娘亲过世,她长得好,之后断了奶,奶妈都被父皇打发了。
以前她有过一位教养嬷嬷,在她身边稍得信重,便妄自尊大,这边在她面前装得很善解人意,转头就阳奉阴违借她的名声狐假虎威,欺凌宫人,中饱私囊,宁宁气极,找父皇告了一状。
父皇却说:“下人而已,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宁宁就把她的钱都剥光了,打了五十大板,赶出宫去。
自此之后,宫人在她面前都会倍加小心,唯恐惹恼了她。
宁宁对这些人也无所依恋,就像父皇说的一样,只是下人而已,没得把下人当成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