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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盆好端端为什么碎,逛园子时,宁鸾也在场,即使不是她的,她怎么不拦着宁汐?桩桩件件,老夫人心里其实明镜儿似的。这个她私底下敲打下鸾丫头就得了,不能声张,传出不好的名声。至于汐丫头把祸事担了,那有什么关系,她闯的祸还少吗,多担一件少担一件有什么区别,这叫弃车保帅,反正家里人也不指望宁汐能麻雀变凤凰。
留宁汐一个人在花厅,她思忖片刻,将地砖上散碎的兰花叶捞起来,拍拍土壤,揣进袖兜里,带走。
她可不想被宁鸾念叨一辈子油嘴滑舌骗人…唉,貌似以前就有不少黑料够她念的。
总归,这兰花她有用。
她住的杏林居有小厨房,但食材储备少,想要做一碗上好的药膳,得去大厨房。
她说要借用厨房的时候,管事脸色不耐,碍于她的恶名,没敢说什么,就在一旁盯着她,莫出乱子。
宁汐光找齐材料,就把管事吓一跳:“小姐,鹿肉这等珍稀物,你想吃,还是让厨娘来做,不牢您大驾。”
管事作势来抢,宁汐提着鹿肉腿不放,据理力争:“鹿肉是我大哥上山打的,肉羹是做出来给我娘吃的。我娘她患有关节疼痛的寒湿痹证,又不爱喝苦药汤子,我特意想做一道美味药膳孝敬她。相信祖母她们不会怪罪,婆婆不然去通报一声好了。而且,我自幼生长于农家,拜郎中为师,最喜研究药膳,一定不会做坏这等上等鹿肉,请婆婆信我。”
管事见她说得有理有据,迟疑的松开了手。
好不容易息事宁人,不再惹是生非,宁汐嘘口气之际,旁边的丫鬟绿萝指着厨房婆子咋呼起来:“你哪根葱哪根蒜啊,小姐要用点鹿肉用得着你指手画脚,信不信我告诉二夫人,让你滚出府。”
宁汐“……”一个黑化小姐的背后都少不了一个搅事的刁仆。
宁汐看着面色青紫的厨房管事,小手一指:“绿萝,你滚出去。”
“听见没,叫你滚…哈?”绿萝骤然呆住,没反应过来:“小姐,你是叫。”
宁汐:“你去管家那传话,让他给我换个丫鬟,去吧。”
她讨不了祖母他们欢心,却还不至于受一个丫鬟的气。雷厉风行的赶走了不顺眼的丫鬟,宁汐洗净手,挽袖,开始做药膳。
厨房一屋子大小丫鬟婆子惊住了,二小姐今天是把蒙尘的心打扫干净了吗,发脾气发得这么是非分明。
被吼了一通的绿萝,呆了片刻,哭哭啼啼求小姐原谅,见小姐不肯搭理她,只得讪讪离去了。
许是她帮忙出了一口气的缘故,厨房管事也不跟她拧巴了,殷勤的上前帮忙。
红日西坠,天色未黑,一锅香喷喷的雪凤鹿筋汤就做好了。
宁汐亲手盛了一碗,犒劳帮忙的管事:“这是您的。”
管事受宠若惊,赶紧擦擦哈喇子,摆手:“这怎么敢当。”
“没事,您帮了不少忙,”宁汐继续分配:“这一碗给祖母送去,这一大碗是母亲的,还有大小姐跟三小姐的。父亲今夜会回来吧,给他留一碗。大哥肯定又在刑部连夜审案,下次再给他做……”
待管事领命,带厨房丫头去各房里送羹汤,宁汐悄咪咪拿出最后一碗鹿筋最多的浓汤:“最好的当然留给二哥哥了!”
