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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合泰平说谈判那晚萧然没在月娘房中过夜,宁汐又想哭又想笑。
她顷身埋在他胸膛之上,懊恼嘀咕:“她真坏,我不该相信她,不该离开你的。”
月娘送来的里衣尺寸虽分毫不差,却没绣有装物的荷包。
萧然拨弄她的发丝理到耳根后:“什么?”
宁汐哼哼唧唧的,把着了月娘的道的事说出来。
萧然听罢,胸口酸涩难言,不禁有点怒火中烧的捏紧她的下巴颏:“为了这个,你对我如此狠心。”
宁汐拍掉他的手:“谁狠心了,我一句重话都没说呢,只是说回家而已,也不拦着你和你的美娇娘郎情妾意。总比你好,一发疯就掐人脖子。”
她够温顺了好吧。
“我倒宁可你砍我两刀泄愤——”
她说回去嫁人,他当她还惦记安阳王世子。
其实惦不惦记的,他至今患得患失,想问她个明白。
可眼下,貌似不是好时机。
萧然恍惚间,洞穴外传来嘶嘶的响动。
他猛地一立身,将宁汐护在身后。
刚涂上药草的伤口似乎裂开,萧然巍然不动,与外面吐舌直立的花蛇肃然对视。
对方菱眼拉紧,身形挺立,是准备进攻的状态。其花色鲜艳斑斓,獠牙尖锐,萧然虽然辨别不出这是什么种类的蛇,但这种斑纹鲜艳无比的通常都有剧毒。
他动作轻缓的抄起匕首间,身后突然传来啜泣声。
萧然动作一顿,温声安慰:“别怕,你往后躲远一些。”
宁汐细细噎噎的哭不停,将他扶躺下:“你别动啦,好不容易凝血的伤口又裂了,这口子很深,我怕处理不当,伤到肚肠。你别动了行么,我去抓那条蛇给你补充营养。”
萧然“……”
于是他眼看着一脸泪意濛濛的少女抄棍朝毒蛇走过去。
凶猛粗壮的花蛇跟棍子缠斗起来,伤不到宁汐的手,宁汐瞅准时机,持棍摁住花蛇的七寸。
花蛇的身体疯狂扭动,可惜是无谓挣扎,作恶的蛇头已被木棍死死扼住。
宁汐甩开匕首,蹲身,一举利落的将蛇头剁下来。
宁汐将蛇剥皮,掏去内脏。
未免血腥味招来猛兽,她将血呼啦的蛇头蛇皮内脏等第一时间埋进土里。
然后用匕首擦打火石生火,将蛇肉架起来烤。
第31章 所寻
篝火的亮光固然可以喝退一些动物; 安全起见,临睡前,宁汐用树藤绑了石块做成类似警铃的一重陷阱,设在三丈之外; 若被野兽碰到; 石块坠落出声; 可以给他们反应逃跑的时间。
用刺槐做栅栏设在洞门,乃第二道陷阱。
做完这一切; 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宁汐累趴下; 枕着萧然的大腿迷糊睡去,叫他隔两个时辰叫醒她,换班守夜。
岂料这一觉睡到了天亮。
森林里湿润的微风拂面,零星的晨光透过刺槐罅隙照进。宁汐揉眼转醒; 感到肩头有一只手轻轻的抚弄着; 似乎一整晚都有这么一个均匀轻柔的力道盖过外面的禽叫兽鸣给她安稳。
宁汐心头一暖; 面上却嗔:“说好每人轮流守夜的,你怎么不叫醒我。”
一直望着重重陷阱沉思的萧然一怔,看向怀中睡醒的娇颜:“无碍。你对野外生存; 很有心得?”
