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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微月微微一笑,箫声起,初时低回婉转,在得到玄商君琴声应和之时,渐渐热烈。
夜昙不会赏乐,从小也没人好好教她。
但是她可以吃人参果!!
翰墨一头雾水地捧了几个人参果上来,全部放到夜昙的案间。蛮蛮鸟眼发光——它还可以再吃一个。夜昙一边吃果子,一边看舞姬跳舞。
纵然是不通韵律,她也明白,这一曲合奏,是当得起传说中的“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
场中仙子起舞,果然是美不胜收。
夜昙也看得入迷。步微月沉浸在这琴与箫交融的世界里,仿佛身在天外净土,莲花盛开、芳香徐来。而最心爱的人就坐在身边,永不分开。她神思飘飞,箫声里丝丝缕缕都是眷恋不舍。
然而曲调终会完结,就像万物都有一别。
琴音散去,佛莲凋谢,她睁开眼睛,率先向那人望去。可是那个人的目光,却没有回应——他在看那个贱婢!!
步微月转过头,正好夜昙刚吃完人参果,正跟蛮蛮争执哪个仙子最美貌。
“听说,离光氏的青葵公主也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步微月咬牙,强忍着心中快要溢出来的仇恨,说,“难得今日君上有兴致,不如,今日公主也弹奏一曲,如何?”
“呃……”她说别的,夜昙还能想办法,弹琴这可真是……
夜昙一脸谦虚:“君上琴艺已经四界称奇,我就不献丑了。”
她越推辞,步微月越是紧咬着不放——这个离光青葵,就算是再如何天资超群,也不过十五岁。而乐律一道,不能速成。她就不信,面前这个凡女真能把自己比下去。
她说:“公主何必谦虚,也无人将公主琴艺与君上比较。公主只要奏上一曲,若能得君上指点一二,岂不更好?”
夜昙胡乱搪塞:“我又没有带琴。”
步微月笑道:“这有何难,乐师,为公主奉琴。”
她这次叫来的,乃是广寒宫的仙子,自然有乐师!夜昙这么一说,那琴师当真递了琴过去。夜昙埋头盯着这琴,步微月含笑催促:“公主请吧。”
贱婢,不就是弹琴嘛,谁怕谁!
自己以前也不是没看姐姐弹过,她都怎么弹来着?夜昙把心一横,自己胡琢磨了一下,然后,她以指拨弦!嘿,很容易嘛!她依稀回忆着青葵抚琴的情形,自己深一下浅一下地拨弦。
她的指甲刮过琴弦,满殿寂静!
第184章
夜昙越弹越高兴,众人越听脸色越凝重,像是在努力强撑着不昏倒。
——苍天大地,谁来把这个弹棉花的拖走啊!!
夜昙就这么高高兴兴地弹完了一曲,连步微月都一脸惊恐——她……有意捣乱的吧?
“一曲”终了,夜昙拍拍手:“是这个调子,肯定没记错。本公主弹得怎么样?!”没人回答她,蛮蛮都已经栽倒在地。她一曲惊世,不由得意,问:“说呀,本公主的琴艺如何?”
广寒宫的乐师一个劲儿地按压着自己的心脏,步微月气得好半天才缓过来,说:“公主的琴……琴……琴艺……君上认为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玄商君,玄商君垂着头,沉思良久,说:“公主的琴……”不能训她,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够紧张了。于是神君平生第一次绞尽脑汁,好歹算是想了个优点,他说:“公主的琴弹得……很响。”
飞池一拍脑袋,一脸绝望。
“……”夜昙这么厚脸皮的人,脸上的神情都凝固了,半晌,整个垂虹殿发出一阵惊天爆笑。
“少典有琴!”夜昙恨不得连几案都掀了,“你要骂就骂,拐弯抹角地损人很好玩吗?!又不是我要献艺!”她气得眼睛都红了,啪地一声,把琴摔地上,拂袖而去。
青葵公主殿前献艺,被君上羞辱的事,当天下午,整个天界就传遍了。“弹得很响”这四个字,成了天界挖苦对手的流行语。
天葩院里,夜昙抱起枕头,一条一条撕成碎片。一边撕一边咬牙切齿地骂:“该死的少典有琴!我吃饱了撑的才救你,我就应该让你烂死在天界,彻底闭上你这张臭嘴!”