她将肉汤盛进瓷盅里,盖上盖,一路捧着,蹀躞小跑去阳雪居,挨近门房的一处居所。
拿了兰花,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顺便给二哥做一碗补身体的美食了。
老实说,她不懂她死了,二哥为什么伤心得厉害。
二哥是大房大伯的儿子。这个家的爵位,本来也是大爷继承的。可大爷早在几十年前,娶了行商的萧家之女,铁了心跟萧家南下经商,气得祖母和大爷断绝母子关系,爵位便落到了二房,她爹宁远晖的头上。
大爷这一去杳无音讯。直到半年前,二爷有一次南下办案,带回来一名青年,称是大爷的儿子,名唤萧然。这是入赘了萧家啊天爷!当场把老夫人气昏过去,死活不认这个萧家的逆子,还是个带残的。
二爷怜悯侄儿,好说歹说,才让家里人同意萧然住下来。
一个无父无母冠着外家姓,还是双腿带残的青年,能得家里人什么好脸色?便这么被晾在一座小院,混吃等死。
其实也没那么可怜呢,好事的刁仆想欺辱他,克扣他的饭食。
萧然却没求过任何人,桌上总神秘莫测的出现精细食物。
三房三小姐宁妙也不是省油的灯,有时看宁汐欺负萧然得狠了,也想掺和一把,然后,三小姐当场被萧然身边的小厮拧断两膀子……
宁汐一个激灵,回想起来,她都不知她以前哪来的胆儿去欺负萧然。
为什么她的膀子没被卸下呢?
阳雪居像一座万籁俱静的大雪山,一主一仆,一桌一屋,海棠树的枯叶凋零飞卷,静得可听闻树叶跟雪地轻轻摩擦的声音。
一阵脚步踏雪的突兀声便清晰传来,不喜外人打扰的青年凤目冷眯,搁在椅柄上的手不自主烦躁的敲打扶手。
“二哥。”
清脆的声音传来,青年神情一软,心头继而颤了颤。
二哥,是在叫他?
萧然转过椅柄,回身刹那,果然不是他的幻觉,只见女子俏生生的立在入门口的琼枝玉树下,紫丁香花厚棉褙子也掩不了她长开的婀娜身姿,让他越难自持眼中流动的热意。
怔松了一会,萧然神情转冷:“你来做什么。”
“我来给你送热汤。”
小姑娘朝他飞奔跑来,萧然竟有一刻的局促,呼吸□□,手握成拳。
她没料到,这院子的怪主仆从不爱清扫积雪,冰雪结在地面厚厚一层,光可鉴人,滑不溜秋。宁汐一路溜冰似的过去,可惜溜冰技术不好,脚底刹不住,整个儿连汤带人泼了出去。
“啊——”
热气扑腾到脸上,宁汐别脸瑟缩。
千钧一发之际,萧然伸手一拨,将她推开。
汤盅泼落到他腿上,洒出来的汤水染脏了搭在他腿上的银狐裘皮。
心脏噗通噗通跳,宁汐拍拍雪沫子站起来,去检查他:“对不起二哥,你怎么样,没被烫伤吧?”
萧然执起她到处摸的手腕,眼神阴鸷:“这才是你的目的。”
宁汐反应过来,慌忙摇头:“不是,我没要故意烫到你,呜呜,地面好滑,我无心的。”
“送热汤?”
萧然眼底明显写着不信,甚至闪过一丝嘲弄:“你会对我这个残废那么好?”而不是来放毒蛇,采莲花,来戏弄他?
“真的,”宁汐感觉到某处有些辣疼,便翘了翘被他捉住的小拇指:“你看,我的手指也被汤水溅到,都烫红了。”她可怜兮兮的翘翘指尾。
萧然视线一偏,落到她一截莹白泛红的拇指上。
喉头微动,乍然,他脸上泛起不是宁汐所期待的怜惜的诡异笑容,他拿过她的手,一寸寸靠近。
低头含住。
那么纤细软嫩,轻轻一咬,就会脆裂。
宁汐浑身一栗,哭腔轻泣:“对不起,我以前那样待你,可我的肉不好吃,你别咬了…二哥,我再也不拿鞭子抽你了。”
萧然一僵,面色似红似黑。
萧然松开口齿,舔唇觑她,似真非假的道:“你可以再试试。”
宁汐脖颈瑟缩,她抱起经摔的瓷盅,被吓得瓮声瓮气:“不敢了嘛,我再去给你盛一碗鹿筋汤。”
宁汐跑出阳雪居门外,吹了吹被吮过滚烫异常的拇指,又一股脑跑回厨房。
萧然望着纤细背影消失良久的方向,半晌吩咐了句:“泰平,把院里的冰铲了。”
那厢。
管事在厨房门口翘首盼望,见到宁汐,惊喜喊住:“二小姐,夫人身边的婆子传话来叫你过去一趟,来人和颜悦色的,你做的肉羹汤八成得到了夫人的赏识。”
跟着她一道去的,还有办事效率高的管事给她派来的新丫鬟,喜鹊。
喜鹊长的小圆脸,性子沉静,宁汐很满意。
宁汐到正房时,宁远晖也从衙门下堂到家了。
疲惫了一天的宁远晖,见到小女儿,脸上泛起和蔼且好奇的笑:“汐儿,那鹿筋汤当真是你做的?”
