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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白燕说:“就在今年四月,姬家不孝子姬琅欺负了一位姑娘。不久之后,这位姑娘手持君上信物,前来姬家登门道歉。那信物,正是君上腰间的星辰玉佩。至于这位姑娘的身份嘛,小仙却是不敢说。”
元沼上仙忙问:“仙友的意思,是水泽一族,有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姬白燕说:“这个,小仙就不知了。但是能让君上这般疾言厉色相向的人,难道还会有别人吗?”
元沼上仙转向自己的一众儿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谁惹的祸,自己站出来!!”
庆忌心里抖了一下,但他哪敢?当初姬琅被家主狠狠惩治,可是功体尽废!姬白燕只得悄声说:“上仙,那位姑娘一身紫衣、身姿曼妙,眉目也极为灵动。看上去,年不过十五六岁。”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庆忌——未来天妃,离光氏的公主。如今正和他一同在上书囊读书。
“孽子!”委蛇揪住儿子就准备狠揍。庆忌还不服:“今日先生刚好教到教猱升天,我不过和她正常切磋一番,哪有得罪?君上此举,未免有失公允!”
元沼上仙气得:“混账。怪不得方才君上出手就是这一招,原来是你小子闯下这泼天大祸!君上说了不偏私,你就欺负他十五岁的小姑娘!你现在马上去上书囊,不管跪也好、求也好,若是得不到青葵公主的谅解,你就等着跟姬琅一样,成为废人吧!”
庆忌见自家老祖说真的,也有些怂了,这就准备返回天界。刚要走,元沼上仙说:“别就这么去,唯恐公主见着不解气!”
委蛇也赶紧说:“老祖说得对,狠揍一顿再去!”
庆忌:“……”
天界,天葩院。
夜昙捧着法卷出来,准备前往上书囊读书。刚一打开殿门,她就吓了一跳——门口跪了一个……什么东西?
她行近跟前,仔细一看,发现这个人她还认识。
“你……”夜昙一脸狐疑,“庆忌?你跪在这里干什么?昨天不还挺横的吗?”
庆忌满脸是血,衣衫褴褛,只差没把“惨”字写在脸上。见到夜昙,他一个头磕地上,还没说话呢,眼泪就流了下来。
夜昙吓得后跳一步:“你干什么?”
庆忌乃水泽一族的太子,几时受过这等委屈,他重重磕了好几个头,才哽咽着说:“庆忌犯了错,还请公主大人不计小人过!”
“你说昨天的事啊,”夜昙倒是想起来,说,“我自己技不如人,有什么好生气的。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庆忌不敢说——你要真不计较,你别跟君上告状啊。他大气不敢出,夜昙看了半天,一指头戳在他伤口上。庆忌嗷地一声跳起来。
夜昙啧啧了几声:“这下手也太狠了吧,什么仇什么怨。我草——”她向殿里喊,“拿点药给他擦擦。”
虽然不怪庆忌,但一出门就发现一个倒霉蛋,她显然心情不错。晨曦自云霞中探出头来,照在她光洁的脸颊,隐约可见细细的绒毛。
她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可这个笑,在一转头看见玄商君的刹那,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可是很记仇的。
“哼!”她横眉怒目,狠狠地剜了玄商君一眼,拂袖而去。
飞池、翰墨:“……”
第197章
玄商君本是想过来接她上学,如今得了夜昙一个冷脸,他也不以为意。
在这样绚烂的晨光里,彩烟成雾、万里云垂。她身姿纤秾,衣袂翩飞。玄商君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心里也盛了这样的一盏霞光,随她行走或嗔喜,时而甘甜,时而苦辣。
身后,飞池和翰墨跟随着他,不敢说话。玄商君叹了一口气,说:“想笑就笑,忍着作什?”