虹光宝睛都没能止住她的怒火。
蛮蛮缩在一边,鸟嘴闭得紧紧的。
夜昙撕了枕头,犹不解气,把所有的杯盏全摔了:“要是辣目在,他肯定就会说我弹得好的!”说完,她突然愣住。可是辣目不在了。
是自己欺骗隐瞒,让他身死魂灭,永不复在。
她坐到榻上,抱着被子发呆,不说话了。
少典辣目,可惜,我还是没能和你去忘川抓鱼。冬天的忘川真的有好多鱼,只要凿开一个洞,它们就会全部疯涌过来。
你若见了,一定……一定会很高兴吧。
她将头埋进被子里,疼痛迟钝地袭来,如穿着线的银针,一丝一缕刺入心底。
少典辣目,我想你了。可……既然是自己的选择,这时候才假惺惺地流几滴眼泪,难免太矫情。夜昙抹了抹眼睛,说:“蛮蛮,我要吃火锅。”
蛮蛮精神一振,扇着一只翅膀跑出去:“好,我让少典远岫拿点肉!”
琉璃洲,莲花层层叠叠,扰乱了清净世界。
少典远岫正在喝酒,无人对饮。
他对面,放着一盆香菜。
这香菜自然是胡荽,她跟在清衡君身边,日日受他清气滋养,原身可是日渐粗壮了。如今一个小小的花盆,已经不是很能装得下。
五辛族向来贫寒,她修行之途荆棘密布,经受的辛苦、受过的白眼不计其数。几时有过如此优渥舒适的时候?!她舒展着叶片,沐浴着佛莲的清香,贪婪地吞吐着清灵之气。
第185章
少典远岫半卧在荷叶之间,自斟自饮,轻如烟岚的衣角垂落花洲,像是与花海融为一体。胡荽看得入迷,少典远岫换了个姿势,衣角一扫,只听“哎哟”一声,胡荽连盆带草,整个儿栽进了琉璃洲。
陶盆入水即沉,少典远岫望了一眼,执杯轻笑,没去捞她。
好半天,胡荽从花洲中冒出头来,“呼”地长出一口气。
“琉璃洲的水好喝吗?”清衡君浅浅饮着酒,声音含笑。
胡荽拨开粘在额头的湿发,面颊旁探来一枝粉色的莲花。碧色的荷叶遮掩着她,她如同这花洲之间的精魅,干净无暇。
“二殿下你也太狠心了吧!”她拨开一洲荷花,说,“也不怕我淹死。”
少典远岫单手支额,右手举杯,遥敬这花海无边:“若能死在这里,也是人间美事,不是吗?”
“才不是呢!”胡荽手脚并用,拂花拨叶来到他身边,“我刻苦修炼多年,好不容易才拜入青葵公主门下,又结识了二殿下,我的好运才刚刚开始,眼看就能攀得高枝,嫁入高门,怎么舍得死呢?”
少典远岫听得有趣,又饮了一盏酒,叹道:“放眼四界,想要攀龙附凤的人多如过江之鲤。但像你这么诚实的,倒是少见。”
胡荽抹了抹脸上的水,又弯腰拧干衣角:“一个人总是会有一些优点的。”
“是吗?”少典远岫若有所思,问:“那我的优点是什么呢?”
胡荽莫名其妙,坐在他面前,帮他数:“二殿下的优点很多呀!您出身高贵显赫。”
少典远岫皱眉:“出身非我自身努力而得,作不得数。”
胡荽说:“二殿下容貌英俊。”
少典远岫仍然摇头:“九天神仙,谁不英俊?”
胡荽说:“二殿下修为高深。”
少典远岫仰头饮尽杯中酒:“有我兄长珠玉在前,我的修为算什么?”
