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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夜昙不知道这法卷的珍贵——玄商君从前给她的法卷,也都是手写稿。她低头翻看,旁边的紫芜早就已经激动得眼冒红心了:“我给你笔记了,这法卷下学之后你也得借我看看!”
“这有什么难的?”夜昙也觉得那法卷极为详实,文昌帝君的一笔字,也如他的人一样,笔画严谨工整。而这底稿,显然很是耗费了些心血,每个字都充斥着法力,吸引着人看下去。这么好的东西,紫芜和胡荽是都应该看看。她说:“来来,让你先看。”
紫芜把这法卷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心满意足:“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宣布,以后你就是我嫂子了!”
在她心目中,能够配得上自己兄长,让自己心甘情愿地称一声嫂子,那可是至高无上的称赞了。然而……
“嫂子?”夜昙挑眉。
紫芜想到下学自己就能亲眼翻阅文昌帝君的法卷——这在整个天界是第二次,第一次是玄商君。她讨好地巴结夜昙:“当然啦,我觉得这四界,没有一个人比你更配得上我兄长了!”
夜昙瞬间火冒三丈,一把抢回法卷:“呵呸!白疼你了,竟敢这么诅咒我!”
她二人打闹不休,文昌帝君清了清嗓子,发出“嗯哼”一声,以作提醒。然而却并没有苛责——这孩子,不畏魔族,坚持下界解救玄商君。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和胆识?
他执教上书囊,遍阅人心。水仙花殿那位,自谕情深,然而临到危难关头,精打细算、处处计较。虽然未能渡劫,但也曾是堂堂水仙花令使,心胸气度却逊色这位人族公主多矣。
他一提醒,夜昙和紫芜也不敢再闹,大家乖乖坐下上课。
然而堂上氛围,却十分怪异。
少年们的目光在夜昙脸上转来转去,大多不太友善。
——步青瓷早在他们中间,把夜昙的天资吹捧到了高不可攀,眼看就连君上都要被比下去了的样子。如今先生又这般偏爱,怎么不叫人吃味?
而此时,藏识海。
离光旸被一道暗灰色的光影捆缚,堂堂人族君王,像块破布一样扔在地上。
东丘枢就站在他面前,他双手捧着薰炉,用这法宝驱散自己身体腐烂的恶臭。但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是滴落着粘稠的脓血。
“你到底将地脉紫芝藏到了何处?”他字字阴森。这些天,他把离光氏的皇宫翻了个遍,自认绝没有错漏的地方,但是却一无所获。他沉吟道,“难道,你已经将它送出宫去?”
离光旸睁开眼睛,他双臂已经被折断,略一动弹,便剧痛难当。但他的眼神仍然清明且坚定,他说:“呸!”
东丘枢心里暗恨,这个家伙还真是个硬骨头。他问:“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覆灭整个离光氏吗?”
离光旸冷笑,他一笑时,齿间皆是鲜血,十分可怖:“你不敢,你怕神、魔两族发现。修为高深又如何?你不过是四界的一条蛆虫,只能苟活在阴影里,盘算着自己的阴谋。见不得光。”
东丘枢眼神一横,离光旸身上暗灰色的绳索陡然猛一抬头,竟亮出一口尖牙。它如蛇般嘶嘶了几声,死死咬住离光旸的肩。离光旸浑身轻颤,最后双目一翻,昏倒在地。
他到底会把地脉紫芝藏在哪里呢?
东丘枢眸色阴沉。他想了千百遍,唯独没有想过,找一找废弃的饮月湖。
——如此珍贵的东西,他绝不相信爱花成痴的离光旸会随手乱放。
上书囊。
文昌帝君上完课,拿起桌上的灵茶喝了一口:“这就是今天的木系法术——教猱升天,”他不紧不慢地说,“你等且自行对练,下午实战考核。”
说完,他起身离开。
紫芜还想要文昌帝君亲笔书写的法卷,立刻就来蹭夜昙:“我们对练吧!”