翰墨比较实诚,当真笑出声来。
玄商君脸上有些挂不住,冷哼一声,翰墨立刻收声,恢复面无表情。飞池比他机灵,说:“君上不知,女儿家矜持一些,那是人间常事。若是那种见了谁都眉眼带笑的,反而让人不放心。”
玄商君拿手一指他,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径直往上书囊而云。
翰墨额上见汗,小声说:“咱们君上好像转性了。比起以前,好像……好像……”
飞池右手一抬,弹了他一个脑瓜嘣:“多了点人味儿。”
上书囊。
夜昙刚要进去,正好碰上一个人——步青瓷。
她跟碧穹一并行来,在学堂门口碰了个正着。碧穹正要说话,夜昙就说:“闭上嘴,滚进去听课。”
碧穹脸都气成了红苹果,她有点婴儿肥,双颊略鼓,长得还算娇憨可爱。只是此时,她一见夜昙,就想起自己正在凡间受苦的母神。
她说:“你凭什么……”
夜昙目光渐渐阴冷,碧穹的声音竟越来越低,最后小声道:“你凭什么吼人家嘛……”
夜昙说:“滚!”
步青瓷轻拍碧穹的肩,柔声说:“既然青葵公主有话跟我说,你就先进去吧。”
碧穹感激地说:“我……我进去等你。她若敢干什么,你就叫我。”
步青瓷轻笑:“傻瓜,好。”
一直等碧穹走了,步青瓷脸上的笑意也全都收了。她问:“你想说什么?”
夜昙说:“有件事,我虽然已经认定,但还是担心认错。所以想亲口问你一句。”
步青瓷哪把她的话放心上,说:“我是水仙花令使,岂是你一个凡人说问就能问的?”
夜昙说:“如果我没记错,步微月渡劫失败,现在连上仙都不是吧?你身为她的弟子,算什么?下仙?我离光……青葵,乃未来天妃,有什么事是不能问你的?本公主这是不同你计较。我若计较,你当跪答。”
“你!”步青瓷眼里喷火。
夜昙开门见山,问:“胡荽的那盏盐茶,是不是你的主意?”
步青瓷最恨旁人取笑步微月渡劫失败的事,此时听了这话,心中衔恨,也想出这口恶气,说:“是又如何?凭你这点微末修为,难道还想替她报仇?”
夜昙说:“是你就好。”
玄商君一路行来,眼看着她跟步青瓷说话,不由停下脚步。好在二人也没说几句话,夜昙很快就进了学堂。
她前脚进来,整个学堂顿时鸦雀无声。夜昙东看西看,但见每个少年都一脸恭敬严肃,像是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夜昙一脸狐疑,不由快走几步,扯住同样一脸恭谨的紫芜:“你们今天见了本公主怎么这么客气?”
紫芜差点笑出声来,拿下巴指了指她身后,小声说:“什么啊,狐假虎威就是指的你吧!”
夜昙一转头,这才看见玄商君少典有琴。他轻袍缓带,身后跟着飞池和翰墨,二人手上都捧了法卷。
这是要干什么?夜昙与他视线相对,还没反应过来,身边所有学子全部起身,站得笔直,同声喊:“君上。”
第198章
夜昙本来已经坐下了,被大家一唬,不由自主也站了起来。她左右看看,一脸狐疑。玄商君抬手,示意大家坐下,说:“今日这堂课,由吾亲授。”
夜昙看了一眼身边的紫芜,小声问:“怎么上书囊谁想来上课就能来嘛?这也太不严谨了。”
紫芜悄声回:“哪能啊!只有上神才有资格前来上书囊授课。但上神们平时多忙呀,哪有空来教导我们这些小辈嘛!所以平时都是文昌帝君和魁星授课。我兄长就更不用说了,就连我们要见他,也要等上好些日子的!”
夜昙不信:“什么啊,我看他明明就闲得很嘛!自从我来到天界,不管我躲在哪里,都会被他逮到!”