“说不上什么心得; 我自幼在外面野惯了; 实践出一些野外生存之道而已。”
“那我便放心了……”
宁汐眨巴眼望他:“放心什么。”
萧然嘴唇一抿:“没事。”
他还没想好如何说,宁汐陡然站起来,摸摸肚子:“我去附近找找新鲜鱼虾,或者打只袍子什么的。吃完了我们就赶路。”
萧然深深看着她,良久才答话。
“好,当心。”
他们住了一晚,火堆陷阱什么的捣鼓齐全; 宁汐这次也能放心的走远一程,去觅食物。
哗哗的流水声离耳边越来越近,宁汐拨开一方灌木丛,流水声豁然开朗,眼帘跻入一条湍急清澈的溪流。
宁汐下去检查,发现水源不仅看起来清亮干净,还有螃蟹、鱼虾游得欢快。
这表示这条河是活水,可以饮用。
宁汐当即将四个水囊装满,又打捞了一大布包河鲜。
捉鱼费了些时间,宁汐怕萧然等急了,加快步伐回洞穴:“景然哥哥,景然——”
洞穴里空荡无人,若不是有一堆熄灭的柴薪,她还以为走错地方了。
她噗通丢下打捞的布包,转身跑了出去。
西方的青云乌压压坠叠,夜色很快降临。
洞口外传来窸窣响动,人影匿进草堆里,身形紧绷。那声音近了,夹杂着熟悉的哭声……
宁汐找了一整天无果,失魂落魄的回到山洞。
她缩在山壁边,嘴唇快被她咬烂,泪水哗哗的成线掉:“是我不好,是我粗心大意,我再也不敢了。”
少女一个人碎碎念,火也不点,外面断断续续有大型动物的踏步声,近了,又远去。
心急如焚的男人蹭了出来:“你要哭多久,不怕被野兽吃掉吗。”
他的计划,遇到她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唉……
宁汐声止,寻声摸索去,扑通撞在男人身上:“你、你上哪去了,我以为狼把你叼走了。可我找不到,就回来等你。”
“听我说,”萧然轻拍着她的脑袋:“我拖累了我们的行程速度。这一路上不止有豺狼虎豹,我担心,这个方向,也是方行洲会走的方向,万一碰上他们,后果不堪设想。你一个人回去,回到安全的地方,再设法营救我。”
宁汐牢牢抱紧他的腰,一个劲摇头:“我不走,你别赶我走好不好。别丢下我一个人。”
萧然心里头一阵一阵波荡汹涌。
如果说第一次,她有把握在雪原里辨认方向。
那么这一回她坐在这绝望得等死表现出的那种对他的依赖是怎么回事。
计划失败,你已经不需要扮演尊师重道的阿桑了知道吗。萧然想说。
他动了动唇,怀中女子突然探出梨花带雨的面庞:“一直没问你,你到底想从方行洲那里得到什么东西,要如此大费周章,险些赔上性命。”
萧然替她拭泪,再把火堆先点燃起来。
宁汐烤着早上捉来的鱼:“圣旨?!”
“嗯。一年前,南疆国在常州发动战端,朝廷派我前去挥师退敌。战事来得仓促,常州人民刚被南疆国洗劫一通,需从远处的大兴仓调粮。可是”
宁汐嗓子一紧:“可是什么。”
萧然黑瞳倒映幽寒的火光:“皇帝听信一个方士之言,要建一座修身炼丹的长生殿。同是南疆国和大魏朝准备开战的那一个月,是殿宇快要竣工的时候。偏偏那时,北有鞑靼,南有南疆,粮饷吃紧,连修建殿宇的工人的工钱都发放不出。皇帝听信方士的谣言,若中断殿宇佛身的铸造,将触怒神明,折损圣寿。”
听到这里,宁汐隐隐有些明白,她感到不可思议:“工人,有这么多、需要这么多的粮食吗。”
萧然看了她一眼:“需要,长生殿规模宏大,足足动用了十二万民工修筑。比我带领的十万精兵,还多两万。”
宁汐呼吸微凛。
“没有粮食,打仗必败,必须,有一个背黑锅的人站出来。那时,大兴仓离前线路途遥远,危急关头,有一批自称关中富商的人,前来拜访军营,说愿意低息借粮给朝廷。我为人一向警惕,虽跟他谈得融洽,但他单独邀约时,我从不会一人独自赴约。可有一回,他让人带一封书信给我,那封书信里,暗藏一道圣旨。皇帝有命,让我听关中富商的话行事。”
宁汐:“那图谋不轨约见你的人,就是方行洲。”
“不,是他的手下,罗七。”
仆听主令,也没分别。宁汐突然想起:“难怪你能扮知微道人不被识破,方行洲没见过你,一直是他的手下和你沟通。”
“嗯,”萧然点头:“有了圣旨,罗七要求单独见我时,我没有防备便去了。他在饭菜了下了使人昏迷的药,我一觉不醒,贻误了次日的战机。大兴仓运来的粮食,也被人半道劫走了。粮食的去向,成了一个谜,”萧然吸了一口凉气,眼中再现那日的腥风血雨:“十万大魏军士,饿着肚子,被杀得片甲不留,大半活下来的人,去无锡找屯田军的麻烦,冤枉他们没有按时交粮,酿此祸端。大家将战败的罪责互相推卸,仇恨越拉越大。但他们有一个共同仇视的罪人,我——”
宁汐丢下烤鱼,握紧他颤抖的拳掌:“景然哥哥,你手上的圣旨,落在了方行洲的手里?”