夜昙刚要说话,旁边就有人说:“听说青葵公主天资出众,不如指导一下我们,怎么样?”
几个少年围过来,夜昙扫了一眼,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步青瓷。
第194章
因为当着紫芜,步青瓷满脸热情真诚:“刚才我还和大家说起公主,他们对公主的天资也是倾慕得紧。公主就教教我们好不好?”
她身边,碧穹冷哼一声,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一身黄衫的庆忌,乃是泽神委蛇之子,也是同龄神族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他挽了挽袖子,说:“公主既然号称修为惊天,不如露两手给我们瞧瞧,也好让我们涨涨见识不是。”
学堂里,其他人见有热闹可瞧,纷纷围上来。
夜昙哪能不知道步青瓷的心思?可她是容得人挑事的性子吗?她当下就一扬下巴,说:“怎么,本公主的天资,你从容貌上还看不出来吗?”
“你!”步青瓷脸上的笑容再也装不下去了。夜昙回身就准备跟紫芜继续对练,然而庆忌拦住她的去路,说:“听闻公主的琴技,连君上也赞不绝口,我等一心敬佩,公主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他提到琴技,周围少年顿时忍俊不禁,一阵哄笑。夜昙正要说话,只觉一阵头晕。
她左脚绊右脚,啪地一声,摔了个结实。
周围一阵大笑,这正是文昌帝君今日所教的法术——教猱升天。是木系法术中的攻击法术,迷惑敌人心智,让敌人听从自己的命令。
紫芜脸都气红了:“庆忌!今天的法术,需要以修为驱使。青葵姐姐才多大,你多少岁了?你好意思欺负她?!”
庆忌强辩道:“无能就是无能,何必找这些借口。”
夜昙从地上爬起来,说:“你修为是比我强许多。你多少岁啦?”
她竟然不觉羞耻?庆忌一愣,说:“六百岁。”
夜昙点点头,说:“我修为差了点,还要再练练。”
旁边紫芜气得:“青葵姐姐,他害你出丑,你还跟他说话干什么?!”
夜昙摆摆手,用清洁诀把身上尘土扫净,说:“不是他害我出丑,是我修为还不够。这个教猱升天,比我想象得厉害。”她回身拉起紫芜,兴致勃勃地说:“我刚才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然后就被自己的脚绊倒了!你待会儿再试试,我看看这法术有办法抵御没有……”
她说得开心,庆忌等人却讨了个没趣——她看起来,不太像是被羞辱的样子啊!
一旁,龙族太子敖江小声说:“你欺负她干什么,她毕竟是未来天妃。”
庆忌不当回事儿,说:“怕什么,陛下和天后娘娘才不会偏袒她呢。上书囊里大家都是同学,哪有什么公主天妃。”
晚间,垂虹殿。
玄商君归来。他当众承认杀死顶云,少典宵衣总不可能将他推出去。好在神、魔两族素来不和,经常交战,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回到垂虹殿,第一件事就是叫过清衡君,令他前往穷桑督战。
清衡君愣住,拿手一指自己:“我?!”
玄商君目光锐利:“有何不妥?”
清衡君心里直犯嘀咕——督战这种事,之前一直是兄长亲力亲为的啊。但他也不敢问,只好道:“是。”
一直等到他离开,玄商君才问:“今日上书囊情况如何?”
飞池和翰墨侍立两旁,此时两个人心里跟装了萤火虫似的,满腹透亮,哪里还不懂他的意思?
他哪里是想知道上书囊情况如何?上书囊有文昌帝君统管坐镇,哪一日出过错?
第195章
飞池忙说:“上书囊一切正常,今日文昌帝君亲自传授了法术——教猱升天。青葵公主也听懂了,学得认真。只是……”
“只是?”玄商君并不喜欢吞吞吐吐。飞池赶紧说:“只是庆忌公子听说公主资质出众,强行与公主对练此招。”
“庆忌?”玄商君拧眉,“教猱上天乃是以修为驱使的术法,庆忌六百余岁,如何好意思同她比试?她无恙否?”