紫芜忍笑忍得发抖:“那是他关心你,不然哪能啊。”
讲坛上,玄商君竖起耳朵听了一阵,见她言谈中字字都是自己,君上还算满意,等二人聊得差不多了,他方才轻咳一声:“翻到法卷二十一页。”
他喝了一口水,开始讲课,并极力让自己的声音清亮如银。可……夜昙还是不爱听。不一会儿她就半闭着眼睛,开始“小鸡啄米”。紫芜吓得拿手指捅她:“你别睡呀!”
夜昙把法卷立起来,遮住自己,假装听课:“这些我都会了!”
玄商君目光一扫,只看见一卷竖起的法卷。
唉。
他说:“所有人随我来,先学指诀。”
话落,他领着一众少年出来。夜昙只要活动一下,就很精神了。何况这上书囊的学堂之外,风日晴和、云彩烁金,繁花似锦。她学着一众少年,开始掐指诀。
玄商君纠正了其他少年的姿势,方才缓缓走到她面前。
那阳光为她披上了金色的薄纱,她脸上带笑,神采风扬地掐着指诀。她基底浅,以前从没有人好好教她。但她的指诀却掐得最好。
——因为没有人教导,所以总要更刻苦些。
玄商君站到她身后,就算她的指诀已经非常完美、无可指摘,他还是伸出了手。他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指尖微挑,纠正她已经无可挑剔的指诀。
但因心怀鬼胎,他只能蜻蜓点水,看上去就像真的只是纠正一个姿势。然而她指间的温度沾染他,女儿馨香沁入心中,留下漫无边际的柔软缠绵。
而此时,浊心岛。
青葵站在湖边,望着一池烟水出神。嘲风带兵去了穷桑,名义上自然是为顶云复仇。青葵心知刀剑无眼,纵有侍女宽慰,却又哪能真不担心?
夜昙也在神族,如今神族交战,不知道她是否会受委屈。
她轻叹一口气,突然,身后有侍女快步行来,急匆匆地道:“公主,不好了。”
青葵心中一跳,认出赶来的侍女,正是嘲风派给她的沁姬。沁姬一向周到细心,少见这般仓惶。青葵忙问:“发生什么事?”
沁姬慌张道:“三殿下在穷桑与神族交战,不料身受重伤。还请公主立刻随我前往穷桑救治。”
青葵本就担心,如今一听,顿时心如针刺——说到底,顶云的死也是因自己而起。不仅害了夜昙受伤,如今连嘲风也受牵连。她只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嘲风身边。
“我这就……”她本想立刻跟随沁姬离开,但一句话刚出口,没来由地就想起夜昙的话——在魔族,除了嘲风,谁也不要相信。
她再看一眼沁姬,略作沉吟,后退两步,说:“我先炼些伤药再行前往。”
沁姬说:“三殿下心心念念都是公主,公主何不先与他见上一面再说?”
青葵疑心更甚,说:“没有伤药,我便是去了,又有何用?”话落,她回身欲走,沁姬几步上前,刚要拦住她的去路,青葵挥袖一把毒烟抛出——自上去顶云的事之后,她随身都有带毒。
毒烟出手,她一边往后跑一边喊:“谷海潮!”
谷海潮还没到,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护在青葵面前。是大殿下乌玳。他挥舞着双斧,一边挡住青葵,一边警惕地注意前方,问:“什么事?”
谷海潮也在同时带人前来,他看了一眼乌玳,下意识隔开他和青葵,竟然难得聪明了一次:“定是有人潜入惊了公主,大殿下先搜查凶徒,属下留下保护。”
乌玳心思单纯,立刻四下搜寻。
青葵说:“刚才沁姬传话,说是三殿下身受重伤,要我与她前往穷桑。”
谷海潮眉头紧皱,转头命令魔兵:“保护公主,另外立刻搜索浊心岛,抓住沁姬!”
但是不消片刻,乌玳的声音就传来,他说:“不用找了。她死了。”
谷海潮微怔,几步上前,只见浊心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