“回父亲,是的,那叫雪凤鹿筋汤,对母亲病症有好处的。”当然,寻常人吃也很滋补,可惜在阳雪居打翻的那碗,非但没和二哥修复好关系,反而还越弄越糟了。
宁远晖看女儿没精打采的,继续给她递话:“哎呀,我女儿还有这本事,医正开的药方,你娘都不喝。鹿筋汤倒喝光了,你娘娇气,说谁能治好她的病,要给谁重赏,又不肯喝药,最近还迷上刺绣,整夜的熬不爱惜身体,这不是为难人家吗。多亏了你。”
“行了你们爷俩,”徐氏淡声道:“汐丫头,你少故弄玄虚。那鹿筋汤我问过医正了,里头没需要兰花这味药材。”
宁汐吐吐舌头:“确实没有,不过本草纲目有记载,兰花叶,久服,益气轻,身不老,通神明。加进鹿筋汤里可谓锦上添花,对您的身体有益无害。而且,鹿肉是大哥同皇子们狩猎时打到的,拿来孝敬母亲再合适不过。反正大哥允文允武,哪天再上一趟紫金山,再猎一头鹿也是轻而易举呀。”
“不错,汐儿真聪明,兰花都损坏了,让它物尽其用,甚好。这么名贵的品种,我们还没吃过嘞。”宁远晖接话道。
把引以为傲的长子夸进去,徐氏再气也气不起来了,她掩帕轻咳:“好了,兰花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以后小心着些。”
宁远晖眨眼:“夫人,还有重赏。”
徐氏白了丈夫一眼,一碗羹汤又不能根治她的病,不过那羹汤味儿确实不错。徐氏咽咽喉咙,随即走进内室,带出一个精致的锦匣,递给宁汐。
宁汐福身拜谢,然后跟长辈告辞。
宁汐抱着被赏赐的小盒子,再度往阳雪居方向去。
喜鹊见状,插了句嘴:“小姐可是要去阳雪居?不若把盒子交给奴婢,先放回杏林居吧。”
“不用不用,这就是拿去给二哥的。”宁汐紧紧抱着小匣子,这是她和二哥修复关系的又一个希望呀。
喜鹊啊了声:“那里面是什么?”
“管它什么呢,不脱是些银两首饰。二哥可以拿去变卖,总归有用。”因为得了钱她会更无法无天,伯府在这方面不会纵着她。
所以她的屋子里一穷二白,没有好东西贿赂萧然。
宁汐来到阳雪居,以为走错地方了。
不过半盏茶功夫,地面琉璃似的冰层不见了,变成了平整广阔的青石路。
见去而复返的女子哑然盯着地面看,萧然轻咳一声:“你怎么又过来了。”
“二哥,”宁汐回神,乐颠颠的跑过去,献宝的借花献佛,小心翼翼捧着匣子奉上前:“这是送你的。”
萧然淡然垂眸,揣测:“老鼠、蟑螂?”
“二哥哥,”宁汐扶额,“你不要这样想我,这里面绝对是好东西,我自己都舍不得用的。”
萧然轻呵一声,随即漫不经心般,揭开锦匣盖子。
里面还蒙着一层白绸布,包裹得很是隐秘。
萧然骨节修长的手指挑开白布。
刹那,露出玫瑰色的红绸布被白布衬托着,显得越发浓艳刺目,宁汐呼吸一凛,准备好的叫他变卖的说辞卡在了喉咙里。
萧然凤眸微眯,手指勾起红布的一角,抖落开来。
一张娇小的金线绣海棠缠枝红肚兜儿炸裂的跳入二人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