“不,我的圣旨,已经被毁掉了。但我打听到,方行洲手上,还有一道密令圣旨,是皇帝指使富商构陷我的罪证,”萧然道:“皇帝为了保住颜面视将士为刍狗,方行洲要想不被灭口,必将这份罪证保存好。”
“这样啊,没关系,我们另寻机会抓住方行洲,”宁汐见他心绪不佳,扯开这茬:“景然哥哥,没想到,你曾经是一位领兵打仗的威风将军,我一直以为你是山里来的土匪呢。”
萧然嘴角一抽:“你再说一遍。”
“本来嘛,你行事霸道,脾气古怪,跟我想象中的一派正气的大将军、有点儿出入。”
“谁告诉你将军就是一派正气的,你没听说过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这句话么。”
“没有啦,不要这般诋毁自己。我知道你是个好官,人家指感情方面~”
“哦,你怎知我是个好官。”
“嘿嘿,随口一说。”
“是你忘了我。”
“有吗,有吗?”
“你喜欢我吗。”
流风戛然,火光映照山壁上两道一高一矮的静影,温度仿佛随着火堆的烘烤,逐渐升高。
话题转得太快,宁汐第一次被这样郑重的问,愣住了。
萧然手心里沁出一把汗,面上平静的等着她:“嗯?”
山风吹乱女子鬓角的碎发,她似惊似羞的面庞隐入火光照不见的阴影里,萧然瞧不真切。
缓缓,那边仿有天籁之音流淌过来:“这么显而易见的事,还要问。喜欢的呀……”
乍然,凤稍唇角都充斥着愉悦的俊脸郝然顷到她面前,鼻息交融。
萧然凝睇她艳如桃李的双腮,喉结上下滚动:“我不是师父知微道人,我是萧景然。”
宁汐好笑,顷首,吻上他滑动不安的喉骨。
“我从没把自己当成是阿桑。”
气血直冲头顶,冲破他一直以来患得患失的压抑。
萧然将她推到在草堆之上,肆意碾磨她娇唇欺压,以萧景然的身份。
没人添柴,火势熄灭,洞内温度却不减反升。
萧然伏在她身上喘息低喃:“从你鞭打我唔”一步步走来没想到有今天。
宁汐恼羞成怒的捂住他嘴:“不要说。”
多少年前少不更事的黑历史了。
萧然拿开她的手,啄吻她一截香汗淋漓的玉臂:“那答应我,不准再惦记世子和其他男人,永远不许变。”
他是为了她,顶着万念俱灰的骂名,去到宁府扎根。
他是为宁汐,涅槃重生。
宁汐好笑:“这句话,不是应该女人对男人说的吗。”
萧然:“我也可以答应你,无论你变矮变胖,变老变丑,也不会变心。”
宁汐点点男人汗湿的下巴,哼道:“这种瞎话我才不信呢,女子变胖变丑,哪个男子会喜欢。”
对于其他人来说,是虚无缥缈的承诺,可对他们来说,是切实的经历。
萧然