旁边翰墨说:“公主摔了一跤。”
玄商君连脸色都阴沉下来,飞池瞪了翰墨一眼——说话也不会委婉点。他忙说:“好在公主虽然输了,但也没怎么生气。下午考核还得了个甲等。文昌帝君很高兴,连自己手书的法卷都赏了她,还亲自为公主补了功课呢。”
然而他的补充,显然没能化解自家君上眉间的阴云。玄商君说:“你们既知消息,为何不予阻拦?”
这……
飞池和翰墨都跪下,翰墨说:“都是我等疏忽,请君上降罪。但还请君上不要同庆忌公子计较,毕竟以君上的身份,若是与他起争执,实在有失天界颜面。而且,还会传出护短的谣言,只怕引人非议。”
玄商君一想到夜昙跌了一跤,心上就如压了块石头,沉声道:“她年纪尚轻、修为浅薄,又出身人族。本君若是置之不理,日后她岂不任人欺凌?!”
呃……那倒不至于。就您那公主,她不惹事已经是谢天谢地。翰墨和飞池互看一眼——自古以来,少典氏皆以处事公正自称,从不护短。
不仅不护短,甚至他们对内的管束更加严厉。历任神后在上书囊读书之时,无不谨小慎微。哪怕是受了委屈,少典氏从来也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从未因自家天妃受了委屈而责难过任何人。生怕落下偏私的名声。
是以,就连庆忌也并不认为得罪夜昙有什么了不起。
飞池小声说:“君上跟庆忌计较,当然有失身份。但……听说,水泽一族的老祖元沼上仙今日出关……”
玄商君低头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很好!”
雷夏泽。
泽神委蛇和公子庆忌带着大大小小的泽精垂首而立,只等着自家老祖出关。
眼前沼泽深处一道清光升腾,委蛇和庆忌率众跪倒:“恭迎老祖出关。”
元沼上仙白袍白眉,望着一众子孙,他满面笑容,刚要说话,突然望定空中,面色一变:“君、君上?!”
他跪倒在地,泽神委蛇和公子庆忌一回头,只见漫天明月如堆雪。月光之中,一道雪色身影凝聚皓月之辉,袖染天地灵华。一众泽精慌忙参拜。
玄商君却面无表情,他身边,飞池扬声说:“元沼上仙,君上今日新参透一招法术,漏夜前来,请元沼上仙赐教。”
元沼上仙受宠若惊:“这……小仙竟有这般荣幸?”
飞池扫了他一眼,余光在庆忌身上一逗留,说:“元沼上仙不必多礼,请吧。”
元沼上仙,虽然是水泽一族的老祖,但若论天资修为,他如何同玄商君相比?
果然,玄商君右手掐诀,诸泽精毫无感觉,独独元沼上仙左脚绊右脚,猛地跌倒在一片沼泽之中。他一身泥污,满脸困惑地爬起来,玄商君却一言不发,飘然而去。
元沼上仙领着满门子孙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君上为什么漏夜前来,就为了摔自己一跟头。他说:“方才君上用的法术,乃是木系法术中较为基础的一招,名叫教猱升天。这术法,着实是以修为取胜,没有什么奥妙之处啊……”
旁边,庆忌脸都白了。
可参不透君上用意,一众泽精个个忐忑不安,谁敢离开?
第196章
眼看天色转白,元沼上仙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经过此地巡查的地仙姬白燕闻听这话,一捋白须,说:“元沼上仙若是不嫌小仙多嘴,小仙倒是想起一事……”
元沼上仙早已经如坐针毡,忙说:“仙友请讲!”
姬白燕说:“就在今年四月,姬家不孝子姬琅欺负了一位姑娘。不久之后,这位姑娘手持君上信物,前来姬家登门道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