胡荽狗腿地替他把酒续上,说:“二殿下心性善良,见我一小小仙娥落难,也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少典远岫说:“这也算优点吗?”
胡荽说:“二殿下一直拿自己跟君上比,这是不对的。如果二殿下这样的人,都感叹命运不公的话,那我们这样的,岂不是连颗尘埃都不如了吗?”
少典远岫抬头看她,她一脸认真,说:“我出生的时候,五辛族就非常贫瘠,灵脉、灵泉、灵果,更是想都不敢想的。我们每天都盼着胡蒜族长送菜到天界,因为他每次回来,都会把身上沾染的灵气收集起来,做成一颗一颗的糖。”
她用指头比划了一下,继续说:“就只有我指甲盖这么大一颗啦。我们就凭着这些灵糖,一点一点修炼,半点都舍不得浪费的。这些日子跟着二殿下,是我过得最奢侈的日子了。”她叹了口气,“胡蒜族长总是说由奢入俭难。真不知道以后离了二殿下,我会不会不习惯。”
第186章
少典远岫听她叽叽喳喳地说话,这样的日子,他连听也是第一次听说。他搁了酒盏,双手枕头,说:“我刚出生的时候,父神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此子资质,逊色有琴多矣。从这一句话开始,兄长就成为我的一棵树,成为丈量我的标尺。而我没有一处比得上他。”
胡荽说:“君上那样的人,原本就是没人比得上的呀。见过乾坤大,犹怜草木青。我羡慕旭日东升的恢宏,但小草从泥土里钻出来,一点一点长叶开花,也很美啊。我就觉得,君上和二殿下,各有各的好。”
少典远岫右手一挥,多加了一副酒盏,说:“嗯。讲点五辛族的事来听吧。”
我居然得到了二殿下赏赐的酒!!胡荽乐开了花,连忙斟酒:“五辛族的事呀,那可好长时间都说不完。我们族人寿命短暂,大多数只有几个月。因为还长不大,就会被人吃掉了。所以,我是没有父母兄弟的啦,只有族长照顾着我们。”
少典远岫说:“被吃掉……会怨恨吗?”
“怎么会?”胡荽一脸不可思议,“能被人做成菜肴、被虫子或者鸟儿吃掉,是寿终正寝呀!我们的族人,从小就会把根扎得结结实实的,就为了长得又嫩又壮。谁最先被摘走,都会被其他族人羡慕的。这是我们的命运呀!”
少典远岫提起酒壶,为她倒了一杯酒,说:“很了不起。”
胡荽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说:“也没有啦。跟其他神族比起来,不值一提的。我也是来到天界之后,才知道原来天界这么大。各路上仙、上神都那么厉害。以前我还以为我们胡蒜族长就已经是最厉害的了呢。”
少典远岫伸出手,同她轻轻碰了一下杯盏:“以后你的姻缘红线,包在本君身上了。”
胡荽眼睛都亮了:“真的?那我在这里谢过二殿下了!”她慌忙饮了酒,跪下来向少典远岫结结实实地磕了几个响头。
二人正闲聊,花洲外,蛮蛮大声喊:“二殿下!我家公主请您去吃火锅。”
别看它只是一只鸟,这话还说得挺委婉。少典远岫搁下杯盏,扯下一朵经过的浮云擦了擦手,说:“少来,你家公主是又馋肉了吧?”
蛮蛮毫不脸红:“哪里的话,我家公主说了,整个天界,只有二殿下才配有这等口福,与她共享珍馐。”
少典远岫浅笑一声,也不理会它的恭维,掸衣起身。
寻肉去也。
水仙殿外是一片花田。
几个小花仙正在学琴,其中一个笑道:“你的琴,莫不是也弹得很响?”
水仙花田撒落一片笑声。
殿前,步微月也跟着扬起了嘴角。步青瓷站在她身后,说:“垂虹殿的笑话,真是传遍天界了。我若是她,就自请下界了,哪还有脸住在天葩院?”
步微月说:“我若是她,却会安然住在天葩院。”步青瓷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